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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這兩年除了專心修煉,也在暗地裡打聽主角受的消息。正如既定的命運那般,他在兩年前與二皇子相遇,兩人在黑暗森林裡冒險,獲得了各種各樣的奇遇,救下了被魔氣侵蝕的獸人族的王子,使獸皇對他一見鍾情,還讓精靈族的母樹重新長出了嫩芽。
他在神殿裡居住了幾百年,食用的水果和瓊漿含有最純粹的光明之力,早已把他的身體改造成大陸上任何一位光明祭司都夢想擁有的純靈體。
他不需要祈禱,因為他在神殿時日日陪伴在光明神身邊,身體自動吸收了神力。在神界可能算不上什麼,到了大陸卻是聖者級別的高手。
他黑髮黑眼,容貌絕美,還有一副比精靈王更為動人的嗓子,當他唱起歌來的時候,哪怕因為感染魔氣而狂暴的黑暗獸也會變得溫順。他得到了精靈王的友誼,兩人坐在母樹上歌唱了三日三夜,讓整個精靈一族都沉醉了。
他與二皇子離開黑暗森林後來到了中央教廷,受到了教皇的熱烈款待。他遠見卓識,談吐不凡,讓驚才絕豔的教皇也大為讚賞和感歎。教皇將他引為知己,得知他欲離開竟丟下公務隨同他一起前往薩迦亞帝國。
他無與倫比的魅力讓所有見過他的人都為之傾倒。
他才在世間遊歷兩年,就有吟游詩人為他編寫了動人的曲目並四處傳唱,將他奉為神的寵兒,光明的使者,大陸的希望,並預言他會成為近千年來最強大的光明祭司。
此刻,他正在教皇、主教、二皇子的陪伴下前往薩迦亞帝國神殿。
“聽說薩迦亞帝國神殿只有兩位光明祭司?”他沖年邁的主教微微一笑。
主教畢恭畢敬的點頭,“是的,除了我就是我的義子約書亞,那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再多的介紹,主教就是想說也說不出來。這些年,父神下在他身上的禁言術越來越嚴苛,但凡有關於約書亞的一切,都不能過多的對外人提及,哪怕對方是教皇。
這樣的保護是不是過於慎重了?兩年了,也不知約書亞有沒有長進。他低下頭默默想到。
主角受,也就是寶兒·布萊特好奇的追問,“他今年幾歲,性情如何?我今後要在神殿裡常住,極想找一位性情相投的朋友。”
二皇子捏了捏他指尖,笑道,“約書亞很溫柔,你與他一定會成為很要好的朋友。”他對約書亞的印象還停留在熱戀的時候,但現在他的心已經被寶兒佔據了,而且寶兒實力強大,出身也更為高貴,教皇已經透露出想讓寶兒接手薩迦亞帝國神殿的意思,所以他應該找個時間與約書亞說清楚。
若是以往,他難免擔心這樣做會得罪主教,但現在有教皇撐腰,卻完全沒有那種顧慮。
主教也對此樂見其成,把約書亞狠狠誇了一頓。在他看來,寶兒·布萊特是父神的使者,約書亞是父神的寵兒,日後兩人遲早要一起前往九天之上的神宮,現在打下感情基礎也是好事。
教皇對所謂的‘可愛的約書亞’絲毫不感興趣,只默默聽著,全程用溫柔寵溺的目光盯著黑髮黑眼的美麗少年。少年雖然已經幾百歲了,但因為待在神宮的緣故,容顏絲毫未見改變,更因為不染塵俗,心性極為單純。
這樣的人非常容易掌控。
教皇在這片大陸可算是權力巔峰上的人物。但他絕不僅僅滿足於此。他獲得了父神的一絲神力,那種力量與祭司們在禱告中獲得的光明之力完全不同,強大、純粹、撼人心魂,如果能獲得更多的神力,毀天滅地也不在話下。
在被神力灌注的那一刻,他產生了成神的想法。但此後的兩百年裡,無論他如何虔誠的祈禱刻苦的修煉,實力仍然停留在法聖階段,不能寸進。
當他快要絕望時,寶兒出現了。他來自於九天之外的神宮,是父神的愛寵,因為受不了神宮的冷寂而懇求父神讓他來大陸上遊歷。父神恩准了,並賜給他一枚鑲嵌著頂級光明石的戒指,當它被觸發時,那強大的力量可以讓一切邪惡都煙消雲散。
教皇自覺看見了希望,若是能與寶兒結下深厚的情誼,或許當他離開的時候,能為他向父神引薦。
所以他假裝巡遊各大神殿與他一路同行,並輕而易舉拿下了少年那顆不諳世事的心。當然,他知道少年與二皇子、獸皇、精靈王也保持著非常曖昧的關係,且已經失去童貞,不過那又如何,他只要達到目的就好,過程怎樣噁心都能忍耐。
一行人越走越近時,周允晟正拿著剪刀站在一叢月季花前,準備把開得最美的花朵剪下來送給父神。
他這裡比劃兩下,那裡比劃兩下,就是拿不定主意。花叢雖然結了很多花苞,但開放的卻寥寥可數,且還達不到最美麗的狀態。
“大人,還是算了吧,等過幾天再來剪。”站在他身後的一名侍女勸道。
另一名侍女立即附和,“是啊,現在還沒到最美的時候,剪了未免可惜。我們可以先用向日葵代替,父神也很喜歡向日葵。”
周允晟把剪刀放回花籃裡,輕輕撫弄一朵花苞,歎息道,“好吧,去摘向日葵。今年花苞結的這麼多,像天邊的繁星一樣,如果能一夜之間全都開滿,那景象一定很美,我真想親眼看一看。”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一如既往的注視著少年,聞聽此言微抬指尖,把一束金光投入水鏡之中。他樂意去滿足少年的一切心願,他要什麼他就給什麼,哪怕他要天邊的星星他也能摘下來為他親手串成項鍊。
周允晟正要舉步離開,卻見鋪滿了一面牆的月季花一朵一朵爭相開放,顏色從原本的純白色變成了鮮豔的火紅色,打眼看去像一簇簇跳動的火焰,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身後的兩名侍女也驚訝的合不攏嘴。
“天啊,這一定是神跡!父神顯靈了!”她們喃喃自語,卻忽然出現一道更為驚喜更為高亢的嗓音將她們的話蓋住,“我的天啊,寶兒,你剛走進神殿的大門,這叢月季花就忽然之間盡數盛開,那一定是父神送給你的禮物。他在九天之上看著你呢!”
二皇子激動的臉頰通紅。他會有如此聯想並不奇怪,因為寶兒是憑空出現在他面前,身上穿著印刻有神諭的聖袍,手指佩戴著碩大的光明石戒指,脖子上、手上、腳上的飾物全都閃著金色的神光。
他當時就懷疑寶兒來歷不凡,直到寶兒用金光殺死了一頭皇者級別的黑暗獸,才向他坦白自己是來自神宮的使者,是父神的寵兒。
他創造的神跡一樁樁一件件不容置疑,所以這叢月季花開放的盛景自然也是因為他。世人都知道月季是光明神最鍾愛的花朵。他用它進獻給最鍾愛的人,這很合情合理。
寶兒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花叢,為二皇子的話感到甜蜜而又惶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並非父神派下的使者,而是擅自逃跑的僕人,他的地位並不似他們想像的那樣尊貴。
但也許因為他的消失,讓父神意識到了他的重要性,這並非沒有可能。
這樣想著,寶兒快走兩步想要去摘盛開的最美麗的一朵,卻被忽然伸過來的一隻手抓住了。
“你不配褻瀆這些美麗的花。”聞所未聞的,如金玉碰撞流水而形成的動人嗓音讓他耳根都瘙癢起來,但暗藏在這嗓音下的惡意也讓他心底發顫。
他享受了兩年的無上追捧,猛然被人貶低侮辱,心裡自然無法忍受。他瞪著眼睛看過去,瞳孔不可遏制的劇烈收縮了幾下。
他原以為自己的容貌堪稱絕世,哪怕在九天之上的神界,能超越自己的人或神使也寥寥可數,然而眼前這位少年卻美的讓人找不到任何語言去描述。他就像一道光束站在那裡,把周圍所有的事物都襯托的黯然失色,包括被吟游詩人讚美了無數遍的自己。
如果他前往神宮,必定會讓父神冰冷無情的眼眸也稍微停駐。但是很可惜,他只是個凡人,永遠沒有那個資格。
寶兒心裡滑過這樣倨傲的念頭,表情卻溫順而又可愛,委屈的問道,“這是父神送給我的禮物,為何我不能摘?我是寶兒·布萊特。”是父神的愛寵,所以你應該馬上向我行禮,並無條件聽從我的命令。
周允晟聽出了他的未盡之語,卻越發覺得心氣難平。如果是理智的他,必定不會與主角受作對,但現在這個周允晟卻是光明神的腦殘粉,只要一想到他的父神被這個朝三暮四、荒-淫-無恥的傢伙騙走了高貴的心,淪落到與一群凡人為伍,他就憤怒的想把這人活活撕碎。
他記得007傳送給他的背景資料,這人在生活中極其放-蕩,才認識沒幾天就能與別人-媾-和,床上、樹上、草叢裡、馬車上、溫泉中,堪稱激情四射,汁水橫流。他稍微一想就覺得噁心,而他的父神在未來還會愛上這樣一個骯髒不堪的人。
他頓時有種毀天滅地的衝動。
“你是寶兒·布萊特又如何?不過一個凡人罷了。”他鬆開少年手腕,指尖輕輕一晃便放射出無數金光,把鮮紅的月季花絞成一地殘渣。
他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腦殘粉就是這樣無理取鬧。
若要把光明之力凝結成實體,非聖者級別的光明祭司不能做到。眼前這位少年似乎才18歲吧?18歲就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簡直駭人聽聞!別看寶兒長著一張少年的臉,但細算起來,他已經五六百歲了,而且一直待在父神身邊吸取神力,實力與約書亞比起來竟也沒強上多少。
若是讓少年再成長幾年,又會達到何種程度?還有,他是怎樣得到如此精純的光明之力的,看上去竟無限接近於神力。難道他是父神在大陸上的愛寵?
教皇終於拿正眼去看少年,卻只見到一個快步離去的背影,鉑金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射下像一匹最頂級的綢緞,晃的人眼暈。
寶兒眨眼,用愴然欲泣的表情朝教皇看去,他很久沒被人如此無禮的對待過了。
教皇安撫性的拍打他頭頂,說道,“別傷心,我會好好與約書亞談談。你今後是薩迦亞帝國的主教,等他想明白了自然會來道歉的。”
一個溫順單純,一個桀驁不馴,自然溫順單純的更好控制,所以教皇很快就決定要幫助寶兒打壓約書亞。
18歲,應該出門遊歷了。大陸上那麼危險,誰知道他還能不能回來。
主教心知教皇必定會偏袒寶兒,連忙代義子請罪。別人都以為那月季花是送給寶兒的,他可不這樣想。
他不止一次撞見寶兒跟別人偷情,而且每一次物件都不同,這樣一個淫-蕩-骯髒的人,進了試煉池必定會被焚燒成灰燼,只要父神眼睛不瞎,就絕對不會寵愛他。
但是他無法把父神對約書亞的特別告訴旁人,所以只能保持緘默。且由著教皇陛下去折騰吧,父神會為約書亞處理妥當的。
主教想起了下場淒慘的副主教,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此刻正擰著眉頭,表情非常不悅。他並未認出寶兒,更確切的說,對方在他眼裡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真摯的表白被誤解了,且莫名其妙的安在一個污穢不堪的凡人頭上,他幾乎氣得發笑。
紅色月季的花語是我熱烈的戀著你。這正是他想要親口對約書亞說的話,那寶兒又是何人,竟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的寵兒?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光明神指尖運起一縷金光,本打算讓寶兒連身體帶神魂都徹底消散,但目光觸及一地殘渣時又改變了主意。
約書亞對寶兒產生了嫉妒,這是不是表示他對自己的愛已經從虔誠的信仰變成了熱烈的愛戀?兩年了,他越來越不滿足於這種神明與信徒之間的關係。他希望約書亞能像對待情人那般對待自己,而非高高在上的父神。
也許留下這人能讓他更快覺醒。
思及此處,光明神收起金光,用時光回朔之法查看寶兒的生平,連同那無數激情瞬間也沒錯過。
他冷冽的低笑起來,瞳孔中泛出些微黑色的光點。這樣一個汙物,也敢自稱神之寵兒,讓他乾脆俐落的消失對他而言反倒是種恩賜。還有,這就是所謂的站立在大陸之巔的王者?原來大陸上的生靈已經墮落到這等地步了嗎?
那麼還是趁早毀滅吧。
周允晟一路急走,對父神的熱愛與崇拜終是壓下了心中的怒火。他平復好翻騰的心緒,轉回花園繼續採摘向日葵,然後抱著前往偏殿。
兩名侍女把剛蒸好的素餅抬了來,一塊塊整齊的碼放在託盤上。她們很少看見祭司大人發火,這會兒有些戰戰兢兢的,不時去偷看他的表情。
“大人,我覺得布萊特祭司大人並不像傳說中那般優秀,無論是外貌還是實力,他都比不上您。您雖然現在籍籍無名,但早晚有一天會光耀整片大陸,您會成為最偉大的光明祭司。”其中一人真情實意的表白道。
另一人點頭附和。
周允晟微笑起來。因為有了信仰的緣故,白天的他性情十分溫柔,還有著許多天真爛漫的情懷,樂意把所有的事都朝好的方面去想。當然,如果誰詆毀他的父神,他就會變得非常具有攻擊性。
殿內的氣氛剛有所緩和,卻見寶兒踩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來,笑道,“約書亞,咱們好好談談行嗎?方才我究竟哪裡惹到你,請你告訴我,今後我會在薩迦亞帝國神殿呆很久,很希望能與你成為朋友。”
他習慣了走到哪裡都被人熱愛,猛然遇見一個看不上自己的,便興起了一股不服輸的念頭,非要讓對方愛上自己不可。
兩名侍女乖覺的退下。
周允晟抿著嘴不肯搭腔。他一點兒也不想與這人做朋友,看見他就有種撕了他的衝動。
寶兒眼珠轉了轉,試探性的問道,“是因為二皇子嗎?我與他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請你不要誤會。”
周允晟這才正眼看他,一字一句強調,“我的心裡只有父神,我畢生的理想就是為父神獻出所有,讓他鍾愛的這塊土地不至淪為魔物的樂園。你與二皇子究竟是什麼關係我沒興趣知道。”
他說的那樣斬釘截鐵,在提及二皇子時眼裡的厭惡反感幾乎滿溢而出,讓寶兒無法將之視為口是心非。原來自己愛慕且意欲緊緊握牢的人在別人心裡不值一提,這讓他掩藏的那點優越感和得意洋洋全都消失了。
九天之上,光明神聽了這席話又是甜蜜又是苦惱。他樂於接受約書亞的所有,也絕不吝嗇回贈自己的所有,甚至包括光明神的神格。但約書亞把他想像的太完美了,他唯恐讓他失望。
“真不知該如何向你坦白才好。”他捂住臉,頭一次感受到何謂糾結的心情。
偏殿裡,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寶兒很尷尬,沉默了片刻才又試探道,“那是為什麼?反感一個人總要有什麼理由吧?我們才剛認識,請你不要太快對我下定義好嗎?我其實很喜歡你呢。”他綻放出秒殺了所有人的微笑。
周允晟低頭擺弄素餅,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蒸騰的熱氣使素餅的香味散發出來。即便在神宮裡,寶兒也從未見過如此可愛精緻的糕點。他撚起一塊感歎道,“聞起來真香啊。雖然父神不用進食,但如果他看見的話一定也會願意品嘗一塊。父神最愛做的事就是斜倚在神座上飲酒,他討厭別人打擾他,卻最愛將我喚到身邊唱歌,一唱就是好幾天,仿佛怎麼聽也不會膩。如果他高興了,甚至會溫柔的摸摸我的頭,他的身體並非凡人想像的那樣冰冷,是溫熱的,依偎在他腳邊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周允晟聽得心裡直淌血,一瞬不瞬的盯著寶兒問道,“既然待在父神身邊那樣溫暖安心,你為什麼要來到大陸?”
寶兒從他眼裡看見了濃烈的嫉妒,不知怎地竟高興起來,笑道,“因為神宮裡太寂寞了。我們擁有長長久久的生命,偶爾總會倦怠。父神見我鬱鬱寡歡就讓我來大陸散心,等到了期限,他會讓神使來接我。”
謊話說了一千遍就變成了真理。寶兒起初只是為了扯一面大旗保護自己,哪裡想到那些人會把他捧到天上去。他享受到了從未享受過的尊貴,久而久之就難以自拔了。
周允晟眼珠赤紅,冷笑道,“能待在父神身邊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怎麼會感到寂寞呢?如果是我的話,我絕不會離開父神半步。”
“但是很遺憾,你不是我。”寶兒聳肩,把小小的素餅扔進嘴裡。
會心一擊。周允晟的心不再流血,而是直接化為碎片。對一個腦殘粉來說,時時刻刻待在偶像身邊簡直是無上的幸福,叫他拿命去換都願意。這人不但跑了,還同時與好幾個人媾-和,他還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嗎?
當然沒有!周允晟目中流露出殺意,指尖悄然蓄起一縷金光,想把寶兒的心臟刺穿,卻被隱藏在潛意識中的‘理智晟’制止了。外來的力量不能直接殺掉命運之子,否則會造成世界的崩塌,爽是爽了,卻什麼都撈不著,等於幹了白工。
你他媽的給我清醒點啊!別整天圍著你的父神打轉!為了提醒自己,理智晟衝破了無數心理暗示的屏障才終於說出這句話,然後又被腦殘晟給摁進潛意識的黑海中。
他袖子一拂把所有託盤打翻,站起身朝外走。
“你發什麼瘋?”寶兒身上被潑了許多粘膩的糕點,氣得臉頰通紅。
“這是獻給父神的祭品,你一個凡人有什麼資格品嘗。既然被你玷污了,不要也罷。別以為在神宮裡待了幾百年就比別人高一籌,摒棄掉你頭上那些光環,你並不比我優秀。”
撇下這句話,他快步來到大殿,凝視父神的面容,眼眶裡蓄滿了淚水。
父神,您怎麼寧願愛上那樣一個人也不願意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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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被寶兒炫耀兼挑釁的話弄得傷心欲絕。
若是往常,他頂多蜷縮在父神腳邊,小心翼翼的抱一抱他雙腿,現在則不管不顧的沖到他懷中,趴伏在他膝頭哽咽起來。
汩汩淚水落在雕像上,也等於落在了自己皮膚上,那滾燙的溫度讓光明神頭一次明白了何謂心疼,何謂不知所措。他渾身僵硬的坐在原地,暗金色的眼眸裡全都是苦惱。
周允晟眼眶和鼻頭通紅一片,斷斷續續開口,“父神,您究竟喜歡寶兒·布萊特哪一點?”
“我並不喜歡他,事實上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光明神對著水鏡認真解釋。他現在心亂的很。小信徒很喜歡哭泣,但以往都是因為虔誠或喜悅,那淚水是甜的,哭得這樣傷心還是第一次,真讓他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論容貌,他不如我美麗;論信仰,他不如我虔誠;論實力,他不如我強大。這樣優秀的我,父神您為何總是看不見呢?”
“我天天都在看著你,我的寶貝。”光明神無奈的歎息。
“父神,我想親吻您,像親吻露珠那般溫柔;我想擁抱您,像擁抱烈焰那般決絕,然而事實上,我更想愛您,比愛我自己還要瘋狂熱烈。父神,也請您愛我好嗎?我不知道為何會產生這樣大不敬的念頭,您是大陸唯一的神明,世上所有的生靈都是您的信徒,都有資格得到您的憐愛。但是您知道嗎,我竟然希望您只看著我一個,愛著我一個。對一位光明祭司而言,這種自私的想法真是罪過,足以讓主教把我架在火堆上燒死。但是哪怕死了,我也想化為一堆愛您的灰燼,當您不經意間走過時,我就會牢牢粘附在您的聖袍上,與您永不分開。您喜歡聽人唱歌是嗎?我會唱很多很多歌,所有有關於您的頌歌我都深深的記在腦海裡,為您唱到嗓子啞了也在所不惜。”
少年一口氣將隱藏在心底的近乎於瘋狂的愛慕之情脫口而出,說完連自己都懵了,連忙把通紅的臉蛋埋入雕像雙膝之間。
光明神扶額,無奈而又歡愉的笑聲從齒縫中不斷溢出。這就是世間唯一能讓他動心的人,他最鍾愛的寶貝。他怎麼能如此可愛,很多時候,當他滔滔不絕的對著雕像祈禱時,他都想去到他身邊,含一含他粉紅色的小嘴,看看它是不是用最甘甜的蜂蜜和花露做成的。
剛這樣想著,少年忽然直起身,輕輕地,快速地,在雕像的薄唇上吻了一下。因為神念的牽動,哪怕只是一眨眼的瞬間,光明神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莫說神魂,連神格都顫抖起來,瘋狂的叫囂著‘我要他’!
周允晟受到的震動也不小。不過是親吻一尊雕像,卻讓他體會到了心弛神蕩的感覺。但他畢竟褻瀆了最敬愛的父神,這種行為與寶兒·布萊特有何區別?他連忙退開幾步,跪在雕像前臉色蒼白的懺悔。
光明神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既想將他抓起來瘋狂親吻,也想將他吊起來狠狠抽打。他怎麼能在撩撥了他的心之後又退卻?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場折磨。他正想化為虛影去到約書亞身邊,水鏡上卻出現了教皇、主教、寶兒的身影,讓他不得不停住。
早知如此,他就該在大殿門口布下禁制,當約書亞與自己單獨相處時便把所有人排除在外。
“這是父神的真容?”教皇看呆了,卻又很快低下頭,捂住刺痛的眼睛。
主教低聲答是,至始至終就沒敢往殿上看。
寶兒忽然驚叫起來,把大家嚇了一跳。
周允晟回過頭,用厭憎的目光直勾勾的看過去,說道,“神殿之內請不要大聲喧嘩。你果真是從神宮來到大陸的神使嗎?怎麼如此不懂規矩!”
寶兒雙眼緊閉,慌張的大喊,“我的眼睛好痛,像有兩團火在裡面燒,快救救我!”
教皇把手掌覆蓋他眼瞼上,施加了一個聖光治癒術,使得他慢慢安靜下來,依偎在教皇懷中大口喘氣,顯然受到不小的驚嚇。
“父神不允許吾等凡人直視他的真容,看得太久便會降下懲罰。”主教慢悠悠的解釋。當然,他並未說明的是:連神殿最卑微的侍女,在仰望雕像時也不會受到如此嚴酷的懲罰。
父神真是一點情面也不留,幾乎把寶兒的眼珠子都燒掉。神之寵兒?笑話!
教皇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他剛才也感覺到了刺痛,便以為寶兒是因為太過忘情所以凝視的過於長久,受到的傷害才會這樣大。
周允晟第一次聽說凡人不能直視雕像的話。他瞪大眼睛去看主教,卻見主教俏皮的沖他眨眼,用口型無聲說道,“孩子,你是最特別的。”
我是最特別的嗎?他仰頭朝大殿上的父神看去,嘴角扯了扯,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你不是父神最為寵愛的神使嗎?怎麼連直視父神真容都做不到?你該不會是個騙子吧?”他沒宣揚自己的獨特之處,卻又總想去挑釁寶兒。他厭惡他眉眼間流露出來的優越感,厭惡他用那具已然污穢不堪的*去誘-惑父神。
父神值得最好的一切。
寶兒很心虛,正絞盡腦汁的想著去反駁,教皇卻先開口了,“如果他是騙子,父神不可能賜予他如此純淨雄渾的光明之力。約書亞我的孩子,你失去了平常心,這對你的修煉很不利。我想父神並不喜歡被黑暗的嫉妒佔據了內心的光明祭司,你說是嗎?”
周允晟嗤笑道,“父神喜歡誰不喜歡誰,也不是由你說了算。”只要有他在,就絕對不會讓父神喜歡上寶兒。
教皇是教廷的最高統治者,大陸上最有權勢的主教到了他跟前也得俯首稱臣,何曾被一個小祭司如此頂撞過?若是在別處,他會馬上施展一個光之烈焰將對方焚燒成灰燼,然而在父神的眼皮子底下,卻不敢輕舉妄動。
他內心正有一條露出獠牙的毒蛇在蠢蠢欲動,表面卻綻開一抹慈愛的微笑,狀似無奈而又縱容的搖了搖頭。
主教適時圓場,“光明神在上,我們開始禱告吧。”
“好的。”寶兒的眼睛好多了,心情卻越來越惶恐。約書亞說得對,他就是一個騙子,沒準兒父神已經發現他了,才會差點把他的眼珠子燒掉。他一定要取得父神的原諒。
四人跪在柔軟的墊子上開始禱告,主教和周允晟很認真,教皇和寶兒卻如跪針氈。這並非什麼誇張的修辭手法,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針氈。兩人起初只覺得麻癢,過了幾分鐘便覺得墊子裡似長了幾萬根針,直紮進膝蓋骨裡,劇烈的疼痛感讓他們汗流浹背。
他們齊齊站起來檢查,卻發現裡面並無玄機,再次跪下後劇痛感比之前更甚,讓他們恨不得把膝蓋骨挖出來。
主教察覺異樣,睜眼詢問。周允晟卻已經沉浸在虔誠的禱告中不可自拔,哪怕外面發生一場戰爭也不能將他喚醒。
“這墊子有問題,裡面被人放了針。”寶兒委屈開口,還有意無意的看向約書亞。教皇面容冷肅的將墊子踢到一旁。
主教為了證明義子的清白,立即讓人把墊子拆開,徹徹底底檢查了好幾遍,結果什麼都沒發現。他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大概又是父神降下的懲罰,蓋因兩人之前擠兌了約書亞。
教皇拿不到把柄,並不敢在父神的雕像前造次,領著寶兒離開了。
周允晟結束了一天的禱告,當月亮爬上樹梢時,他溫柔和善的表情慢慢收斂,變成了冷酷,繼而又變成抓狂。
他只知道腦殘粉禱告起來很給力,卻沒想到他與人撕逼也這麼給力,那眼淚汪汪的樣子跟個娘們兒有什麼區別?
主角受剛出現他就跟人杠上了,弱智程度與原來那個約書亞有的一拼。他還試圖阻止光明神愛上主角受,那簡直是做夢。主角受擅自逃跑的行為引起了光明神的注意。從主角受降臨大陸的那天起,光明神就一直用水鏡觀察他的行為舉止,並慢慢被他的堅強,善良,勇敢所吸引。
為了保護他,光明神悄悄在他佩戴的戒指中注入了一半神力,只要他發生致命的危險,神力就會照耀整片大陸,將威脅到他的邪崇消滅於無形。這是何等的用心,何等的在意?是腦殘粉那些微末的寵愛能比的嗎?
不過能直視一尊雕像而已,又代表什麼?光明神不讓寶兒看沒準兒是因為吃醋了呢?這是愛人之間的小情趣你懂不懂?快給我醒醒吧!
周允晟站在落地鏡前,用指尖用力戳鏡子裡的少年,表情猙獰而又挫敗。心理暗示的後遺症太嚴重了,已經超出了他的預估。如果再放任下去,白天的周允晟就會不受控制的與寶兒作對,重又走上約書亞的老路。
但他原本的計畫是遠離主角受和他的攻君們,在大陸上遊歷並傳播福音,成為一名合格的光明祭司。
主角受來了,命運的軌跡開始轉動,為了不重蹈覆轍,腦殘粉絕對不能再出現!從明天開始就得取消心理暗示。
周允晟默默告誡自己的同時,腦海中滑過腦殘粉親吻雕像的畫面。他捂臉呻-吟,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猥瑣的一天,莫說旁人,連他自己都不忍直視。
因為太過懊惱,他將那種心神悸動的感覺忽略了過去,只以為是腦殘粉對偶像的自然反應。
終於做完了今天的自我總結和明天的心理建設,他脫掉長袍正準備入浴,卻聽門外有人稟報,“祭司大人,主教大人請您去議事廳一敘。”
他答應一聲,換了便服前去。
“主教大人,教皇陛下,布萊特祭司,大家夜安。”他風度翩翩的行禮,嘴角掛著和煦的微笑,半點也不見白天的桀驁不馴。
“坐下吧我的孩子。”主教伸手相邀。
“握住這支權杖並輸入光明之力,我的孩子。”教皇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頂端鑲嵌著四顆黃豆大的光明石的權杖遞過去。
周允晟馬上意識到了什麼。他沒有多問,握住權杖輸入法力,當其中兩顆光明石亮起來的時候就停止輸入。
三人等待了幾分鐘,見權杖頂端的光明石依然只被點亮兩顆,主教深感失望,教皇和寶兒則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他們並不懷疑約書亞隱藏了實力,要知道這四顆光明石一旦被觸發就會瘋狂吸收擁有者的光明之力,在吸幹之前絕不停下。
能把四顆光明石全都點亮的人,必定是聖者巔峰的強者,放眼整片大陸,唯有教皇能做到。點亮兩顆石頭雖然不差,卻也算不上罕見。
“寶兒,你來試試。”教皇示意約書亞將權杖遞給寶兒。
寶兒把體內的光明之力盡數朝頂端的光明石逼去,一顆、兩顆、三顆、四顆,第四顆雖然亮了,卻明明滅滅無法穩定,即便如此,也算十分駭人的實力了。
教皇:“主教,你也看見了,寶兒現在是薩迦亞帝國的祭司,按照教廷規定,在名譽不受損的前提下,實力最強者才有資格繼承主教之位。你前兩年向我遞交的冊封約書亞為主教的文書,我現在就還給你,請你把繼承者的名字改為寶兒。”
要掌握教廷的至高權力,就必須把自己的心腹安插到所有強大帝國的神殿裡去,並且充當要職。之前安排的副主教已經廢了,現在的寶兒應該無人反對。
主教接過文書,臉色灰敗。
寶兒極力忍住了欣喜的表情。神之寵兒不過是個虛名,哪裡比得上帝國主教的權利更吸引人。
周允晟早知道主教的寶座會落在寶兒頭上,哪怕他現在的實力比寶兒甚至是教皇都強悍,也不會為了爭一口氣而暴露自己最大的底牌。留在加戈爾很可能被捲入寶兒和攻君們的糾葛中,受牽連當炮灰那是難免的。
他又不是白天的腦殘粉,不會意氣用事的與寶兒爭。
剛這樣想,就聽教皇意有所指的說道,“帝國主教必須挑選實力最強大的人,說穿了就是挑選最受父神寵愛的人。約書亞,你也看見了,寶兒的實力比你強,所以也更得父神的垂愛。他今後將代表父神統率薩迦亞帝國神殿,並帶領帝國取得黑暗戰爭的勝利,請你摒棄心中的偏見、嫉妒、怨憤,好好聽從他的指揮。”
由於日復一日的心理暗示,周允晟的精分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他以為理智晟是主人格,腦殘晟是副人格,但他想錯了,一直被壓抑的理智晟才是弱勢的那一方,而每天沐浴在陽光雨露中的腦殘晟則一天比一天強勢。
眼下,聽見教皇提及父神,腦殘晟根本不用催眠就自動上線了。
他面色一變,冷笑開口,“他有什麼資格得到父神的垂愛?有什麼資格代表父神?就憑他滿口的謊言,人盡可夫的*,骯髒不堪的靈魂?我見到他就覺得噁心,更何論聽從他的指揮。我永遠不會承認他的主教之位!”
“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寶兒氣得渾身發抖。
教皇也很不悅,嚴厲開口,“約書亞,看在你是個孩子的份上,我原諒你的無禮。但是我也要慎重的警告你,有些話沒有真憑實據不能亂說。每一個神殿的主教都是父神精心挑選的,誹謗他們就等於誹謗父神,我能以瀆神罪將你驅逐出這片大陸!”
“不,教皇陛下,請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與約書亞計較。”主教連忙俯身請罪。
“那麼便請你驅逐我吧,我等著。”撇下這句話,腦殘晟瀟灑的走了,回到房間就龜縮回潛意識中睡覺,徒留理智晟氣得撓心撓肺。
我他媽是造了什麼孽才把自己搞成這幅德行!我他媽做個任務容易嗎?上一次差點神魂俱消,這一次又分裂成兩半,我他媽犯了哪一路太歲?理智晟對準床上的大枕頭拳打腳踢,表情猙獰。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真想把猴兒似得小信徒抱進懷裡好好安撫安撫。雖然小信徒生氣的模樣很可愛,臉頰紅彤彤的,眼睛亮晶晶的,讓他很想吻他,但他依然捨不得見他惱怒心煩。
每一位主教都是父神精心挑選的嗎?很好,他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真正的意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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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內定了寶兒為薩迦亞帝國下一任主教。此舉得到了薩迦亞帝國統治者的熱烈歡迎。他聽過寶兒的傳說,知道他實力多麼駭人,出身多麼高貴,他留在加戈爾是帝國的榮耀。
但是老主教並不這樣想,他親自前往皇宮與國王交涉。
“我不能跟您說的更多,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約書亞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您不向我解釋清楚,我又如何相信您呢?這是教皇做出的決定,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否決,包括我。而且我聽說教皇給了約書亞和寶兒公平競爭的機會,但是約書亞沒能把握住。我的朋友,您應該知道薩迦亞帝國現在的處境有多麼危險,我們需要更為強大的祭司和教廷的支持。如果您一意孤行,薩迦亞帝國會在下一次的黑暗戰爭中覆滅。”
主教沉默了。他內心焦急萬分,嘴上卻無法吐露實情,最終垂頭喪氣的離開皇宮。
沒過幾天,國王與教皇發表了聯合聲明,冊封寶兒·布萊特為下一任主教,並且在一個月之後為他舉行加冕儀式。
消息剛放出去,大皇子的噩耗就傳入加戈爾,他在視察封地的路上被黑暗獸撕成了碎片。大皇子妃抱著剛出生一個多月的嬰兒哭暈過去,國王也萬分悲痛。
但是在教皇的開解下,他迅速振作起來,並決定冊立二皇子為皇儲,與寶兒同一天舉行加冕儀式。
大皇子的葬禮舉辦的很隆重也很倉促。一樁接一樁的大事擾得加戈爾民眾心神不寧,然而其中最心神不寧的,非周允晟莫屬。
他沒再催眠自己,但只要一走出寢殿,就會懷揣著滿腔愛意朝神殿奔去,然後理智和情感會在頭腦裡進行一場大戰。一個叫囂著:你走進去試試,看我不踹死你!一個蜷縮成一團眼淚汪汪的哭喊:就算你踹死我,我也要進去!
於是路過的僕從和侍女都會用古怪的目光打量臉色蒼白,肢體僵硬,站在大殿門口一站就是一整天的祭司大人。有時候祭司大人會向前走兩步,緊接著會像踩著火苗一般蹦跳著退回來,那樣子很滑稽。
光明神習慣了每天傾聽小信徒的禱告。那是他的美酒,蜜糖,精神食糧。但接連四五天,小信徒都只是站在那裡,帶著脆弱的愴然欲泣的表情,仿佛在經受著劇烈的心理掙扎。
這是還在吃醋?或者上次吻了我害羞了?光明神樂此不疲的猜測著小信徒的心思,津津有味的欣賞他時而羞澀,時而惱怒,時而恍惚的表情。總之無論他做些什麼,舉止如何怪異,在光明神眼中都無比可愛。
周允晟發現自己簡直壓不住對父神的渴望。他每天都會離殿門更近一點。沒了心理暗示的壓制,理智的他與腦殘的他並存於大腦中,且互相爭奪身體的掌控權。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驚恐不安的發現,腦殘的那個他佔據優勢的時間越來越長。
他急的頭髮都掉了一大把,為了不做出親吻雕像腳背等丟人的事,只得尊坐在大殿門口雕刻光明神的木偶像。只要看見光明神那張俊臉,腦殘晟就會安靜,連帶的讓他整個人都心平氣和起來。
他不知疲倦的雕刻,從白天到晚上,不過十幾天就雕刻了一百多個木偶,各種各樣的表情,各種各樣的姿態。他還雕刻了自己的木偶,擺放在光明神身邊,有時候腦殘的厲害了就把兩個木偶拿在手裡自言自語自編自導一齣浪漫愛情劇,等恢復神智立即像被燙了手一般把兩個木偶扔的遠遠的,埋在被子裡咬牙啟齒。
他的狀態前所未有的混亂窘迫,差點沒把自己逼瘋,但九天之上的光明神卻看得大笑不止,原本孤冷空寂的神宮現在每天都回蕩著爽朗的笑聲。
102|10.7
周允晟趴在床上,手裡拿著兩個木偶,嘴裡發出截然不同的兩種聲音自己與自己對話。
“過來我的孩子。”
“父神,您是在叫我嗎?”語氣帶著激動的顫音。
慈愛的笑,“不叫你還能叫誰?是誰每天跪在我的雕像前祈禱?是誰發誓為我奉獻一切?是誰說愛我比愛自己還要虔誠?”
“是我,是我,那全都是我說的!父神,您能聽見嗎?”
“當然,我一直在看著你我的孩子。過來,到我懷裡來,我想好好的抱抱你。”
把小木偶重疊在大木偶懷中,周允晟傻乎乎的笑起來。
九天之上,光明神正坐在水鏡前,由於強忍笑意的緣故,把手裡的瓊漿弄潑了些許。立即就有神使跪在他座前想擦拭乾淨,卻被他揮手遣退。這是他每天當中最歡樂的時光,他不喜歡被人打擾。
周允晟把兩個木偶擺弄了好一會兒,羞澀的表情忽然間就變成了冷酷。他一臉嫌棄的把兩個木偶扔掉,走到鏡子前冷笑道,“好了嗎?今天玩兒夠了嗎?玩夠了就給我乖乖的蹲在角落,別礙我的事!你也就只能用這些木偶戲來滿足自己的妄想了,可悲!”
腦殘晟躲在潛意識中啪嗒啪嗒掉眼淚。但今天是寶兒和二皇子的加冕儀式,他們說好了,要讓理智晟掌控身體,否則腦殘晟很有可能大鬧現場,把薩迦亞帝國包括教廷的人全都得罪光。那麼約書亞的命運會比原來更慘,而缺失了a級世界的能量補給,周允晟的精神分裂也很難治癒。
總之後果很嚴重。
看見這一幕,光明神扶額,憂愁的歎息。小信徒每次都會這樣,自得其樂的玩一會兒就會對著鏡子發怒,一再告誡鏡子裡的少年光明神永遠不可能愛上他,讓他別做夢。
他真是太自卑了,但糾結的小模樣卻又那麼可愛,或許應該早點把他接到身邊,讓他永遠活在安心與快樂中。光明神想得出神,嘴角蕩開一抹溫柔的微笑。
周允晟穿上隆重華美的祭司袍,把頭髮梳成一條大辮子,用金色的絲帶紮好,對著鏡子左右看看,確定風采不輸寶兒才朝門口走去。他雖然不會像腦殘晟那樣大鬧現場,但稍微搶一搶寶兒的風頭還是可以的。
反手關門的時候,他平靜的表情慢慢變成了猶豫掙扎,靜立片刻後歎了口氣,走回房間把之前扔在地上的兩個木偶撿起來,十分愛惜的拂掉上面的灰塵,擺放回原來的位置。
寶兒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長袍,腰間系著一根同色的腰帶。他並不需要精心打扮,因為在加冕儀式中,教皇陛下會親自為他穿上只有主教大人才能穿著的絳紅色鑲金邊的聖袍,而國王會為他戴上沉重的冠冕。
他會站在高高的祭臺上,俯看加戈爾的民眾,在他們的熱烈歡呼中點亮食指佩戴的鴿子蛋大小的光明石戒指,讓父神的光耀照亮整個薩迦亞帝國。
他一定會成為千年來最強大的主教,甚至教皇,讓大陸所有生靈都銘記他的名字。當他做到這一點的時候,父神必定會原諒他的罪過,並願意把他接回神宮,賜予他神才能擁有的金色血液。
寶兒越想越激動,眼睛沁出淺淡的淚光,臉頰也因為興奮而通紅一片。但當他抬起頭四顧時,眸色卻微微一暗。
他看見了約書亞。不,應該說神殿內所有前來參加典禮的權貴們都看見了約書亞。
他像一束光忽然降臨凡間,把周圍的一些都照亮了。當他溫柔的目光看過來時,大家一致覺得喧囂的心平靜下來。他是那樣高貴,聖潔,悲天憫人,讓人止不住的想要去親近,又害怕太過靠近而褻瀆了他。
他是存在於所有人想像中的最貼合光明祭司的形象,比來自神宮的寶兒更有氣度。
許多貴族彎腰向他行禮,並不因為他錯失主教之位而怠慢。
“約書亞,你今天真漂亮。本來紅色應該更襯你的皮膚,但是可惜……”寶兒一臉的遺憾,仿佛在說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出現,你就能穿上紅色的主教服了。
周允晟似笑非笑的睇他一眼,並不跟他搭話。與一個娘娘腔撕逼那是腦殘晟幹的事。加冕儀式後再過三天就是約書亞18歲的生日,舉行完受洗儀式他會馬上離開加戈爾,免得捲入主角受和攻君們造成的是非中。
把蠢蠢欲動的腦殘晟壓下去,他走到老主教身邊站定。
“我的孩子,那個位置是你的。無論別人怎麼肖想,該屬於你的東西誰也搶不走。”說這話時,老主教一點也沒壓低嗓音,讓寶兒尷尬萬分的同時也引起了國王與教皇的不滿。
“老朋友,我知道約書亞是你養大的孩子,你的心終究向著他。但是寶兒是父神和教皇陛下共同挑選出來的最佳人選,你應該服從父神的旨意。”害怕惹怒教皇,國王搶先開口。
“挑選寶兒是教皇陛下的旨意,而不是父神的旨意。養大約書亞的不僅有我,還有父神,如果他在這裡,除了約書亞一定不會挑選別人。”主教篤定道。
“伯德,你老了,封閉的心靈已經無法讓你傾聽父神的恩旨。看來這個時候讓你退位果然是正確的決議。”教皇冷淡開口,繼而用威嚴的目光掃視大殿內的權貴。
權貴們紛紛低頭,不敢多言。
周允晟很感激老主教對自己的愛護,但還是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爭。
老主教瞥一眼國王,默默歎息。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薩迦亞帝國放棄約書亞而將主教之位頒給別人是多麼愚蠢的舉動!
當大家不約而同的選擇沉默時,一道清冷的女性嗓音忽然響起,“教皇陛下一來,薩迦亞帝國就變了天,不但主教換了人選,連皇儲也莫名死亡。教皇陛下是神的使者,理應帶來福祉,怎麼走到哪裡就為哪裡帶來災禍。”
“愛琳娜,你閉嘴!”國王大聲怒吼。
站在周允晟右後方的貴婦輕蔑的冷哼一聲。她是已故大皇子的妻子。她堅信丈夫的死亡是二皇子勾結教皇佈置的一場謀殺。教廷有許多秘法,控制一頭黑暗獸再容易不過。等著吧,等糊塗的老國王死了,薩迦亞帝國早晚會變成教廷的走狗!
教皇恨不得施展一個淨化術把這些刺頭全都燒成灰,但他對外的形象素來是大度地、寬容地、仁慈地,所以他不能發火,尤其在父神的雕像面前。他面帶微笑的揮了揮手,就有一名神職人員捧著兩卷文書,走到殿中跪下。
將綁文書的紅綢解開,他大聲吟誦教皇與國王聯合書寫的冊封旨意,好叫九天之上的父神知曉,念完後將教皇賜下的金色聖水灑在文書上,重新綁起來交給二皇子和寶兒。
兩人並肩走到殿中,跪在雕像前禱告,末了把早上親手採摘的兩束白色月季放在父神腳邊以示虔誠。
等他們做完這一切,國王走上前,為兩人戴上冠冕。冠冕的頂端各鑲嵌著一塊黃豆大小的光明石,當魔物靠近就會閃爍白光示警,若輸入光明之力還能化為利器將魔物擊殺。這是光明神巡遊大陸時留下的最珍貴的寶物,是製作法器的頂級材料,存量少得可憐。
連權勢滔天的教皇也只擁有四塊,更別提其他人。也因此,當寶兒出示他鴿子蛋大的光明石戒指時,眾人才會對他的來歷深信不疑。光明神的寵兒誰惹得起?哪怕大陸上最窮凶極惡的強盜,也不敢做出強搶的事。寶兒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很大程度上托了這枚戒指的福。
國王為兩人加冕完畢,退至一旁恭敬開口,“請教皇陛下為我帝國的新主教披上聖袍。”
一名侍女越眾而出,跪在教皇腳邊,雙手高舉著一件嶄新的主教聖袍。因為灑了聖水的緣故,聖袍隱隱放射出金光,看上去耀眼極了。
寶兒飛快瞄了一眼,心臟撲通狂跳。
教皇拿起聖袍抖開,一步一步走到寶兒跟前,微笑開口,“我的孩子,你有最虔誠的信仰,最純淨的靈魂,最善良的內心,你的所作所為無愧於光明祭司這個偉大的職業。你體內的光明之力那樣雄厚,可見父神對你多有偏愛,他既然挑選你成為光明的使者,那麼我也不能違背他的意志。我在這裡宣佈,你,寶兒·布萊特,從今天開始將成為薩迦亞帝國新一任的主教。站起來我的孩子,讓我為你披上聖袍。”
寶兒眼裡嗆著淚水,向父神和教皇各自行了一個大禮才站起來。
教皇把紅色聖袍披在他肩頭,正欲替他綁好衣帶,袍服表層卻忽然冒出金色的火焰,將兩人包圍。那駭人的高溫幾乎把地板都快烤化了。
寶兒驚叫起來,躺在地上不停翻滾。教皇卻十分冷靜,立即施展法術意欲將火焰撲滅,但他很快就發現,這火焰絕不是普通的火焰,竟能把他穿著的鐫刻有神諭的皇袍也燒穿一個個大洞。
能破壞神諭的火焰是什麼來歷?難道是神火?
教皇心裡咯噔一聲,汗珠止不住的往下落。如果真是神火,那便是父神降下的,什麼都不燒,偏偏要焚燒披上聖袍的寶兒,可見他對這位新主教和自己的決定很不滿?現在該怎麼辦?父神會不會把我們焚燒成灰燼?
教皇第一次體驗到命懸一線的感覺。他停止了釋放法術,改為跪在雕像前懺悔。好在有一絲神力附體,他只是覺得難受,並未失態。
另一邊,滿地打滾哀嚎的寶兒看上去就淒慘多了。他皮膚光滑不見異樣,那是因為火焰並未焚燒他的身體,而知直接焚燒他的靈魂,靈魂中存在多少骯髒就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現在的寶兒恨不得馬上死去,淒厲的哭叫著,“救救我,不管誰,快來救救我!若是不能,請一刀殺了我!好疼,太疼了!父神,請您原諒我吧!”他看見過被父神的光焰燒死的僕人,自然知曉自己將要面臨的下場。
哪怕到了這個地步,他依舊不敢原原本本的將自己的罪孽說出來。
國王、二皇子、一眾權貴們全都嚇呆了。莊重嚴肅的加冕儀式眨眼間變成一場災難,任誰也接受不了。被焚燒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教皇和神寵,這一點已經足夠讓他們驚駭,而更令他們難以置信的是教皇那樣無所不能的聖者巔峰的高手,竟也拿這忽然冒出來的火焰沒有辦法,這火焰究竟是什麼來路?
眾人看向大殿上面容冰冷的光明神,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立即跪下來懺悔。無論如何,被焚燒的其中一位是薩迦亞帝國新選出來的主教,薩迦亞的人民也逃不開責任。如果父神遷怒整個帝國,薩迦亞將永遠消失在大陸版圖上。
那太可怕了!
國王嚇得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跪在地上邊行禮邊語無倫次的呢喃,“光明神在上,請您饒恕信徒的罪過,把災禍全都降落在信徒的頭上,不要為難信徒的臣民。”
周允晟早就拉著主教跪到人最少的角落,冷眼旁觀那淒慘的景象。
寶兒已經嚎得嗓子都啞了,主教卻還硬撐著。但他額頭滿是汗水,嘴唇咬出鮮血,可見並不好受。
幾分鐘後,金色火焰終於停止了焚燒,主教身上的衣袍已盡數化為灰燼,暴露出身體。為了避免出醜,他在第一時間取出空間戒指中的新衣袍換上,然後心臟狠狠跳了一下。
他發現存放於體內的那一絲神力消失了,只剩下並不算怎麼雄厚的光明之力。沒了神力,他恐怕連老邁的伯德主教都打不過。而每一次爆發黑暗戰爭,教皇都必須站在大後方,與眾多光明祭司一起為三族聯軍撐開光明結界。
他是光明神在凡間的化身,是大陸生靈精神上的統治者。他享有那樣崇高的榮譽和地位,根本無法承受失去它的可能。他心神大亂,差點就控制不住扭曲的表情,喉頭湧上一股鮮血,觸及齒縫時又默默咽了下去。
他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寶兒的情況更淒慘。他神魂被煆燒許久,卻並沒有燒掉汙物,而是把他在神宮中沾染的神氣燒的一乾二淨。也就是說他經過五六百年薰染才成就的純靈體已重新變成未被神使選中前的駁雜體質。
他還可以使用光明之力,卻不能像之前那樣通過冥想補充回來,而是用一點少一點,直至變成徹頭徹尾的凡人。
他氣息奄奄的躺在地板上,衣袍被燒得精光,裸-露出愛-痕斑斑的身體。
教廷有規定,每一位光明祭司都必須保持童貞,因為只有純潔的人才有資格侍奉父神。他們可以愛上某個人,卻只能在心底,不能行肉-欲之事,更不能留下子嗣。當然,被父神看上並寵倖又另當別論。
由於數量稀少,違禁的祭司不會受到太過嚴重的懲罰,但失去繼承權卻是肯定的。寶兒的身體明明白白昭示著父神為何要懲罰他,因為他根本沒有資格成為主教!
當人體被火焰舔舐時,他們會手腳痙攣,不自覺的蜷縮起來。眼下,寶兒的姿勢非常難看,他像一隻煮熟的蝦子蜷成一團,背部緊繃到極限,露出一節節脊椎骨,紅色的吻痕沿著骨節一路滑到臀縫和大腿內側,可見曾享受過多麼激烈瘋狂的-性-愛。
他臀縫微張,紅腫的穴-口清晰可見,那淫-靡-的模樣讓最放蕩的貴族看了也覺得臉熱。
二皇子踉蹌著退後,赤紅的眼裡浮現煞氣。他這些天根本沒碰過寶兒,這些痕跡究竟是誰留下的?想來想去也只有態度曖昧的教皇。
難怪父神要降下金色的怒焰焚燒這兩人,原來是他們罪有應得!思及此處,二皇子憤怒的心情又變成惶恐。如果父神知道寶兒與教皇的醜事,當然也會知道他的醜事。父神能放過他嗎?
他膝蓋一軟,無論如何也站不住了。
權貴們大嘩,怕攪擾父神又很快安靜下來,默默懺悔。當他們以為不會發生更糟糕的事時,教皇和國王聯合書寫的,冊封二皇子為皇儲和冊封寶兒為主教的文書也開始燃燒,眨眼間就燒得連灰都不剩。
緊接著,二人親手採摘的,放置在父神腳邊的白色月季花迅速變黃枯萎,散發出腐爛的惡臭。
這一系列變故讓眾人全都懵了,內心又是惶恐又是絕望。父神一向是仁愛的,何曾用如此極端的方法宣洩過怒氣?由此可見這二人犯下的罪過將他惹惱到何種地步。
回憶起之前教皇的宣言,什麼寶兒是神之寵兒,是他與父神共同挑選出的最合適的主教人選,現在來看卻無疑是彌天大謊!挑中寶兒的分明只是教皇而已,沒見老主教在儀式開始之前還斷言寶兒不是父神的選擇嗎?
國王也想到這一茬,用求助的目光朝年邁的,已脫掉主教聖袍的伯德主教看去。他現在懊悔的恨不得殺了自己!伯德主教曾三番四次來到皇宮,要求他收回冊封寶兒的旨意,都被他拒絕了。
他當時害怕得罪教皇,但若是早知道會得罪父神,當時就該把旨意撕碎。
“我的孩子,去安撫你的父神吧,讓他不要再生氣。”老主教指了指雕像。
在異變發生的下一秒,腦殘晟就因為情緒太激動上線了。他冷眼旁觀教皇和寶兒的慘狀,心裡覺得非常痛快。
父神如果厭棄了寶兒,是不是表示我還有機會?我能取代寶兒的位置嗎?
他眼睛亮晶晶的,立即膝行到父神的雕像前,本打算懺悔一會兒然後表白,看見依然放置在父神腳邊已經發臭的花朵時,立即伸手去清理。
一縷金光纏住他指尖用力往上拉,讓他不受控制的撲到父神懷中,滾燙的臉蛋貼合在父神的大腿上。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忽然感覺到一個溫暖而又寬大的手掌在自己頭頂撫弄,另一隻手輕柔的拍撫自己的脊背。
這是父神?父神在愛撫自己?
他不敢相信這個結論,所以僵硬的趴伏在父神懷中一動不動,連眼睛也捨不得眨。他害怕自己稍微一動彈,所感受到的一切就會像泡影一般消失。
他睜的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卻不敢輕易掉落,連顫抖都必須克制住,只能用力咬住大拇指。模樣可憐極了。
光明身的分-身取代了雕像抱住少年,垂頭,用寵溺至極的目光凝視他,為他輕柔的擦掉掛在眼角的淚珠,還親昵的撥了撥他濃密卷翹的睫毛。見她驚恐萬狀的眨眼,並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便發出愉悅至極的笑聲。
他翻動掌心,幻化出紅色月季花編織成的花冠,戴在少年頭頂,把一個蘊含著濃烈愛意和神力的吻印在他眉間,這才消失在神殿。
他來了又走,神殿內卻無人看見他的真身,但忽然出現在少年頭頂的花冠卻是真實的,讓權貴們驚歎的同時也刺痛了教皇和寶兒的眼睛。
他們這才知道,今天所遭受的一切究竟拜誰所賜。但知道了又如何,那人才是父神真正的寵兒,他們若想對他不利,下一次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真正意義上的連靈魂也被銷毀的死亡。
“我的孩子,父神原諒他無知的信徒了嗎?”見義子只是抱著花環一個勁兒傻笑,別的事全都忘了,老主教不得不提醒。
“父神沒說,我想單獨與父神懺悔,可以嗎?”少年眨著濕漉漉的眼睛。
“當然可以。我們都退下吧,父神現在並不想看見我們,包括教皇陛下。”老主教說起話來很不客氣。惹怒了父神,教皇的好日子到頭了,更何況他出去以後還要解釋清楚寶兒身上那些痕跡的事。
就算他讓別人頂罪,取信了愚蠢的凡人也無法取信全知全能的父神。父神早晚會收回曾經賜予他的一切。
兩名侍女用衣袍把寶兒裹起來,扶著他出去。沒想到外表高貴純淨的布萊特祭司大人,骨子裡竟然如此-淫-蕩,等會兒放開他以後應該去聖池邊洗個手。
權貴們並未離開,而是用譴責的目光盯著教皇和國王,讓他們給大家一個交代。不是說好了嗎?新主教是父神的寵兒,是他派往凡間的使者。這就是所謂的寵兒,使者?你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教皇面露慚愧,直言自己被寶兒欺騙了,會把他關押起來審問清楚,然後藉口傷重,回去休息。他現在畢竟是教皇,大家也不敢為難,只得放他離開,然後堵著國王問責。
國王十分誠懇的道歉,正準備宣佈撤銷寶兒主教之位,卻聽哢擦一聲脆響,二皇子冠冕上的那顆光明石破碎了,從鑲嵌的凹槽裡掉落在地,化為齏粉。與此同時,閃爍著璀璨光華的冠冕迅速爬滿鏽跡,陳舊的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眾人還處於震驚中無法回神,就聽大皇子妃暢快的笑起來,“哈哈哈,看見了嗎?這就是父神對你們所作的愚蠢決定的裁決。內心邪惡的皇儲只能佩戴腐朽的冠冕。”
“不,不是這樣的!我什麼也沒做!”二皇子捧著冠冕大喊,手指微一用力,竟把冠冕捏變了形,看上去就像一頂廉價地,滑稽地帽子。
“你敢對天上的父神發誓,你與我丈夫的死毫無關係?”大皇子妃厲聲詰問。
二皇子臉色蒼白的搖頭,在眾人了然目光的注視下狼狽逃走。
國王一瞬間老了幾十歲,捂著臉,佝僂著背,不知在想些什麼。還是德高望重的老主教站出來表示一定會圓滿解決這場災禍,才讓惶恐不安的權貴們離開。
“約書亞才是真正的神之寵兒對嗎?”等人都走光了,國王篤定開口。
“對。”
“您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記得告訴過您很多次。但是您選擇相信寶兒·布萊特,而非我。”
國王沉默了。
“紅色月季花代表什麼,您還記得嗎?”老主教拍拍國王肩膀,步履緩慢的離開。
國王垂眸思索,一瞬間從絕望的穀底攀爬到希望的山巔。紅色月季——純潔的愛人啊,我熱烈的戀著你。如果這是父神真正的心意,那麼薩迦亞帝國只要擁有約書亞,就能擁有光明的未來。
太好了,感謝父神的眷顧,也請您原諒我們的愚蠢。
103|10.8
周允晟知道腦殘粉又要發瘋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腦殘粉膝行到光明神的雕像前,趴伏在他膝上啜泣,述說著收到紅色月季花冠時是如何幸福快樂,他甚至要求光明神把他接到天上去。然後他直起身,捧住光明神的臉,想要去親吻他削薄的嘴唇。
你要是敢親下去,老子弄死你!理智晟在潛意識中呐喊。
讓我親一口吧,隨便你怎麼弄我。腦殘晟眼淚汪汪。
精分成兩半的靈魂在潛意識中激烈交戰,而現實中,少年手捧父神的臉頰,嘴唇貼的極近,臉上露出既渴望又掙扎的表情。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僵硬的坐在神座上,屏住呼吸等待。少年溫熱地,帶著月季花香的鼻息吹拂在雕像上,也吹拂在他臉上,嘴唇分明還未貼合,卻讓他感覺酥麻難耐。
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當少年吻下去的那一刻,他就會以真身出現在他面前,好好的擁抱他,愛撫他,並把他帶走。
但是極其突然的,少年鬆開手,轉身飛快的跑了。
光明神期待的心情一瞬間落空,僵坐許久後才以頹廢的姿態慢慢靠倒在椅背上,憂愁的歎息。
理智晟最終還是贏得了最後的勝利。他把蠢蠢欲動的腦殘晟壓制回潛意識,飛快跑回寢殿,仰躺在床上。他感覺身心俱疲,但內心卻還在經歷著劇烈地掙扎。
他沒想到光明神竟然真的回應了腦殘晟。他用光焰焚燒寶兒,反而送給約書亞紅色月季做成的花冠,其蘊藏的含義不言而喻。他果然愛上了約書亞嗎?原來網上說的,追男神的殺手鐧是‘不要臉’這一點竟然不是胡謅。
不要臉到腦殘晟那種程度也算是少見。
但是我的愛人又該怎麼辦呢?也許他很快就要找來了,也許在遊歷的路上我們就會重逢。周允晟默默想到。
‘父神就是我們的愛人,不會錯的。’腦殘晟忽然開口。
‘閉嘴,你是腦殘,腦殘的判斷力做不得准。你是想誆騙我,繼而方便你跟光明神在一起是嗎?’理智晟一針見血的戳破他的小心思。
腦殘晟沉默了。
理智晟繼續說道,‘你要知道,如果光明神不是我們真正的愛人,而我們又招惹了他的話,後果會很嚴重。他是這個空間唯一的神明,是無所不能的主宰,他若是想把我們禁錮在這個空間中,我們根本沒有能力逃開。你願意永遠待在這裡嗎?你能保證他會永遠愛你嗎?你看,他曾經那麼寵愛寶兒·布萊特,而且寶兒·布萊特還曾陪伴在他身邊五六百年,現在卻說厭棄就厭棄了。你猜猜他能喜歡你多久?會比寶兒·布萊特更長嗎?沒準兒幾百年後,某個神殿裡又出一個比你更虔誠的信徒,他就會把你拋到腦後。所以你醒醒吧,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
精分的兩半靈魂不停進行著類似的對話,慢慢的,躁動的那一方冷靜下來,沉入意識海中龜縮成一團。而現實中,少年仰躺在床上,用冷酷的表情默默流淚。
光明神扶額,真想敲開少年的腦袋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他一定又在愛戀與信仰中掙扎了吧?他如此敏感脆弱,叫神明也覺得為難。
另一邊,教皇命人把寶兒羈押起來,摒退屬下後單獨回到寢殿。他用法術反復檢查自己的身體,終於確定父神已經收回了那絲神力。他原本是一隻腳踏入神界的半神,現在卻比普通的祭司還要實力低微,一旦黑暗戰爭爆發,他就會原形畢露,被人從神壇上推下來。
‘該死的寶兒·布萊特!你根本不是神的寵兒,你欺騙了我!你誘使我墜入欲-望的深淵,讓我失去了父神的庇護。我要讓你付出代價!’他在心裡瘋狂的詛咒,想狠狠把房間內的擺件全都打碎,卻擔心驚動旁人而不得不忍耐。這裡畢竟不是他的中央神殿。
‘對,我得趕緊回到我得宮殿再想辦法。’這樣想著,他立即開始收拾東西。
當他取出權杖和另外幾件聖袍時卻駭然的發現,權杖頂端鑲嵌的四顆光明石已經碎了,而聖袍上鐫刻的神諭消失的無影無蹤,從原本的金光閃爍變成了現在的陳舊破爛。
他猛然間意識到,曾經的父神給予他多少眷顧,現在就會施加多少懲罰。為了爭權奪利,他早已把虔誠的信仰丟到一旁。他幹了許多壞事,實力卻並無削弱,便以為父神不會時時刻刻盯著人間,也不會什麼隱秘都知曉。
但他顯然想錯了,父神並非不知,而是不願搭理罷了。如果他的所作所為觸及了父神的底線,父神就會讓他一無所有。
現在該怎麼辦?教皇癱坐在床邊,一籌莫展。
寶兒被關押在臭烘烘的地牢裡,負責看守他的幾名侍衛聚在一起,繪聲繪色的描述著他被光焰焚燒-裸-露出身體的那一幕。
“天啊,這就是傳說中的父神的寵兒?我當時眼睛都要瞎了,回來用聖池的水沖洗了好幾遍。他那兒恐怕早已經被人戳爛了,還拿聖潔的祭司袍掩蓋,這是對神靈的褻瀆!難怪連仁愛的父神都無法忍受,降下金色的光焰焚燒他。”
“可不是嘛!父神為何不乾脆將他燒死?我聽說伯德主教曾經極力反對冊封他為新主教,是教皇一意孤行才不得不妥協。你們說,他身上那些骯髒的痕跡不會是教皇留下的吧?”
“一定是,否則父神為何只焚燒他二人?”
教皇的親信聽見這些言論立即喝止,並跑去寢殿稟報。為了教皇的聲譽,也為了中央教廷的威嚴,寶兒·布萊特不能留了。
寶兒羞憤欲死,往牢房的角落裡躲去,想起在神宮中無憂無慮的生活,一時間百感交集。
“父神,請您原諒我的過錯並把我接回去吧,我願意向您獻上我的靈魂。父神,您難道忘了嗎,我曾依偎在您腳邊唱歌,您還曾微微垂眸用慈愛的目光注視我。現在想來,那才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父神,我思念您,您聽見了嗎?”
他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迫切的想把自己的心聲傳遞到神宮。
九天之上,光明神指著水鏡淡淡開口,“看見了嗎?”
“是卑下失職,請父神降罪。”神使被寶兒·布萊特的行為噁心的反胃。一個逃逸的僕人竟然也敢自稱神之寵兒,還假冒父神的名義攝取權利和地位。若是以往也還罷了,偏偏在父神擁有了真正的寵兒之後,試問父神能饒過他嗎?
“把神宮裡的神僕全都遣散,臨走把他們體內的神力和光明之力全都收回,不允許他們在凡間假冒我的名義行事,否則神魂將受神火煆燒而死。”光明神揮袖。
神使唯唯應諾,正準備離開,又聽父神補充道,“讓他們看看寶兒·布萊特的所作所為,以此為戒。”
神使低頭領命,隨後把從下界選來的神僕召集在一起,頒佈了神諭。他用時光回溯之法把寶兒的經歷展示給他們看,讓他們明白自己為何會承受這樣的命運。
神僕們原本都是凡人,來到神宮後不老不死,無憂無慮,又豈會甘心再入凡間經歷生老病死之苦?更何況待在父神身邊,說不準哪天取悅了他就能獲贈神格,成為世間最尊貴的存在,現在卻什麼都沒了。
他們跪在地上哭求,一再表示寶兒·布萊特的行為與他們沒有關係,求父神和各位大人開恩。但神使們毫不動容,抽-出他們體內純淨的光明之力,把原本屬於他們的駁雜凡體還原,推入通往凡間的通道中。
想來再過不久,凡間就會憑空出現許多‘神寵’。
二皇子的冊封文書被神火燒成灰燼,冠冕也爬滿了鏽跡,這昭示著父神並不願意承認他的皇儲之位。國王只有兩個嫡子,其餘幾個孩子都是情婦所生。為了避免內亂,他處心積慮的把幾個私生子養成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現在一個嫡子死了,一個嫡子被父神厭棄,他根本沒辦法再挑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不立皇儲,皇權就不穩,現在該怎麼辦呢?
與苦惱中的國王相反,大皇子妃卻覺得痛快極了。她抱著三個月大的兒子輕輕搖晃,哼唱著催眠的歌曲,等他陷入甜夢就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入搖籃,命幾位武皇級別的高手隱藏在寢殿內保護。
她穿上最素淨的衣裙,緩緩走入神殿,就見約書亞祭司正坐在聖池邊雕刻木偶。他眼眸低垂,神情溫柔,金色的陽光籠罩在他周圍,形成耀目的光圈。幾隻蝴蝶聞見他身上甜蜜的月季花香味,圍著他上下翩飛不肯離去。
他那麼美,那麼聖潔、安靜、祥和,即使脾氣最爆裂的人,到了他跟前也捨不得大聲說話,唯恐驚動了他。這才是父神真正寵愛的人吧?
紅色月季代表什麼,全大陸的女人都知道。
她放輕腳步,走到約書亞身邊,畢恭畢敬的彎腰行禮。
“愛琳娜王妃,日安。”少年微微一笑,嗓音如泉水般動聽。
大皇子妃頗有些誠惶誠恐,斟酌半天才試探性的說道,“後天是您18歲的生日,也是我的兒子滿一百天的日子。”
“哦,安東尼小殿下滿一百天了嗎?”周允晟很快就意識到了對方的來意,用鼓勵的目光看過去。
大皇子妃果然鎮定很多,徐徐說道,“所以我想請您在受洗過後為安東尼賜福。”按照大陸上約定俗成的規矩,新生兒滿一百天后必須找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替他賜福,民間一般是找本地實力最強大品德最高尚的人,皇族則會請本國的主教。
“可是您知道,我並不是撒加帝國的主教,沒有資格為安東尼小殿下賜福。”周允晟坦然相告。如果對方一定要他賜福,那麼他也不會吝嗇用光明之力為小殿下製造幾個神跡。他絕不會讓二皇子繼承薩迦亞帝國的皇位。
“在我心裡,沒有人比您更有資格。請您一定要答應我的請求。”大皇子妃雙手合十,眼看就要跪下了。
周允晟連忙站起來攙扶她,微笑道,“既然是您的願望,那麼好吧,我答應了。願您與小殿下身體安康。”
“謝謝您。您真是太好了。您的決定對我和安東尼來說是一場救贖,這份恩情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大皇子妃抹掉眼淚,再三彎腰行禮後悄然退下,走到無人的角落才撩起衣袖。
站在遠處等待的侍女來到她身邊,看見主人雪白胳膊上的幾個焦黑指印,駭然低語,“天啊,這是約書亞祭司弄出來的嗎?但是他看上去很和善,不像是那種殘暴陰險的人。再說他有什麼理由傷害您,您曾經得罪過他嗎?”
“不,我沒有得罪他,但是我得罪了他的愛慕者。這是神火燒出的印記,父神不樂意讓旁人碰觸他,所以用這種方式告誡我們離他遠點。”大皇子妃搖頭苦笑。
侍女吃驚的嘴都合不攏,凝視指印的目光從憤怒變成了崇敬,好似主人被神火燒灼是多麼值得驕傲的一件事,要能留下疤痕就更好了。
大皇子妃放下衣袖,心滿意足的笑起來。她這次賭對了。由於生存環境惡劣,大陸上沒有哪個帝國會把一個不滿一歲的嬰兒立為皇儲,因為那樣風險太大了,更何況國王膝下還有幾個私生子在虎視眈眈的盯著。
只要安東尼能獲得約書亞的青睞,就等於獲得了父神的青睞,那麼不管安東尼多年幼脆弱,也一定能穩穩的坐在皇儲的位置上。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敢踐踏欺辱他們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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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約書亞年滿十八歲,舉行完受洗儀式就該去大陸上遊歷。原本寶兒奪走了他的主教之位,這使得神殿將他的受洗儀式降低了規格,並且只邀請了神職人員,並未邀請帝國權貴。
但在寶兒和教皇被神火煆燒的第二天,國王就召開了緊急會議,要求把約書亞的受洗儀式定為大陸最高規格,全加戈爾的貴族都必須出席。他也曾與老主教商量,要在受洗儀式的當天冊封他為新主教,卻被老主教拒絕了。
兩個冊封儀式挨得太近,好似約書亞是專門為寶兒收拾殘局的一樣。因為寶兒失去了資格才輪到他,這顯然是一種侮辱和貶低。約書亞絕不會同意。
所以老主教向國王提出建議,等約書亞遊歷回來再冊封,並且舉辦一個更為隆重盛大的典禮。
國王稍作思考便答應了。至於教皇的意見?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忽視。身為教皇,本該是父神在凡間的化身,卻被父神降下神火嚴懲,這樣的‘殊榮’前所未見。消息傳出去,他也就沒有資格再待在教皇的寶座上。
舉行儀式的當天,除了被軟-禁的二皇子,全加戈爾的貴族都聚集在神殿的空地。他們表情莊重嚴肅,連大聲喧嘩也不敢。因為他們知道,這位約書亞祭司才是父神真正的寵兒,此刻,父神很有可能在天上看著。
周允晟獨自跪在大殿內祈禱,等太陽升到天空的正中,便沿著長長的紅毯朝殿外的聖池走去。沿途有人不斷向他抛灑純白的月季花以示祝福,花瓣被微風卷起來再紛紛揚揚的飄落,場面看上去美不勝收。
今天周允晟的精神狀態很好,理智和腦殘的他相安無事的待在識海中,因為這是約書亞最重要的日子,他們不想毀了它。
走到聖池邊,僅穿著普通祭司袍的教皇走過去,想要牽起少年的手,帶領他踏入池水。這本是教皇在受洗儀式上的職責。
但周允晟卻擺手拒絕了,斜睨過來的目光隱含著輕蔑和厭惡,仿佛在說‘你沒有資格碰我’。教皇心中怒氣翻攪,面上卻從容微笑。他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丟醜,強硬的握住少年手腕,將他拉上聖池的臺階。
於是眾人發現,教皇接觸約書亞的掌心忽然冒出黑煙,緊接著騰起一股金色的火苗。這次不但灼傷了教皇的靈魂,連皮肉也烤成焦炭,散發出濃烈的惡臭。
教皇終於維持不住道貌岸然的姿態,立即放開少年退到一旁,英俊的臉龐扭曲變形,可見正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半分鐘後,火苗熄滅了,他腿腳發軟站立不住,被幾名來自中央神殿的神官扶下去休息。
幾人安置好他後匆忙回轉,不肯錯過約書亞祭司的受洗儀式。周圍不斷傳來的議論聲讓他們對教皇的權威產生了質疑。
“教皇究竟做了什麼讓父神如此厭惡?快看啊,他已經被神火燒了兩次了。一個接連兩次被父神施以嚴懲的人還有資格坐在教皇的位置上嗎?如果所有教廷都在這樣一個骯髒的人的統治之下,父神早晚會因為惱怒而遺棄我們,像其他幾位神明一樣。”
“別說了,父神不會那樣狠心的。我們還有約書亞祭司,他聖潔、高尚,深得父神寵愛,只要有他在,父神就不會遺棄我們。”
“你說得沒錯。我上次回去後還是得了夫人提醒才想起紅色月季的花語。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父神也有如此浪漫的一面。剛才教皇硬要去碰約書亞祭司,沒準兒就是因此而惹怒了父神。父神嫉妒了。”
似乎意識到自己正在非議神明,那人連忙捂住嘴不敢再言,其餘人也都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周允晟脫掉外袍,僅穿著一件單薄的中衣走進聖池。池水打濕了布料,使其呈現出透明的色澤並緊緊黏貼在少年修長柔韌、完美無瑕的軀體上,連胸前的兩點紅櫻也若隱若現。
那場景美妙至極,也性-感至極。
在場的權貴們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到眼球刺痛,緊接著便有一道金色的光柱從九天之上投射下來,將聖池籠罩。
眾人的視線被隔絕,這才紛紛低頭,露出惶恐的表情。
周允晟處於光柱的中心,眼睛被金光刺得幾乎無法睜開。他正要站起來查看情況,卻忽然被一具溫熱、高大、強壯的身體從背後環住,一隻大掌擒住他下顎,將他的臉掰過來,然後便是一根火熱的舌頭鑽入他口腔,用瘋狂的力道在裡面翻攪、探索,與他柔軟的舌頭緊緊交纏。
另一隻大掌探入他粘膩的衣袍內,輕輕撥弄他粉紅的兩點,然後向下滑落,握住他不受控制而硬-挺-起來的那處愛撫。
周允晟內心驚駭無比,迅速抽-取全身的力量打算將此人擊殺,腦海中卻忽然出現一道性-感渾厚的嗓音,“寶貝兒別害怕,是我,亞度尼斯。”
亞度尼斯是什麼鬼?周允晟怒目圓睜。任誰莫名其妙被一個男人性-騷擾了,還用如此熟稔如此理所當然的語氣,都會氣得發瘋。
亞度尼斯?天啊,那是父神的名諱!是父神!腦殘晟一秒鐘上線。
於是少年眼中憤怒的火焰頃刻間熄滅,變成了濕漉漉的愛慕和赤果果的渴求,僵硬的身體放鬆了,像綿軟的蜜糖一般融化在父神懷中,且儘量舒展開來,方便父神愛撫。
“父神,是您嗎?是您在愛我嗎?”他喘著粗氣,卷翹的睫毛因為頸窩處被人接連吸-允啄吻而一顫一顫的。他想去看父神華美的臉龐,剛一扭頭就再次被那人含住唇瓣啃咬舔舐,瘋狂的力道似要把他囫圇吞下。
這真的是素來溫和慈愛的父神嗎?
腦海中剛浮現這一想法,性-感的嗓音便蕩開了輕笑,寵溺萬分道,“我的約書亞,我的小信徒,我只對你一個人才會這樣。”
這句話讓腦殘晟徹底失去了反抗的意識,他反勾著手,緊緊挽住父神強壯的胳膊,雙腿岔開夾住父神勁瘦的腰,像藤蔓一樣攀附在他身上,盡情敞開著自己。
他被吻的不能自已,唾液扯著銀絲從唇邊滴落在水面上,更發出令人聽了就熱血沸騰的呻-吟。
他立即按捺住,也因此露出難過的表情,淚珠掛在眼角欲落不落,看上去可憐極了。
“叫出來寶貝兒,沒人會聽見的。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光明神連連低笑,用舌頭舔舐他嘴角的銀絲,迷醉的表情仿佛在品嘗世間最美味的瓊漿。
“父神,我是您的,我的一切都是您的。請您盡情的要我吧,請您盡情的用我吧,就像我曾經許諾的那樣。”少年弓起身體,渾然忘我的呻-吟起來。
在一聲更比一聲高亢火熱的呐喊中,光明神金色的眼眸徹底變成了黑色。他用力把少年摁入懷中,顫抖著與他一起攀上極樂的巔峰。存在了億萬年,他此時才終於體會到何謂真正的活著,何謂真正的快樂。
104|10.9
當激情結束的時候,周允晟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他被一個連正臉都沒露的人給女票了,還他媽倒貼上去,叫-床的聲音連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羞恥。
腦殘晟還在體驗高-潮的餘韻,癱軟在男人臂彎裡一抖一抖的,像只死魚。男人卻仿佛覺得很可愛,發出低沉愉悅的笑聲,且用大掌一寸一寸撫摸他的身體,溫柔細緻的動作像是在撫摸價值連城的寶物。
理智晟抱著腦袋龜縮在陰暗的潛意識中,神經一抽一抽的痛。他恨不得抄起一把ak47,將腦殘晟給射成篩子。這是他頭一回產生要幹掉自己的想法。他簡直不敢想像當遇見真正的愛人時,對方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但他知道,憑對方霸道狂妄的性格,絕對無法接受np這種事。
看看你給老子捅了多大一個簍子!老子的愛情都被你毀了!理智晟發現自己不應該叫理智晟,而應該改名為抓狂晟。腦殘晟幹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讓他抓狂。
腦殘晟害怕的顫抖了一下,連忙抱住父神勁瘦的腰。他想抬頭去注視父神的面容,卻被父神捂住眼睛壓入胸膛。
光明神想與小信徒深情對視,想好好的給他一個纏綿的親吻。但激情的餘韻還未退去,所以他的眼眸是純黑色的,隱隱透出一絲黑暗之力。他不想嚇到小信徒。
少年很乖順,果然不再亂動,只是用手試探性的撫摸父神光滑平坦的胸肌。他臉上的酡紅非但沒有消減,反而越來越滾燙豔麗。
“害羞了?”光明神愛憐的揉了揉他紅腫的唇瓣。
理智晟怕自己忽然崩潰掉,待在潛意識中裝死,腦殘晟徹底掌控了身體,連忙把通紅的臉蛋埋進父神胸膛,眼睫毛一上一下掃著父神敏感的皮膚。
光明神暗自呻-吟,一隻手將他眼睛捂得更嚴實,一隻手擒住他下顎狠狠的吻上去。他對小信徒的愛同樣熱烈、瘋狂、渾然忘我,一分一秒都捨不得與他分開。激情才剛結束,對他的渴望卻比之前更深。
周允晟張嘴,毫無保留的回應,足過了十分鐘,這個纏綿悱惻的吻才結束。光明神用黯啞的嗓音詢問,“寶貝兒,跟我回神界好嗎?”
腦殘晟剛要點頭答應,理智晟立即沖出來,用盡全力才撬開這具身體的嘴巴,“不行。”
他拒絕的太生硬,讓光明神眸色微微一暗。
“你不願意待在我身邊?”
“我要為您傳播福音,要遊歷大陸。等我回來。”一字一句,艱難的把這句話說完,周允晟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腦殘晟對神宮有多麼嚮往,但是他絕不會讓腦子不清醒的自己來把握約書亞未來的命運。去往神宮在旁人看來也許是無上的榮耀,對周允晟來說卻代表無盡的麻煩。
去了之後,他很有可能再也出不來,被永遠的禁錮在這個空間中,那樣與做主神的傀儡有什麼區別?他從來不喜歡讓別人掌控自己的命運,而光明神恰恰就是這樣一個能絕對掌握他命運的存在。
他屏息等待著,準備承受來自於神明的憤怒或責罰。但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光明神對腦殘晟卻極有耐心。
他無奈的歎息,用溫柔寵溺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你還年輕,想要去看看這個世界,那麼你就去吧,我會等著你。”
理智晟一瞬間鬆懈下來,很好,他總算為自己爭取了一點時間,但願在遊歷途中能想到擺脫光明神的辦法。
腦殘晟趁他鬆懈的檔口搶回了控制權,期待的問道,“那您會在天上看著我嗎?會……”他躊躇了一會兒,本想抬頭去看父神的表情,被父神的手掌壓住頭頂,只得可憐兮兮的垂下頭,悶悶不樂的開口,“會在我呼喚您的時候下來與我相聚嗎?我每天都會想念您,不,應該說我無時無刻都在想念您,可我也有使命需要去完成,您能理解嗎?”
少年的小嘴太甜了,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能讓光明神開懷。他真想將他變小了捧在手心,卻又捨不得束縛他,於是低頭去吻他柔軟的髮絲,歎息道,“當然,只要你呼喚我,我就會立即來到你身邊。我也在想念你,每一分每一秒,當你還在我懷中的時候,我就開始想你了。”
這些話讓神界的神使們聽見一定會嚇得傻掉。他們絕對想像不到,冷冰冰的父神竟然如此擅長於甜言蜜語。
周允晟歡喜的笑了,反摟住父神的腰,眷戀的蹭了蹭。兩人在池水中溫存片刻,這才依依不捨的分別,雖然是第一次見面,親昵自然的相處模式卻像認識了幾千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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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聖池只是皇族和權貴的後代們在成年時舉行受洗儀式的地方,大陸上每一個神殿都會建造這樣一座池子,並不代表裡面的水是金色的聖水。
然而當光柱終於散去,在場的人卻發現,原本普通的池水現在已經變成了在光陽下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真正意義上的聖水。
它散發出純淨而又磅礴的光明之力,令沐浴在此間的人覺得溫暖舒適,感動的幾乎落淚。
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約書亞祭司從聖池中站起來,緩緩走下臺階。
他身上的白色中衣消失了,變成華美異常的,鐫刻著金色神諭的長袍,款式竟然與父神穿著的神袍一模一樣,水滴盡數滑落,未曾沾染分毫。
他鉑金色的髮絲不知被誰編織成粗大地長長地辮子垂落在身後,質地比東方的絲綢還要柔亮順滑。他頭上佩戴著用細小而璀璨的光明石做成的額飾,一顆碩大的藍色寶石墜在眉心中間,襯得他湛藍色的眼眸像海洋一般深邃。
他纖細的手腕和腳腕均被套上了精緻奢華的鐲子,行走間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當他走過時,沒有人能忽略他的存在。更令人震驚的是,他手裡握著一柄權杖,杖身銘刻著玄奧的符文,頂端鑲嵌著九顆碩大的光明石,隱隱輻射出的浩瀚神力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呼吸困難。
父神對少年的寵愛遠遠超出了國王和權貴們的想像。看看他身上穿的,頭上戴的,手裡握的,父神似乎把全天下的寶物都堆積在他身上。
權貴們誠惶誠恐卻又欣喜若狂的跪伏在地上,狂熱的呼喚著約書亞祭司的名字。雖然約書亞沒能被欽點為薩迦亞帝國新一任的主教,但是光明神卻用自己的方式為他加冕。如此殊榮,放眼整片大陸都是絕無僅有的。
腦殘晟縮回潛意識裡去思念他的父神,現在的身體由理智晟掌控。他邁著優雅而又從容的步伐踏上紅毯,臉上的表情極其平靜。他發現從燒傷中緩過勁兒來的教皇正站在不遠處盯著自己,面容略微扭曲,眼中流露出對權杖和神袍的貪婪。
周允晟勾唇,諷刺的笑了。
既然被光明神推到風口浪尖上,他只能放棄原本與世無爭的計畫,與各方人馬鬥一鬥。他可沒忘了,在寶兒來到加戈爾之前就已經勾搭上了黑暗神,而黑暗神與光明神是死對頭。兩位神明開戰,座下的從屬也不能倖免。
他現在已經站在光明神的陣營,而且很有可能被黑暗神打上了‘光明神軟肋’的標籤,接近、試探、綁架、甚至是暗殺,都會接踵而來。
這樣一想倒也不錯,至少很有挑戰性。周允晟一邊苦中作樂,一邊朝跪在紅毯那頭的愛琳娜王妃走去。
他要為她的孩子賜福。
當他走到紅毯盡頭,正要去彎腰抱孩子的時候,在微風中盤旋的白色月季花瓣忽然全都變了顏色,鋪天蓋地的紅色浪潮和濃郁的香氣簡直令人窒息,而未被採摘的,生長在花園裡的各種名貴鮮花也都違背季節的爭相開放,五彩繽紛、斑斕錦繡的美景讓眾人看得如癡如醉。
周允晟面上動容,內心呵呵。果然是男神,玩起浪漫來真是大手筆,難怪別人都喜歡抱金大腿。瞧瞧腦殘晟,金大腿一抱,差點把萬人迷主角受都ko了。傻人有傻福,這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他站在原地欣賞了一會兒,給足了光明神面子,這才彎腰去抱安東尼殿下。
小嬰兒包裹在繈褓中,兩隻小手露在外面,正捏著懸掛在脖子上的寶石鏈墜把玩,眼睛因為好奇而睜的大大的,頭頂只長了一小撮捲曲的呆毛,看上去又傻又可愛。周允晟喜歡孩子,幾乎一眼就被迷住了。他伸出指尖,想要去撥弄小殿下粉嫩的唇瓣。
“不!”愛琳娜連忙阻止,見祭司大人用疑惑的目光看過來,白著臉解釋道,“父神不允許您碰觸旁人。凡是被您碰觸的人,不管有意無意,都會受到神火的灼燒。安東尼他太小了,承受不了。”
竟然還有這種事?什麼時候開始的?他轉臉去看主教和自己的貼身侍女,這幾個人平日裡最常與他接觸。
三人低頭,露出驚懼的表情,可見平時沒少受罪。但他們就是受再多罪,因為禁言術的緣故也不能向約書亞本人提及,只得儘量離他遠點。
男神的佔有欲這樣強,在原來的命運軌跡中是如何答應與其他五個小攻共用小受的?這表示腦殘晟的魅力太大還是太小?大的讓攻君之一興起了獨佔他的念頭,亦或者小的讓攻君無法包容?
但無論如何,命運已經亂套了,周允晟就得讓它繼續亂下去。他想試探光明神對腦殘晟的底線,於是攤開掌心說道,“原來如此,那麼我請求父神寬宥一次,借我的手為安東尼賜下福祉,剝離他經脈中的雜質,賜予他純淨的靈體。無論是武者、法師、還是光明祭司,只要他擁有哪種潛質,就會成為哪一系的強者。他將遠離一切災禍、病痛、苦難、陰謀,成就幸福美滿的人生。”
愛琳娜王妃聽愣了,其餘人等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照慣例,為新生兒賜福的長輩只會祈求神明保佑此子健康平安的長大,絕不敢做出這樣僭越地,甚至可以稱得上貪婪無禮地要求。
“噢天啊,不需要如此……”愛琳娜王妃想讓祭司大人換一段更為普通的祈願詞。她現在的感覺用惶恐至極來形容也不為過。
國王和一眾權貴們也都惴惴不安,心想約書亞到底是個孩子,稍微得到一點寵愛就忘乎所以。若是不改一改貪婪虛榮的性子,怕是早晚有一天會遭受父神厭棄。
唯獨老主教神色平淡的站在原地。
周允晟靜靜等待,片刻後,他感覺到一隻無形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將一股滾燙的熱流注入他指尖,引領著他在安東尼小殿下的額頭畫下一個極其複雜的符文。
符文閃爍出璀璨的金光,然後一點一點浸入安東尼的皮膚,最終消失於無形。
這是什麼情況?眾人有些懵了。他們從未在別人的賜福儀式上看見過這種異像。父神果真答應了約書亞祭司的請求嗎?答應了多少?要是全都答應,安東尼小殿下無疑會成為大陸上最幸福的人。
周允晟默默將符文記下,正欲收回懸在安東尼額頭的指尖,卻忽然僵住了。有人在吸允他的耳垂,並且用調笑的語氣在他耳邊低語,“寶貝兒,你的任何請求我都能答應,但前提是你必須拿自己來交換。”
吸完耳垂對方猶覺得不夠,還撬開他唇瓣,用舌頭在他口裡掃了一圈,將他口中的唾液一滴不剩的卷走,揉著他的屁股,留下一句曖昧無比的‘好甜’才消失了。
你看看,這就是你的男神!比偷看女廁所的變態還要猥瑣!周允晟心裡咬牙切齒,面上卻分毫不顯。他慢慢收回指尖,發現愛琳娜王妃正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立即笑道,“父神很喜歡安東尼小殿下,他一定會幸福的。”
這話太模糊了,父神究竟賜下多少福祉你倒是明說呀!國王和權貴們急得眼睛都直了。愛琳娜王妃也好奇的撓心撓肺,卻又不敢多問,只得伸手去接孩子。
恰在這時,只聽哢擦一聲脆響,被安東尼殿下捏在掌心的紅色寶石鏈墜竟然裂成了兩半。
要知道這種冬天能發熱的火屬性寶石雖然算不得無堅不摧,可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嬰兒能捏碎的。
莫不是父神降怒而造成的吧?
國王和王妃正覺得惶恐,卻見約書亞祭司朗笑起來,“小殿下一定身具鬥氣,將來會成為強大的武者。”
“不如用屬性石測試一下吧。”老主教微笑開口。
立即就有侍女拿來一塊屬性石放在安東尼掌心。灰褐色的石頭變成透明狀,緊接著發出橙色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耀眼越來越深邃,直至變成近乎於黑色的暗橙色。
在大陸上,資質好的孩子在一歲就能測試出身體屬性。如果是元素法師,會讓屬性石散發出代表金、木、水、火、土、風、雷等元素相應的黃、綠、藍、紅、褐、紫等顏色,色澤越深表示孩子的資質越好。
如果是武者,就會讓屬性石散發出橙色的光芒,同樣也是顏色越深資質越好。
像小殿下這樣才三個多月就測出頂級潛質的孩子,在大陸上簡直聞所未聞。薩迦亞帝國的權貴們咬著牙根感歎道:‘這絕逼是父神給開了掛了!一出生就了成人生贏家,羡慕嫉妒恨啊!約書亞祭司未免太給力了!’
國王和愛琳娜王妃欣喜若狂,底下的一眾權貴們用隱晦而又灼熱的目光朝約書亞祭司看去。更有幾位親王,恨不得把自家的孩子重新塞回他們母親肚子裡,好等他們滿了百日也請祭司大人賜福。
毫無疑問,有了約書亞祭司和父神的庇佑,安東尼殿下還未長大,便已經穩穩坐在皇儲的位置上了。
“謝謝,太感謝您了祭司大人!從今往後,愛琳娜就是您最忠心的僕人!”愛琳娜王妃抱著兒子跪下,絲毫不覺得這樣做有損於自己尊貴的身份。約書亞祭司將來一定會踏入神界,能做神的僕人是無上的榮耀。
周允晟但笑不語,沖感激涕零的國王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我宣佈,安東尼殿下將成為我薩迦亞帝國的王儲,誰也不能替代!”國王亢奮的聲音傳出去很遠,然後便是權貴們或真心或假意的道賀聲。
老主教趁機從愛琳娜懷裡接過孩子,輕輕摩挲他曾閃耀著金色符文的額頭。
站在不遠處的教皇用晦暗莫測的目光眺望約書亞離去的背影。他知道,父神一定將曾經賜予他的神力轉贈給了約書亞,但是他憑什麼得到那樣的寵愛呢?就憑一副好相貌?自己沒了神力,聖袍腐朽,權杖破裂,今後該拿什麼在中央教廷立足?
或許應該把約書亞的神袍和權杖搶過來,還要他頭頂佩戴的,用無數光明石串成的額飾。有了它們,他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教皇。
但是父神一定在天上看著約書亞,所有試圖傷害他的人,都會受到父神最嚴厲的懲罰,從約書亞手裡搶奪東西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不不,或許有一個人能做到,這個人跟寶兒·布萊特還頗有淵源。思及此處,他疾步朝地牢走去,剛走到牢門口,就見一名侍衛匆匆跑來,見了他連忙回稟,“教皇陛下,寶兒·布萊特被人救走了,而且對方很有可能是一隻高階魔物。您快去看看吧,地牢的鐵門被魔氣腐蝕出了好大一個洞。”
教皇心道果然,立即朝地牢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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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前腳剛踏進寢殿,後腳就收到寶兒成功越獄的消息。他並不覺得驚訝,甚至可以說,這完全在他的預料當中。
寶兒畢竟是這個世界的支柱之一,他擁有最濃厚的氣運。腦殘晟搶走一個攻君只能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趕巧了。而且也不知道這耗子能死多久,後面會不會被寶兒再叼回去。
他內心發愁,腦殘晟卻幸福無比,脫掉神袍站在鏡子前打量滿是愛痕的身體。
“你不覺得髒嗎?你這幅樣子跟寶兒·布萊特有什麼區別?”理智晟指著鏡子裡的人,厭惡開口。他的身體莫名其妙被一個男人-幹-了,他現在還能保有一絲理智已經算是自製力驚人。
“我怎麼會跟寶兒·布萊特一樣?這些痕跡是父神留下的。”少年厭惡的表情一瞬間變成了委屈可憐。
緊接著又變回了厭惡,繼續道,“你哪裡跟寶兒·布萊特不一樣?他同樣侍奉過光明神,而且時間比你更長久。你的父神也曾經在他身上留下過同樣的痕跡。不,不只他,還有千年前所有被選入神界的少年。你能想像他們環繞在光明神身邊,輪流受他寵倖的場面嗎?你以為自己很特別?不,你錯了,你只是他們其中的一個罷了。等新鮮感過去,光明神就會像厭棄寶兒·布萊特那般厭棄你。所以我必須警告你,不要愛的太深,不要傷害自己,因為你傷害自己也等於傷害我!”
他必須為腦殘晟揭開掩藏在光明神溫柔面紗下的冷酷,避免他迷失在這個空間裡。
腦殘晟從激動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意識到理智的那個自己說得都是對的。父神寵愛他,這不能代表什麼,他也曾同樣寵愛過別人。殘酷的真相像烈焰一般焚燒著他的心。
他捂著臉痛哭起來,邊哭邊滑坐在地上,斷斷續續說道,“可是,我真的太,愛他了!如果愛他預示著毀滅,我,也不會,怯步。對不起!我走不出來了!對不起!”
理智晟懵了,對著鏡子咆哮,“什麼叫走不出來了?你他媽別開玩笑了!你是我,我也是你,我們骨子裡的驕傲呢?你難道願意被光明神圈養在身邊,像一隻寵物狗一樣活著?”
腦殘晟捂住臉搖頭,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九天之上,光明神愕然的看著這一幕。他從不知道,為了這份愛,小信徒心中竟然承受著如此巨大的痛苦,以至於他要用殘酷至極的話語讓自己不要深陷,不要迷失,不要受傷。
什麼叫留下同樣的痕跡?什麼叫輪流寵倖?什麼叫寵物狗一樣活著?他怎麼能這樣誤解自己?
光明神心中充斥著憤怒,當看見哭成淚人的小信徒時又變成了無奈和疼惜。他扶額苦笑,隨即化為虛影消失在神座上。
理智的自己不遺餘力的打擊著瘋狂的自己,當周允晟終於覺得夠了時,身後忽然出現一具溫熱的軀體。他捂住他的眼睛,在他唇上瘋狂的啃噬,急切中透著傷心痛苦。
他的眼睛被金色絲帶蒙住了,然後被男人強硬的抱起來扔在床上。理智的那個他想要反抗,瘋狂的那個他卻想沉淪,最終還是瘋狂的一方占了上風,開啟唇瓣毫無保留的接納。
“寶貝兒別傷心,你的眼淚落在地上,就像岩漿落在我的心上。我可以用神格向你發誓,除了你,我從未要過別人,也從未愛過別人。寶貝兒,別再對著鏡子傷害自己,否則我會讓全世界的鏡子都消失掉。說,你還愛我嗎?你還願意相信我嗎?”他身體一邊律動,一邊索要能讓自己安心的答案,瞳孔安全被黑暗佔據。
愛上一個人原來是如此的患得患失,他終於能夠理解小信徒對著鏡子責備自己的心情。一切都是因為他太愛自己,太害怕失去自己了。
真可愛,怎麼能這樣可愛呢?最後一絲憤怒都徹底消失,光明神愉悅的低笑起來,急迫的動作慢慢變得溫柔繾綣。
“父神,我當然愛您,我當然願意相信您。事實上,只要從您口中說出的話,我都會無條件的相信。”瘋狂的周允晟在父神的撞擊下只會變得更瘋狂,而理智的他為了眼不見為淨,不得不陷入暫時的休眠。
他發誓,今後再也不對自己使用催眠術,後果太他媽可怕了!當意志快要抽-離時,他聽見光明神用深情款款的語氣說道,“寶貝兒,你也愛你。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比你愛我更深。”
這操-蛋的,肉麻死人的世界!理智晟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豎起中指。
105|10.10
大約是因為離開了加戈爾,離開了神殿的關係,最近幾天腦殘晟都很安靜,並不再吵著鬧著要爭奪身體的掌控權,這讓周允晟松了很大一口氣。
眼下,他正坐在豪華舒適的馬車上,雕刻光明神的雕像。這樣做的話,腦殘晟會更安靜,每天只出現四個小時進行祈禱,完了摸摸雕像便借著休眠。
教皇也與他們一起上路,等穿過精靈族的和獸人族的族地就會分道揚鑣,一個前往黑暗森林歷練,一個返回中央教廷。
周允晟知道這塊大陸並不太平,然而親眼看見的情況卻比約書亞前世的記憶更嚴重。魔氣似乎無處不在,每路過一個小鎮,都會遇見被魔物寄生的人類,他們或明晃晃的殺戮,或暗中鬧事令恐懼滋生,把大家原本安靜祥和的生活攪擾的翻天覆地。
更有被魔氣侵蝕而發生變異的植物和魔獸潛伏在暗處伺機而動。土地和湖水變成黑色,草木枯萎生靈滅絕,景象與周允晟曾經歷過的末世那麼相似。
再這樣下去,情況會變得越來越嚴重。作為光明神,不應該是仁愛的嗎?不應該遍灑光明將黑暗驅逐嗎?為何亞度尼斯竟有種冷眼旁觀的感覺?莫非他鬥不過黑暗神?
每當周允晟這樣揣度的時候,腦殘晟就會跳出來大力維護自己的父神,讓他頭疼極了,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多想。
教皇的隊伍一直墜在他身後。每當遇見魔物,隨同教皇前來的武者和法師就會合力將之絞殺,並不曾見教皇露過面,連光明結界都是他身邊的幾位祭司幫忙撐起來的。
時間長了,周允晟產生了一個猜測。他知道二皇子和寶兒的光明石冠冕和戒指都碎了,同理,教皇的權杖應該也保不住。光明神連自己命中註定的愛人都能厭棄,對教皇就更不會容情。光是毀掉他權利的象徵還不夠,還有可能收回賜予他的力量。
沒錯,在這操-蛋的世界,光明祭司的力量是能隨時被收回的,這也是周允晟不敢得罪光明神的原因。光明神用神力操控著這個世界,把所有生靈擺弄成他期望中的樣子,更甚者,連魔氣的蔓延也有可能是他放縱的結果。
這樣來看,光明神似乎並不怎麼光明。當然,這個念頭他只敢在腦海中飛快閃一閃,害怕讓腦殘晟感知到了鬧起來。
他一路傳播福音,驅散魔氣,擊殺魔物,淨化被污染的土地和水源,讓約書亞祭司的名諱漸漸廣為人知。尤其是薩迦亞帝國的民眾,簡直將他奉若神明。
這天,他們終於離開了帝國的國土,踏上了精靈族和獸人族的地界。這裡被魔氣侵蝕的狀況比任何一處都要嚴重,一路走來,大片大片的森林籠罩在黑色的霧氣中,儼然另一個黑暗森林。
而魔植與黑暗獸的出現也越來越頻繁,等級越來越高。
由於沒有強大的祭司撐起結界,教皇的隊伍傷亡慘重,更驗證了周允晟的猜測。但他絕不會好心的去幫助對方,反而選擇袖手旁觀。若是教皇能死在回教廷的路上,這是最好不過,他可沒忘了教皇覬覦光明權杖和神袍時的陰毒眼神。
一隻皇者級別的黑暗劍齒虎從草叢中一躍而出,朝隊伍撲殺過來。它赤紅的眼珠裡滿是對新鮮血肉的渴望,嘴裡噴出具有強烈腐蝕性的黑火,只要沾上一顆火星,便無論如何也無法撲滅。衣服、人體、武器,甚至是法器,都會被燒成灰。
世間唯有光明之力能夠克制這種來自地獄的火焰。
中央教廷的祭司一路走來已經把光明之力消耗一空,即便幾個人聯手,也只勉強撐起薄薄一層光暈,被劍齒虎撞了兩下就像水面的漣漪,蕩漾幾圈後慢慢消失了。
反觀薩迦亞帝國的隊伍,一名少年坐在車轅上,一隻腳耷拉下來,一隻腳曲起,正以悠閒的姿態雕刻著手中的木頭。他並未手執權杖召喚光明之力,也未曾吟唱任何咒語,卻能撐起一個足以與天上的太陽相媲美的璀璨的結界。
那劍齒虎明顯感覺到了少年的強大,所以總是避著他,絲毫不敢靠近他所在的隊伍。當它偶爾被武者或法師擊中,撞上少年布下的結界時,那種連獸核都快爆裂的劇痛感讓它越發忌憚。
也因此,教皇的隊伍幾乎承受了它所有的憤怒,不過十幾分鐘,人手就傷亡大半。一位光明祭司頂不住了,大聲喊道,“約書亞祭司,請你幫幫我們!你別忘了,保護教皇是你的職責。”
周允晟吹掉碎屑,用指尖輕輕撫弄幾欲成型的雕像的臉龐,漫不經心的開口,“你說錯了。強者應該保護弱者,我今年才18歲,職務不過是小小的祭司,實力如何能與三百歲的教皇陛下相比?你們應該向你們的教皇求助,而非我,畢竟你們是他的部下,而不是我的。”
這話說的幾位光明祭司啞口無言。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朝身後的馬車看去。
教皇額頭的冷汗都出來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哪怕他不曾參與任何一場戰鬥,體內的光明之力也慢慢的逸散出身體。就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在一點一點抹除他的光明屬性,再這樣下去,他早晚會變成一個普通人。
沒人比他更明白失去光明之力的祭司會遭受怎樣的輕視和鄙夷,更何況他還曾是高高在上的教皇。
一路上,他拼命向父神祈禱,換來的不是父神的恩賜,而是光明之力更快的流失。他這才意識到,他已經被父神徹底厭棄了。
眼下的他別說撐起一個結界,恐怕連凝聚起一粒光點都無法做到。如果讓旁人察覺異樣,他能想像等待他的會是什麼結果。
出去還是不出去?這似乎由不得他選擇。教皇牙關緊咬,面容扭曲,對約書亞恨進了骨子裡。
但作為這個世界的主角攻之一,他還是有點運氣的,當他正準備去掀開車簾的時候,一個璀璨的光明結界忽然出現在隊伍上空,把劍齒虎吐出的黑火熄滅,並壓制了它的力量。緊接著,幾名身材魁梧的獸人和樣貌絕美的精靈憑空出現在結界中。
他們的等級都在皇者中階左右,聯手對付一頭皇者巔峰的黑暗獸並不覺得吃力。不過幾個來回,就見一支附著著光明之力的箭矢射中黑暗獸的眉心,將它擊殺。
魔氣迅速腐蝕了黑暗獸的屍體,只留下一顆黑色的獸核,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不祥的光芒。若是讓別的魔獸吞服掉,便又會產生另一隻黑暗獸。
一名身穿白色祭司袍的精靈從站立的大樹上翩然躍下,嘴裡吟唱出淨化咒語,將獸核內的魔氣驅散,然後撿起來交給同伴。
他有著一頭長及腳踝的金髮和一雙翠綠色的眼睛,手裡拿著一柄權杖,頂端鑲嵌著三顆光明石。他就是地位僅次於教皇的精靈一族的大祭司——伯溫·德里克。
因為精靈一族不喜與人類接觸,所以精靈一族的神殿獨立於中央教廷。他們的大祭司不受教廷管束,故而並不曾沿用主教的稱呼。
但伯溫與教皇卻並非敵人,反而私交甚篤。
他用冷淡的目光瞥了之前見死不救的少年一眼,然後鑽入教皇的馬車。
“赫爾曼我的老朋友,你還好嗎?”他低聲詢問。
教皇苦笑,“與一隻高階魔物戰鬥時受了傷,恐怕很長時間好不了了。”他邊說邊扯開衣袍,讓伯溫查看自己胸前被魔氣侵蝕出的一個巨大的黑洞。
這是他安排的後手。他知道是誰救走了寶兒,也知道對方留下的魔氣具有多大的腐蝕性,故而收集了牢門上的魔氣,用小刀劃傷胸口後倒進去。傷口雖然難受,好歹能幫他遮掩一二,等回到中央教廷,自然有大量聖水能把魔氣清洗乾淨。
伯溫定睛一看,臉色頓時變了,“這魔氣如此霸道,恐怕是黑暗深淵中的哪只魔王留下的。”
魔王?何止!教皇苦笑。
伯溫立即施展幾個治癒術,見傷口略有緩和才低語,“寶兒在族地。聽說你們被一個名叫約書亞的祭司暗害了是嗎?他被人送來的時候傷得很重,那樣善良美好的人,為何會有人捨得傷害他?你們經歷了什麼?”
由於寶兒語焉不詳,且時時露出驚懼不安的表情,連晚上也不停做著噩夢,故而精靈王和大祭司並不敢多問。只知道他的遭遇與一個名叫約書亞的少年有關。
由於大陸深受魔氣侵蝕,精靈族和獸人族原本居住在不同的地界,眼下卻不得不挪到同一座森林裡。他們知道,唯有守望相助,剩下的三個種族才能活下去。寶兒的事獸人族同樣得知了,並心痛不已。
還未見面,兩族就把約書亞列為了敵人。
教皇眸色微閃,歎息道,“不過是些爭權奪利的事罷了。約書亞原本該是薩迦亞帝國的下一任主教,因為寶兒的到來,他失去了機會……”他語焉不詳,點到即止,因為他知道精靈一族素來心性單純高傲,最不耐煩聽這些鬼祟之事。
伯溫眉頭緊皺,目露厭惡,果然不再多問。
“說起來,對面就是約書亞祭司的車隊。你應該見過他了吧?”教皇指了指車外。
“是他?難怪見死不救!這樣的人也配當光明祭司?”伯溫對少年的印象直接跌入穀底,聽見幾名獸人有意刁難少年,便也不去多管。
“剛才你為什麼不出手?你分明還有餘力不是嗎?”一名身材魁梧的獸人走到周允晟的馬車前質問。獸人一族性格耿直,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周允晟淡淡瞥他一眼,深邃如海的眼眸和比精靈更精緻美麗的五官讓那獸人微微一愣。
守護在馬車旁的一名精靈聽見了大祭司與教皇的對方,立即從箭筒內抽出一支附著著光明之力的箭矢,對準少年大喊道,“他就是傷害了寶兒的約書亞!”話音未落箭矢已破空而去。
寶兒是精靈族和獸人族的大恩人,這一嗓子喊出來驚動了所有人,他們立即拿起武器攻擊。
周允晟勾唇冷笑,豎起食指,用銳利的金色光刃將襲到近前的箭矢劈成兩半,不用吟唱咒語就瞬發了一個聖光之箭的群攻術,把眾多皇者級別的高手射成了篩子。他並未攻擊他們的要害,僅僅洞穿了他們的四肢,讓他們躺在血泊裡無法動彈。
“赫爾曼,你與寶兒已經被父神厭棄了。他收回了你們體內的光明之力對嗎?無論你們用多少謊言掩蓋,早晚有一天,你們黑暗的內心會暴露在世人眼下。我約書亞不屑與你們這些蠢物同行。再見了,但願你們能保住性命。”他慢條斯理的說完,重新拿起小刀雕刻起來。
跟隨他的武者和法師們沖躺倒一地的傷者嘲諷的笑了笑,乾脆俐落的走人。這片森林已經被魔氣覆蓋了三分之一,到處都是黑暗獸和魔植,這些人哪怕肢體完好也未必走得出去,更何況現在。
“太狂妄了!”伯溫再也忍不住,跳下馬車,召喚出一把巨大的光劍劈過去。
當巨劍籠罩在車隊頭頂時,一陣璀璨的金光忽然爆發,將之吞沒於無形。大陸最為強大的光明祭司的憤怒一擊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被化解了,甚至連一絲聲響也未發出。
當踢踢踏踏的馬蹄聲遠去,伯溫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立即走到同伴身邊查看他們的傷口。
圓形的傷口正一股一股的冒血,翻卷的皮肉被光箭燒成焦黑色,其上殘留著精純無比的光明之力。伯溫接連施展了好幾個治癒術,也未能讓這些傷口癒合哪怕半分。
“他怎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這不應該啊。”伯溫狐疑的朝教皇看去。一個內心黑暗的人是無法得到父神的垂青並擁有光明之力的。
教皇早就有所準備,艱澀開口,“難道你沒看見他的容貌嗎?沒發現他獨特的發色與眸色嗎?他是父神最為鍾愛的那一類少年。”
伯溫搖頭否定,“不,父神絕不會那樣膚淺,只因為容貌就縱容一個卑鄙無恥的人。赫爾曼,這種話你今後別再說了。”他心中存疑,卻沒再追問。
這時,幾名跟隨教皇同來的光明祭司忽然開口,“教皇陛下,伯溫大人,我們決定跟隨約書亞祭司前往大陸遊歷,這就告辭了。”話落微一躬身,朝前面的車隊追趕過去。
幾名知曉內情的武者和法師也當即告辭。他們親眼見證過約書亞祭司受洗那天的輝煌盛況。他穿著神袍從金色的池水中緩緩走出,周身縈繞著無數白色光點,宛若天神降世。說一句大不敬的話,他的風采絲毫不輸給敬愛的父神。
父神為他灑下漫天的紅色月季,那熱烈澎湃的愛意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一個是實力強大註定成神的祭司;一個是被父神厭棄且滿嘴謊言的教皇,究竟該選擇誰效忠不言而喻。
他們不會把真相告訴這些精靈和獸人。全大陸的人類都知道,精靈和獸人是最固執的種族,他們一旦相信什麼就絕不會更改,除非用事實證明他們是錯誤的。
從剛才他們的言行來看,越獄後的寶兒很可能躲在他們的族地。與瀆神者廝混在一起並給予對方保護,他們早晚要為此付出代價,所以絕不能跟他們一起走。
教皇眸色陰沉的盯著一行人遠去的背影,轉回頭就見伯溫正用探究的目光看過來。
他裝作疲憊的擺手,“走吧,他們已經被約書亞迷惑了。”
伯溫收回目光,帶領眾人沉默的上路。幾名傷者被少年強大的實力嚇住了,很長時間都無法擺脫那種山嶽壓頂的驚懼感。
周允晟挑選的嚮導是人類,對精靈之森並不熟悉,繞了許多遠路,三四天下來反而落在了伯溫等人的後面。但他時時刻刻支撐起結界,杜絕了黑暗獸和魔植的騷擾,一路走來倒也輕鬆。他並未接受教皇從屬的效忠,卻也不驅趕他們,而是默默給予庇護。
這當然不是冷血的周允晟會做得事,而是腦殘晟的決定。他溫柔善良,敏感脆弱,不啻於用最美的情懷去描繪這個世界,性格與理智的那個他完全相反。
他偶爾也會從潛意識中鑽出來,趴在車窗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外面的一切,然後握住父神的雕像虔誠的祈禱。
這天,他正準備祈禱,卻見前方出現濃濃的黑霧,把樹木和天空全都遮蔽,其間隱約傳出轟響聲。
黑霧在緩緩移動,不等車隊掉頭就已經蔓延到近前。眾人仔細一看,不免露出驚駭的表情。那哪裡是什麼黑霧,而是許許多多被魔氣侵染的蝴蝶。它們從口器中噴射毒液,翅膀掉落劇毒鱗粉,若是一隻兩隻還好對付,碰上鋪天蓋地的一群,唯有等著被腐蝕成一灘血水。
它們飛過哪裡,哪裡就會變成死亡之地,連實力強大的黑暗獸和魔植也不能倖免於難。
眾人立即掉頭準備撤退,卻聽馬車內傳出一道清越的嗓音,“聚攏到我身邊,不要走出結界。”
一個半圓形的金色光膜將車隊籠罩,所有撞上光膜的蝴蝶盡數化為塵埃消散,車隊沿著先人開闢出的道路緩緩前進,在轟隆隆的煽動翅膀的聲響中顯得那樣靜謐悠閒。
周允晟掀開車簾,與嚮導坐在一起,手裡捧著父神的雕像祈禱。無論遇見多麼駭人的怪物,無論外界多麼黑暗,因為父神的存在,他便無所畏懼。金色的光膜因為他虔誠的信仰而放射出越發璀璨的光芒,竟隱隱有沖散黑霧的架勢。
但蝴蝶是一種趨光的生物,它們不會因為光膜強大的破壞性而退卻,反倒更加密集的圍攏過來。一批變成煙塵消失,很快會有另一批補上空缺,久而久之,周允晟的車隊成了黑霧的中心,讓困在別處的路人壓力大減。
伯溫布下的結界被魔蝶撞擊的只剩下薄薄一層,眼看就要消失了。他體內的光明之力所剩無幾,幾乎連權杖都無法點亮,額頭和脊背遍佈豆大的汗珠。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精靈之森變得越來越危險,似乎正與黑暗森林同化。他遇見過很多危機,卻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恐懼。他知道,再過不久,這層結界就會徹底消失,而大家會被魔蝶啃咬吸食,變成一灘血水。
他焦急的打量周圍的環境,發現前面忽然閃爍出一道璀璨的金光,立即大喊,“前面有光明祭司,快過去!”
眾人立即捨棄馬車,朝光源跑去。
“怎麼是你?!”看清光膜內的人,伯溫萬分驚訝。
周允晟剛做完禱告,用溫和的目光看過去。如果是理智的他,必定不會施以援手,但現在的他卻無法見死不救。他並未說話,略一擺手就將光膜擴大幾分,把伯溫一行人籠罩住。
溫暖地,純淨地光明之力在空氣中流淌,這是完全有別於黑暗外界的另一個世界。伯溫甚至能從空氣中捕捉到還未消散的一絲虔誠的信仰,隱隱有神界的梵音從虛空中傳來,讓他每一個毛孔都舒張了。
他用驚疑不定的目光朝對面看去,無法相信眼前這位溫柔美麗的能與晨曦相媲美的少年是寶兒和教皇口中那個卑鄙無恥的人。
其他幾個曾被少年重傷的族人也都屏聲靜氣不敢說話。結界內的空氣太莊嚴肅穆,就仿佛此處不是荒郊野外,而是一座小型的神殿,讓他們不敢造次。
周允晟救了他們,卻也不想搭理他們,拿出雕像緩緩鐫刻父神華美的面容,湛藍色的眼睛裡充斥著暖融融的愛意。
伯溫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而是驚駭。不用借助權杖的加持,也不用吟唱咒語,就能撐起如此巨大而又堅固的結界,並且一心兩用,少年的實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聽說他今年才18歲,剛成年,如此強大的實力究竟從哪兒得來的?
他這樣想著也就這樣問了,並不期望得到少年的回答,卻沒料少年緩緩開口,“我每天都浸泡在試煉池裡進行修煉。”
這話一出,伯溫沉默了,思忖片刻後朝教皇瞥去。教皇面色一變,失口喊道,“這絕不可能!”
從八百年前開始,就再沒有任何一位光明祭司能進入試煉池。凡是妄圖嘗試的人,全都被燒成了灰燼。傳說中唯有靈魂最純淨的人才能存活下來。
伯溫也曾嘗試過,僅伸進去一根手指就劇痛著收回。他知道,他的內心和靈魂並不純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為此感到羞愧不已。
如果少年果真能浸泡在試煉池中而毫髮無損,他絕不可能是教皇和寶兒形容的那種人。自己或許被欺騙了!
他試圖給老友一點信任,目光觸及地面時再次被深深地震撼。少年的光膜籠罩在哪裡,哪裡的魔氣就盡數消散,草兒重新變成青翠欲滴的顏色,花兒爭相結出花苞並在少年面前開放,魔蝶轟隆隆的撲過來,又悄無聲息的化為塵埃,魔氣連同劇毒一起被淨化。
如此聖神地,能讓萬物復蘇的力量絕不是光明之力,而是神力!
想到這裡,伯溫身體完全僵硬了。也許,他正與一位半神甚至是神明同行,而他和族人之前還試圖傷害他。光明神在上,快告訴他這不是真的!
106|10.11
一座森林裡究竟能繁衍出多少蝴蝶,答案是數以億計。
一支出門歷練的隊伍站在高高的山崗上,觀看遠處由魔蝶席捲而成的風暴。它們盤旋著、飛舞著,轟隆隆的煽動著翅膀,把周圍的樹木腐蝕成灰燼。漫天的,含有劇毒的煙霧飄散開來,令方圓幾十公里都變成了死亡之地。
然而在死亡之地的中心,至始至終有一個圓形的光球存在,它未曾擴大半分,也未曾削減半分,以平緩的速度向前移動。魔蝶呼嘯著朝它卷過去,又呼嘯著化為塵埃。它們身上的魔氣和劇毒被淨化,變成金粉狀的光點消失。
當光球越去越遠,也把成群的魔蝶引走時,躲藏在高崗上的那支隊伍才大鬆口氣。
“快看啊!光明神在上,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隊伍的嚮導指著下方驚呼。大家擠過去一看,也都目瞪口呆。
只見車隊路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條翠綠色的痕跡,那是草木復蘇的色彩,飽含著勃勃的生機。這情景在幾百年前並沒有什麼出奇,但是在魔氣肆虐的現在,這條貫穿了整片黑暗的綠色,看上去就像一個奇跡。
“天啊,那位光明祭司究竟是誰?他太強大了!”眾人紛紛猜測。
“我想此人應該是薩迦亞帝國的約書亞祭司。你們聽說過嗎,光明神親自為他舉行受洗儀式,當他走出聖池的時候,手裡握著一柄絕無僅有的權杖,身上還披著神袍。他是父神在凡間的使者。”見多識廣的嚮導說道。
“快,趕緊追上那支隊伍!”隊長毫不猶豫的下令,一群人打馬奔下山崗,沿著綠色通道追過去,可也不敢追的太近,因為還有無數魔蝶圍繞著金色的結界飛舞。
他們追了一天一夜,結界就支撐了一天一夜,可見這位光明祭司擁有多麼深不可測的實力。這更驗證了那個聽上去極不可信的傳說。
伯溫的隊伍跟隨在周允晟的馬車兩旁,二十多個小時中一直保持著安靜。他們默默觀察著少年的一舉一動,越看越是心驚,狐疑也就越重。
他根本不像寶兒·布萊特述說的那樣,是個卑鄙可恥地,嫉妒心強的小人。相反,他很安靜祥和、溫柔可親,雖然偶爾也很冷漠,卻有著比任何人都要虔誠的信仰,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時間進行祈禱。
他支撐起的光明結界堅不可摧,被億萬隻魔蝶連續撞擊了那麼久,竟也不見絲毫損壞。結界覆蓋住的地方,草兒發芽了,花兒盛開了,樹木蒼翠挺拔,在他們身後留下一個看不見盡頭的綠色通道。
一股澎湃的生機在空氣中蔓延,讓親近自然的精靈和獸人們覺得舒適無比。現在,他們對約書亞祭司根本討厭不起來,甚至開始對寶兒產生了懷疑。
只要有光,魔蝶就絕不會散去,除非它們全都在光焰中泯滅。它們久久不散,隊伍卻走累了,不得不找一塊平坦的空地稍作休整。
周允晟並不覺得疲憊,相反,支持一個光明結界而已,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他從伯溫大祭司和教皇驚訝的表情中可以判斷出,他的實力應該遠在他們之上,也就是說,現在的約書亞是大陸最強大的祭司,沒有之一。
唯獨在這個時候,他才會真心感謝腦殘晟那些愚蠢的舉動。要不是他沒臉沒皮的勾搭光明神,他現在絕對無法在大陸上橫著走。
他行至一棵樹下,還未落座就有一位武者將一個華麗的墊子鋪在地上,免得弄髒他潔白的祭司袍。
他微笑道謝,轉過臉就見一根粗壯的魔藤從樹梢垂落。它蜿蜒蠕動的藤蔓上長著一個個巨大的花苞,花苞開合,露出鋒利的牙齒,還有粘稠的黑色毒液從齒縫中流下。它是森林裡最常見也最恐怖的魔植,只要出現一根,就預示著周圍還有鋪天蓋地的一片。
伯溫大祭司臉色大變。要知道,約書亞一個人支持了幾十個小時的結界,要是魔蝶再加上魔藤一起攻擊,怕是會出大事。
他和其他幾位光明祭司立即拿出權杖,想要往結界裡注入光明之力,卻見約書亞祭司只是輕描淡寫的晃動指頭,就把一顆小小的金色火星彈入魔藤巨大的花苞裡。
轟的一聲巨響,火星眨眼間升騰成一片火海,把隱藏在樹梢的無數藤蔓燒的連灰都不剩。魔蝶看見耀眼的火光,連忙前仆後繼的沖進去。
幾分鐘後,天空中飄落無數金色粉末,而被神力驅逐了魔氣的蒼翠樹木和青草卻未被傷及一絲一毫。它們在金粉中撲簌簌的抖動,歡喜雀躍的心情讓精靈們忍不住微笑起來。
匆忙趕到的冒險者小隊看見的就是如此美輪美奐的一幕。他們伸出手,想接住漫天金粉,卻發現它們化為光點消失在半空,只留下些微溫暖的感覺。
光明、溫暖、希望,生活在大陸上的種族已經幾百年未曾感受過了。他們激動的想要落淚,卻拼命忍住了。
“請問前面是約書亞祭司大人嗎?我們是達拿都斯大公國的冒險者小隊,想要護送祭司大人穿越精靈之森,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說這句話時,隊長臉頰燒紅,心虛不已。若換成別的光明祭司,自然需要實力強大的武者或法師的保護,但換成約書亞祭司,他一個人穿越整片大陸想來都不成問題。
他知道別人一定在暗嘲他臉皮厚想佔便宜。但他太仰慕約書亞祭司,若能一睹他的風采,就是死也無憾。
“請進來吧。在魔氣肆虐的大陸,所有生靈都應該守望相助。感謝你們的慷慨與無私。”現在是禱告時間,周允晟脾氣特別好。
冒險小隊的所有人耳尖都忍不住抖了抖。這聲音實在是太好聽了,恐怕連精靈王的歌唱也不過如此。因為光膜阻隔了視線,他們看不清約書亞祭司的長相,但光聽聲音就已經沉醉了。
人類尚且如此,更別提聲控顏控屬性非常嚴重的精靈一族。伯溫是大祭司,制止力極好,只耳根泛紅,汗毛倒豎,並未產生別的更丟人的生理反應,幾個小輩卻暈乎乎的,連路都走不穩,狀似隨意的坐下,偏偏都要選離約書亞祭司最近的位置,還差點打起來。
他們儼然忘了幾天前是誰用光箭把他們射成了篩子。
冒險者小隊試著去碰結界,發現它微微晃動一下便接納了他們,溫暖的感覺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他們強忍激動走進去,看見坐在樹下的少年時,只感覺吟游詩人對他的讚美根本及不上他本人的萬分之一。
他像一束光,照亮了周圍的一切,你只知道他很美,卻找不到任何語言去形容。冒險者小隊立即彎腰,用達拿都斯的最高禮儀向他問好,匆匆看一眼後就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少年微笑擺手,便又接著雕刻手裡的木偶。
結界內的空氣清新極了,有青草的澀味,花兒的香味,還有果子成熟的甜味。一名精靈採摘了幾枚野果,用葉片包好後輕輕放在約書亞祭司身邊。因為之前差點傷害他,所以他們根本不敢與他說話,哪怕心裡都急得長了草。
教皇是大陸上最有權勢的人,他的頭像被拓印在所有的神殿內,甚至還有平民為了驅逐魔氣將他的畫像張貼在家裡。每隔幾年,他就要雲遊各國傳播福音,大陸上很少有人不認識他。
冒險者小隊自然很快就認出了他的身份,若是往常早就誠惶誠恐的跪下了,現在卻只點點頭,喚了一聲‘教皇陛下’,語氣暗含輕蔑。
教皇與寶兒被光明神懲罰並出醜的事早就在人族中傳遍了,也只有龜縮在森林深處的精靈和獸人兩族毫不知情。什麼神的寵兒,未來最強大的光明祭司,說出去簡直笑掉人的大牙。
伯溫發現這些人類對待老友的態度很有問題。這些天,他心裡的疑慮越來越重。寶兒和赫爾曼一再暗示約書亞為了爭奪主教之位用卑鄙的手段害了他們,但在見識了約書亞的強大後,伯溫對這個說法表示極度懷疑。
別說一個主教之位,如果約書亞願意,教皇之位他也有資格去坐。那麼,會不會是赫爾曼和寶兒感受到了來自於約書亞的威脅並意欲對他不利?約書亞說他們觸怒了父神,已經被父神收回了光明之力,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收留了寶兒和赫爾曼的精靈、獸人兩族恐怕會被父神遷怒。
伯溫不安極了,把教皇帶到一旁為他治療傷口,並把一個睡眠術參雜在治癒術中施展在教皇身上。又是幾天過去,教皇體內最後一點光明之力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毫無察覺的睡了過去。
伯溫立即握住他手腕,將一絲光明之力順著經脈輸入,愕然的發現這具身體竟毫無一點光明屬性。
這是他的老朋友,曾經的他多麼強大耀眼,沒有人比伯溫更清楚。能讓一個半神一夕之間變成凡人,除了父神誰也做不到。赫爾曼果然被父神厭棄了,那麼寶兒呢?
伯溫敏感的神經止不住的抽痛了一下。
他放開好友手腕,狀似尋常的走到火堆邊坐下。約書亞累了,蜷縮在草地上睡得很沉,一位法師正把一張薄毯蓋在他身上。但即便陷入夢鄉,他依然靠著本能在支撐光明結界。他的強大毋庸置疑。
伯溫收回目光,表情複雜。他還記得寶兒·布蘭特穿著潔白的聖袍,站在母樹下,用純淨的光明之力讓母樹重新煥發生機。當他收回手,一顆熟透的精靈果掉落在他手心裂成兩半,一隻拇指大的小精靈扇動著翅膀飛出來,親吻他白皙的臉頰。那是精靈一族近千年來誕生的第一個新生兒。
當時的他那麼聖潔可愛,溫柔善良,為絕望的精靈族帶來了希望。他怎麼可能會被父神厭棄呢?他究竟做了什麼?
伯溫很難受,眉頭緊緊皺成一團。
達拿都斯大公國的冒險者小隊與薩迦亞帝國的小隊此時已經混熟了,正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一人好奇的問道,“聽說光明神親自為約書亞祭司進行受洗,這事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祭司大人走出聖池的時候,身上穿著與光明神一模一樣的神袍,漫天飛舞的紅色月季花瓣把太陽都遮住了,那盛況我一輩子都無法忘掉。”薩迦亞帝國的一位法師用追憶的口吻描述。
“我還聽說寶兒·布萊特為了當上你們帝國的主教,私下裡勾-引教皇。教皇便不顧你們老主教的反對,硬把屬於約書亞祭司的主教之位搶了過去交給寶兒。他們在舉行加冕儀式的前一天晚上行苟-且之事,觸怒了父神,叫父神降下神火差點把他們燒死,這事也是真的嗎?”
“事實比你們想像的還要齷齪幾百倍。寶兒·布萊特被神火焚燒掉衣物,露出了滿是吻痕的身體,那淫-蕩的模樣像一隻發-情的母狗。教皇拒不承認他與寶兒·布萊特有染,說這事是二皇子幹的。被貶為平民的二皇子當即站出來指控他,說寶兒的入幕之賓除了他兩還有獸皇、獸人族的小王子,甚至還有,”說到這裡那人停頓片刻,偷偷摸摸的瞥了伯溫等人一眼,見他們並未注意,才接著說道,“甚至還有精靈王。誰也不比誰乾淨。父神天上有知,早晚會把他們全都燒死。”
冒險者小隊嘶嘶直抽氣,想像不出那寶兒·布萊特究竟有多大的魅力才能把大陸最頂尖的強者都攏到自己雙腿之間。難道他床上功夫特別厲害?
各種香豔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他們有滋有味的品評了一會兒,感歎道,“如此淫-蕩的人怎麼有資格侍奉父神?難怪父神要降怒。我看,他神寵的身份估計也是編造的。”
“就算是真的,他那樣做就等於背叛了父神,活該被燒死。聽說他逃走了,你們知道他逃到哪兒去了嗎?”
“不知道,但聽說救走他的是一隻實力強大的魔物,從氣息上判斷應該是黑暗深淵中的某位魔王。沒準兒他現在已經成了黑暗祭司,正匍匐在魔王身下浪-叫呢。”薩迦亞帝國的人冷笑開口。
精靈和獸人一族耳目特別靈敏,即便這些人極力壓低嗓音,伯溫等人依然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臉色陰沉,心臟顫抖,拼命想否認這些話,但一個個疑點卻自動跳出來告訴他,那些都是真的。
寶兒是被一隻魔王救走的,那麼,這些天一直與他形影不離的休伯特公爵究竟是誰?真的是人類嗎?精靈王也是寶兒的入幕之賓,這怎麼可能?
伯溫捂住臉,覺得自己簡直是在自欺欺人。王與寶兒之間的曖昧關係,所有的精靈都能看出來。他用*勾-引了那麼多人,且還背叛了父神,靈魂早已骯髒不堪。在人類社會,他代表著污穢和邪惡,是被父神徹底厭棄的存在。
而這樣一個人,現在正無憂無慮的生活在精靈和獸人的族地,被王和獸皇捧在手心裡疼愛,這太噁心了!伯溫胃部開始隱隱抽痛。
“呀!”一隻精靈尖叫了一聲,引得大家全都看去過,連睡得極沉的約書亞祭司都動了動指尖。
那精靈連忙捂住嘴,用擔心歉疚的目光盯著祭司大人微微蹙起的眉頭。另一隻精靈立即走到祭司大人身邊,為他吟唱催眠曲。
慢慢地,祭司大人再次睡熟了,大家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用譴責的目光看過去。
“被火星濺了一下。”這只精靈很年幼,可憐兮兮的表情倒是很能博取同情。
“再大驚小怪吵著祭司大人,你們就馬上離開。”領隊的法師壓低嗓音警告。赫爾曼現在還是教皇,他們不能對他做些什麼,但巴不得這些精靈和獸人將他帶走。
那精靈壓根捨不得離開約書亞祭司。待在他身邊太溫暖了,就像孕育在母樹上一樣安心。
伯溫代替他道歉,等大家調開目光繼續聊天才走過去,悄聲詢問,“你怎麼了?”
“大祭司,您還記得半個月前的精靈之森和現在的精靈之森有什麼區別嗎?”
半個月前的精靈之森雖然也飽受魔氣侵蝕之苦,但情況遠沒有現在這樣嚴重。當時只要伯溫每天四處巡視巡視,施展幾個淨化術,就能有效的遏制魔氣蔓延。但半個月前,在寶兒到來的那一天,整個精靈之森的魔氣都沸騰了,以極快的速度向外擴張,幾乎眨眼就吞沒了三分之一的森林,到處可見黑色的土地和湖水,那景象就仿佛地獄一般。
伯溫對此很憂慮,卻並未多想。然而眼下小精靈一問,他心中浮現出一個令他倍感恐懼的念頭。
這場災難,恐怕正是寶兒·布萊特帶來的。他惹怒了父神,而精靈和獸人卻收留了他並給予庇護,反把父神鍾愛的約書亞祭司當成敵人。全知全能的父神必定遷怒了兩族。
所以魔氣開始不受控制。
更令人擔憂的是,救走寶兒的是一隻魔王。眾所周知,一隻魔王想要隱藏身份,連全盛時期的教皇都無法將他看透。這只魔王跟隨寶兒來到精靈之森,魔氣受到召喚肯定也會蜂擁而至。
如果這些猜測都是真的,現在的精靈族和獸人族正處於滅族的危險當中。
伯溫嚇得滿頭冷汗,那小精靈縮在他身邊瑟瑟發抖,眼看快要哭出來了。
“大祭司,我們必須馬上回去!”他一邊揉眼睛一邊焦急的催促。
“如果真的是魔王,我也對付不了他。我們必須把約書亞祭司帶回去。”伯溫無力擺手。
“但是他恐怕已經猜到寶兒在我們的族地,他不會去的。他和父神一樣,會厭棄我們的。”小精靈哽咽道。
之前攻擊約書亞祭司的時候,他們說破了為寶兒·布萊特報仇的目的。如果不知道寶兒的遭遇,他們又為什麼會如此激憤,肯定是在寶兒逃走後與他接觸過。被人類社會徹底厭棄的寶兒·布萊特除了躲避在精靈之森,根本沒有其他的容身之處。傻子都猜得出來。
難怪這些人類極力想要擺脫他們。他們肯定已經把精靈族和獸人族定義為瀆神者了。
小精靈越想越恐懼,抱著大祭司的手臂哭得不能自已。
其他族人默默聚攏在大祭司身邊,流露出絕望的表情。兩個被父神厭棄的種族如何在黑暗戰爭中取得勝利?當精靈之森徹底被魔氣吞噬,就是他們滅族的時候。
“沒事的,約書亞祭司那樣善良,他不會見死不救的。”伯溫篤定開口,心裡卻有些不確定。他可沒忘了之前約書亞對教皇的死活袖手旁觀的事。他看得出來,約書亞祭司只有在禱告的時候才最親和,其餘時間異常冷酷。
還是等到他禱告的時間再去懇求吧。
翌日,周允晟被生物鐘喚醒。確定外面沒有危險,他豎起一根食指,將金色的結界收回,一縷縷金光像游龍一般繚繞在他周圍,然後爭先恐後的鑽入指尖,那景象令伯溫、教皇和幾位光明祭司大為震驚。
旁人也許不會有太直觀的感受,但身為光明祭司,不會有人比他們更瞭解光明之力是多麼難以掌控的一股力量。它一旦釋放出來就會消散,絕無可能原封不動的收回。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只有父神。
現在的約書亞究竟是什麼境界的光明祭司?法聖、半神、亦或是已經成神?
伯溫眸光電閃,極力壓制住了內心的焦躁。現在的約書亞祭司可一點兒也不好說話。
果然,當車隊休整完畢繼續進發的時候,他坐在車轅上頭也不抬的開口,“危險已經解除,你們可以離開了。”
一群精靈和獸人急忙圍過去,用水汪汪的眼睛注視他,仿佛在說:“請您可憐可憐我們吧!”
周允晟乾脆鑽進車裡,命令道,“出發吧。”
嚮導忙不迭的駕車往前走。
伯溫拉住意欲追趕的族人,等一行人走遠了才說道,“我們悄悄跟上,等約書亞祭司祈禱的時候再去求他。”話落看向教皇,毫不留情的開口,“赫爾曼,你自己回中央教廷吧,我不送你了。”
“為什麼?你知道我現在的狀況,我帶著這點人手根本無法平安的走出精靈之森。”教皇失聲大喊。他身邊只剩下一名法師兩名武者,且都受了重傷,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更何論保護別人。
“我們有急事要辦,不能耽誤。赫爾曼,你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父神在天上看著,我們所有人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伯溫撇下這句話,帶著族人迅速消失在叢林,徒留下氣急敗壞又恐懼絕望的教皇在原地嘶喊。
107|10.12
教皇站在原地呼喚了很久都沒見伯溫等人回頭,只得無奈的放棄。
他面無表情,眸子裡卻閃爍著陰毒的光芒。堅持留在他身邊效忠的三個人都受了重傷,此時正躺在地上休息。他盯著他們,像一條毒蛇盯著獵物,當三人升起不祥的感覺時,他迅速走過去,用鋒利的匕首割斷了他們的脖子。
鮮紅的血液流得到處都是,很快就會引來黑暗獸和魔植。他卻一點也不擔心,慢條斯理的在地上畫了一個法陣,以鮮血為引將法陣開啟。
黑色的魔氣從陣眼中冒出來,凝聚成一個人形的虛影。漸漸地,虛影變成了實體,露出一張英俊至極也邪惡至極的面孔。
若是伯溫等人還在此地,必定會認出對方,他赫然就是將寶兒送到精靈之森的休伯特公爵。
“沒想到竟然是中央神殿的教皇在召喚我,這可真是太讓人驚訝了!”男人裂開殷紅的嘴唇低笑起來,仿佛覺得此情此景非常有趣。
教皇卻並不覺得尷尬亦或丟臉,為了重新得到力量,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他微微彎腰,懇請道,“您好,黑暗神,是卑下在召喚您,請您聆聽我的祈願。”
“我如果滿足了你的願望,你能拿什麼來交換?”男人興味的挑眉。
“我願意把靈魂獻給您,成為您永遠的僕人。而且,我能夠幫助您取得黑暗戰爭的勝利!”教皇篤定道。
“哦?你覺得自己有什麼本事能主導兩個神明之間的戰爭?”男人差點沒笑出聲來。沒人比他更明白所謂的黑暗戰爭究竟是什麼玩意兒,這不過是某位神王無聊之下的遊戲。
教皇斟酌片刻,將自己的計畫娓娓道來。
男人的表情從漫不經心到嚴肅,再到驚訝,直等教皇說完,竟然對他產生了佩服的感覺。不愧是曾經得到神王一絲神力的凡人,果然有其特別之處。他就說能讓神王花力氣捧著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竟然妄圖讓黑暗神把他的靈魂注入約書亞體內,把約書亞取而代之,然後他會重新成為教皇,站在大陸的權利巔峰。當光明神將他接到神宮,他會暗中為黑暗神傳遞消息,必要的時候讓他弑神也並非不可以。
這個想法太大膽,太狂妄,太惡毒,連男人都覺得歎為觀止。
他一邊大笑一邊拍掌,“赫爾曼,你是個人才,難怪神……光明神曾經那樣看重你。你不來我的黑暗神殿當祭司真是太可惜了。”
“那麼您是答應了嗎?”教皇目露期待。
“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吧,我會帶你到約書亞身邊。”男人伸出手。
教皇大喜過望,立即跪伏在地,毫不反抗的任由男人將他的靈魂從頭頂吸出。他的靈魂是純黑色的,裡面交織著種種骯髒與罪惡的念頭和喧囂的欲-望,其邪惡程度與魔物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男人嘖嘖稱奇的看了一會兒,便將他投入一顆魂珠。
赫爾曼本以為只要在魂珠裡待一段時間就能得到一具完美強大的身體,但他錯了,這並非一顆普通的魂珠,而是煉魂珠,被地獄之火不斷焚燒的感覺簡直痛不欲生,讓他淒厲的慘叫起來,“放我出去!黑暗神,你言而無信!幫我就等於幫你自己,你難道沒有腦子嗎?”
“魔物本來就沒有信譽這種東西。”男人撓撓後腦勺,無奈開口,“忘了告訴你,我雖然是黑暗神,但上面還有一位毀滅之神,他的神職比我更高,實力比我更強,我可不敢招惹他。”
男人化為一團黑色的霧氣消失,徒留下四具迅速腐爛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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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溫等人緊緊跟隨在車隊後面,遇見黑暗獸或魔植就率先跳出來清理,比薩迦亞帝國的護衛隊還要盡職。
期間約書亞祭司也會抬頭看他們幾眼,但那目光太冷漠了,就像在注視幾個會移動的物件。伯溫每次與他對視,都會壓下焦躁告訴自己:再等等,現在還不是開口的時候。
終於,約書亞祭司拿起來父神的雕像,開始每天的禱告。他雙眼緊閉,面容祥和,冷漠的氣質眨眼間被溫柔可親所取代。
伯溫立即從樹梢跳下來,站在車轅外等候。嚮導和幾位武者害怕打斷祭司大人的禱告,只能對他怒目而視,並不敢與之打鬥。
周允晟睜開眼就看見伯溫正坐在自己對面,臉上露出祈求的表情。
他微微一笑,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溫柔的表情和語氣讓伯溫倍感安心,他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想請您去精靈和獸人的族地做客,並且想讓您幫我們看看送寶兒來我族地的那位休伯特公爵是不是人類。”
“寶兒果然在你們那裡。”周允晟思忖片刻後搖頭,“父神厭棄的人,我也不想與之接觸,所以我不會去的。我記得你是聖者巔峰的光明祭司,不可能連魔物都辨認不出。”一個光照術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但如果對方是魔王,亦或更高級別的存在,就算再來十個聖者巔峰的光明祭司,恐怕也沒有辦法辨認。您卻與我們不同,我看得出來,您眼裡蘊藏著一絲金光,那是神力,任何級別的魔物都逃不過您的眼睛。”伯溫苦笑道。
又是幾天過去,精靈之森已經被魔氣吞噬了三分之二,這樣快的速度簡直聞所未聞,讓他深刻的懷疑,潛伏在族地的魔物恐怕不止魔王那樣簡單。
比魔王更高級別的存在?黑暗神!?周允晟暗暗吃驚,但很快又想到寶兒確實與黑暗神有染,而且對方在凡間的身份好像的確是某個帝國的公爵,便也不覺得稀奇了。
不能去!必須遠離寶兒和攻君們!理智的那個他在心底提醒。
腦殘晟心有同感,剛要開口拒絕卻聽伯溫說道,“而且這一路過去,唯有我們族地建有一座光明神殿。約書亞祭司很久沒在神殿中禱告了吧?”
雖然禱告在什麼地方都能進行,但在神殿內進行的禱告更有可能被父神聽見。因為一路都宿在馬車和野外,身邊隨時隨地有人保護,腦殘晟已經許久未曾與父神見面了。
只要一想到或許能在神殿裡與父神見一面,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要去。
“好吧,我與你們同去。”他堅定的點頭,把潛意識中的理智晟氣得差點暈倒。
伯溫大喜,連忙引導車隊匆匆朝族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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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片迷霧構成的結界,精靈族和獸人族共同的族地近在眼前。曾經夢幻一般的美景已被蕭條取代,無法從土地中攝取足夠養分的植物俱都蔫搭搭的,葉片呈現不健康的黃色,結出的果實再沒有之前的甜美滋味。
這讓食素的精靈一族非常苦惱。
未曾被魔氣感染的魔獸越來越稀少,以肉食為主的獸人一族也忍受著饑餓。
雖然還未危及生命,但從精神上看,他們已經快要被打垮了,每一個路過的精靈或獸人,眼裡都暗藏著迷茫的情緒。
“大祭司,您回來了。這位是?”一位背著弓箭的女性精靈走過來。
“這位是約書亞祭司。”伯溫語氣恭敬。
“是薩迦亞帝國的約書亞?”女性精靈面容陡然變得淩厲,取下弓箭拉至滿弦,沉聲道,“如果真是他,那就是精靈和獸人的敵人!你為什麼把他帶回來?”
與伯溫一路同行的幾位精靈和獸人連忙擋在少年身前,口裡喊著不要衝動。伯溫豎起光盾,好聲好氣的解釋。精靈一族從來不會對自己的族人有所隱瞞,他想也不想就告之了少年的真實身份,卻忘了少年現在還被兩族列為仇敵。
救了母樹就等於救了整個精靈族,他們欠寶兒的恩情實在太大,自然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包括復仇。
身體的主控權已經回到理智晟手上,他可沒有腦殘晟的好心,冷笑一聲往回走。進了神殿沒準兒會被光明神女票,他想想就心塞,巴不得馬上消失。
“約書亞祭司,請您務必留下!”伯溫急了,一面用光盾阻擋氣憤的精靈,一面沖少年的背影大喊。
白色頭髮藍色眼睛,比精靈更美麗的容貌。沒錯,是薩迦亞帝國的約書亞!聽見伯溫的喊叫聲,一名身材魁梧的獸人用仇恨的目光看過來。
他瞬間化為巨大的翼虎,張開血盆大口朝少年撲去。他正是被寶兒救過的獸人族的王子,對寶兒懷著不可告人的情愫,為了寶兒,別說殺人,連性命都能豁出去。
薩迦亞帝國和達拿都斯大公國的人惱恨異常,立即拿出武器迎戰。
眼看一場流血衝突就要發生,一張巨大的,由金色光芒織成的網從天而降,把喊打喊殺的精靈和獸人一個不落的籠罩在內。
理智的周允晟心肝比誰都狠,他微一彈指,光網上長出無數尖銳的光刺,紮進這些精靈和獸人的肉裡,即便是身體被錘煉成銅牆鐵壁的獸人族的武者,也無法抵禦光刺的傷害。他們遍體鱗傷,血流如注,看上去淒慘極了。
周允晟猶覺得不夠,微動指尖,將一枚金色的光焰彈過去。
“請您不要!”伯溫嚇得面如死灰。他見識過這種光焰的厲害,知道它與焚燒萬物的神火比起來並沒有什麼差別。
“誰敢在精靈和獸人的族地殘殺我們的族人?”一位容貌異常俊美的男人走過來,他身穿淡青色長袍,頭戴樹枝與花朵做成的王冠,一雙翠綠色的眸子充滿憤怒和威儀。
他實力非常強大,幾乎眨眼就來到近前,用掌心接住了小小的光焰。但是下一刻,他失去了慣常的優雅與從容,耷拉著手臂露出痛苦的表情。
只見那枚光焰竟然輕易穿透了他的掌心,落在光網中一名精靈身上,讓他成了一個滿地打滾的火球。他淒厲的慘叫聲把樹上的鳥兒都驚飛了,也讓與他困在一起的精靈和獸人全都嚇得呆滯。
“這是……神火!”精靈王盯著自己被洞穿的掌心呢喃,心裡翻攪著驚濤駭浪。父神絕不會把神火交給一個凡人,約書亞與父神究竟是什麼關係?
然而不等他深想,被金色光焰焚燒的精靈趴伏在地上不動了,呼吸和心跳全都停止。
“即使你擁有神火,殺死我的族人也要付出代價!”精靈王舉起權杖吟唱咒語。
爆烈的風刃在族地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並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嘯聲,如果被捲入風刃的中心,恐怕連渣都不會剩。面對年僅18歲的少年,精靈王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一來就使用了最強的禁術。
周允晟鉑金色的長髮在風中飛舞,看上去隨時都會被吸入漩渦,但他卻一點也不緊張,指著漸漸熄滅的光焰說道,“看清楚了,那是你的族人嗎?”
離屍體最近的獸人發出驚恐的叫聲。只見躺在那裡的根本不是什麼精靈,而是一隻被燒焦的魔物。因為死前在嚎叫的緣故,它的嘴張得很大,露出毒蛇一般開叉的舌頭和鋒利的牙齒,前爪和後爪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鋒利的指甲深深摳進自己體內,身後還長著一條細長的尾巴。
“魔物?奧布萊恩什麼時候變成了魔物?這不可能!一定是你施展了什麼邪惡的法術陷害他!”光網中的一隻精靈憤怒的大吼。
然而不等他吼完,屍體表層忽然冒出一股濃濃的魔氣,將殘骸腐蝕成黑色的汁水滲入土地。屍體的外形可以用法術改變,但隱藏在裡面的魔氣卻無論如何做不得假。
被困住的精靈和獸人們忘了疼痛,連滾帶爬的遠離那塊黑色的土地。太可怕了,這些天他們一直與一隻魔物同進同出!
精靈王立即收回禁咒,因為心神不穩的緣故吐出一口鮮血。站在一旁為他掠陣的獸皇連忙走過去查看情況。
他們內心的驚訝與恐懼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周允晟冷冰冰的嘲諷道,“魔物以隱藏在內心的黑暗為食,並借此孕育。內心越黑暗的人,越容易被魔物寄生,這也是為什麼人類最受魔物青睞,而精靈之森只有魔植和黑暗獸的原因。但今天我才知道自己錯了,精靈的內心也已經被黑暗腐蝕而變得不再純潔。這可真是讓我失望。”
他用輕蔑的目光打量越聚越多的精靈和獸人,看見他們露出屈辱的表情便覺得心情愉悅,豎起食指,施展了一個威力巨大的光照術。
這是一種能辨認出魔物的法術,一次只能用在一個人身上,若要凝聚出把方圓幾裡都照亮的光團,那相當於製造一枚小型的太陽。在這世上,恐怕只有光明神才能做到。
但少年不但做到了,還輕而易舉。他抬手,將璀璨的光球緩緩托上天空,說道,“看看你們自己吧,究竟還是不是原來的模樣。”
在璀璨金光的照耀下,所有精靈和獸人都無所遁形。而且少年還在他們面前凝聚出一面光鏡,讓他們不但能看清別人,也能看清自己。
又有兩隻魔物被發現,想要逃跑卻因為聖光的照耀而癱軟在地。還有些精靈和獸人眉心籠罩著一團微微蠕動的魔氣,似乎在尋找隱藏在他們大腦內的邪惡念頭。一旦讓它們找到,就會順著這絲邪念鑽入他們體內,慢慢發展壯大並取而代之。
伯溫從未像現在這樣恐懼,因為他發現竟然連精靈王和獸皇的眉心也都籠罩著魔氣。如果心智不夠堅定,下一個被寄生的就是他們,而精靈和獸人兩族會徹底陷入災難,這太可怕了!
他迅速扭頭查看,發現被魔氣沾染的族人大多與寶兒·布萊特走得很近,這代表什麼不言而喻。要麼寶兒·布萊特本身就是一隻魔物,要麼送他回來的休伯特公爵是一隻魔王,亦或者是黑暗神。
寶兒救了母樹,卻也為兩族帶來了滅頂之災,他還背棄了父神轉投黑暗陣營。再大的恩情也無法抵消他犯下的罪過,必須把他和休伯特找出來擊殺!
伯溫咬牙暗忖。
等大家認清了彼此的真面目,周允晟收回天空中的光球和地上的光網光焰,帶領護衛隊轉身離去。他可沒興趣捲入攻受的紛爭中。
不行,我要去神殿!腦殘晟聽見了父神的召喚,立即把理智晟壓入潛意識中,奪回了身體。
他冷酷的表情瞬間變成悲天憫人,從空間戒指中取出權杖,施展了一個超大型的淨化術。耀眼的金光將族地全部籠罩在內,將附著在精靈、獸人、草木、土地、湖水上的魔氣盡數驅逐。
當金光消散,被魔氣沾染的精靈和獸人覺得頭腦清明了很多,枯黃的樹木、青草、花朵重新煥發出生機,空氣中飄散著久違的土地的芬芳。
這種能使萬物澄淨的力量毫無疑問是神力!
“感謝父神的恩賜,感謝約書亞祭司的慷慨與仁慈!”心情大起大落之下,伯溫喜極而泣。之前對少年喊打喊殺的精靈和獸人們慚愧極了,紛紛湧上來道歉。
少年的實力是那樣強大,甚至遠遠超過了他們的大祭司。別說一個帝國的主教之位,即便是教皇之位,他要是願意也完全有那個資格。他根本不需要用什麼陰謀詭計。而且他那樣仁慈寬宏,根本不像寶兒·布萊特描述的那樣。
精靈和獸人雖然不諳世事,但不代表他們是傻子。他們漸漸察覺出了端倪,開始在人群中尋找寶兒·布萊特和休伯特公爵的身影。
“他們早上跟貝爾出去打獵,現在還沒回來。”不知誰高聲說道。
“不要驚動他,等他回來。如果可以,請大家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伯溫這才驚覺自己把約書亞直接帶進族地有多麼不妥。他應該先與王和獸皇商量好再偷偷行事。
思忖間,他朝面色陰沉恍惚的王和獸皇看去,又覺得直接帶進來也好。這兩人之前腦子已被魔氣侵蝕,恐怕不會聽取什麼解釋便要聯手殺死約書亞。
腦殘晟完成了一位光明祭司該完成的使命,柔聲說道,“請問你們的神殿在哪裡?我要向父神禱告。”
“請您隨我來。”伯溫丟下族人,躬身引路。
精靈王和獸皇互相攙扶著坐下,相互對視間只覺得驚恐又羞愧。精靈和獸人兩族早就知道魔物是如何孕育的,也因此,他們極為反感內心黑暗的人類。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也差點被魔物寄生。
這表示他們的內心已經產生了不可告人的黑暗思想。這黑暗的源頭是什麼,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寶兒·布萊特,你不是光明的使者,卻是來自深淵的魔鬼,你誘使我們墮落!兩人痛苦萬分的想到。
伯溫把人送到神殿門口,剛跨上臺階就被一層金光阻隔在外,反複試了多次都沒能再前進一步,反而有種山嶽壓頂的心悸感。怎麼回事兒?誰在神殿周圍布了結界?他大吃一驚。
他把微微顫抖的手掌覆蓋在結界上,想用光明之力化解,卻見約書亞祭司毫無阻礙的走了進去。他在門口站立良久,往前走幾步又緊接著後退,似乎是在掙扎。
幾分鐘後,他歎了口氣,徐徐走進去。
“父神,是您嗎?”
“不是我還能有誰?到我身邊來。”
“我一路上的祈禱您都聽見了嗎?”
“當然,我每時每刻都在看著你,聽著你,我的目光未曾從你身上移開過一分一毫,你是我最珍視的寶物。約書亞,到我懷裡來,讓我好好抱抱你……”
因為結界的效力增強,對話的聲音逐漸消失了。伯溫站在原地,腦海中反復回蕩著一個念頭——原來父神的聲音如此溫柔動聽!原來父神如此熱愛約書亞,一直在天上看著他!
嗯?一直看著他?!
一瓢冷水將伯溫澆了個透心涼。這表示精靈和獸人收留寶兒和休伯特的事父神已經知道了。精靈和獸人體質更強健,鬥氣和魔法的天賦更高,連光明祭司也比人類多得多,他們一直是神明最鍾愛的種族。
但是現在,這兩個種族收留了寶兒和魔王,反把武器對準真正的神使約書亞。
伯溫捂臉呻-吟,幾乎已經預見到兩族被父神厭棄的未來。他想:自己必須趕緊找王和獸皇商量,看如何才能把那些罪過贖清並取得父神的原諒。父神的威壓充斥著整片森林,休伯特和寶兒恐怕不會回來了。
108|10.13
精靈和獸人族修建的神殿雖然不如人族的金碧輝煌,卻更為莊嚴肅穆。原本樹立雕像的地方被寬大的神座所取代,光明神此時正坐在上面,沖緩步走來的少年伸展雙臂。
他太想念他了,從未如此想念過一個人,恨不得把所有神念都附著在他身上,感受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寶貝兒,怎麼了?不認識我了嗎?”見少年站在原地久久不動,他內心開始不安。
腦殘晟終於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他用無數道意念的鎖鏈將理智的自己禁錮,像還巢的小鳥重重撲進父神的懷抱,將他撞得往後仰了仰。
不安的心情頃刻間消散,光明神用力抱緊他,鼻端發出愉悅而滿足的歎息聲。
“父神,您怎麼才來?我太想念您了,想念的心都快死了!”周允晟用胳膊環住父神的腰,一邊委屈的述說一邊掉下圓滾滾的淚珠。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外出遊歷,只想安安靜靜的待在神殿,待在父神身邊。
光明神又是喜悅又是苦惱,喜悅的是少年對他毫無保留的愛意,苦惱的是他總那麼容易掉淚。他一一把他的淚珠吻乾淨,然後抬起他下顎,迫不及待的含住他粉嫩甜蜜的唇瓣。
堆積了許多天的火熱愛意席捲而來,將兩人吞沒。他們在寬大柔軟的神座上糾纏,發出忘情的嘶吼和呻-吟。少年被翻轉身體趴在扶手上,脊背下壓,臀部高抬,臉頰紅彤彤的,眼睛濕漉漉的,哀求道,“父神慢一點,我快受不了了。父神,我想看著你的臉。”
他意欲偏頭,卻被男人的手掌擒住下顎固定住,喘息命令,“閉上眼睛寶貝兒,只要感受我就好了。”他猛烈撞擊,臉上夾雜著歡愉和焦躁的表情。如果少年能回過頭去看一看,就會發現男人金色的長髮已經變成了純黑色,眼睛被無盡黑暗填滿,悲天憫人的氣質被暴戾和邪惡所取代。
這絕對是一場極致熱烈的歡-愛,靈與肉的結合讓兩人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男人的發色和瞳色逐漸恢復正常,這才把軟綿綿的少年抱進懷裡用神袍裹好,緊貼在自己胸膛上。他時而撈起少年鉑金色的髮絲親吻,時而舔舔他濕漉漉的眼睛,臉上的表情萬分溫柔。
周允晟把滾燙的臉頰埋進他臂彎裡,悶聲道,“父神,您知道嗎,連心靈最純淨的精靈一族都出現了魔物。”
“任何一個種族都有可能被魔氣侵蝕,沒有誰的心靈是絕對乾淨的。”光明神一邊低語一邊啄吻少年紅腫的唇瓣。
“只要內心永遠向著光明,就一定能抵禦黑暗。”腦殘晟繼承了原本的約書亞對光明的嚮往和虔誠。他可以毫不心虛的說,他的內心是絕對乾淨的。當然,如果把他和理智晟割裂來看的話。
光明神眸色微閃,說道,“約書亞,你要知道,當光明產生的時候,在光線照射不到的地方自然而然就產生了黑暗。光明與黑暗看似是兩個極端,事實上卻是不可分割的總體。你不能追求絕對的光明,因為那是不存在的東西。即便是你我,也有被黑暗侵蝕的時候。”
“這不可能!”腦殘晟激動的反駁,“您是光明神,您絕對不會被黑暗侵蝕。而如果是我的話,我寧願去死。”
光明神表情僵硬了一瞬,問道,“你寧願去死也不願被黑暗沾染嗎?我的約書亞,但如果你早就陷在黑暗中不可自拔了呢?”
“但是我現在在光明神的懷抱中不是嗎?父神,別再說了,我不喜歡這個話題。”腦殘晟無法接受任何的不完美。他的思想總是天真爛漫的過了頭。
光明神將手掌覆蓋在他眼瞼上,垂頭去吻他,瞳孔放射出冰冷的黑色光芒。他的寶貝兒對黑暗如此抵觸,真叫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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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族地中的精靈和獸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沉重的威壓在天空中鋪開。沒有任何魔法屬性和鬥氣的普通精靈獸人只覺得呼吸有點困難,而等級越高的法師或武者,感覺就越深刻。他們手腳發軟,心臟狂跳,面對神殿的方向頂禮膜拜。
精靈王和獸皇跪伏在地上,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們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父神的強大,他僅憑氣勢就能讓整塊大陸顫抖,似乎只需彈指間就能毀天滅地。
“是父神嗎?是嗎?”
“如此強大,一定是的。”
“父神在神殿裡,天啊,他降臨了我們的族地。”
“可是寶兒·布萊特和魔王也在這裡!”
“請父神原諒,請父神不要厭棄精靈和獸人!”
聽見族人壓抑的哭泣聲,兩位王者覺得難受極了。是他們為族人帶來了這場災難,惟願仁慈的父神能給予他們改過的機會。
威壓只持續了一刻鐘就盡數收斂,在神殿周圍布下一個任何種族也無法闖入的結界。跪趴一地的精靈和獸人這才站起來,互相摟抱著尋找慰藉。
看見杵著法杖走過來的伯溫,精靈王低聲問道,“父神在我們的神殿裡?”
“是的。”伯溫斟酌片刻,說道,“約書亞與父神似乎是,似乎是戀人的關係。”如果是從前,他絕對無法想像高高在上的父神戀上一個凡人的場景。但是現在,僅憑聽見的隻言片語,他便能得出這樣看似荒謬的結論。
父神溫柔語氣中包含的愛意是那樣濃烈,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能被父神愛上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毫無疑問,寶兒·布萊特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就連他的來歷,恐怕也不是自己敘說的那樣高貴。
精靈王和獸皇臉色很難看。
沉默片刻,精靈王摘掉頭上的王冠,徐徐開口,“為了避免給族人帶來災難,我會向父神解釋清楚。但願他只懲罰我一個,而不要遷怒我的族人。”
獸皇低聲開口,“我與你一起。”
他們邁步朝神殿走去,卻見前方忽然閃現一道金光,一個人影從金光中掉出來重重摔在地上。他哀嚎了兩聲,慢慢爬了起來看向四周。
這是一位身形頎長,面容精緻的少年。他有著白色的髮絲和湛藍色的眼睛,純白的長袍裹住纖細的身體,乍一看竟與約書亞祭司有五六分相似。只是他沒有約書亞祭司那種聖潔祥和的氣質。
看見迎面走來的精靈王和獸皇,他眨了眨眼,問道,“請問這是哪裡?”
“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我族地?”精靈王用權杖對準他,神情戒備。
“你們是精靈?”他看見精靈王和伯溫尖尖的耳朵,露出驚訝的表情。但是他畢竟曾在大陸上生活過,記得精靈是多麼排外的種族,連忙解釋道,“請不要傷害我,我來自於神界。”
“你是神使?”伯溫立即上前幾步,目光在他身上搜尋。少年雖然長得非常美麗,但穿著卻很簡單,也並未散發出光明的氣息。他完全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不,我並不是什麼神使!”少年牢記自己被放逐的原因,誠惶誠恐的解釋道,“我原本是大陸上的凡人,幾百年前被神使帶往神宮侍奉父神。但是神宮出現了一名叛逃者,他盜取了父神的光明石戒指來到大陸,以父神的名義招搖撞騙攝取權利。因為他的行為嚴重觸怒了父神的底線,致使父神將我們所有人都厭棄了,剝離了我們體內的光明之力把我們遣到大陸。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想回到曾經的家鄉摩羅帝國,請幾位大人幫幫我。”
少年看見被精靈王捧在手裡的王冠,意識到他身份不凡,便主動跪下來伸出手,意思是讓他們查看他的體質。他沒有法力和鬥氣,連精靈和獸人的幼崽都無法傷害。
精靈王、獸皇,伯溫像三塊石頭杵在原地。他們想起了寶兒來到精靈之森時說過的話:“我是父神派往凡間的使者,代父神巡遊他最鍾愛的大陸並播撒光明。”
“父神非常寵愛我,經常將我召喚到身邊為他唱歌。他常常誇讚我的歌聲比精靈還要美妙,但今天聽了您的歌聲才知道父神是在安慰我,我及不上您萬分之一……”
“噢,我真想永遠與您呆在一起,但是父神早晚有一天要接我回去。我簡直無法想像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的心會多麼難受……”
“……”
曾經覺得無比甜蜜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卻只有噁心。精靈王和獸皇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瞳孔裡看見了悲哀。他們曾為了寶兒爭風吃醋,曾與他激情纏綿,但現在再看,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
唯獨伯溫最冷靜,握住少年的手輸入一絲力量查看,確定無害後將他拉起來,問道,“你所說的叛逃者是不是叫做寶兒·布萊特?”
“對,正是他!你們認識?”少年睜圓眼睛,這才仔細去看兩位王者的面容,然後捂著嘴驚叫一聲,“你們是寶兒的兩個情人。”在離開神界的時候,神使大人曾把寶兒的所作所為展示給大家,雖然不少人羞於觀看那些放-浪-形骸的畫面,但少年顯然不是其中之一。
他不但看了,而且看得很專注,當然能辨認出寶兒眾多情人中的兩位。
獸皇額角的青筋狠狠一跳,問道,“你認識我們?你不是來自於神界嗎?”
少年用同情的目光回視過去,委婉的提醒,“你要知道,父神是全知全能的,沒有任何人的行為能逃過他的眼睛。”所以你們-淫-亂的畫面在神界早已眾人皆知。
精靈王和獸皇領會了他的意思,之前還能鼓起勇氣去向父神請罪,現在卻想找一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記得有一次,寶兒誤食了一種藥效非常強烈的情果,他和獸皇為了救他還曾三個一起……
不能再想,鮮血已經湧到了喉嚨口,兩位王者默默咽下腥甜的液體,轉身離開,腳步淩亂而沉重。
伯溫閉目歎息,片刻後才伸手邀請,“請你隨我來吧,我會讓人把你安全送回你的家鄉。”
“好的,謝謝。”少年連忙彎腰致謝,非常善解人意的說道,“我絕不會把那些事告訴別人的。”好歹要給兩位王者保留顏面。
“不,請你大肆的宣揚出去,最好讓我所有的族人都知道他們被欺騙了。”伯溫真誠的懇求道。
“額,如果這是你的意願的話,我會盡力的。說起來,你也差點成了寶兒的情人呢。”少年很快辨認出了伯溫的俊臉。他記憶力超群,記得這位差點就與寶兒交-歡了,卻被忽然造訪的教皇打斷。
“這一點就不必讓大家知道了。”伯溫萬分羞恥的開口,末了恨不得立即給自己施展幾個淨化術。
少年很快就加入了薩迦亞帝國和達拿都斯大公國的護衛隊。聽說他們打算護送約書亞祭司前往大陸遊歷,興奮的臉都紅了,堅持說要跟他們一起。他非常聰明,神使將寶兒的經歷展示給大家看時,他注意到寶兒首次踏入薩迦亞帝國神殿的時候,約書亞祭司身前的月季花盡數開放,還從純白色變成了火紅色。
寶兒自以為那是父神送給他的禮物,但是拜託別搞笑,父神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送他禮物?那一定是送給約書亞祭司的。他站在花叢前的身影只是一晃而過,但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容貌卻攝住了他的心神。
他終於知道父神為何鍾愛他的發色和瞳色卻又視他如無物,因為與約書亞祭司比起來,他們都是殘次品。
待在約書亞祭司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因為父神會照看他。
這樣想著,少年極力打好與薩迦亞帝國護衛隊的關係。期間不斷有精靈或獸人跑來問他寶兒的來歷,他毫無保留的說了,看見他們慘白的面色越發對他們產生了同情。
在神宮的時候寶兒的存在感很低,卻沒想到來了大陸,他會把兩個種族推往如此危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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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正與幾隻精靈和獸人在林中打獵,精靈在樹上採摘野果的時候他便在下面接住。休伯特離開了一刻鐘,再回來的時候表情很愉悅,仿佛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他是風、火雙系法師,且級別達到了聖者初階,能夠禦空飛行。他飛到最高的樹枝上為寶兒採摘最甘甜的野果,看見寶兒無憂無慮的笑臉,眸子深處飛快劃過一抹嘲諷。
忽然間,一股極其強大的威壓在空中鋪開,把休伯特和幾隻精靈摜到地上,好半天爬不起來。
果然有約書亞的地方就有神王。休伯特毫無形象的趴在地上胡思亂想,慢慢等待威壓散去。寶兒是普通人,所以他只覺得空氣忽然間稀薄了,並未有其他感受。
他跑去攙扶休伯特,擔心的追問他怎麼了。
“我沒事親愛的。我想我得離開了,你跟他們回去,等外面的風波平息了我會來接你。”他拍拍寶兒臉頰,艱難的爬起來消失在叢林中。
寶兒憂心忡忡的回到族地,看見被人環繞簇擁的白發藍眼的少年時,表情僵硬了一瞬。
他正在考慮該如何說服少年不要把自己真實的身份宣揚出去,卻見少年一臉氣憤的朝他跑過來,拳打腳踢狀似瘋狂。
“該死的寶兒·布萊特,你把我們害苦了!你這個騙子,卑鄙無恥的小人!你偷走了父神的戒指私自逃亡大陸還不算,還利用父神的名義招搖撞騙。你毀壞了神殿的秩序,玷污了父神的名譽,你自己遭到父神厭棄也就罷了,還讓父神遷怒于我們,把我們所有人都趕出神界。你怎麼有臉做出那些事?你太讓我噁心了!”
少年早在神宮時就氣得不輕,心想若是在大陸上遇見寶兒,必定要狠狠揍他一頓。現在得償所願當然不會留手,一拳比一拳更重。
寶兒現在也是普通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他身體很痛,但內心的慌亂和恐懼比疼痛更甚。他的視線不斷在精靈和獸人中搜尋,發現曾經和善友愛的大家全都用冷漠厭憎的目光盯著自己,就仿佛自己是世上最骯髒的東西。
他不敢再看,抱著腦袋呻-吟起來。
獸人王子忍了又忍,終是走過去把少年扯開,將寶兒抱進懷裡。
“不要害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不管你是不是神使,我都一樣愛你。”他附在寶兒耳邊低語,赤紅的眼珠放射出仇恨的光芒。如果不是約書亞,寶兒絕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境地。
伯溫走過去,命人拉開獸人王子,將寶兒單獨關押在一間樹屋上。精靈族當然沒有地牢那種邪惡的東西,他們也不會用刑。他們關押起寶兒是想詢問休伯特的真實身份和他來到族地的目的。
等問清楚這一切,他們不會殺死他,只會把他放逐到黑暗森林。作為一個普通人,進入那裡只有死路一條。
與此同時,大陸上的很多國家都發現了憑空出現的少年。他們出現的情況與寶兒很相似,卻沒有一個人敢自稱神使,而是清楚明白的敘說了自己的來歷和被驅逐的原因。消息很快傳遍整個人族,造成了又一波轟動。
曾經以隆重的儀式接見過寶兒的幾位國王羞臊的沒臉見人,並對他恨之入骨。但凡寶兒出現在他們國境之內,就會被抓起來燒死。其中又以薩迦亞國王最尷尬,要知道他差點讓寶兒當了帝國主教,還因此得罪了真正的神之寵兒約書亞。
大陸上最幸運的國王是他,最不幸的國王也是他。
周允晟在神殿裡待了三天三夜,他與光明神一步也沒挪開過神座,身體幾乎每時每刻都連接在一起,某些香豔的畫面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回想。當他終於受不住向父神求饒時,這場曠日持久的歡-愛才結束。
光明神把他壓在椅子扶手上,蒙住他的眼睛吻了十幾分鐘,這才化為光點消散。
感覺到外部的結界徹底崩潰,腦殘晟才疲憊的昏睡過去,由理智晟掌控身體。他穿好純白的祭司袍,臉色陰沉的走出神殿。
此時是深夜,因為結界的緣故,精靈和獸人根本不敢靠近,所以四周非常安靜,幾隻螢火蟲在樹梢飛舞,草叢裡傳來小蟲子悉悉索索的鳴叫聲。
周允晟邁開腳步,慢慢走下臺階。他感到非常納悶,要知道約書亞只是凡人,在承受一個神明三天三夜的疼愛後,他竟然毫無疲憊的感覺,反而精神奕奕。這怎麼看都很詭異。
他擰著眉頭思考,忽然站立在臺階上不動了。
“誰?”他感覺到四周被莫種強大的結界包裹,這結界充斥著魔氣,將他的力量壓制住。他想也不想就拿出權杖來了個暴擊,用龐大的光明之力把尚未完全成型的結界打碎,然後接連幾個空翻跳開原先站立的地方。
轉頭回望的瞬間,他發現那處已經被魔氣腐蝕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他靠著直覺躲過了虛空中某個看不見人形的生物的攻擊,把權杖收起來,用光明之力凝聚出兩把鋒利的錐刺,與看不見的敵人展開了近戰。
那人仿佛很驚奇,不時發出嘖嘖聲。他知道約書亞的法術很厲害,所以才採取近身搏擊的辦法,打算將他敲暈後帶回去,卻沒有想到約書亞的戰鬥技巧也如此嫺熟,那淩厲的招式簡直毫無破綻。
因為不敢傷害他,這人打的很狼狽,不斷傳來的嘶嘶聲顯示他被劃出了很多傷口,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暴露了他的行跡。
金色的血液?周允晟睜大眼睛,露出驚訝的表情。傳說中,唯有神明才擁有金色的血液,襲擊他的不是魔物,而是一位神明?對方究竟是哪位神明?什麼目的?
因為有了疑慮,他在行動上稍微遲緩了一瞬,卻聽背後傳來一陣破空聲。
那人提醒他小心,卻還是晚了,一支附著著魔氣的箭以強大的來勢穿透他肩膀,將他死死釘在神殿前的柱子上。
周允晟望向箭矢襲來的方向,看見了獸人王子那張怨毒的臉。
他迅速折斷箭尾,向前行走幾步從柱子上掙脫,打算把獸人王子殺死,卻忽然覺得後頸一痛,暈了過去。
一團黑氣彌漫開來,隔絕了獸人王子的視線,當黑氣完全散去,神殿前空無一物。獸人王子不死心的在周圍轉了幾圈,確定約書亞是真的消失了才朝關押寶兒的樹屋奔去。
他要帶寶兒離開,哪怕因此與族人決裂,天下那麼大,總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109|10.14
誰也不知道,在黑暗深淵的底部屹立著一座雄偉的宮殿。它的造型與神界的神宮一模一樣,顏色卻以灰黑色為主,遠遠看去竟似與黑暗融為一體。
黑暗神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名昏迷的少年走進殿門,向神座上的男人彎腰行禮。
男人正搖晃著一隻酒杯,漫不經心的表情在觸及少年肩膀上的傷口時變成了淩厲。他捏碎酒杯大步走過去,將少年攬入懷中問道,“你弄傷了他?”語氣中的殺意令人膽寒。
黑暗神立即跪下解釋,“並非卑下弄傷了約書亞祭司,而是獸人族的王子。”
男人是全知全能的神王,並不容易欺騙。他解開衣襟將少年裹入寬大的神袍中,擺手道,“那你就去吧,發動真正的黑暗戰爭。大陸上已經沒有我在乎的東西。”
“謹遵您的號令。”黑暗神屏聲靜氣的退下了,回頭再看,卻發現冷酷的神王正垂首去親吻少年蒼白的唇瓣,虔誠的表情就仿佛自己才是信徒,少年才是神明。
他為獸人族的王子默哀幾秒,轉瞬消失在殿門口。
當周允晟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華麗的四柱床上,周圍掛著純黑色的紗幔。肩上的傷口已經痊癒,身上的祭司袍換成了一件半透明的睡袍,雙手雙腳綁在床柱上。
他立即運轉法力想掙脫,卻徒勞無功。鎖住他的鏈子雖然很細,材質卻是最堅硬的秘銀,還在其上刻畫了禁錮法陣。從法陣上散發的強大氣勢來看,鎖住一位神明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誰會耗費這麼大心力抓我?有什麼企圖?
周允晟放棄掙扎,轉而思考這個問題,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大意了,因為房間裡一直存在著第二個人,他卻至始至終都沒發現。若非對方忽然從陰影中走出來,他恐怕還毫無防備。
男人走到床邊的沙發坐下,手裡握著一隻酒杯輕輕搖晃,裡面盛放著鮮血一樣豔紅的液體。男人的長相華美至極,竟與光明神那張俊臉一模一樣,只除了發色瞳色變成了雙黑,悲天憫人的氣質變成了邪惡陰沉。
他就是黑暗的化身,所以隱藏在陰影中時誰也發現不了。
他扯開削薄的嘴唇,問道,“想喝酒嗎?”
沙啞性感的聲線讓周允晟失神了片刻。
“亞度尼斯?”他試探性的問道。
男人低笑搖頭,從沙發上站起來,改為躺在少年身側,修長的手指撩起他一縷長髮纏繞把玩,並用發梢去撥弄他胸前的兩點紅纓,邪惡肆意的感覺撲面而來,與溫柔優雅的光明神迥然不同。
“黑暗神?”周允晟再次試探。
男人嗤笑一聲,似乎對‘黑暗神’三個字不屑一顧。
“你究竟是誰?”周允晟鎮定自若的詢問。他感覺到男人對自己並無惡意,但肯定是另有所圖的。
“我是亞德里恩,毀滅之神。”男人放開那縷頭髮,用指尖撥弄少年半透明的睡袍,在他平坦的腹部遊移撫摸,慢慢朝下滑去。
周允晟夾緊雙腿,沉聲問道,“你跟亞度尼斯什麼關係?”這兩人長得太像了,而且一見面就喜歡性騷擾,沒有關係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光明神說得沒錯,有光明的地方必定就有黑暗,二者是不可分割的整體。一個掌管光明與生命,一個掌管黑暗與破壞,如果是雙生子的話也並不奇怪。
不過這個世界只有光明神和黑暗神,毀滅之神又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亞德里恩此時正捧著少年潔白如玉的雙腳欣賞,輕笑道,“我與他的關係,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你抓我來想幹什麼?”這是周允晟最在意的問題。鎖住四肢,換上透明睡衣,怎麼看都是要女票的架勢。他可沒忘了這個世界的攻君全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否則精靈王那樣清心寡欲不食人間煙火的美男子也不會和寶兒在野外大戰。
“你說我想幹什麼?”亞德里恩親吻少年柔軟的腳心,見他因為瘙癢而蜷了蜷粉紅的腳趾,忍不住愉悅的笑起來,然後整個人覆在他身上,手臂撐在他臉頰兩側,垂頭去吻他略微有些蒼白乾燥的嘴唇。
周允晟偏頭躲避,暗暗運轉力量試圖破壞鎖鏈上的法陣。偏在這個時候,腦殘晟要跑出來搗亂,流著眼淚信誓旦旦的說道,“不管你如何折磨我,逼迫我,我都不會沾染黑暗。我的心永遠屬於父神,屬於光明。”
亞德里恩似乎被激怒了,冷笑道,“光明神就那樣好?可是你知道嗎,那並非真正的他,只是一張虛假的面具而已。”
“你胡說!不許你污蔑父神!”腦殘晟眼裡冒出兩團仇恨的火光。
亞德里恩從未被他用如此絕情的目光凝視過,差點就控制不住毀滅性的神力。他定定看他半晌,忽然半坐起身,將放置在床頭櫃上的酒一飲而盡,垂首往他嘴裡灌去。
在嘴唇貼合的一瞬間,腦殘晟嚇得龜縮回潛意識,讓理智晟頂上。理智晟心裡一邊爆粗口一邊拼命閃躲,卻還是被男人掐住下顎撬開牙齒,交換口裡的液體。
酒液很辛辣,入喉後有一點微微的甘甜和淡淡的苦澀,還有些許皮革與橡木交織而成的香味,味道堪稱絕世。但讓周允晟反復回味的卻並非醇酒,而是男人撼動神魂的一吻。一股酥麻戰慄的感覺直接由舌尖導入靈魂,像煙花一樣炸裂,迸發出令人頭暈目眩的強烈快-感。
這是他的愛人,絕不會認錯!
他只驚訝了幾秒鐘就放棄了抵抗,纏著男人的舌尖,把他口裡的酒液全都奪過去,連津液也不肯放過。
男人愣了愣,然後迅速扯開他的睡袍,覆上他的身體。
“不要,你不能背叛父神!”腦殘晟在潛意識裡喊叫,想要搶奪身體的主控權卻害怕承受男人的激情。他在床上的風格與光明神完全不一樣。雖然光明神偶爾也會狂放,但大多數時間都是溫柔而又克制的,非常照顧對方的感受。
男人只顧橫衝直撞,猛力撞擊,恨不得把少年撞進自己身體裡去,黑色的眼睛裡除了瘋狂還是瘋狂。但偏偏理智的周允晟就愛這種調調。他攀在他脖頸上,雙腿牢牢圈住他勁瘦的腰,啞聲催促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們就像兩隻發-情的野獸。
“那是你的父神,不是我的。這才是我真正的愛人。現在你能理解我的感受了嗎?”理智晟在內心嘲諷的笑了笑,很快又投入激情的漩渦。
幾個小時後,房間裡一片狼藉,被褥、枕頭被兩人踢到床下,潔白的床單沾滿鮮紅的酒漬和一團團精斑,一股濃郁的石楠花的味道在空氣中漂浮。
男人精壯的身體還覆在少年背上,一隻手環住他的腰,一隻手將他下顎掰過來,意猶未盡的親吻他已然紅腫的唇瓣。
“你為什麼抓我過來?你愛我?”一吻結束,周允晟篤定的說道。這是他的愛人,曾保證無論去哪兒都會將他找到的愛人。他當然會愛他,他也許一直在暗處觀察他,守護他,這麼說可能有點自戀,但這種事愛人可沒少幹。
男人漆黑的眼眸微微一閃,說道,“我記得你是亞度尼斯的情人。我原以為你會激烈反抗甚至尋死覓活,卻沒想到你這麼配合。你愛亞度尼斯嗎?或者只是為了利用他?你看,你輕而易舉就上了我的床。”話落,一股陰沉的氣息將房間籠罩。
周允晟腦仁抽痛,在心裡大罵了腦殘晟幾百遍。他掀開男人,撿起被子裹住下-身,徐徐開口,“我愛光明神,但是我也愛你。”
覺得自己與寶兒好像沒什麼區別,他嘴角微微一抽,繼續道,“我這麼跟你解釋吧。我身體裡住著兩個靈魂,但這兩個靈魂都屬於我。其中一個嚮往光明,瘋狂的愛著光明神,另外一個心肝都黑透了,對光明不屑一顧。那個靈魂就是現在的我,正和你對話的我。也許你會覺得我對你的愛莫名其妙,但你要相信,我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你姑且就當做我對你一見鍾情了吧。但事實上我愛了你很久很久,幾百年那麼久。你能理解嗎?”
男人不言不語的看著他,仿佛還在消化。
周允晟抹把臉,歎息道,“我並不想輾轉在你與光明神之間。你找到我了,我很高興,而且約書亞的命運也已經徹底改變,所以我打算離開這個世界。至於你會不會介意我與光明神之間的關係,會不會繼續跟隨我一次次的輪回,那只能看你自己的意願。”
他早就做好了身邊的人一一離去的準備。
男人以為他要自殺,立即將他抱住,毫無情緒的眼睛終於流露出不安。
“除了待在我身邊,你還想去哪兒?忘了告訴你,你現在是神,神明永遠不會死。”男人執起少年手腕,將他的血管咬破,金色的血液滴落在雪白的床單上,顯得那麼刺眼。
周允晟一點也不高興,腦海中反復回蕩著一句話——whatthe*!死不了我怎麼離開這個世界?我他媽的什麼時候成了神?我怎麼不知道?
男人見他眼睛瞪的滾圓,像炸了毛的貓咪一樣,頓時愉悅的笑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少年剛才說的那番話,若是旁人聽來肯定認為是無稽之談,但沒人比亞德里恩更明白靈魂分裂是怎麼回事兒。
忽然有一天,他從沉睡中醒來就擁有了毀滅之神的神格,與光明神的神格並存於神體中。黑暗的那個他變得越來越強大直至成為主導,光明的那個他反而成了一張假面。
他曾那麼擔心少年會對真正的自己失望,但現在瞧瞧,現實給了他一個多麼大的驚喜。
他將少年抱坐在腿上,不停親吻他殷紅的嘴唇,漆黑的頭髮和瞳孔慢慢變成了淺金色。
“寶貝兒,你知道嗎,你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情人。我太愛你了,雙倍的愛你。”這溫柔寵溺的語氣分明是亞度尼斯。
whatthe*?!腦殘晟和理智晟在潛意識中齊齊驚叫。
亞度尼斯用光明之力將他手腕上的傷口癒合,啞聲說道,“毀滅之神是我的第一神格,光明神是我的第二神格,所以你愛上的兩位神明都是我。天下間竟然有這樣湊巧的事,我簡直不敢相信。難怪你總是對亞度尼斯忽冷忽熱,難怪總是出現抗拒掙扎的表情,原來只有一半的你愛上了我。”
亞度尼斯垂眸回憶片刻,爽朗的笑起來。他高興極了,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曾如此高興過。他愛撫懷中的少年就像愛撫一件絕無僅有的寶貝。事實上,他也的確是絕無僅有的,與他一樣擁有一光明一黑暗的兩個靈魂。
他是為我而生的,亞度尼斯如此堅信著。
周允晟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就又被愛人壓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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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負責看守寶兒·布萊特的獸人被獸人王子支開了一小會兒,等他再回來時,樹屋裡只剩下一捆被割斷的繩索。
“不好了,王子帶著寶兒逃走了!”他一邊跑一邊慌張的大喊。
獸皇大發雷霆,立即命人在族地附近搜尋,卻發現了一個令他們感到絕望的線索。王子在逃走前與黑暗神聯手刺殺了約書亞祭司。
神殿前留下了許多打鬥的痕跡,其上附著著魔氣和王子的鬥氣,最顯眼的是一支插在柱子上被折斷的箭,箭頭刻有王子的名諱。
金色的血液灑落的到處都是,不用想,這肯定是約書亞祭司的。他雖然成就了神體,與強大的黑暗神對上卻並無勝算,更何況還中了王子的偷襲。
他到底如何了?被黑暗神抓走亦或者已經死了?
精靈王和獸皇因為種種猜測而慘白了面色。無論約書亞祭司是死是活,獸人和精靈必定逃不過父神的懲罰。王子為何會做出這種事?他想讓精靈和獸人滅絕嗎?
薩迦亞帝國的護衛隊立即離開族地去尋找約書亞祭司,並發誓要用獸人王子和寶兒的鮮血來償還這筆仇恨。
他們離開後不久,神殿毫無預兆的垮塌了,揚起漫天塵埃,這場景與其他幾位神明離開大陸時的情況一模一樣。
伯溫意識到了什麼,卻絕不肯承認,立即讓大家重新建造神殿。有無所不能的元素法師和力大無窮的武者在,重建神殿只花了幾天時間,但最後一根柱子剛剛豎起便又垮塌了,留下滿地碎石。
很顯然,因為心愛的人被背叛被傷害,光明神也像其他幾位神明一樣厭棄了這塊大陸。從此以後,精靈和獸人再也得不到他的眷顧和庇佑。
“我有罪!父神,您聽見了嗎?我願意用我的生命贖罪,請您不要拋棄我的族人!”獸皇化作原形仰天長嘯,所有精靈和獸人全都跪在殘破的神殿前痛哭。絕望的氣息籠罩在族地上空久久不散。
本就肆虐的魔氣以最快的速度將精靈之森吞沒。族地中,精靈泉水變成渾濁的黑褐色,母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敗落,一顆顆尚未成熟的精靈果實從樹梢掉下來,化為黑水浸入泥土。
一場空前絕後的災難終於來臨了。
精靈和獸人不得不放棄族地向人類聚居的城市遷移。他們本想留下來與母樹共生死,卻發現守護在母樹身邊的精靈接二連三被魔氣感染從而變成邪惡的暗精靈。精靈是純潔善良的種族,他們寧願死也不願意變成邪惡的物種,所以他們選擇了妥協。
他們路過許多城鎮,到處可見肆意殺人的魔物。繼族地的神殿倒塌後,大陸上一個又一個神殿開始倒塌,當他們終於來到大陸最強帝國巴爾幹帝國時,正好目睹了中央教廷那綿延幾裡的巍峨神殿倒塌的景象。
轟隆隆的巨響似雷霆一般敲擊在大家心頭。他們仰望灰塵彌漫的天空,露出茫然而又絕望的表情。
“趕走這些精靈和獸人!正是因為獸人王子殺死了約書亞祭司才讓父神對我們失望從而拋棄我們!他們是罪人,趕走他們!”不知誰懷著強烈的恨意嘶吼起來。
精靈和獸人滿面羞愧。人類法師和武者向他們展開了攻擊,普通人朝他們揮舞棍棒,他們不敢反抗,閃躲著逃出城鎮,隱藏起真容在大陸上流浪。
因為失去了光明神的庇護,魔氣以極快的速度蔓延開來,成群的魔物集結在一起攻打各個帝國,勢要將大陸變成煉獄。
一場無比艱辛的,歷時幾百年的戰爭正式開始了。
適合三族生存的土地越來越少,唯有一個國度是所有生靈都嚮往的樂園,那就是薩迦亞帝國。當所有神殿都坍塌的時候,唯獨加戈爾的神殿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因為這是約書亞祭司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他受洗的聖池終年冒出金黃色的聖水,分發給民眾能讓他們抵禦魔氣的侵蝕,還能把寄生在體內的魔物殺死,做回原本的自己。
魔物也好似感受到了光明神遺留在大陸上的最後一絲氣息,並不敢踏進加戈爾。這讓薩迦亞帝國在無數次黑暗戰爭中屹立不倒,並取代了巴爾幹成為最強大的帝國。
薩迦亞帝國的人對精靈和獸人極為仇恨,見到兩族的蹤跡便必定要趕盡殺絕。這種情況直到老國王去世,安東尼殿下繼位才得到改善。約書亞祭司曾親自為他賜福,所以他的話在大陸上很有威信。
他號召大家團結起來對抗外敵,並且為精靈和獸人敞開國門,歡迎他們前來居住。這項政令挽救了瀕臨滅絕的精靈族和獸人族。他們對安東尼陛下感激涕零,在戰場上總是能看見他們奮勇衝殺在最前線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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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王子帶領寶兒順利逃出了精靈之森,隱姓埋名在大陸上流浪。他原本以為殺死約書亞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光明神搜集了許多美貌少年,喜歡的時候看兩眼,不喜歡就隨意扔掉,可見心性冷酷。
一個神明怎麼可能對一個凡人產生真正的愛情?約書亞死了,還會有很多約書亞補上,父神不會在意的。
而且有關於父神寵愛約書亞的傳言都是道聼塗説,天知道其中參雜了多少誇張的謊言。所以他憑著一股衝動殺死了他,在奔逃途中從未後悔過。
他與寶兒在叢林裡躲藏了幾個月,等風聲過去便打算進城購買一些補給。兩人還未靠近城門就看見懸掛在牆頭上的屬於他們的巨幅畫像。負責守門的是兩名光明祭司,在光照術下任何偽裝都無所遁形。
不過帶走了寶兒,要抓也是族人來抓,關人類什麼事?獸人王子按捺住慌亂的情緒向路人打聽情況。
那人是個普通人,對他的無知顯得非常驚奇,說道,“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看見了嗎,就是那畜牲殺死了約書亞祭司,致使光明神厭棄了這片大陸。現在魔氣蔓延的到處都是,所有神殿都垮塌了,再這樣下去根本沒有我們的活路。”
“神殿垮塌了?”獸人王子心臟狂跳。
寶兒見那人露出懷疑的神色,連忙解釋道,“我們在森林裡遊蕩了好幾個月,這才出來,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他們衣衫淩亂,面黃肌瘦,倒很像叢林中流浪的冒險者。那人不再懷疑,繼續道,“是啊,最先垮塌的是精靈族和獸人族的神殿。神殿毀壞後精靈之森就迅速被魔氣吞噬了。現在這兩個種族到處尋找城鎮收留他們。呸,都是他們才害得大家落入絕境,他們全死光了才好!”一口唾沫將黃土地砸出一個坑。
獸人王子無心計較他惡毒的話。現在,他滿腦子都是族地被毀的消息。他本以為自己帶著寶兒離開沒什麼大不了,卻原來將兩族推入了滅絕的深淵嗎?
他現在已經成為罪惡與恥辱的代名詞,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抓住並燒死!最痛恨他的不會是人類,而是他的族人。他讓他們遭受了滅頂的災難。
族人的笑臉一一在他眼前劃過,令他差點掉淚。他立即拉著寶兒離開,走進漆黑的森林深處才化作原形仰天嘶吼。
他後悔了,後悔的恨不得殺了自己,但那又如何,他造成的悲劇永遠不可能改變。
寶兒很害怕,摟著他的胳膊柔聲安慰,一個勁的追問他會不會丟下自己。他搖搖頭,從此以後卻再也沒與寶兒說過話。他們在森林裡流浪,過著野人一般的生活,本以為早晚有一天會被魔氣侵蝕從而失去理智,卻在某一天碰見一隻魔物,對方大笑開口,“難道你們不知道嗎?你們已經被諸神厭棄,別說光明一方沒有你們的位置,就算黑暗陣營也恥與你們為伍。你們是連魔物都看不起的存在。”
連魔物都看不起的存在嗎?獸人王子大受打擊,當天晚上就拋下寶兒消失了。寶兒沒人保護,整日整夜躲在山洞裡不敢動彈,沒幾天就餓死了。
110|11.1
周允晟在上一個世界呆了很久才找到方法離開。
因為無意中成就了神體,這讓他的靈魂困在約書亞的軀殼裡無法抽-離。就好比某人被關在一個水缸裡,手裡拿著一塊石頭,想要從水缸裡出去便直接用石頭砸。但忽然有一天,這只水缸變成了秘銀製造的金屬罐,那麼你需要的就不是石頭,而是更強力的工具。
周允晟不屬於那個世界,所以他的力量無法得到增長,也打不破神體的桎梏。亞度尼斯曾試圖把神格灌入他的身體,都以失敗而告終,他終究被世界法則排除在外。
這也讓他意識到亞度尼斯與自己是不同的。他絕不可能是外來的靈魂,而是與主神同等存在的高級資料體。所以他每一次都能輕易融入他所在的世界,並且獲得這個世界的氣運甚至更多的能量。
周允晟有點不安,更加積極的尋找離開的辦法。直至後來黑暗戰爭越演越烈,安東尼為他建造了一座神殿,讓他吸取到了信仰之力才擺脫困境。
通過賜福給大陸上的生靈,助他們獲得黑暗戰爭的勝利,他終於在一千年後獲得了足夠的信仰之力打破神體的桎梏。
臨走前亞度尼斯似乎並不覺得意外。他握住他的手,微笑著說一定會找到他。
內心的不安被撫慰,周允晟回到了星海空間,發現自己不但獲得了那個世界的大部分力量,連信仰之力也盡數吸收。他的靈魂體由亮白色完全轉化為金色,顯得那麼純淨,強大。
如果靈魂淬煉到這種程度的他還在主神的掌控之下,現在恐怕已經被吞噬了。
離開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他一邊想一邊內視自己的潛意識,發現腦殘晟也已經消失,這才徹底放心。把所有能量吸收消化,他再次前往下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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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睜眼,他就聽見耳邊傳來焦急的呼喚聲,“塞西爾,你還好嗎?塞西爾別嚇媽媽呀!”
旁邊不知是誰嘲諷開口,“他暈死了才好,省得站在那裡丟人,身為血統純淨的omega,竟然連一個beta都比不過,嘖嘖。”
“好了,你安靜一點,不要給醫生添亂!”一個嚴厲的聲音呵斥道。
緊接著,周允晟感覺自己的皮膚被貼上了許多感測器,似乎是在進行某種治療。確定外面沒有危險,他乾脆陷入休眠,利用精神力與007建立連接,查看這個世界的背景資料和原主的生平。
這是一個設定很奇葩的世界,人類性別大致上分為三種:omega、beta、alpha,再加上男女又可分為六種。alpha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精神力都很強悍,主要擔負領導者和軍人的工作。beta身體強度較次,智商一般且數量最多,基本上什麼工作都能承擔,還可以生育,是社會的中堅力量。
至於omega,這個群體數量十分稀少,性格嬌弱膽小敏感,精神力普遍低下,無法承擔任何社會工作。但是他們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能生,幾乎每一次結合都能孕育一個孩子,且這個孩子能最大程度的繼承來自于父親的優良基因。
這拯救了本該淪落為社會最底層的omega,讓他們顯得尤為珍貴起來。如果一個家族想要延續,必定會勒令最優秀的子孫與一位omega結合,以便誕下同樣優秀的後代。
ga是生育機器,卻也是最珍貴的生育機器,受到所有世家大族的追捧。
周允晟附身的這位少年就是一個血統純淨的omega,來自於日漸沒落的伯納家族,名叫塞西爾·伯納。他的父親之前為他定下一門婚約,對方是帝國五大元帥之一馬修元帥的孫子奧斯本。
奧斯本·馬修是一位非常強大的alpha,才三十歲就已經成為列農帝國的準將,日前在與蟲族的戰鬥中立下特等功並受了重傷,不得不回到家裡休養。他是個工作狂,一刻鐘也閑不下來,等傷口癒合能下地行走了便馬上接受切爾曼軍事學校的邀請前去當教官。
老馬修深感軍人是個非常危險的職業,弄不好孫子哪一天就回不來了,對於尋找孫媳婦非常熱衷。伯納家族已經沒落,與各大勢力均無牽扯,是非常理想的聯姻對象。他挑中了血統最純淨,長相也最出眾的塞西爾。
這對伯納家族和塞西爾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好消息。他們每天都歡歡喜喜的等待著訂婚的日子。當訂婚這一天終於到來時,塞西爾一生的悲劇也開始了。
奧斯本在執教期間瘋狂的迷戀上了一位beta,在宴會上,他當場宣佈不會與塞西爾結婚,並揚言他不喜歡嬌弱的需要人照顧的omega,他寧願娶一位beta也不願意娶一位omega,然後瀟灑的離開了。
塞西爾受不了刺激暈死過去,再醒來就變成了周允晟。
周允晟皺眉,接著往下閱覽資料。還真巧,奧斯本迷戀上的那位beta正是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他將來會成為帝國乃至於整個星際最優秀的omega元帥。是的,你們沒看錯,他其實是一個隱藏在一群alpha與beta中的omega,傳說中一塊豆腐就能砸死的嬌弱omega。
他創造了奇跡,以omega的身份爬到了權利的巔峰。他是所有omega的驕傲,也是每一個alpha的夢中情人。
周允晟點開‘命運之子’這一欄選項,仔細查看這位元傳奇omega的生平。他竟然也叫約書亞,並且白發藍眼氣質乾淨,與上一世的周允晟有七八分相似。毫無疑問,他很美麗,若非隱藏了身份,許多alpha都會成為他的瘋狂追求者。
他厭惡自己生育機器的命運,極力想要做出一番事業。老天賜給他強大的s級別的精神力和a級體質,讓他可以與一群alpha進行公平競爭。
他表面上看去是一位beta,所以他格外優秀的表現引起了奧斯本的注意。無論在生活中還是學習上,奧斯本都對他照顧有加。兩人漸漸產生了情愫並打算在一起,這也是奧斯本毫不留情的拒絕塞西爾的原因。他想用強硬的態度讓愛人看看他對他的真心。
約書亞非常感動,終於接受了他的追求。但是很不幸,奧斯本在這個世界只是個深情男配,終究無法與他走到一起。他真正的愛人是帝國王子凱爾·克萊斯特。凱爾隱藏身份在切爾曼軍事學校深造,並好巧不巧與約書亞分配在一個寢室。
他首先發現了約書亞omega的身份,並極力幫他隱瞞。約書亞發情期到來的那一天,奧斯本出任務未能待在他身邊,讓一直暗戀約書亞的凱爾殿下撿了便宜。兩人經過許多糾結與波折終於幸福的結合了。
奧斯本回國後得知戀人的真實性別和遭遇,非但沒責怪他,反而因此更愛他。約書亞隱忍、強大,百折不撓,正是理想中的能與他比肩的愛人,雖然他無法擁有他,卻可以守護他。所以他默默站在約書亞身後為他擋風遮雨,並在一次大戰中為掩護約書亞和凱爾安全離開犧牲了自己。
他臨死的時候覺得很幸福,很滿足。
看到這裡,周允晟冷笑起來。奧斯本的確很幸福,他做到了他想做的一切,卻害苦了塞西爾。塞西爾在老馬修的攛掇下飲用了使發情期提前的藥物,導致奧斯本控制不住的標記了他。雖然兩人最終沒能完成結合,但迫于道德壓力,奧斯本不得不與塞西爾結婚。
那時約書亞已經成為王妃,他正值最灰心絕望的時候,所以選擇了自暴自棄。婚禮完成的第二天他就遠去特裡克斯星系剿滅蟲族,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塞西爾雖然個性蠻橫,愛慕虛榮,但他對奧斯本的愛是毋庸置疑的。他很小的時候就檢測出了s級的精神力,所以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跟隨奧斯本去軍隊,成為他的助手。他看了許多戰鬥視頻,被那些血肉橫飛的場景嚇住了,接連做了許久的噩夢。在糾結中掙扎了幾個月,他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奧斯本的死訊傳來,他痛悔難過,幾年後約書亞omega的身份曝光,又讓他明白原來omega也可以活得那樣精彩。他錯過了人生中最珍貴的歲月,在深深的遺憾中離開了人世。
他對奧斯本的愛早已經在無盡的等待中消磨掉,對自己的人生卻有了全新的認識。如果能夠重來,他渴望像約書亞那樣活得驕傲而精彩,不用把希望寄託在任何人身上。他不要成為聯姻的工具,生育的機器,他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軍人。而且他再也不想與奧斯本牽扯在一起。
就讓他全心全意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他會默默祝福他。
看到這裡,周允晟只能為原主歎氣,這就是深情男配的深情男配,一輩子都活在悲劇中。既然他不想再悲劇,那麼他會讓他活得比誰都耀眼。
斷開與007的連接,他直接陷入沉睡,第二天醒來,發現床邊圍繞了一圈人,有塞西爾的父親母親和兩位同父異母的弟弟。
伯納家族之所以會敗落蓋因塞西爾的父親強尼·伯納的生育能力太差。他標記了三個omega,卻沒能生下一個alpha後代,反倒擁有兩個註定要嫁出去的omega和一個平庸的beta,且均為男性。
好在塞西爾和另一個omega兒子賈思特容貌都很豔麗,是極好的聯姻工具,才沒讓兩人的母親遭到厭棄。而那位beta哥哥的母親早就被趕出了老宅安置在外面。
強尼·伯納看見兒子醒過來,勉強壓抑住不耐煩的神色說道,“塞西爾親愛的,馬修元帥讓你不要傷心,他會好好勸慰奧斯本準將。這門親事還有希望。”
“有什麼希望?你們沒發現奧斯本壓根就看不上他嗎?我看還是算了,趕緊換一個人選。”賈思特意有所指的說道。他的容貌雖然也很出眾,但與豔麗至極的塞西爾比起來就像一根雜草。塞西爾是帝都星絕大多數alpha的夢中情人,否則老馬修也不會從那麼多人中一眼挑中他。
他原本非常嫉妒這位兄長,但經過昨天那一幕,就只剩下了滿心的痛快和嘲諷。長得再漂亮,孕育值再高又如何?還不是被奧斯本嫌棄了?
如果是我,一定能牢牢抓住奧斯本的心!想到這裡,他扯了扯母親衣角。
伯納的另一位妻子康奈爾連忙附和道,“是啊,可能奧斯本準將不喜歡塞西爾這種類型的。不如讓賈思特與他相處看看?賈思特可沒有塞西爾那樣嬌弱。”
強尼·伯納被說動了,露出猶豫的神色。塞西爾的母親歐黛爾頓時急了,正想說話卻聽兒子下了逐客令,“你們如果想更換聯姻人選,我沒有意見。反正我與奧斯本準將的婚約已經取消,全帝都星的人都知道。聽說奧斯本準將是個非常固執的人,哪怕馬修元帥也無法做他的主,你們最好不要擅自搞什麼小動作再鬧出笑話。好了,我累了,你們都走吧,讓我一個人安靜安靜。”
這些都是塞西爾的家人,對他不怎麼親近,卻也沒有苛待,所以能提醒的他還是會提醒。
強尼·伯納根本沒有聽進去,叮囑兒子幾句就帶著大家離開了。周允晟馬上扯掉身上的感測器,點擊007調試這具身體。
這個世界沒有神明,但科技發展程度非常高,所以級別也是a級。周允晟動用了絕大部分能量和所有的信仰之力才把這具身體的資料調節成最佳狀態。
周允晟的靈魂力量本來就非常強大,所以在他到來的那一刻,這具身體的精神力猛然間躥升到3s級。而塞西爾的體質是f級,傳說中能被alpha一指頭戳死的就是這種體質,號稱廢柴中的廢柴。
因此,周允晟把所有的能量都用來改造體質,並且利用信仰之力一遍又一遍的清洗經脈中的雜質。那種渾身骨頭被打碎又組合在一起,然後接著被打碎的劇痛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
周允晟卻連眉梢都沒皺一下,看見徘徊在走廊外的護士,還微笑著沖他們招手。兩小時過後,007發出任務結束的滴滴聲,並給出新的身體數值。
精神力3s,體質a(潛能3s),綜合素質4s。也就是說,經過一段時間的艱苦訓練,這具身體的體質早晚也會達到3s級別,那是絕大多數alpha也難以企及的高度。
周允晟非常意外,他原本以為能把體質調節到b就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
007感受到了主人的疑惑,將他的個人屬性版面調出來,用鮮豔的紅色將‘神體’兩個字重點標注。這是主人在上個世界獲得的永久性獎勵,今後無論他變成誰,都能獲得最健康的身體,最頂級的潛質。
原來是這樣。周允晟恍然大悟,對愛人的來歷也就更多了幾分疑惑。神體是愛人用神力反復灌注沖刷的結果,卻在離開那個世界後成了永久屬性,這是主神才能具備的許可權。愛人在那個異度空間中絕對是與主神同等級別的存在。但究竟是什麼呢?
他琢磨不出,也就放棄了。
這個世界的科技非常發達,每一個人都配備有個人終端,或掛在脖子上,或戴在手腕上。周允晟卸掉塞西爾的個人終端,將裡面的資料複製一份輸入007,並且不再用魂力遮掩007的存在。
他撥通祖父老伯納的個人終端,靜靜等待應答。
老伯納曾經也是帝國的五大元帥之一,後來受了重傷不得不退役,伯納家族的地位隨之被另一個家族取代。當然,如果不是強尼·伯納不爭氣,伯納家族也不會淪落到眼下這種需要靠聯姻才能在帝都星立足的尷尬境地。
老伯納對兒子非常不滿,以至於連看他一眼都覺得煩,很早以前就離開帝都星前往偏遠的小星球隱居。
“塞西爾,找我什麼事?如果想要讓我去勸解奧斯本·馬修,那麼我只能告訴你不要白費力氣,勉強與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但或許我可以讓人教訓他一頓。”個人終端剛接通,老伯納冷冰冰的嗓音就傳了過來。
他雖然隱居了,對家族的事卻很關心,所以一早就得到了塞西爾被當眾拒婚的消息。
“不祖父,我聯繫您是想讓您在我的手術單上簽個字。”周允晟露出真心的笑容。在塞西爾的印象中,唯有祖父是真正關心他的人,他的父親母親只是把他當成換取利益的工具。
“什麼手術單?你生病了?”老伯納蒼老嚴肅的面孔露出緊張的神色。
“割掉腺體的手術。”周允晟輕描淡寫的說道。
老伯納傻住了,好幾分鐘後才遲疑開口,“什麼腺體?”絕對不可能是他想的那個腺體吧?這跟閹割自己有什麼區別?難道孫子受到的打擊就這樣深,已經到了不想做人的程度?
“你知道的,就是這個腺體。”周允晟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後頸。
老伯納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樣。他換了好幾種坐姿才艱難開口,“孩子,你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想法?一個omega本來就沒什麼能力,還失去了最大的優勢,今後怎麼在社會上存活?奧斯本有眼無珠,今後總會有懂得欣賞你的人,你不必如此絕望。”
“祖父,您回來吧。我的精神力是3s級,體質是a級,潛質是3s級,綜合素質是4s級,我足以與最強大的alpha並駕齊驅甚至更勝一籌。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祖父,難道您想讓強尼把伯納家族最後的希望嫁出去?腺體會導致我發-情並卑微的臣服在一個alpha身下,我不比他們任何人差,為什麼要向他們臣服?而且只有最低等的動物才會控制不住情-欲,我是人,不是動物,我的情-欲只能由我自己掌控!至於後代,你讓強尼再標記幾個omega吧,我不是生育的機器,他才是,他的能力也僅只如此。”
老伯納被孫子霸氣的話嚇住了,直過了好幾分鐘才回神,用顫抖的語氣問道,“你說得全都是真的?”
ga中間偶爾會出現精神力特別高的存在,但由於他們體質太弱的緣故,強大的精神力反而是一種負擔,讓他們常常生病甚至衰弱而死。如果家世好,可以購買昂貴的精神藥劑將病情壓制,家世不好就只能接受短命的結局。
孫子精神力很高老伯納一直是知道的,卻不明白他f級的體質怎麼會一夕之間變成了a級,而且還有無限提升的空間。憑他報出來的那串資料,就是號稱帝國希望之星的奧斯本也難以與他匹敵。
“我也不知道這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我在訂婚宴上昏過去,再醒來時身體忽然一陣劇痛,就仿佛被人打碎了一般。等疼痛過去,我用個人終端檢測了一下身體資料才發現異常。您回來再給我做一次更精密的測試吧。如果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覺,我想離開辛德森藝術學院,轉去切爾曼軍事學校就讀。我要從軍。”周允晟語氣平淡的說道。
另一頭,老伯納的內心卻在翻江倒海。身體劇痛是因為精神力在洗滌經脈的緣故。當精神力修煉到極致,它們會產生自我意識並對孱弱的身體進行改造。在列農帝國歷史上,只有五百年前的星際最強者奧薩利文才能做到這一點。他以omega的身份站在了世界的最頂端,他是所有omega的偶像,傳奇式的人物。
在他之後,多少omega想通過修煉精神力的方式變成強者,結果都因為承受不住而過早死亡。孫子從未鍛煉過精神力,怎麼就成功了呢?難道是受得刺激太大了?
那還真要感謝馬修家的小子!
老伯納丟下一句‘等我回來’就掛斷了終端,以最快的速度往帝都星趕。
周允晟放心了,洗了個蘋果,站在窗邊慢慢啃。摘除腺體相當於自宮,這種手術不是不能做,而是沒人做。如果塞西爾提出來,醫院害怕承擔責任肯定不會同意,試圖用塞西爾聯姻的強尼和歐黛爾也會堅決反對,所以只能讓老伯納回來主持大局。
為了伯納家族的未來,他絕不會讓如此優秀的孫子嫁入別的家族。其實發情期的問題可以通過抑制劑來解決,但那很麻煩,難保出現什麼緊急情況。約書亞就是在一次野外訓練中中招,他的抑制劑在戰鬥時被打碎,不得不與凱爾在山洞裡結合。
如果連自己的欲-望都無法掌控,那是野獸,而非人類。周允晟習慣了控制一切,腦殘晟的出現讓他鬧心了很久,所以這一次他決定把所有隱患都徹底根除。至於後代,他一個外來者是絕不可能留下後代的,因為世界意識不允許。
111|11.2
老伯納當天晚上就趕到了帝都星,把孫子接回老宅。
他打開閒置許久的地下訓練場,讓忠心于伯納家族的兩名軍醫用裡面的儀器為孫子進行一次精密測試。在得到確切的資料前,他依然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周允晟躺在測試臺上,任由軍醫將感應器貼在自己太陽穴。
“塞西爾,把你的精神力通過感應器輸入這台機器,用盡全力攻擊它的核心。”老伯納吩咐道。
“祖父您確定?聽說這架機體很昂貴,至少值幾千萬星幣。”周允晟挑眉。
“讓你用盡全力就用盡全力,難道你還能把這台機器轟碎?它所能承受的極限是你無法想像的。開始吧。”老伯納催促道。
周允晟勾了勾唇,將自己累積了無數次輪回的龐大精神力灌輸入測試儀的核心。要知道,他能依靠精神力創造出一個廣袤無垠的星海,擊毀一台機器不過是小菜一碟。
所以非常不幸,測試剛開始一秒鐘,機器內部就發出轟的一聲巨響,變成了一灘零碎的破金屬滾落在地。兩名軍醫和老伯納嚇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測試到了嗎?”幾分鐘後,老伯納強忍心悸開口。
“抱歉元帥,塞西爾少爺發動精神力的速度太快了,我們沒能得到有用的資料。”兩名軍醫搖頭,驚駭的表情還掛在臉上。運轉精神力需要一個緩慢的過程,就像爬山一樣,必須靠意志力一點一點推動催升,但塞西爾的精神力卻根本不需要這個過程,爆發起來像一座火山。
這種精神力完全區別於其他人的精神力。旁人的精神力可以用來治療、探測、連接個人終端、操控機甲……總之只能發揮輔助性的作用。但塞西爾的精神力或許可以直接用來殺人。
這太可怕了。兩名軍醫臉色發白。
老伯納也想到了這一點,他面色變了幾變,警告道,“這件事誰都不准說出去。”能用精神力殺人於無形,這樣的強者一旦出現,必定引來很多人的忌憚。他們絕對會在塞西爾還未成長起來之前扼殺他。
幸好兩人對伯納家族非常忠心,連忙點頭答應了。
沒人比周允晟更瞭解自己的精神力究竟是怎麼回事。在上個世界,他每一天都會運轉魂力試圖打破神體的桎梏,久而久之把魂力淬煉得極其精純強大。猛然間叫他向一台機器下手,就好比讓他在氣球上切菜,那力度很難把握,一把小心就爆了。
他咳了咳,擺手道,“再換一台機器吧,我會溫柔一點。”
兩名軍醫嘴角微抽,很快就推了一台新機器過來。
這回老伯納不敢胡亂下命令了,反而叮囑了一句慢慢來。
周允晟點頭,將一絲魂力輸入感測器。停留在刻度0的箭頭猛然往上飆升,直接沖過了a線,到達a,周允晟繼續輸入魂力,箭頭繼續攀升,到底3s時穩穩的停住,就像有人用手按住一般,毫無一點上下波動。
老伯納看看孫子輕鬆寫意的臉龐,又看看紋絲不動的箭頭,頓時明白孫子並沒有用盡全力。然而3s級的精神力已經是人類歷史上最高的數值,再往上去就是妖孽了。保留一點底牌也是好事。
他點點頭,讓軍醫為孫子測試體質,結果同樣讓他滿意。
“祖父,現在可以在我的手術單上簽字了嗎?”周允晟拆掉身上的各種感測器,漫不經心的問道。
“儘快給塞西爾安排手術。”老伯納看向兩名軍醫。
二人點頭,並無異議。塞西爾少爺如此逆天的潛質,恐怕連號稱星際最強者的奧斯本·馬修都及不上。如果還讓他保持omega的身份,隨時受到發-情-期的干擾並屈服於某個alpha身下,那是對他的侮辱,也等於扼殺了伯納家族恢復往日榮耀的希望。
塞西爾少爺嫁到誰家,誰家就占了天大的便宜,幸好奧斯本有眼無珠,主動把婚退了。兩位軍醫一邊暗自慶倖,一邊下去準備手術事宜。
老伯納捋捋快要禿頂的腦門,暢快的大笑起來。
“別光顧著高興,馬上給我安排訓練計畫。今後這個地下訓練場是我的,誰也不准進來。九月初切爾曼招生,我必須通過考核成為一名預備役軍人。伯納家族丟失的元帥之位將由我奪回來。”周允晟走到重力訓練室前調整資料。
現在已經七月底,他必須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將a級體質鍛煉為3s級。切爾曼軍校的招生考試非常嚴格,每一位報考的考生都要簽下生死狀,且死亡比率高達百分之三。能進入切爾曼軍校就讀的人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的心狠手辣之輩,可不是鬧著玩的。
想一想充滿了硝煙與死亡的未來,他就激動的熱血沸騰。
老伯納仔細觀察孫子的表情,見他眼裡放射出野心勃勃的光芒,並未被血腥的招生考嚇住,頓時更為高興。他把訓練場的許可權更改為只許自己和孫子進入,並且回到書房親自擬定了一份訓練計畫。
手術進行的非常成功,周允晟摸摸纏繞在脖子上的一圈紗布,覺得神清氣爽。這件事老伯納沒有告訴家裡任何人,擔心他們走漏了消息會為孫子招致危險。
但心機深重的康奈爾依然察覺到了端倪,他篡改了負責為塞西爾打掃房間的機器人的資料,讓它把塞西爾扔掉的垃圾收集起來進行檢查。他在一團紗布裡找到了幾種藥物,這是專為腺體發生癌變的omega準備的調節體內荷爾蒙的藥物。因為腺體不發生作用了,這些不幸的omega需要依靠這種藥物的調試才能逐漸恢復正常的生活狀態,否則會失眠、脫髮、精神衰弱。
塞西爾訂婚前剛做過身體檢查,他的腺體根本沒有問題,那他為什麼需要這種藥物?難道他把自己的腺體割掉了?
這個想法非常荒謬,但康奈爾觀察了許多天,越來越肯定這就是事實。塞西爾開始長高,身體變得更為強壯,雖然與alpha比起來多有不及,但原本柔軟嬌嫩的身體漸漸被一層薄而流暢的肌肉覆蓋。
他五官還是那麼豔麗,但眼角眉梢卻增加了很多英氣,漆黑瞳孔中時而放射出銳利的鋒芒,讓他看上去非常危險。短短半個月,他就從一朵華而不實的鮮花進化成了一隻猛獸,讓暗地裡觀察他的康奈爾覺得心驚肉跳。
但是,等那種危險的感覺退去,康奈爾卻又覺得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塞西爾把腺體割掉了,那麼他這輩子都嫁不出去,與馬修家的婚事便能讓賈思特頂上。他簡直是歡天喜地的感謝塞西爾脆弱的心理承受能力,為了一個男人竟然衝動的毀了自己一輩子。
難怪父親要大老遠的趕回來,肯定是為了照看塞西爾,防止他再做傻事。
康奈爾當晚就把消息告訴了自己兒子賈思特,讓他趕緊去他父親那裡爭取這樁婚事,反正塞西爾已經沒希望了。
正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論起心機,賈思特絲毫不輸給母親。他眼珠子轉了轉,用匿名的方式在星網上發佈了一條消息——塞西爾·伯納受不了被拒婚的打擊把自己閹割了。
塞西爾之前在辛德森藝術學院就讀,事實上絕大部分omega都在那裡接受教育。他們嬌弱的體質局限了他們的就業範圍,而且他們天生就比別人感情豐富,更適合藝術工作。在omega稀缺的星際,絕大多數alpha和beta都願意追捧他們。
所以長相出眾的omega在未婚前大多是享譽全球的大明星,塞西爾則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入學才兩年就拍了好幾部電影,獲得了極大的反響,是許多alpha的夢中情人。他被拒婚的消息之所以傳播的那麼快那麼廣也是因為他與眾不同的身份。
現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還是軒然大波。他的粉絲差點把星網都爆掉只為了尋求一個真相。他們不敢相信塞西爾會絕望到那種程度,不能嫁給奧斯本就再也不嫁給別人嗎?他怎麼那麼傻!
奧斯本最近幾天過得非常不順,走在路上總會遇見無緣無故向自己發起進攻的alpha。他本來約好了約書亞一起吃午餐,卻連打了幾架才順利來到約會地點,額頭還破了一點皮。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向我挑戰的人忽然多起來,走在路上不由分說就與我動手。今天又有幾個人向我挑戰,所以來晚了,抱歉。”他風度翩翩的朝少年微笑。只有在少年面前,他才會展露出溫柔的一面。他迷戀他的頭髮、眼睛、嘴唇,只要看見他就無法遏制心臟的躍動,甚至在夢中都會一遍又一遍的呼喚他的名字,仿佛怎麼也喚不夠一樣。
他從不知道自己會對一個人一見鍾情,那種靈魂被狠狠撞擊了一下的感覺差點讓他失去理智。他幾乎一眼就在上千新生中發現了少年,並且迫不及待地向他展開追求,而少年的內在比外在更為優秀,讓他難以自拔。
以前的約書亞很享受奧斯本迷戀的目光,但今天卻覺得難以面對。奧斯本為他拒絕了家裡安排的婚事,並且揚言自己不需要一個生育機器,而是能與自己並肩的愛人。這句話簡直說進了約書亞內心深處。
他終於下定決心與奧斯本在一起,並打算找個時間挑破自己omega的身份,卻沒料到塞西爾會做出那樣瘋狂的事。
現在,他覺得自己和奧斯本的幸福似乎建立在塞西爾的痛苦之上,讓他根本沒有心情享受戀愛的甜蜜。
“我想我知道原因。你看看這個吧。”約書亞打開個人終端,調出星網最熱門的一條新聞。
奧斯本輕鬆愉悅的表情漸漸被嚴肅取代。他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你不應該在訂婚宴上當眾拒絕他,你應該私下裡好好跟他溝通。”約書亞心情非常低落。他覺得自己毀了一個人的人生,這負擔太沉重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我也沒有辦法。我爺爺並沒有告訴我那是我的訂婚宴,在宴會結束的時候,他忽然把我叫出來,讓我和塞西爾喝訂婚酒,所有的權貴和軍中人士都在場,如果我妥協了,就沒有資格與你在一起,我只能選擇當場拒絕。我不想辜負你,所以只能辜負他,你能理解我的選擇嗎?我不是那種隨便能標記好幾個omega的alpha,我愛上誰就會一心一意。”奧斯本緊緊握住約書亞的手,目光堅定而又清澈。
約書亞心裡很感動,卻也有一點抗拒。他甩掉他的手,拿起背包一言不發的走了。
奧斯本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這才頹然離去。
又過了幾天,風波非但沒有平息還越演越烈,不斷有人催促塞西爾站出來澄清,並且大罵馬修家族無情無義,要馬修家族負起責任。但無論如何,老馬修都不可能讓孫子娶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妻子,於是他向強尼·伯納提出換親的建議,並打算給塞西爾一大筆錢,送他去別的星球生活。
當然前提是他果真把自己閹割了。
周允晟沒日沒夜的耗在訓練室內,對外界傳言根本沒有興趣。老伯納倒是大發雷霆,把老馬修派來接洽的人打了出去,還揚言伯納家族永遠不會與馬修家族聯姻。
賈思特和康奈爾的如意算盤落空,心裡別提多焦躁。但他們知道奧斯本是個責任心非常強的人,他絕不會沒有任何表示。
果然,在喧鬧了一個星期後,一臉憔悴的奧斯本來到伯納家請罪。在老伯納的命令下,沒有任何人招待他,強尼被支出家門,賈思特和康奈爾被鎖在房間裡,唯有身份尷尬的塞西爾的beta弟弟阿爾奇坐在他對面,與他大眼瞪小眼。
“我想見一見塞西爾,否則今後的每一天都會準時來拜訪伯納家。”奧斯本強硬的提出要求。他看不上塞西爾自殘的行為,如果他覺得這樣能逼自己就範,那他錯了。他絕不會愛上這樣一個頭腦愚蠢性格偏激的人。
“您稍等,我問一問祖父。”阿爾奇點開手腕上的個人終端。
老伯納爽朗的聲音傳來,“馬修家的臭小子走了嗎?”
阿爾奇不好意思的看了奧斯本一眼,搖頭道,“他不肯走,說是一定要見塞西爾哥哥,否則今後的每一天都會來拜訪我們家。”
“什麼?臭小子太囂張了!你等著,我馬上派人趕他走,並且打斷他兩條腿!”老伯納在奧斯本拒婚的那天就想這樣幹了。
阿爾奇越發覺得尷尬,奧斯本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但是很快,終端那頭傳來一道氣喘吁吁的聲音,“等一等,讓他留下。我要跟他拍一段視頻澄清之前的流言。阿爾奇,你讓他稍等片刻,我馬上上來。”
終端掛斷了,沙啞性感的嗓音也隨之消失,奧斯本覺得耳膜有些癢,不適的動了動。
幾分鐘後,客廳外響起一串腳步聲,奧斯本轉頭看去,表情僵住了。才一個月不見,塞西爾已經變得與記憶中完全不一樣了。
他的五官還是那樣豔麗,卻因為眉眼稍微拉長的緣故顯得淩厲至極,原本粉嫩的嘴唇不知因為什麼緣故變成了鮮豔的緋紅色,在雪白肌膚的襯托下就像塗了一層鮮血,透出一股觸目驚心的美感。他長高了很多,雖然與魁梧的alpha比起來不算什麼,但單獨站在那裡卻顯得格外修長挺拔。
他黑色的長髮剪成了短碎發,其上似乎沾滿了汗水,顯得濕漉漉的。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裸露出一塊塊薄而流暢的肌肉,行走間優美的線條起起伏伏並掉落細小的汗珠,那模樣性-感而又火-辣。
他比原來更豔麗,是那種能把所有人都焚燒成灰燼的豔麗,就像一團蜿蜒流動的岩漿。奧斯本僵硬萬分的看著他走近,似乎直到此時才真正看清塞西爾究竟長什麼樣。
他的視線僅僅與他淡漠的目光碰觸了一下,就覺得瞳仁一陣刺痛,不得不狼狽的閉了閉眼,然後又飛快睜開,看著他接過阿奇爾遞來的毛巾,草草擦掉身體和頭髮上的汗珠。
他現在的舉動完全不像一個十分注重容貌的omega。他的頭髮被毛巾擦的亂糟糟的,但那更為他增添了幾分野性和放蕩不羈。他扔掉毛巾,從衣架上隨便拿了一件白襯衫,邊穿邊漫不經心的打招呼,“好久不見,奧斯本。”
劇烈運動後猶帶著粗重喘息的性-感嗓音讓奧斯本耳膜發麻。他聞見了一股淡淡的汗味,那麼美妙香甜,頓時讓他坐立難安起來。
塞西爾的汗味這樣好聞,也許他並沒有割掉腺體。奧斯本恍惚的想到,反射性的道了一句你好。
“很抱歉之前對你造成的困擾。但是我最近很忙碌,所以沒有時間對此事做出澄清。現在你來了,時機正好,我們來拍一段視頻讓大家知道真相吧。需要先說明的是,我的決定與你之前的拒婚沒有任何關係。”周允晟走到他身邊坐下。
“這麼說,你果真把腺體摘掉了?”奧斯本艱難開口。
“沒錯。”周允晟撩開頭髮,把脖子後的一道傷疤展示給對方,爽朗的笑起來,“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我這樣做是為了我的將來,並不是受不了打擊的自殘行為。事實上我很慶倖你果斷的退掉了這門婚事,我塞西爾可不需要婚姻的束縛。”
“好了祖父,幫我們錄一下視頻吧。”他把攝錄機遞給臭著臉的老伯納,並招招手,示意奧斯本坐近一點。
奧斯本挪到他身邊,俊美的臉龐像雕刻一般堅硬。他總能聞見塞西爾身上的汗味,這讓他非常不自在。
“開始了嗎?”周允晟看向攝像機。
“開始了,有什麼話就說吧。”老伯納摁下啟動鍵。
“大家好,我是塞西爾,我身邊的這位是奧斯本,我們兩今天坐在這裡是想澄清之前的流言。我的確摘掉了腺體,但並非因為受不了被拒婚的打擊,而是為進入軍隊做準備。事實上,我已經向切爾曼遞交了報名申請,九月初將參加三場招生考試。”
奧斯本用驚愕的目光朝他看去,焦急開口,“切爾曼的招生考試非常嚴酷,連alpha都逃不開百分之三的死亡率,更何況你一個omega。請你千萬不要衝動,不要因為想向我證明什麼就勉強自己。你還能有更美好的未來。”他記得自己拒婚的時候曾說過不喜歡嬌弱的需要人保護的omega,如果塞西爾是因為這句話而做出那種決定,他一定要阻止他。
“不,你錯了,”周允晟爽朗的笑起來,閃爍著自信光芒的眼眸讓所有注視他的人目眩神迷,“我不是為了向你,或者向任何人證明什麼。我只是覺得,一個人有多大的能力,就應該承擔多大的社會責任。憑我的能力本就應該承擔更大的社會責任,而非結婚育子。當然,那些為帝國延續後代的omega們同樣也很偉大,他們值得尊敬。”
奧斯本還想再勸,卻被少年擁抱了一下,真摯開口,“我們還是朋友,奧斯本,我並不怨恨你,相反,我發自內心的祝福你與你的戀人。”他眼眸裡充斥著濃濃的溫情和愉悅,毫無疑問,他已經從那段挫折中走出來了,並且打算為自己而活。
他的精神狀態很好,就像一個發光體一般耀眼。
奧斯本來的時候心情陰鬱,走得時候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放鬆。他站在門口,轉頭回望少年匆匆遠去的背影,心臟像被挖空了一大塊。塞西爾曾留給他的模糊印象被現在這個鮮明、豔麗、自信的少年取代,無論如何也無法從腦海中驅逐。
他閉了閉眼,離開的步伐竟透出幾分狼狽。
塞西爾與奧斯本合拍的視頻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他們堅持認為塞西爾是為了向奧斯本證明自己並不嬌弱才會產生了那樣瘋狂的念頭。喜愛他的人極力勸阻他不要衝動,討厭他的人等著看他在招生考試中喪命,對他毫無感覺的人設下賭局,拿他的生死開玩笑。
面對這一切,周允晟都淡然處之。他只在星網上留下一句話——拭目以待。
視頻發送出去的第二天,賈思特和康奈爾就被老伯納送到了隸屬于伯納家族的一顆極為偏遠的星球,並命令他們永遠不許回帝都星。
112|11.3
九月初,切爾曼的招生考試開始了,因為這一屆的考生裡出現了一位omega,招考結果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
眾所周知,切爾曼的招生考試共有三場,且要求極為嚴格,能被最後選中的考生都是萬里挑一的精英。
第一場考試是精神力和體質測驗,只有兩者均達到b才能過關;第二場考試是筆試,其中含括軍事指揮、國防統籌、武器裝備、蟲族概論、天文學、星艦學、機甲學、力學、化學、物理、地理等零零總總二十幾門科目,且每一門科目都要達到85分以上(滿分100);第三場考試是野外生存。校方會把考生隨機投放到被蟲族佔領的偏遠小行星,讓他們在只有簡單武器裝備的前提下存活15天。
前兩場考試看似門檻很高,但並沒有危險,最後一場考試卻能要人命。在這15天裡,考生必須盡可能多的殺死蟲族且找到最終集合地點。校方會把求助器發放給考生們,當他們遇見生命危險就可以摁響儀器,導師會在第一時間前去救援。當然,這種行為也被視為自動放棄。
救援並不能隨傳隨到,總會在路上耽誤一點時間,所以幾乎每一年都有考生喪命,連強大的alpha也不例外。
也因此,雖然切爾曼並沒有不招收omega的規定,但從成立到至今快七百年了,卻沒有出現一位omega考生,塞西爾是首列。
社會各界都在關注塞西爾的考試情況。絕大多數人相信他會在第一場考試就被刷下來,一個omega是絕不可能擁有b體質的。
但是很遺憾,這回所有人都猜錯了,塞西爾順利的通過了測試,他把精神力壓制在s級,體質壓在b級。後面還有一場野外生存考試,如果現在就引起某些人的高度戒備,考試中向他下黑手的人肯定很多。他不怕麻煩,但能少一點自然最好。
奧斯本等候在測試間外,看見一邊行走一邊撥弄額發,嘴角噙著幾分散漫笑意的少年,幾乎難以把目光從他臉上挪開。才幾天不見,他似乎更耀眼了,像一枚小小的太陽。
奧斯本步履僵硬的走過去,問道,“你通過了?”
“是,摘掉腺體以後我的體質得到了很大提升,剛好達標。”周允晟瞥他一眼。
那淡漠而又毫不在意的目光讓奧斯本感覺胸口發悶。他點頭,語氣十分嚴肅,“第三場考試不是鬧著玩的,你可要想好了。”
“我明白,我已經簽了生死狀。”周允晟不以為意的擺手。
奧斯本皺眉,臉部線條越發顯得冷硬。他張了張嘴,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干涉少年的任何決定。雖然才認識沒幾天,但他卻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少年非常固執,他一旦想做些什麼,哪怕毀滅世界也一定要達成目標。
他的性格就像他的外表那樣銳不可當。
因為這個認知,奧斯本不得不放棄了說服少年的打算。他站在原地目送他遠去,心裡空蕩蕩的。
塞西爾通過了第一場考試的消息在星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很多人表示不敢相信,要求校方公開資料。但這屬於個人*,其後又有老伯納施壓,校方不會也不敢這樣做。他們在官網上發表聲明,讓大家靜靜等待塞西爾的第三場考試。
如果一個人連體質都未能達標還堅持開後門參加第三場考試,那麼他樂意送死任何人都無法阻止。要知道,為了甄選出最優秀的學員,也為了彰顯招生考試的公平度和透明度,校方會把學員們在小行星上的戰鬥視頻進行直播和點評,根本沒有任何作弊的可能。
這也是為了刺激學校的招生率。每一年被這些戰鬥視頻忽悠來報考的熱血少年不知凡幾,為戰鬥在抗擊蟲族第一線的軍團們輸送了許多優秀人才。
想到第三場考試是完全公開的,很多人都安靜下來,並且衷心希望塞西爾能順利通過第二場筆試。懷著這種想法的人大多居心叵測。對他們而言,omega就應該待在家裡生孩子,摘掉腺體簡直是不可饒恕的行為。他們熱烈期盼著能夠看見塞西爾被蟲族嚇得屁滾尿流的場景,並在螢幕上涕淚橫流的對自己任性的舉動表示後悔。
有多大的能力就應該承擔多大的社會責任,一個omega的社會責任唯有生孩子。塞西爾早晚有一天會得到教訓。
這些偏激傲慢的言論來自絕大部分alpha和beta,甚至還有少部分omega,讓周允晟看得冷笑連連。他原本只想擦著及格線過了第二場考試,心情一個不爽就把答案全寫對了,並且提前離開了考場。
因為是機器閱卷,只要答案提交上去,半個小時後就能得出結果。他抱著一杯冷飲坐在大廳裡等待。
“塞西爾,你考得怎麼樣?”奧斯本管不住自己,知道少年在教室裡考試,他就一直等在外面。切爾曼是alpha和beta的天下,一個omega獨自待在這裡會發生很多不可預測的危險。他真不明白少年為何要如此固執,但他勇於打破陳規的做法卻讓他由衷的欣賞。他希望他能通過考試,卻又害怕他通過考試,那代表他將會遇見更多危險。
他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少年躺在血泊中,一隻巨大的茸毒蛾趴在他身上,伸出鋒利的口器吸食他的內臟。他嚇壞了,幾乎瘋狂的朝少年跑去,在一陣下墜感中醒來才發現渾身都濕透了。
他從未如此擔心過一個人,哪怕是約書亞也不能這樣強烈的牽動他的情緒。他現在非常苦惱,弄不明白自己究竟該拿塞西爾怎麼辦。也許等他順利通過了考試,他才能徹底放下他。
現在的塞西爾就是他的責任,他必須保護他免於傷害。這樣想著,奧斯本糾結的心情才稍微平復。
一個身材魁梧的alpha和幾個長相俊美的beta正站在不遠處,用極其不善的目光盯著塞西爾。他們來自於奧德里奇家族。
奧德里奇家族曾經是伯納家族的從屬,老伯納受傷後正是這個家族的家主頂替了他的元帥之位。原本伯納家族與奧德里奇家族關係很親密,但二十年前,老伯納忽然宣佈與奧德里奇家族徹底斷絕來往。外界紛紛傳言老伯納受到重創的那場意外是奧德里奇家族佈置的陰謀。
也因此,最不想看見伯納家族崛起的非奧德里奇家族莫屬。雖然塞西爾是一個omega,但這並不妨礙奧德里奇家族的人視他為眼中釘。
奧斯本用冷厲的目光回視過去,見少年還在沒心沒肺的吸著冷飲,殷紅的嘴唇被奶漬打濕一片,看上去甜蜜極了,眸色不禁微微一暗。
他克制的移開目光,低聲提醒,“如果你順利進入第三場考試,我想你需要重點提防奧德里奇家族的人。看見那個紅頭髮的alpha了嗎?他叫巴奈特,是奧德里奇家族這一輩最優秀的子弟,體質為雙s,非常擅長操控機甲。你儘量離他遠一點。”
“他是奧德里奇家族最優秀的後代?那如果他死掉的話,奧德里奇家族豈不是損失慘重?”周允晟朝不遠處的那群人看去,眸子閃亮。
奧斯本想不到他的回答竟是這樣,嘴角微微一抽。
“聽著,考試的時候你離他遠一點。雙s體質的alpha可算是極其強悍的存在,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強忍住去撫摸少年毛茸茸的頭髮的衝動,補充道,“專心考試,努力活下來,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塞西爾對奧斯本並無怨恨。他明白自己後來落到那樣的境地完全是執迷不悟的原因。他甚至還曾幻想過如果不嫁給奧斯本,他就不會死在外面。所以周允晟能用平和坦然的態度對待這位前未婚夫。
他用水潤的桃花眼乜了奧斯本一下,勾起唇角問道,“他們都說你是星際最強者,你的身體數值是多少?比起巴奈特如何?”
奧斯本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自己的身體資料,其中包括詢問過他好幾次的約書亞,但鬼使神差的,他向少年坦誠道,“精神力和體質都是3s,並且還未達到上限。”
周允晟點頭表示知道了。他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要不然奧斯本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拖住蟲族女皇的反擊,讓約書亞和凱爾帶領軍隊安全離開。他無愧於‘星際最強者’的稱號。
奧斯本默默注視少年,見他表情平淡,黑色的眸子裡並未產生任何類似於崇拜的情緒,不免有些失望。
“啊,成績出來了。”恰在這時,少年朝巨大的顯示幕指去。
紅色的字體顯示的是被淘汰的考生,綠色的字體顯示的是通過的考生,成績按照準考證號排列下來,一目了然。
“你多少號?”奧斯本瞄了一眼少年的個人終端。
“0164號。”周允晟等待顯示幕往下滾動,在第二頁找到了自己的成績,毫無疑問全都是滿分,也創造了切爾曼招生以來的最好成績。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個逆天的分數,但因為只有准考證號,不顯示人名,大家並不知道這位天才究竟是誰。奧斯本表情有些呆滯,等少年走出去老遠才急忙跟上,誠摯道,“你很優秀。”
“那是當然。”周允晟將喝空的飲料杯扔進垃圾處理器,問道,“與約書亞比起來怎麼樣?”說起約書亞他感覺有些微妙,就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克隆體。
“你不用與他攀比。”奧斯本表情尷尬。
“也對,我已經開啟了我的新人生,我就是我,無需與任何人比較。”哪怕他使用了我的名字和相貌。周允晟燦爛的笑起來,被細碎陽光填滿的閃亮眼眸讓奧斯本覺得目眩。他越發尷尬的移開了視線。
“再見。”周允晟擺手,不疾不徐的走了。
不遠處,老伯納正與切爾曼的校長聊天,他已經知曉了孫子的考試成績,意氣風發的笑聲隔了老遠都能聽見。看見孫子走過來,他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連說了幾句‘好小子’。不知不覺,他已經完全不把孫子當omega看了。
奧斯本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兩人告別校長登上飛艇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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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第三場考試終於開始了。由星網主腦抽取的小行星號碼公佈在所有考生的個人終端上。
ct073,生存環境最惡劣的小行星,沒有之一。這顆行星被茂密的原始森林和廣闊的海洋所覆蓋,終年氣候炎熱濕潤,是最適合蟲族繁衍的地方。人類本來已經打算放棄這顆星球,卻在地下發現了儲量極其豐富的能源礦石,然後各大礦產公司蜂擁而來。
為了保證國家利益和開礦工人的安全,軍隊幾乎每一年都會開展一次大規模的清剿蟲族活動。考生們正好跟隨軍隊一起出發,他們會被分派到並不十分危險的區域,遇見生命威脅還能摁響求助器。
當然,能不能順利得到救唯有看運氣。這是正兒八經的戰鬥,死亡是難免的。
考生們搭乘星艦來到ct073,發現星際最強者奧斯本準將也在救援隊的行列裡,他們緊張的情緒得到了很大的緩解。
“把你們的武器裝備好,等待投放。”一名軍官命令道。
考生們立即打開放置在手邊的銀色箱子,發現裡面除了兩把粒子槍和兩把鐳射劍,並沒有別的武器。有些人顯得很興奮,有些人顯得很緊張,還有些人臉色發白呼吸困難。而考生中唯一的omega卻一點兒情緒也沒有,正認真的檢查裝備。
其他考生已經得知了塞西爾的筆試成績,都等著看他在野外戰鬥中表現如何。
巴奈爾將武器別在腰間,朝少年看去,“塞西爾,好歹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還說過要娶你。雖然你把腺體摘掉了,變成了沒有性別的怪物,看在你臉蛋還過得去的份上,我可以讓你加入我的小組,只要你每天晚上能夠滿足我。”
不等周允晟回答,坐在巴奈爾身旁的一名beta說道,“巴奈爾,你可別強人所難,沒有腺體的omega無法打開通道,壓根不能承受你的巨大。你想讓塞西爾死在你身下嗎?”
從屬於奧德里奇家族的考生們發出惡意的哄笑。
周允晟從頭至尾當做沒聽見。他覺得自己沒必要跟一群死人計較。
奧斯本腹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燒。只要一想到他們對塞西爾懷著那樣的惡意,就恨不得當場把他們撕碎。他拼命壓制住幾欲爆發的精神力,冷冷開口,“切爾曼只招收品德實力俱佳的學員,你們再說一句就馬上給我滾!”
奧德里奇家族再狂妄也不敢與馬修家族叫板,他們這才想起塞西爾是因為奧斯本才摘掉了腺體,以奧斯本的性格,自然會因為愧疚而維護他。他們壓下惡意,只等到了地面再教訓塞西爾。不過一個omega,輕而易舉就能弄死。
因為考試難度很大且有生命危險,所有數考生在這之前就互相結成了聯盟。但是很明顯,身為一個前omega,沒有任何人主動邀請周允晟入隊,因為他很有可能拖大家的後腿。考試未能通過是輕的,嚴重點還會喪命。
周允晟也不稀罕與別人組隊,自顧擺弄著兩把粒子槍。
正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奧斯本接連看了他好幾眼,發現他始終沒有反應,不得不朝坐在角落的一名黃頭髮少年看去。
少年撇嘴,極不情願的站起身,沖周允晟伸手,“你好,我是達倫·馬修,你願意跟我們一組嗎?瞧,那是我們的組員,包括我在內共有三個alpha兩個beta,再加上你一個,額,omega,平均實力不算低。你願意來嗎?”
三個alpha的確足夠保護一個嬌弱的omega,別的小隊也都是六七人,但alpha卻只有一個或乾脆沒有。站立在社會頂端的人種畢竟是極為稀少的。
“你們是馬修家族的小隊?奧斯本讓你們還債來了?”周允晟似笑非笑的開口。
奧斯本低頭翻看考生名單,裝作很忙碌的樣子。
少年鼓了鼓腮幫子,冷哼一聲沒有回答。這不是很明顯嗎,否則他們吃飽了撐著才會邀請一個戰鬥力為負的渣。
周允晟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擺手道,“奧斯本並不虧欠我什麼,所以你們不用替他還債。不過我確實需要幾個隊友。你們放心,我不會拖你們後腿。”他一個人也可以輕鬆完成任務,但考試過程會在星網上直播,他有必要保留一點實力。
少年對他第一句話比較滿意,翻著白眼道,“拖後腿也無所謂,反正我實力很強,足以保護你。”
“那就先謝謝你了。”周允晟莞爾。
少年被他水亮的眼眸閃了一下,臉頰慢慢泛出潮紅。他乾脆待在周允晟身邊,仔細為他講解幾把武器的性能,態度越來越溫柔。
奧斯本臉色陰沉,忍不住一眼又一眼的朝堂弟瞪去。雖然那天他不願意正面回答塞西爾的問題,但他內心早就承認塞西爾非常優秀非常迷人,如果塞西爾刻意引導,很多alpha將會前仆後繼的向他獻上忠心,甚至在他摘掉了腺體之後。
他只是稍微對堂弟釋放善意,堂弟就陷下去了,這種狀況嚴重超出了他的預料,讓他心情格外焦躁。他差點就忍不住走過去阻斷兩人的接觸。
他知道這種想法很不正常,所以努力回憶約書亞美麗聖潔的臉龐,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刻鐘後,星艦來到了投放點上空,組員們把各自的終端綁定在一起,站在小型飛行器上,認真聆聽導師的訓誡。將注意事項一一交代清楚,奧斯本打開艙門讓他們降落。
“如果遇見危險,千萬不要逞強。只要摁響求助器我就會馬上來到你身邊。記住了嗎?”他拉住最後一個往下跳的少年。
“記住了,謝謝你。”周允晟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沖向下方廣袤的森林。
奧斯本在艙門口站立了許久才吩咐星艦朝列農帝國的礦產公司飛去。在那裡他們可以通過衛星監控考生們的情況。那些血腥的戰鬥視頻將會在星網上同步播出,引來每年一度的觀看高-潮。
還會有博彩公司就冠軍人選進行投注。毫無疑問,今年最大的冷門是塞西爾,最大的熱門是奧德里奇家的巴奈特和馬修家的達倫。
但就在剛剛,得知達倫與塞西爾組成一隊時,他的賠率明顯升高了,而塞西爾名下只有一筆投注,雖然看上去很冷清,數額卻十分巨大,足有兩億星幣。
大家紛紛罵這人是傻子,卻不知道老伯納正點開個人終端,罵他們有眼無珠。
周允晟落地後也收到了理財小能手007發來的短信,問他要不要給自己投注。他打開塞西爾的個人帳戶,把所有存款都壓在自己頭上。
“都收到集合地點的座標了嗎?”達倫把隊員們聚攏在一起。
“收到了。”
“很好,我們沿著水路走,那裡蟲子多,視線也開闊。”
大家沒有異議。要知道安全抵達集合地點並不是通過考試的唯一標準,還要看你獵殺的蟲族數量,獵殺數量最少的兩百名考生將會無條件淘汰。
組員們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塞西爾。他們只答應奧斯本大哥將塞西爾安全的帶回去,卻不能幫助他獵殺蟲族。頭頂上有衛星監控,根本沒有作弊的空間,看樣子這回的倒數第一已經有人選了。
“跟在我後面,別走丟了。你只負責活著回去,不負責殺蟲子。”達倫牽起少年比自己小了一號的手,保護欲爆棚。
周允晟用桃花眼夾了他一下,卻什麼都沒說。
一行人剛走出去幾百米,個人終端就失去了信號。沒有終端導航,他們根本無法辨別正確的方向,也不能提前得到蟲族靠近的預警信號,這無異於蒙住眼睛在叢林裡探險。
“展開精神力。”達倫咬牙開口。s級的精神力只能探測到方圓二十米範圍內的情況,作用非常有限,而且還會損耗戰鬥力。如果終端一直沒有信號,在戰鬥力持續低迷的情況下他們將會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
大家臉色頓時變了。
“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就讓我負責用精神力探測吧。”周允晟主動開口。這些人對他懷著善意,他願意回報他們。
“你?”達倫有些遲疑。
“我雖然體質不怎麼樣,但是精神力很高。”周允晟慢條斯理的掏出粒子槍。
達倫為了不打擊少年的積極性還是同意了,但他暗地裡也展開自己的精神力,為隊友們多加一層保障。大家對此心照不宣。
113|11.4
一行人根據樹木的茂密程度找到一條河流,因為之前得到了座標,大致的方向他們還是知道,便沿著河流往座標的方向走。由於這顆行星礦產儲量非常豐富,列農帝國在其上空佈置了許多衛星,可探測,可監控。軍隊在剿滅蟲族時還能通過衛星隨時觀察它們的動向並得到預警。
但這一便利卻被校方遮罩了,他們需要的是最優秀的學員,無論在多麼惡劣的環境下都能生存。唯有從一開始就對他們嚴格要求,才能保證他們在戰場上活下來並取得勝利。
現在,考生們的個人終端只有聯絡功能,其他按鍵全都變成了灰色。
“等一等,兩點鐘方向有三隻魔花螳螂正在靠近,請大家做好準備。”周允晟掏出粒子槍,蓄勢待發。
隊員們馬上組成戰鬥隊形,但在等待了半分鐘後也不見動靜,紛紛朝達倫看去。要知道魔花螳螂的速度非常快,幾乎能與性能最優秀的飛艇媲美,一旦用精神力監測到,下一秒它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我的精神力並沒有感應到危險。塞西爾,你是不是太緊張了?”達倫正想去拍撫少年肩膀,卻見他縱身躍到一旁的樹上,舉起粒子槍對準前方。很快達倫也感應到了三個龐大的物體正迅速朝小隊所在的方向逼近,眨眼間就近在咫尺。
“不好,真的有魔花螳螂!”達倫的精神力只能監測到危險,不能清晰的感應出它們的物種,但從速度上判斷應該是魔花螳螂,因為它們實在是太快了。
隊員們在等待了半分鐘後正處於鬆懈期,竟連粒子槍都來不及舉起就見三隻六米長的魔花螳螂扇動著翅膀出現在上空。它們揮舞著巨大的鐮刀狀的前肢,將阻礙它們前進的樹木攔腰切斷,看見人類立即展開攻擊。
它們沒有毒液,但外骨骼卻非常堅硬,連粒子炮都能抵禦更何況粒子槍。它們速度奇快,能在眨眼間將你的頭顱收割去,是非常難對付的一種蟲獸。
隊員們連滾帶爬的往河岸邊的岩石後奔跑,總算是逃過一劫。而他們原先站立的地方被魔花螳螂的前肢劈開一個巨大的坑,坑壁非常光滑,足可見其前肢的鋒利程度。
它們有力量、有速度、有殺傷性,也有防禦力,一隻就能殺死一個七八人的小隊,更何況是三隻。
達倫瞄準一隻魔花螳螂射擊,心裡暗暗咒駡自己的黴運。
粒子彈撞擊在一隻魔花螳螂的前肢上,發出爆裂聲,卻只讓它退後了一小步。另外兩隻一左一右向岩石後方的人類包抄。
大家努力瞄準它們最脆弱的頭部,卻都被它們巨大的前肢擋住了。它們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裡,在一代又一代的繁衍過程中,它們把這種警覺性遺傳給了下一代,無論何時何地,它們都會用前肢擋住自己的弱點。
周允晟站立在樹梢上,用精神力包裹住自己,這樣魔花螳螂就不會察覺他的存在。他舉起粒子槍瞄準,卻半天沒有發射。
在星網上看見這一幕的人大罵omega是禍害,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
“瞧啊,塞西爾都嚇傻了!他的隊員被魔花螳螂包圍,他卻舉著槍猶豫,連發射一粒子彈的勇氣都沒有!達倫就不該爛好心收留他!”
“我估計他已經嚇得僵硬了,他站在樹梢上一動不動,是真的一動也沒動,連眼睫毛都沒顫一下。等他的隊員們被吃掉,魔花螳螂興許會以為他是一塊石頭,然後放過他。omega雖然懦弱膽小,但他們的運氣向來不錯。”
“塞西爾怎麼不去死?他沒看見他的隊員們有生命危險嗎?這個時候他應該跳下來吸引魔花螳螂的注意力,讓隊員們找到反擊的機會。這大概是他存在的唯一價值!戰場上根本就不應該出現omega,他們總是能為大家帶來厄運!”
各種或激憤或嘲諷的言論出現在星網上。大家恨不得鑽進視頻裡把嚇傻了的塞西爾踹下樹梢,讓他被魔花螳螂砍成肉醬。
列農帝國礦產公司總部,奧斯本和副校長也在關注這一幕。
達倫和他的隊員們用密集的粒子彈阻止了三隻魔花螳螂的靠近,但他們的槍裡只配備了一塊能量石,不足以無限制的為他們供應子彈。等能量石耗盡,他們早晚會被殺死。
“塞西爾究竟怎麼了?他應該做點什麼,哪怕為隊員們摁響求助器也是好的。”副校長歎息道。他原本就不同意學校招收omega,要不是老伯納親自出面說服了校長,塞西爾根本沒有資格站在ct073行星上。他太礙事了。
奧斯本沒有說話,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少年。他知道他一定會做些什麼,因為他的表情太冷靜太沉著。他舉著粒子槍,手臂卻沒有一絲晃動,由此可見心性多麼堅定。他是在瞄準魔花螳螂的頭部,準備一擊必殺。
這需要超越極限的動態視力和最為精准的判斷力,一微米的誤差也會葬送掉他和隊員們的生命。
他能做到嗎?奧斯本站起身,準備隨時過去救援。
但很快,少年舉槍的手臂發生了偏移,他迅速對準一隻魔花螳螂扣下板機,當它轟然倒地,引得另外兩隻魔花螳螂看過來時又連開兩槍。
他足足在樹梢上站了十分鐘,卻只開了三槍,而這三槍極為精准的貫穿了魔花螳螂的腦仁,把它們送進了地獄。
他輕鬆寫意的從十幾米高的樹梢上躍下,在半空中做了一個靈巧而又漂亮的空翻,像一隻蝴蝶悄無聲息的落在地面。他不緊不慢的走到隊員們身邊,詢問,“你們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我,我們很好。”達倫收回目瞪口呆的表情,從岩石後繞出來。
其餘幾人也都說自己沒事。在抵禦魔花螳螂的時候,要說他們對獨自躲起來的塞西爾沒有怨言那肯定是假的,但他們知道他是嬌弱的omega,所以並沒有向他求助。如果他能平安的逃出去,那也是一件好事。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卻是他們認為最嬌弱,戰鬥力最低的omega救了他們的性命。
當大家還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時,周允晟卻連心跳都沒加快一絲一毫,他聽見微弱的滴滴聲,於是抬手看向智腦,挑眉道,“啊,我獵殺的蟲獸數量已經顯示出來了,不過為什麼是300?是不是弄錯了?”
達倫湊過去認真解釋,“沒弄錯,獵殺的蟲獸是按照等級劃分的,一隻魔花螳螂抵得上100只最低等的八足蟲獸,你殺了三隻,所以校方給你換算為300只。”話落,他忍不住一眼又一眼的偷窺少年豔麗的臉龐。
他開槍的動作那麼酷帥,跳下樹梢的姿態那麼優美,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吸引人的omega。為什麼堂哥寧願選擇約書亞也不願意選擇他呢?真不明白堂哥在想些什麼。
當達倫胡思亂想的時候,星網上已經炸開了鍋。之前辱駡塞西爾沒用拖後腿的那些人仿佛被狠扇了幾十個巴掌,尷尬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回頭再看,大家才發現他根本不是嚇傻了,而是一直在尋找一擊斃命的機會。
他表情冷靜,動作沉穩,判斷精准,他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並且將會獲得怎樣的結果。考試剛開始半個小時,他就以300只的成績淩駕於所有alpha之上,讓大家錯愕萬分的同時又佩服的五體投地。
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沒人敢站出來說自己能比塞西爾做得更好。
坐在家裡用大螢幕觀看孫子英姿的老伯納笑得意氣風發,強尼·伯納鼓著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兒子。
切爾曼軍校,高年級的學長在午休的間隙聚在食堂觀看考生們的表現。坐在約書亞身邊的一位beta由衷感歎道,“難怪塞西爾說他能承擔更大的社會責任,他的確有那個能力。目前還看不出他體質如何,但他的精神力肯定在s級以上,他在達倫察覺到危險的前半分鐘就向隊員們提出了預警,可惜大家都沒相信他。半分鐘,以魔花螳螂的速度足以穿越上百公里,也就是說他的精神力能夠輻射出上百公里那麼遠……”
分析到這裡,那人倒吸一口冷氣,不敢再說下去。能輻射上百公里的精神力究竟到了怎樣恐怖的級別?怕是已經突破了3s的極限。那就是一個自動探測儀,走到哪兒都能把周圍的情況摸的一清二楚。
他咋舌,看向約書亞心直口快的說道,“塞西爾好像並不比你差呢。當初奧斯本準將還說他嬌弱需要人保護。”
約書亞尷尬的笑了笑,然後低頭撥弄餐盤。以omega的標準來看,他覺得自己很優秀,更甚者,應該是最優秀的。沒有哪個omega天生就擁有s級的精神力和接近a級的體質,他可以大膽的說,他的能力足以與alpha比肩。
但是現在,他的驕傲與自信正遭受前所未有的打擊。同樣是omega,塞西爾的精神力和體質並不比他遜色,而且塞西爾還擁有打破陳規的勇氣。他從不隱瞞自己omega的身份,為了不受制於人甚至摘掉了腺體。
他的舉動是那樣驚世駭俗,卻又擁有讓人臣服的能力與魅力。當他出現在螢幕上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會忍不住聚焦在他身上,他是天生的發光體。
約書亞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與塞西爾相比。他一面惱恨自己生育機器的命運,一面又非要留住腺體,為得不過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但塞西爾卻不需要什麼後路,他至始至終都堅信自己會成功。
當他展露自信滿滿的微笑時,那耀眼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約書亞想起奧斯本拒絕塞西爾時說得那些話,心裡不安極了。面對如此優秀的塞西爾,奧斯本還能保持本心嗎?
想到這裡,他沮喪的捂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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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幹掉三隻魔花螳螂後,小隊又遇見了一群低等八足蟲獸。因為一早得到周允晟的預警,大家分工合作,輕輕鬆松就把它們解決了。
達倫盯著手腕上的終端,心滿意足的發現自己獵殺蟲獸的數量排在所有考生的第二位,也就是塞西爾之後。他翻了翻其他人的排名,這才放下手腕朝蹲在河邊洗臉的黑髮少年看去。
他已經猜到了,塞西爾的精神力肯定是3s級以上,否則他不可能監測到那麼遙遠的地方。他在第一場考試中壓制了實力,這很好理解,如果那時就展露出自己非比尋常的地方,奧德里奇家族肯定會安排後手不計代價的將他殺死,而第三場考試就是最好的機會。
現在,奧德里奇家族明顯低估了塞西爾,再想下手已經晚了。鋒芒畢露的塞西爾吸引了全星際的注意,今後不知有多少勢力會在暗中關注他,也讓某些居心叵測之人不敢下手。
塞西爾每走一步都是計畫好的,他有實力,有頭腦,簡直不能更優秀!這樣想著,達倫沖少年的背影露出一抹癡迷的微笑。
隊員們擠眉弄眼,心照不宣。
副校長被塞西爾的優異表現狠狠震撼了一把。他隸屬于馬修軍團,對馬修家族的內部事務也很掛心,不由說道,“雖然塞西爾已經摘掉了腺體,但憑他的實力,早晚有一天會站在星際的最頂端。我看他跟達倫挺般配的,可以安排他們在一起。馬修家族有你來延續後代已經足夠,你的基因是最優秀的。”
奧斯本此時根本沒想到約書亞,他盯著螢幕眉頭緊皺,內心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焦躁的感覺難以用語言描述。
塞西爾與達倫?怎麼可能?他把兩人結合的畫面從腦海中狠狠抹去,精神力不受控制的湧向監控器,將它們轟成一攤零碎的金屬。
副校長嚇了一跳,正想詢問奧斯本怎麼了,卻見他匆忙走到外面,命令士兵馬上換一套監控器。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忍受塞西爾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哪怕只是一秒鐘。
他必須看見他,立刻!馬上!以後破壞任何東西也不能破壞監控器,它太重要了!
不知不覺間,周允晟已經取代達倫成了小組的組長,他帶領大家慢慢朝集合地點靠近。
“等等,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呼救!”一名隊員停下腳步,側耳細聽。
“走吧,不用管。”周允晟擺手。
“還是過去看看吧,大家未來都是戰友。”達倫立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戰友是能依託後背的人,在人類面臨蟲族步步緊逼的現在,每一位戰友都是異常珍貴的,他們做不到見死不救。
周允晟暗自翻了個白眼,跟隨他們跑過去。到了近前,大家才明白塞西爾為何探測到危險卻不提醒,被圍困的幾人是巴奈特和他的屬下。
他們似乎炸了一個蜂巢,幾百隻輪胎大的毒蜂正圍著他們攻擊,翅膀扇動時帶起一股股旋風,刮在人臉上疼痛無比。它們口器能噴射毒液,尾巴能發射毒針,巴奈特和他的隊員們早已經傷痕累累,眼看就要摁響求助器,放棄這場考試。
“有人來救援了!”其中一人發現了迅速靠近的達倫。
緊接著巴奈特也看見了塞西爾,他眼睛一亮,立即朝塞西爾奔過去。當達倫以為他要聯合自己的小組幹掉這群毒蜂時,他卻帶領屬下們跑了,消失在叢林中的一瞬間向塞西爾背後開了一槍。
周允晟稍一矮身避過偷襲,把魂力凝成幾股朝巴奈特及其屬下的後腦紮去。現在的他們不會有任何感覺,但半個小時後,他們的精神力會忽然崩潰。
毒蜂有了新的目標自然不再追趕巴奈特等人,它們迅速向達倫的小組圍攏過來。
“未來的戰友,嗯?救誰也別救奧德里奇家族的人,因為他們最擅長在戰友背後插刀。如果換成別人,我義不容辭。”周允晟一邊冷笑一邊爆掉幾隻毒蜂的腦袋,淩厲的身手讓人驚歎。
在星網上看見這一幕的人大罵奧德里奇家的人無恥,並且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堅信老伯納的傷一定是奧德里奇家族的人幹得。而軍中人士則對奧德里奇家族多了幾分忌憚與防備,沒人比他們更瞭解被戰友出賣的可怕,那往往會讓一個軍團全軍覆沒。
他們開始有意的疏遠奧德里奇家族,並且都不願意與奧德里奇軍團並肩作戰,這導致了軍團傷亡慘重,實力大減,從第三軍團跌落為第五軍團,甚至差一點被降級。此時的巴奈特絕沒有想到,他下意識的行為會讓自己的家族蒙受那樣慘重的損失。
達倫狼狽的躲開一隻毒蜂,讓隊員們四散逃跑。
周允晟帶領他向河邊跑去,跳躍間不斷向後射擊,每一發子彈都能擊中一隻毒蜂的頭部,超高的精准度讓星網上圍觀的人群膜拜不已。
到達河邊時,追擊他們的上百隻毒蜂只剩下一隻,正尖嘯著朝達倫撲去。
達倫扣動扳機,卻發現這支粒子槍的能源已經用光。他就地一滾,大聲喊道,“塞西爾,我的槍不能用了!”
回應他的是一柄插-入毒蜂后腦的光劍。黑髮黑眼容貌昳麗的少年從樹梢躍下,輕而易舉就幹掉了毒蜂,雙腳還在毒蜂綿軟的腹部上踩了踩。
“你的反應真慢,一支槍不能用了,不是還有一支嗎?”周允晟收起鐳射劍,踢了踢達倫別在腰間的另一把粒子槍。
達倫臉頰漲紅,呐呐難言,憋了半天才問,“你真是omega?”他從未見過這麼強悍的omega,敏捷度、判斷力、身手、槍法、頭腦,全都是頂尖的,從頭髮絲兒到腳底板,幾乎沒有一處弱點。
“你忘了?我是沒有性別的怪物。”周允晟低頭看看沾滿毒蜂血液的衣服褲子,眼裡滑過嫌棄。
此時天快黑了,該找一個地方紮營,剛才在奔逃中與隊員們失散,只剩下兩個人怕是很危險。周允晟拿出之前收集的魔花螳螂的血液,將之灑在一片空地,然後升起一堆篝火。
魔花螳螂在ct073是級別非常高的蟲獸,幾乎沒有天敵,它的血液能驅趕走絕大部分蟲子。
達倫呢喃道,“原來你收集血液是用在這裡,我應該早點想到的。塞西爾,你真能幹!”話音剛落他就噎住了,鼓著眼睛朝河裡看去。
少年已經脫掉上衣,只穿著一條迷彩褲站在及腰的水中。他皮膚白皙光滑,本該孱弱的身體卻遍佈著薄而優美的肌肉,被水打濕後閃爍出瑩潤的光澤。他腹部竟然還有八塊結實的腹肌,低垂的褲腰沒能擋住小巧的肚臍和兩條性感的人魚線,微微躬身的瞬間展露出一截唯美的腰線。
夕陽斜掛在他身後,為他鍍上一層金光,他就像遠古傳說中的神祗,美得令人窒息。
達倫從未見過任何一個omega在自己面前展露身體。他們總是把衣扣扣到最頂端,看過來的目光矜持而又怯弱,像易碎的玻璃娃娃。
但眼前的omega卻顛覆了這種固有印象。他像一團烈火,一灘岩漿,那麼耀眼那麼炙熱,讓他想像飛蛾一樣不顧一切的朝他奔去。
達倫臉頰漲得通紅,舌頭哆哆嗦嗦沒辦法發音,目光有意閃躲,卻不受控制的粘在少年身上。不用聞到甜美的資訊素,他下面已經堅硬如鐵。
他立即夾緊雙腿,捂著臉想到:天啊,塞西爾真是太迷人了!我要是把持不住該怎麼辦?
星網上,所有觀看這一幕的人都流下兩管滾燙的鼻血。再沒有哪個自大傲慢的alpha辱駡omega不該出現在戰場上。如果換成塞西爾這樣的omega當他們的戰友,天啊,那場景只要想一想就能幸福的飄上天。
“塞西爾,你一定要通過考試,學長在切爾曼等著你!”
“塞西爾男神!星際最火辣尤物非塞西爾莫屬,我的血槽已經被塞西爾掏空了!”截圖截圖,瘋狂截圖。
“塞西爾兼具美貌與實力,我真搞不明白奧斯本當初為何要拒絕他。不過太好了,幸虧奧斯本拒絕了我們才有機會!我可不管塞西爾有沒有生育能力,他就是最好的!”這位網友的發言引來無數人附和。
奧斯本盯著半-裸的,像水之妖精一般迷人的少年,恨不得馬上出現在他身邊,用外套把他嚴嚴實實裹起來。
“達倫你在幹什麼?難道你就不會阻止塞西爾嗎?很好,你竟然發-情了!”趕走副校長後,他咬牙切齒的低語。
114|11.5
巴奈特與隊員逃離毒蜂群,繼續向集合地點前進,之後的半小時,他們沒有遇見任何危險,但半小時過後,他們的精神力開始劇烈波動。
如果他們的個人終端沒被遮罩,一定能檢測出這種波動非常危險,會讓一個人的大腦嚴重失去判斷力,各種負面情緒將被無限放大,而他們自己卻絲毫也感覺不到。
巴奈特頻繁的去翻看積分榜,表情非常猙獰,“為什麼是塞西爾排名第一?他一定作弊了!我要投訴切爾曼軍校!”
“你自己沒本事就不要總是抱怨別人。塞西爾不可能作弊,大家都能看見。”一名性格最沉默的隊員忽然開口反駁巴奈特,語氣還非常輕蔑。這是他憋了很久的心裡話,他膩歪透了心胸狹隘剛愎自用的巴奈特。
其他幾名隊員驚訝的朝他看去,巴奈特更是火冒三丈,用粒子槍對準他眉心,咬牙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自己沒本事就不要總是抱怨別人。剛才要不是你胡亂指揮我們去炸蜂巢,也不會害得我們差點死掉。在做一件事之前,你能不能評估一下自己的實力?不要總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你又不是奧斯本·馬修……”那人並不膽怯,滔滔不絕的抱怨起來。
巴奈特不等他把話說完,便用粒子彈結束了他的生命,還一腳將他的屍體踹出去老遠,像對待一個骯髒不堪的垃圾。
其餘人全都嚇傻了,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朝他看去。他們原本以為巴奈特只是做做樣子,絕不敢殺人,就連死去那位隊員也是這麼想的,他們畢竟處於全星際的關注下。
星網上的觀眾當即沸騰了,一個勁的追問巴奈特是不是瘋了。第三場考試雖然會死人,但他們都犧牲在與蟲族的戰鬥中,從未發生過考生之間互相殘殺的醜-聞(至少表面上)。
巴奈特想殺就殺,氣焰未免太囂張,誰給他的膽子?
線民們出離憤怒,紛紛要求校方將巴奈特拘捕起來並上交給軍事法庭。奧德里奇家族的人急得焦頭爛額,立即聯絡安插在切爾曼的導師,讓他們把巴奈特帶回來。
巴奈特在眾目睽睽之下殺害了自己的隊員,而且這名隊員的身世並不簡單。他的家族十分善於經商,在列農帝國財富榜上至少排在第三位。他們不缺錢,只是缺少軍政界的人脈,這才攀上了地位不高不低的奧德里奇家族。
現在,他們家族最優秀的一名子弟被當巴奈特當眾殺死,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之前協商好的軍需物品肯定泡湯了,接下來還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而巴奈特本人將面臨軍事法庭的宣判,殺害戰友可不是小罪,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足夠判他死刑,動用再多人脈都沒有辦法將他摘出來。
外界如何喧鬧暫且不提,巴奈特在殺死了一名隊員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負罪感。他朝陰暗的密林深處走去,信誓旦旦開口,“我絕不會讓塞西爾那個雜種壓在我頭上。我父親能幹掉他祖父,我也一樣能幹掉他。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和他祖父一樣,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走,我們去捕殺魔花螳螂。”
眾所周知,魔花螳螂與一種名叫魔花的植物是伴生關係,小魔花螳螂唯有吸允魔花的花汁才能長出無堅不摧的外骨骼。找到魔花就必然能找到魔花螳螂,只要殺死幾隻就能迅速佔據積分榜榜首的位置。
這個想法好是好,但太危險了,在裝備如此簡陋的情況下與魔花螳螂對戰無異於送死。隊員們站在原地不動,其中一人憤憤不平的開口,“巴奈特,你就這樣把奧爾殺死了?還把他的屍體留在這裡任由蟲獸啃噬?你簡直是個魔鬼!我要退組!”
“你要背叛我?可以,把命留下。”巴奈特又是一槍過去,將那人眉心洞穿,冷笑著看向其他人,“你們記住了,所有依附在我奧德里奇家族麾下的人,都只能盡心盡力的為我奧德里奇家族服務,誰要是敢說退組兩個字,我就要誰死!”
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眼,只能沉默地跟隨在他身後。
星網上再次炸開了鍋。巴奈特的言行簡直倡狂到極點,什麼叫做‘我父親能幹掉他祖父,我也一樣能幹掉他’?這等於間接的承認老伯納果然是被奧德里奇家族暗算的!還有,奧德里奇家族的行事風格不要太專橫,依附在他們麾下就沒有人權了嗎?讓誰死就死,簡直沒把列農帝國的法律看在眼裡!
這樣的家族,也配掌管一個軍團?他們的軍團究竟是為了保衛國家而存在,還是為了謀奪私利而存在?
線民們提出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讓奧德里奇家族的發言人疲于應付。與此同時,所有依附於奧德里奇家族的勢力都產生了動搖。巴奈特的個人行為足以反映出奧德里奇家族的卑劣和陰毒,與奧德里奇家族合作隨時要做好被出賣或者滅口的準備。
除非腦子有病,否則不會有人能夠忍受這一點。他們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已經在另謀出路。他們想到了作風豪爽為人正直的老伯納,不得不感慨還是替伯納家族做事更舒心。
要不是強尼·伯納沒能力,根本撐不起伯納家,他們也不會轉而去依附奧德里奇。現在好了,伯納家族出了個奇葩塞西爾,也許還有重現輝煌的可能,再回到伯納家族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但這些人全都是老謀深算之輩,並沒有立即採取行動。他們還需要評估塞西爾的實力,看看他能引動他們投下多大的賭注。
巴奈特接連殺死了兩個人,情緒越發高亢。他如願找到了魔花,也遇見了魔花螳螂。毫無疑問,他們根本不是魔花螳螂的對手,被逼的節節後退。
他們瘋狂的發射粒子彈,卻只能暫時阻擋魔花螳螂的進攻,當能量石耗盡時,他們絕望了,掉轉頭狼狽的奔逃。即便是體質s級的alpha,奔跑的速度也根本無法與魔花螳螂相比,巴奈特很快就被追上,眼看便要死在鐮刀狀的前肢下,不由拽住身邊的一名隊員,將他扔進魔花螳螂嘴裡。
有了食物,魔花螳螂停下來,蠕動巨大的口器,一點一點將那人啃成碎末。那人臨死時發出的充滿怨氣的慘叫讓星網上的觀眾寒毛直豎。他們從未見過比巴奈特更卑鄙無恥的人。不,他根本就不應該稱之為人,而是畜牲!他完全繼承了他父親卑劣的基因!
這種人太噁心了!如果讓他進入軍隊,誰敢與他並肩作戰?他是比蟲獸更可怕的存在,因為他為了活命轉眼就能把戰友推下死亡的深淵。他必須被處以極刑!
諸如此類的叫囂聲充斥了切爾曼軍校和五大軍團的官網。
短短一天時間,奧德里奇家族就陷入了非常尷尬的境地。他們的軍需物品被撤掉了,友軍紛紛解除合作合同,不願再與他們一起上戰場,要求轉團的士兵一波接一波,創下了幾十萬人一起轉團的歷史最高紀錄。
奧德里奇家主對巴奈特恨得牙癢癢,一個接一個的給導師打電話,要求把巴奈特帶出來。而奧斯本已經收到軍事法庭的傳令,要求他立刻抓捕巴奈特。這件事早已傳遍全星際,還證據確鑿,如果軍事法庭不處決巴奈特將引起眾怒。
巴奈特並不知道自己把事情越鬧越大,他帶領最後兩名隊員在密林裡漫無目的的逃竄,漸漸朝河邊紮營的周允晟逼近。
周允晟洗完澡,將外套也順便洗乾淨,搭在火堆上烘乾。達倫拆開兩支營養劑,把蜜桃味的那支遞給他,紅著臉說道,“塞西爾,快補充點營養。”
周允晟接過卻並不服用,而是專心致志的盯著007,在魂力的掩蓋下,沒人能看見他正在監控巴奈特的一舉一動。
他對巴奈特的表現非常滿意,就算他不死在ct073,也會死在軍事法庭,而出了一個軍事戰犯的奧德里奇家族已經完了,必將一步一步走向衰敗。他們曾經從伯納家族搶走的一切,他都會重新奪回來。
他輕笑兩聲,將營養劑放進背包裡。
達倫每時每刻都在關注少年,見他沒有進食不由急了,勸道,“塞西爾,雖然營養劑味道不怎麼樣,但你好歹吃一點吧,否則明天可沒精力對付蟲獸。”
“你真傻,放著天然的美味不吃,偏要吃這種工業合成劑。”周允晟走到一隻毒蜂屍體前,用鐳射劍卸掉它兩隻巨大的後肢,放在火堆上烤。
毒蜂的外骨骼不像魔花螳螂那樣堅不可摧,它們依仗的只是帶毒的口器和尾針,所以不一會兒,外殼就發出劈裡啪啦的脆響並裂開幾條縫。周允晟用劍柄敲碎外殼,露出裡面嫩白鮮香的肉,還把一種酸酸的野果汁塗在上面。
果香與肉味混合在一起,還沒開吃就能感受到它鮮甜美好的滋味。達倫扔掉營養劑,湊到周允晟身邊,吸溜著口水問道,“蟲獸也能吃嗎?”
“很多蟲獸其實是無上的美味,你嘗一嘗就知道了。”他切了一小塊白肉,喂進達倫嘴裡。達倫眼睛鼓得圓圓的,捂著嘴巴快速把肉咽下,差一點連舌頭也一塊吞了。
“太,太,太好吃了!比海皇星的巨蠔肉還好吃!頂級的美味!天啊,真沒想到那麼醜陋的蟲獸竟然擁有那麼鮮美的肉質。再給我來一點,快!”他猴急的拉扯少年褲腿。
周允晟把烤好的後肢遞給他,接著烤自己那份,感歎道,“我也是聽祖父說的。有一次他帶領的軍團被蟲獸圍困在一顆小行星上,援軍總是沒有回應,軍需品又消耗一空,為了活下去,他們不得不肢解蟲獸烤來吃,卻沒料到發現了這樣頂級的美味。雖然野外生存非常艱苦,但能品嘗到這種美味也算是不虛此行。”
“你說的太對了,今後咱們不吃營養劑了,就吃蟲獸。”達倫非常任性的把營養劑扔進火堆裡。
周允晟爽朗一笑,也扔了進去。
星網上的觀眾忍不住流下口水,從此以後對蟲獸肉充滿了嚮往,也帶動了另一種新型商業——出售蟲獸肉。士兵們獵殺到肉質鮮美的蟲獸就會販賣給星際商人賺取外快,這間接的引發了一波獵殺蟲獸高-潮,讓蟲獸的棲息地大為縮減。
人類首次在對戰蟲族時取得了優勢,這就是吃貨的力量。
周允晟吃了一半忽然停住,轉頭朝身後的密林看去。達倫也放下食物掏出粒子槍。
幾分鐘後,巴奈特與兩名隊員從灌木叢裡沖出來,沒命的朝火堆跑。
“怎麼是你?”看清站在火堆邊的人,他失聲驚問。
周允晟冷笑一聲,舉起粒子槍對準他。
達倫呵斥道,“巴奈特,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趕緊滾,否則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他要是再幫助巴奈特那就是星際第一大傻瓜。
巴奈特精疲力盡,心情卻十分亢奮,喘息道,“你們能怎麼對我不客氣?殺了我?你們敢嗎?奧德里奇家族絕不會放過你們!”說到這裡他停頓一下,看向周允晟輕蔑的笑起來,“塞西爾,你也只能用粒子槍來保護自己了,等能源石耗盡,你一個omega早晚會死在這裡。omega就該躺在床上讓人-操,而不是站在這裡與一群alpha競爭。我很好奇你究竟讓達倫-操-了幾次,他才肯把自己獵殺到的蟲獸數量讓給你。要不你也讓我-操-幾次吧,我用100只蟲獸跟你換。身為一個omega,你果然把性別優勢發揮的淋淋盡致。”
這番話把周允晟說爆的同時也惹怒了所有正在觀看視頻的omega。
“塞西爾,幹掉他!反正他回來也要被判死刑!”
“奧德里奇家族的人全都是人渣,嫁給誰也不能嫁給奧德里奇家族的人,他們對omega一點尊重也沒有,難道他們不是omega生下來的嗎?”
“上啊塞西爾,給所有omega爭口氣!”
達倫氣得牙根發癢,把粒子槍別在腰間,走過去想痛揍巴奈特一頓,卻被周允晟拉住了。他漫不經心的笑道,“巴奈特,你很看不起omega?你是不是覺得omega生來就應該臣服在alpha身下?”
“看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巴奈特啐了一口,然後開始解皮帶。他今天一定要當著全星際人的面把塞西爾-操-死。
周允晟扭扭脖子,捏捏拳頭,一個閃動就來到巴奈特身後,一腳將他踹翻。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讓人只能捕捉到一抹殘影。
巴奈特到底是雙s體質,很快從地上躍起準備反擊,卻被雷霆萬鈞的一拳直接打到吐血,不等回神下顎又被一記左勾拳打中,噴出幾顆牙齒。周允晟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一拳一腿轟擊到肉,沉悶的砰砰聲摻雜著清晰的骨裂聲,讓人聽了頭皮發麻。
體質達到s級別的alpha*非常強悍,能徒手把星艦的外殼撕開,要想透過肌肉將他們的骨頭打碎,所需要的力量是常人難以想像的。目前,唯一能對雙s體質的alpha造成傷害的唯有高等蟲獸,在人類當中,他們是站立在最頂端的強者。
但現在,這樣一個頂尖強者,卻被一個身材纖細的omega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畫面太荒誕了。
星網上一片沉默,但收視率卻以坐火箭的速度往上攀升。
切爾曼軍校,401寢室,約書亞與三位舍友也在觀看這一幕。凱爾·克萊斯特是帝國的第二王儲,從小就受到非常嚴格的教育,所以他性格溫柔舉止優雅,很少對旁人做出評價。
但是今天,他破天荒的指著黑髮黑眼的少年開口,“我很喜歡他。他太特別了,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omega。當然,約書亞你也很有魅力,然而與他比起來還缺少一點勇氣。”他前些天剛發現約書亞omega的身份,並且答應幫他保密。即便如此,他對約書亞的行為還是存一些質疑。
依靠藥物控制發-情-期並不是好辦法,時間長了難保發生什麼不可預估的意外。當軍隊裡混入一個處於發情期的omega,所有alpha士兵都會陷入癲狂,閒時還好,若正處於對戰當中,軍團會因此而陷入絕境。
ga能散發擾亂alpha神智的資訊素,他們的體質決定了他們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這不是偏見,而是事實。但如果一個omega有絕對的勇氣和信心,毅然決然的把腺體摘除的話,誰也無法否認他已經具備了成為一名優秀軍人的資格。
現在的塞西爾已經達到了能隨時上戰場的程度,而約書亞還差一點。凱爾不想拿兩個人比較,但他們都是omega,都想成為軍人,他總也忍不住把他們放在一起評價。他欣賞約書亞,但對塞西爾的好感卻要多的多。在他看來,約書亞隱瞞身份的舉動未免有些不負責任。
見約書亞眼眸暗淡,心情低落,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不妥,連忙溫和的向他道歉,然後繼續觀看視頻。
兩句話的功夫,巴奈特已經被塞西爾虐成了一條狗,四肢以詭異的角度對折,模樣看上去很淒慘。他的兩名跟班站在原地不動,眼裡隱隱流露出快意的光芒。他們受夠了巴奈特,恨不得親手宰了他,回去後他們就會要求自己的家族趕緊脫離奧德里奇軍團。
達倫大張著嘴,表情非常愚蠢。他沒想到塞西爾竟然能完虐雙s體質的巴奈特,要知道自己跟巴奈特對打,頂多也就是平手。這代表了什麼不言而喻,塞西爾的體質也絕對是2s甚至更高的3s級,他就是一個披著omega皮的alpha!媽的,簡直刁爆了!
達倫捂住嘴,免得下顎脫臼。
幾分鐘後,周允晟才把內心的怒火發洩乾淨。他用巴奈特的作戰服擦拭沾滿鮮血的雙手,一字一句說道,“不要再拿我的性別說事。當一個alpha連omega都打不過時,那只會讓你的行為顯得更可恥。”
這句話太犀利了,讓默默等候在星網上的omega們笑得直不起腰來。他們從未感覺那麼爽快過。
一部分叫囂著omega就應該待在家裡生孩子的人徹底沒聲了。這句話堵死了他們那些有關於性別歧視的言論,別人來一句‘你不覺得可恥嗎’就能讓他們無地自容。
老伯納破天荒的誇讚了兒子,“強尼,你對家族最大的貢獻就是生下了塞西爾,這足以抵消你的無能。”
塞西爾在星網上的形象直接與狂霸酷帥拽、吊炸天等形容詞連接起來。毫無疑問,他是全星際最特別的omega,沒有之一。
奧斯本駕駛星艦匆匆趕來,他通過監控器看見巴奈特侮辱塞西爾的畫面,殺氣還來不及釋放,塞西爾就已經把巴奈特打倒。
站在他身後的副官嘶嘶直抽氣,問道,“將軍,小伯納先生真的是一位omega?”
奧斯本嘴角上翹,漫不經心的答應一聲。
副官搖頭歎息,“將軍,您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要找一位能與您比肩的愛人嗎?塞西爾就足以與您比肩,您為什麼又要把婚退了?”他完全看不出約書亞有哪點比得上塞西爾。
發現準將大人身體僵硬了一瞬,他立即為自己打圓場,“不過您把婚退了也好,現在塞西爾摘除了腺體,能力又那麼出眾,肯定要繼承伯納家族的一切。他不可能嫁給任何一位alpha,倒是很有可能娶回一位ga娶beta,這可開創了星際歷史。”
副官自顧自的笑起來,完全沒發現上司的臉已經黑如鍋底。
巴奈特徹底崩潰了。他沒死在蟲獸手裡,卻被一個omega打得不成人形,還直播給全星際的人看,回去以後怎麼見人?他顯然不認為自己要為殘殺隊員的行為負責。在他看來,那些人都是奧德里奇家族養的狗,死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
他用怨毒的目光盯著周允晟,因為下顎被卸掉,所有的謾駡都只能堵在喉頭。
“再這樣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周允晟踩在他臉上,表情比他更怨毒,語氣中充斥著濃濃的殺意。
巴奈特到底是怕了,虛弱的閉上眼睛。
就在這檔口,一架小型星艦掠過叢林盤桓在眾人頭頂。奧斯本連飛行器也沒裝置,直接從上百米的高空躍下。他穩穩落在地面,將堅硬的地表砸出一個半米深的坑洞。他如鷹隼般犀利的目光朝依然踩踏在巴奈特臉上的少年看去。
周允晟慢慢退開,聳肩道,“事先聲明,我這是正當防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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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本眼裡飛快滑過一抹笑意。他深深看了少年一眼,這才毫不溫柔的把全身骨骼都被打斷的巴奈特拎起來,扔在星艦上。
達倫本以為他會馬上離開,卻不料他又轉回來,坐在篝火邊說道,“我還沒吃晚餐,介意我與你們一塊兒用一些嗎?”
“不介意,吃吧。”周允晟把自己的那份後肢遞給他,末了朝巴奈特的兩名跟班招手,“你們也過來吧,只有兩個人的小組恐怕沒法活著走出這片叢林。”同時也收回了之前刺入他們腦海中的魂力。這兩個人到現在還沒有發瘋,可見是心志堅定意念純正之輩,可以結交。而且在全星際人面前,他有必要表現出伯納家族的寬容大度。
見他有意收留自己,兩人驚訝過後都十分感動,立即走過去誠心誠意的道謝。
奧斯本把後肢遞給他們,朝毒蜂屍體走去。他拉開翅膀,將隱藏在翅根部位的兩塊白肉切下來,回到火邊燒烤,還把空間囊內的調味料一一灑在上面。濃郁的肉香味在空氣中蔓延,勾得達倫又開始流口水。
周允晟只吃了幾口,這會兒正餓著,忍不住湊到他身邊,用亮晶晶的眼睛盯著烤肉。他靠得太近,以至於能聞見剛沐浴過後的水氣,雖然已經穿上了一件工字背心,但太過貼身的剪裁卻將他勁瘦的身形勾勒的一清二楚。
那效果比不穿還要性-感。
奧斯本心臟跳動的十分快速,面上卻分毫不露,徐徐開口,“其實毒蜂身上最好吃的肉是翅根部位的兩塊,它們隱藏在最堅硬的外骨骼下面,而且從未經過鍛煉,所以非常鮮嫩。你嘗嘗看。”
他狀似自然的把烤好的肉塊遞過去。周允晟連忙伸長脖子咬了一口,眼睛霎時瞪的溜圓,沖準將先生豎起大拇指。
“好吃你就多吃點。”奧斯本將肉遞過去,見他腮幫子一鼓一鼓,像只小倉鼠,唇角忍不住掛上寵溺的微笑。他甚至掏出手絹幫他擦了擦嘴角,動作熟練的像幹過千百次一樣。
“堂哥,你也給我烤一份,快快快!”達倫扔掉吃了一半的後肢,忙不迭的催促。
“你自己烤。”奧斯本笑意全收,不耐煩的將另一塊肉和空間囊內的調味料丟過去。他對待兩人的態度實在是太過迥異,引得跟隨在他身邊的副官接連看了好幾眼。
對待塞西爾如春風般溫柔,對待堂弟卻像寒風般凜冽,雙重標準不要太明顯。不要忘了約書亞還在星網上看著呢,注意點啊!
副官使了個眼神過去,有意提醒上司:既然已經悔婚,而且害得塞西爾摘除了腺體,那段過往就應該徹底拋開。
奧斯本領會了他的意思,滿心的愉悅感頃刻間消散。想起約書亞聖潔的臉龐,他依然會癡迷,但坐在塞西爾身邊時,他卻能激動的渾身打顫。天知道他花費了多大的自製力才沒在看見他的第一時間就奔過去擁抱他。
他甚至忍受不了他消失在自己眼前哪怕一秒鐘。然而全星際的人都知道,是他率先拋棄了塞西爾,而且還擁有一位beta戀人。他與塞西爾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奧斯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忽然之間就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愛上約書亞又如何陷入這潭泥沼。當摘除腺體的塞西爾第一次出現在他眼前時,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他曾經堅持的一切現在越來越像是一個陷阱,一個為了困住他干擾他,從而讓他失去某個重要寶物的陷阱。
他猛然站起身朝星艦走去,如果再待在塞西爾身邊,他遲早會失控。他應該找個安靜的角落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緒。
在寢室裡看見這一幕的約書亞終於放下了高懸的心。他把奧斯本對塞西爾的溫柔看成是一種內疚。說實話,他很不喜歡塞西爾接近奧斯本,他們畢竟曾是未婚夫夫,而且塞西爾為了奧斯本還付出了那樣巨大的代價。他絕不相信塞西爾已經對奧斯本死心,他報考切爾曼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離奧斯本更近。
塞西爾太有魅力了,我該怎麼辦呢?約書亞感覺自己受到了威脅,退出終端後悶悶不樂的將自己埋在被子裡,所以並未看見去而複返的奧斯本。
他走到少年身邊,將一套乾淨的作戰服扔過去,說道,“塞西爾,你的一舉一動全星際都能看見,以後注意點。”
周允晟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反問道,“我需要注意什麼?我已經摘除了腺體,即將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我浴血奮戰,保家衛國,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不合適的舉動。馬修準將,你曾經說過,即便是omega,也必須堅強、勇敢、獨立,但很顯然,你只是嘴上說說,本質與那些歧視omega的人沒有任何區別。”
他頓了頓,冷笑道,“你真虛偽。”
“不,並不是你理解的那樣!”奧斯本百口莫辯,心如刀絞。他發現自己一點兒也受不了塞西爾的誤解。他並不是說塞西爾不應該上戰場,而是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他美妙的身體。只要一想到有人正隔著星網意-淫-塞西爾,他就狂躁的想要殺人。但這些心情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更何況坦誠的說出來。
他現在非常難受也非常茫然,再沒有誰能像塞西爾這樣用兩三句話就把他打擊得潰不成軍。
周允晟不想再與奧斯本對話。他能用平和的態度對待他,但前提是他也能用平和的態度對待自己。他擺手,淡淡開口,“再見馬修準將,我的事希望你今後不要多管,你沒有那個資格。”
“再見堂哥。”達倫堅定的站在隊友這一邊。灑脫不羈的塞西爾那麼迷人,值得更好的人去愛他。悔婚就是悔婚,不能妄想重新來過。
你沒有那個資格,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紮入奧斯本胸口。他拼盡全力才沒讓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僵硬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留下一句沙啞的對不起便帶領副官回到星艦。
他坐在指揮席上許久沒動,面前是一排監控器,塞西爾正一邊吃烤肉一邊與達倫聊天,笑容爽朗,談吐不凡,引得巴奈特的跟班也忍不住湊到他身邊,認真聽他說話。他擁有某種無與倫比的魅力,能讓任何人為他臣服。
漸漸的,奧斯本注視螢幕的眼睛變成了赤紅色。他憤怒,狂躁,不知所措,恨不得把乘坐的星艦都撕成碎片。
副官發覺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這才意識到上司的精神力正瀕臨崩潰的邊緣。
“將軍,請您冷靜點,不要把監控器毀了。”不愧是第一軍團最善於察言觀色的人,副官一開口就直接戳中上司的軟肋。
奧斯本立即收回精神力,還伸手扶了扶最靠近自己的監視屏,確定上面並沒有失去塞西爾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氣。
副官從未見過上司如此在乎一個人,哪怕面對約書亞,他也只是表面癡迷,行為並未失控。他真正愛的是誰不言而喻。但作為一個擁有高端惡趣味的人,副官覺得完全沒有必要點醒上司,於是非常‘體貼’的保持了沉默。
奧斯本用指尖撫摸映照在螢幕上的塞西爾的臉龐,忽然覺得這一舉動非常熟悉,仿佛自己曾做過千百遍。他喜歡默默注視塞西爾的感覺,平靜、愉悅、幸福。
但是他卻傷害了他,幾乎讓他淪為全星際的笑話。奧斯本捂住眼睛,以免深沉地宛若實質地絕望從瞳仁深處流瀉。
恰在這時,一名軍醫走過來,低聲說道,“將軍,巴奈特的傷已經治好了,您要過去看看嗎?”
巴奈特是雙s體質的alpha,恢復力本就驚人,再加上極為發達的醫療技術,一般的外傷只要浸泡在修復液中一小時就能痊癒。
“去看看吧。”奧斯本站起身朝醫療室走去。誰也沒發現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
星網為了博取收視率,依然在直播巴奈特的後續情況。他現在被關在小隔間內,因為修復液的緣故精神力已趨於平穩,意識到了自己的糟糕處境。
他現在很安靜,還擺出懺悔的表情。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倒不如乖乖認罪為家族挽回一點顏面,認罪態度良好的話還能由死刑改判為流放。幾十年以後,他或許還能回到帝都星。
但許多事不是人為可以控制的,譬如某些人想殺你,無論如何你都躲不過。奧斯本一隻腳剛踏入隔間,精神力就已經凝成一枚錐刺紮入巴奈特大腦。
沒錯,他的精神力能夠直接用來殺人,這一點唯有他自己和老馬修知道。
巴奈特剛恢復平靜的精神力再次沸騰起來。他像只瘋狗般一躍而起,向所有人展開了無差別的攻擊,嘴裡叫囂著,“你們憑什麼拘捕我審判我?那些人只是奧德里奇家族養的狗,列農帝國的法律可沒規定殺幾條狗也需要負責。”
這番言論在星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線民們簡直無法理解奧德里奇家族的優越感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原來在他們眼裡,所有依附在他們麾下的人全都是可以任由他們踐踏殘殺的畜牲。
線民們無語了,連一句評論也不想發表,只用一連串的省略號或者吃-屎-的表情來概括自己的心情。
投效奧德里奇家族的各方勢力差點沒被氣瘋。他們斷然拒絕了奧德里奇家主的通話請求,達成了一致共識——奧德里奇家族不值得他們繼續效忠下去。
老奧德里奇愁的頭髮都白了。他不斷撥打終端,不斷接到拒絕提示音,心臟一點一點沉入穀底。奧德里奇家族看似是個龐然大物,但全有賴於底下人的烘托,如果有一天那些人再也不願意支持奧德里奇,這個龐然大物就會直接從雲端摔到地面,那境況只能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
他絕沒有想到,曾經最被看好的愛子會用一兩句話就葬送了他這麼多年的努力。他打開星網,幾乎是懷著仇恨的心情去查看巴奈特的情況。
巴奈特抓住了實力最弱小的一名軍醫,正試圖掐死對方。他臉龐扭曲,目光狂亂,顯然已經失去理智。在這種情況下,負責抓捕他的執行官有權力將他殺死。
所以奧斯本動了,他擰斷了巴奈特的手臂,一拳直接將他的心臟擊穿,然後面對攝像頭嚴肅開口,“為保護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奧斯本·馬修準將依據列農帝*事法第1209條規定,將嫌犯巴奈特·奧德里奇擊殺。所有的相關證據都會在第一時間予以封存,以便接受軍事法庭的調查。”
他有條不紊的指揮士兵把現場保護起來,並向螢幕另一端的所有人鞠躬。
沒有人責怪他,反而叫好聲不迭,唯獨奧德里奇家族的人氣紅了眼睛。他們知道奧斯本是故意的,憑他的實力要制服發狂的巴奈特並不難,只需在頸後劈砍一下就能讓巴奈特陷入昏迷並活著帶回來。但他沒有那樣做,而是選擇直接殺死他。
他已經擺明瞭立場——馬修家族不懼與奧德里奇家族為敵,且已經發難。
他的一舉一動都合乎法律,即便老奧德里奇已經氣瘋了,依然拿他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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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散的隊員們紛紛回到隊伍,周允晟一邊帶他們打怪,一邊留意外界的動靜,看見奧斯本殺死巴奈特的新聞,驚訝的挑高了一邊眉毛。
看不出來,那傢伙表面正直,其實挺心狠手辣的,跟人設完全不符啊。他默默感歎了一句也就拋開了。
在順利度過十三天后,他們終於來到集合地點附近。
“全速前進,有戰友被幽靈蛛包圍了,需要救援。”周允晟監測到危險,毫不猶豫的朝出事地點跑去。
前面曾經說過,魔花螳螂是等級非常高的蟲獸,在ct073幾乎沒有天敵,但那只是幾乎,唯一能讓它們害怕的蟲獸就是幽靈蛛。
幽靈蛛以人類和各種高等蟲獸為食,它們能噴射一種極為粘稠堅韌的蛛網,如果不幸被沾上就只能等待死亡。蛛網會在獵物的掙扎下變得越來越堅韌粘稠,直至獵物連一根頭髮絲也動彈不得。
這個時候,幽靈蛛就會慢悠悠的走過去,將腐蝕性的毒液注入獵物的身體,等獵物融化成一坨肉泥就迫不及待地吸食乾淨。
它們總是成群結隊的出現,蛛網也是鋪天蓋地的噴射,連星艦都曾被粘牢而無法掙脫,更何況人類。遇見它們無異於遇見死神。
達倫知道貿然過去根本無法救出同伴,必須把救援隊叫來。他拿出求助器卻沒法往下摁,誰摁亮了,誰就自動出局。他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為什麼要放棄?
他咬咬牙,收起求助器朝塞西爾追去。也許被困住的人已經摁了求助器,救援隊很快就會過來。他心存僥倖的想到。
但是很可惜,那些人早就被牢牢粘在蛛網中,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更何況取出求助器。星網上的觀眾看見十幾隻幽靈蛛慢慢從樹梢爬下來,口器滴落毒液,將泥土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只覺得心臟都要爆了。
他們自發給校方送信,要求他們趕緊派人去救,發現塞西爾竟不顧危險的跑過去,恨不得把手伸進螢幕把他拽出來。
唯一感到高興的大概只有奧德里奇家族的人。他們千方百計的阻撓救援隊,只希望等救援隊趕到時塞西爾已經被幽靈蛛吃掉。
“不要過來,我們遇見了幽靈蛛,你們趕快跑!”粘在蛛網上的某個考生聽見腳步聲連忙拼盡力氣大喊。他無私的舉動反而更堅定了周允晟救人的決心。
十幾隻幽靈蛛,也並不是難以對付。他捨棄粒子槍,把兩柄鐳射劍握在手中,剛進入幽靈蛛的伏擊範圍,蛛網就鋪天蓋地的從樹梢噴射下來。
星網上的觀眾紛紛捂嘴驚叫,然而預想中的慘烈情景並沒有發生,塞西爾用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躲過了無處不在的蛛網。他在蛛網的間隙中穿梭,揮舞著鐳射劍將之劈成碎片。他跳躍起落,動作輕盈,不知什麼時候竟跳上了一隻幽靈蛛的脊背,將鐳射劍狠狠插-入它的頭部。
但幽靈蛛是一種生命力極其頑強的蟲獸,哪怕渾身被粒子彈洞穿,頭部也被鐳射劍砍去,它依然能存活好幾個小時。在這幾個小時裡,它依靠腿部的絨毛辨別獵物的方位,無論如何也要拖著獵物一起下地獄。
它比魔花螳螂更難對付。
周允晟只試探了一下就很快跳開,迅速朝一隻正準備吸收考生的幽靈蛛攻去。
星網上的觀眾被他犀利的身手狠狠震撼了一把,也為幽靈蛛變態的生命力感到驚恐,他們抱著螢幕瘋狂搖晃,祈求塞西爾趕緊逃跑。他們太喜歡他了,他就像一道光束,那麼炫麗奪目,灑脫不羈,讓世界都為之變得精彩。
他們想要陪伴他一直走下去,見證他的成長與輝煌。他絕不應該死在這裡,死在人生剛開始起步的時候。
“隊員呢?塞西爾的隊員去哪兒了?媽的,一群alpha、beta,奔跑的速度卻被塞西爾甩出去幾十公里,你們丟不丟人!”一位性格原本非常溫順的omega這會兒正捶著桌子破口大駡。
他剛罵完,達倫就出現了,舉著粒子槍一陣掃射。但幽靈蛛根本就不懼怕粒子彈,它們體表覆蓋著一層十分柔韌的絨毛,能卸掉絕大部分傷害,即便被打穿了也完全影響不到它們的行動。
它們紛紛朝周允晟圍攏過去,在他奔跑過的地方留下一層厚厚的蛛網,卻連一根蛛絲也未沾染過少年的身體。他快得像一陣風,無形無跡難以捕捉。這絕對是它們遇見過的最難對付的獵物。
地表到處都是蛛網,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樹枝間也掛著不少,稍不留神就會被粘住。如果再拖下去,這裡遲早會變成雪白的蛛網的世界,讓人插翅難逃。周允晟心裡有了成算,揮舞著鐳射劍跳到一隻幽靈蛛脊背,從最脆弱的關節部位插-入,迅速卸掉它一隻腿,然後轉戰到另一隻背部,如法炮製。
感謝幽靈蛛強烈的群攻意識,它們接二連三的撲上來,讓周允晟根本就不用接觸地面。他快速的在每一隻幽靈蛛的背部輾轉跳躍,耐心的卸掉它們的節肢,混亂中甚至有幽靈蛛不小心重傷自己的同伴,更削弱它們的戰鬥力。
達倫被一層層蛛網阻隔在戰圈週邊,起初還頻頻發射粒子彈為隊友掩護,到後來看出門路,竟心情輕鬆的把槍放下,等待隊友凱旋。隨後趕到的幾名隊友用癡迷的目光注視著白色戰圈中不停騰挪跳躍身手絢爛的少年。
他們第一次意識到,暴力和殘殺也可以像藝術一樣美。少年以快到詭異的速度肢解著那些幽靈蛛,路過被困住的戰友時還不忘劃破緊緊包裹住他們的蛛絲,讓他們不至於窒息。
這些人稍微能動彈了一點,連忙把蒙住眼耳口鼻的蛛網扒開,目不轉睛的盯著少年。
周允晟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砍斷最後一根節肢,站在幽靈蛛的背部問道,“你們有沒有摁過求助器?”
“沒有,一走過來就中了埋伏,根本來不及。”一名身材壯碩容貌英俊的alpha含糊不清的開口。他嘴唇被黏住了,說話有些困難,剛才就是他提醒周允晟不要過來。
“敗醬草的汁液能融化蛛網,我讓我的隊員去採集敗醬草把你們弄出來,然後我們一起去集合地點。”周允晟朝達倫揮手。地上和樹梢到處都是蛛網,他也只能待在幽靈蛛的背上。
達倫答應一聲,領著隊員們去尋找敗醬草。
十幾隻幽靈蛛還未死亡,卻無法動彈,只能微微蠕動腹部。周允晟被搖晃了一下,立即削掉這些蜘蛛的腦袋,這才坐下來休息。
個人終端發出微弱的滴滴聲,顯示出他獵殺的蟲獸數量——6857,比當初奧斯本·馬修還要多出幾十隻,這絕對創造了切爾曼軍校的最新記錄。
那名alpha看了看終端,感歎道,“塞西爾,你的戰鬥技巧和戰鬥意識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優秀的,你是當之無愧的新人王。”
周允晟爽朗一笑,接受了他的讚美。
星網上的觀眾們這才從塞西爾酷炫無比的身手中回過神來,抱著螢幕如癡如狂的跪舔。世界上怎麼會存在如此美麗而又如此強悍的生物?太不現實了!
116|11.7
達倫前腳剛走,一架黑金色的機甲後腳就到了,在白色的蛛網週邊降落。奧斯本打開駕駛艙,從幾十米的高空一躍而下。
他原本乘坐的星艦不知被誰動了手腳,飛到半途能源轉換器壞了,為了確保塞西爾和幾名考生的安全,他捨棄星艦和隨行人員,駕駛自己的機甲單獨趕過來。他在駕駛艙裡看見了塞西爾戰鬥的全過程。
他揮劍的動作那麼炫麗,像一陣風,又像一道閃電,把血腥與殺戮轉變為無比美妙的藝術。當一切塵埃落定,他站立在蛛腹上從容微笑,這一幕像子彈一樣擊穿了奧斯本的心。他呼吸急促,心跳紊亂,用自己也不知道的癡迷表情凝視著螢幕上的少年。
他走到蛛網邊緣,啞聲詢問,“塞西爾,你還好嗎?有沒有人受傷?”
“我們都很好,現在的問題是趕緊把這些蛛網融掉,放我們出去。”周允晟盤腿坐在蛛腹上,漫不經心的擺手。
“你們等等,救援隊很快就到,他們應該會有溶解劑。”奧斯本站在原地不動,目光一刻也未曾從少年身上挪開。其實他的駕駛艙裡就有幾桶溶解劑,但他絕不會拿出來。他想與塞西爾多待一會兒。
他轉身離開,幾分鐘後扛著一根巨大的木頭走過來,將它搭在白色蛛網上,伸手道,“塞西爾,你先出來。”
“不了,這裡挺舒服的。”周允晟擺手。幽靈蛛雖然長得噁心,但身體表面覆蓋著一層柔韌的絨毛,像坐在地毯上一樣。
奧斯本躍上巨木朝他走去。一隻幽靈蛛足有一輛汽車那麼大,坐兩個人倒也並不擁擠。周允晟往旁邊挪了挪,對奧斯本的到來表示歡迎。不過他還是忍不住諷刺了一句,“救援隊總是等完事了才來。”
“我們的星艦被人動了手腳。這件事我回去以後一定會嚴查到底。”奧斯本緊挨著少年落座,表情嚴肅,心臟的跳動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他竟然會覺得緊張,手心都開始冒汗。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次的不愉快,壓低嗓音說道,“塞西爾,我說了不合適的話,為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你要相信,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援你。”但那絕不包括你向別人展露身體。
當然,最後這句話他並不敢說出口。
周允晟乜他一眼,擺手道,“不過是件小事,我早忘了。”
奧斯本持續了十幾天的忐忑心情這才恢復平靜。他不著痕跡的用蛛腹上的絨毛擦掉手心的汗水,然後低頭掩飾嘴角的微笑。他太喜歡爽朗豁達的塞西爾,喜歡到在他面前竟不知該如何說話。
他擔心自己一開口又會像上次那樣惹怒他。如果他不高興,他的心情也會無比焦躁。
兩人沉默的坐了一會兒。幾名考生被粘的牢牢的,有的連嘴巴和眼睛都睜不開,唯一五感俱全的便是那名alpha。他很崇拜奧斯本,含糊不清的問道,“馬修將軍,那是您的專屬機甲嗎?”
“是的。”奧斯本點頭。
周允晟這才注意到那架低調奢華的黑金色流線型機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奧斯心裡一動,問道,“你想進去看看嗎?”
周允晟正要答應,那名alpha驚訝開口,“噎,像這種超能機甲不是只有精神力和體質都是3s級別的人才能進去嗎?否則九組能源石共同啟動形成的巨大壓強會把人給碾碎吧?”
一般的機甲只有一組能源石,啟動後形成的壓強也足以讓體質為b級以下的人當場喪命。所以切爾曼軍校才會對學員的體質提出非常高的要求。而機甲內置的能源石越多,性能也就越強大,對精神力和體質的要求也越嚴苛。
裝載九組能源石的機甲在整個星際也只有寥寥可數的五台,並不是製造技術太過高精的問題,而是製造出來很少有人能駕馭。如果沒有3s級別的精神力和體質,只要一跨進駕駛艙就會被高出帝都星幾百倍的巨大壓強碾成肉末。
所以,超能機甲在星際中等同於一個傳說,目前能駕駛它們的人全星際只有三個,列農帝國則只有一個,那就是奧斯本。奧斯本是這三人中最年輕也最強悍的,曾單槍匹馬掃平了一整顆小行星的蟲獸,他‘星際最強者’的稱號並非空穴來風。
周允晟被黑金色的機甲迷住了,沿著巨木走出蛛網,愛惜的摸了摸它冰涼的金屬外殼。
奧斯本馬上跟過去,語氣中暗含緊張,“想進我的駕駛艙看一看嗎?”那是他的私人領地,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當然,他們想進也進不了),但他樂意讓塞西爾入侵他的每一塊私人領地。
“你怎麼知道我能進去?”周允晟用桃花眼夾了他一下。
奧斯本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太喜歡少年專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感覺就像有一根絲線從心臟中抽離,細細密密的將身體纏繞,慢慢地,連呼吸都變得粘稠。他不著痕跡的深吸口氣,說道,“我能從你身上感受到強者的氣息,直覺告訴我你與我一樣。”
周允晟笑了笑,腳尖一點就沿著機甲外殼的突起跳上去,三兩下躍至駕駛艙門口,然後在全星際人的矚目下優雅從容的踏入。
奧斯本眼裡飛快劃過一抹笑意,也跟了進去。
“臥槽,真的進去了!”被粘在蛛網中的alpha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沒跟塞西爾接觸過,並不瞭解他的實力,雖然他一個人戰勝了十幾隻幽靈蛛,但依仗的是高超的劍術、精准的判斷力和敏捷度,從外表上看,他打死也想不到那樣纖細的一個人竟然會擁有3s級的精神力和體質。
這種人是能摒棄防護服,以肉身在宇宙中自由穿梭的變態一族,他們在整個星際的數量絕不超過十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塞西爾好像還是omega吧?什麼時候omega也這麼逆天了?
這位alpha已經徹底陷入了恍惚。而星網上的觀眾們則驚訝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們之前也曾猜測過塞西爾的實力,很多人相信他的精神力和體質都應該是s級,但打死也想不到竟然會是3s。
“呵呵,騙人的吧?”
“騙個鬼啊?明知道會死,你進去一個試試?”
“塞西爾絕對不是omega,他一定是alpha,老伯納為了保留底牌隱瞞了他的性別。這些搞政治的心機太深沉了!”陰謀論都出來了。
但無論如何,列農帝國又出了一位3s級的強者,這是一件喜大普奔的好事。各大勢力都將目光對準了伯納家族,他們知道,伯納家族的崛起已經不可阻擋,除非在這之前先把塞西爾幹掉。
老伯納察覺到一股陰雲伴隨著榮光一同降臨在伯納家族的上空。即便塞西爾能成為保衛列農帝國的強大臂助,依然會有自私自利的人想要置他於死地,說不定還會聯合敵對的自由聯邦和巴羅共和國的勢力將塞西爾剷除。
他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讓孫子強大起來。他開始撥打舊部的個人終端,結果讓他非常滿意,這些人看見了塞西爾的價值,並且奉上了百分百的誠意。
切爾曼軍校食堂,所有盯著大螢幕觀看的學員都露出呆滯的表情。他們打死也想不到塞西爾竟然擁有3s級的精神力和體質,即便在某些極為優秀的alpha眼中,那也是變態一般的存在。
凱爾愉悅的低笑起來,沉吟道,“他果然是最特別的。”
約書亞面上不顯,握刀叉的手卻在微微發抖。他原本以為塞西爾是s或者2s級的精神力,b或a級體質,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因為某種微妙的嫉妒心理遠遠低估了塞西爾。
他性格爽朗,見識廣博,談吐不凡;他勇敢、堅強、獨立,具有一往無前的決心和勇氣。而這些特質正是奧斯本最為欣賞的,不,說欣賞還有些勉強,該是鍾愛才對。他看得出來,奧斯本對待塞西爾的態度正變得越來越溫柔,他們擁有同樣的潛質,早晚有一天會站在同樣的高度,那才叫真正的比肩。
而自己,曾經被奧斯本贊為能夠與他比肩的戀人,如今看來卻像是個笑話。星網上已經有人開始嘲諷奧斯本的有眼無珠,要不是他隱瞞了戀人的身份,自己早就被攻擊了。約書亞被不安的心情折磨的臉色蒼白。他努力告訴自己奧斯本絕不是見異思遷的人,這才讓自己好過一點。
他盯著螢幕,試圖猜測兩人在機甲內幹些什麼。
周允晟來自于科技同樣發達的星際紀元,精通各種電子機械,因此對機甲的內部構造並不陌生。他一邊參觀駕駛艙,一邊在腦海中設計自己的機甲。
奧斯本默默跟隨在他身邊,為他展示各種儀器,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態度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
他極力克制住想要親近少年的欲-望,未免他對自己升起防備,還絞盡腦汁的想了幾個笑話,正要說出口,卻見360度的觀測屏上出現了達倫的身影,他與同伴背了幾大捆敗醬草,正快速跑過來。
“我該下去了,謝謝你的慷慨,等我擁有了自己的超能機甲也一定請你參觀。”周允晟擺手,徑直從十幾米高的出口跳下去。
奧斯本用陰沉的目光瞥了螢幕上的堂弟一眼,也跟著跳下去。
看見從天而降的塞西爾,達倫幾人完全傻住了。他們當然知道這架黑金色機甲的來歷,所以才會震驚。
“傻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趕緊把草汁榨出來?”周允晟從空間囊內取出幾個鐵桶。
“知道了,馬上就榨。”達倫懷著敬畏的心情瞻仰了一下少年昳麗的面龐,這才把敗醬草放進鐵桶裡用石頭碾碎,還不忘把緊緊跟隨在少年身側的堂哥趕走,“你也看見了,我們根本沒有危險,也沒有摁響求助器,你可以走了。下次要來請早點,別等完事了才出現。”
奧斯本真想揪住這小子狠揍一頓,他沉默的站了片刻,見塞西爾專心致志的榨草汁,連個眼角餘光也未給自己,這才步履沉重的離開。機甲啟動升空,螢幕上的少年慢慢變成一個黑點直至消失在層層疊疊的枝葉間,他忽然感覺一陣心悸。
他的心臟無法負荷這種分離的痛苦,就仿佛自己曾無數次的失去少年,然後在望不見盡頭的黑暗中追尋,卻又再次失去。他立即登陸星網,在無數個監控視頻中找到少年的專屬頻道,這才把心悸的感覺壓下去。
周允晟用敗醬草融化了蛛網,把幾個被困考生救出來,他們連續奔跑了一天一夜,終於順利抵達集合地點,什麼事都不想幹,直接躺倒在草地上。
後面趕來的考生也紛紛效仿,不一會兒就躺屍了一大片。
截止時間一到,校方立即清點人數,這次去了475人,回來462人,可以確定其中有3人已經死亡,剩下11人不知所蹤,但校方會聯合軍隊在叢林裡搜索,直至確認他們的死活為止。安全抵達的人馬上被送回了帝都星。
成績很快總結出來,作為帶隊導師,奧斯本親手將一枚軍功章樣式的獎章頒發給塞西爾。少年笑眯眯的接過,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撅起紅唇吻了吻。看見這一幕的奧斯本像觸了電,每一根汗毛都豎起來,叫囂著對少年的渴望。
他甚至飛快在腦海中勾勒出少年親吻自己的畫面。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早晚有一天會因為這渴望而發瘋。他艱難的移開目光,發現許多考生流露出質疑和怨憤的神色。他們沒有親眼看見塞西爾獵殺蟲獸的過程,自然不相信一個omega能高居榜首。
“一定是達倫幫他作弊了。omega就是好啊,只要長一張豔麗的臉龐,就有強大的alpha把蟲獸弄個半死然後送到他手底下殺掉。作弊也作的這麼無腦,6857的積分不覺得太誇張了嗎?連奧斯本準將都超越了,他當自己是誰?”某個學員陰陽怪氣的開口,周圍馬上響起許多或輕蔑或嘲諷的冷笑聲。
奧斯本沒有解釋,他點開個人終端,用全息屏播放塞西爾一路上獵殺蟲獸的片段。每一場戰鬥都是高超的體術、精准的槍法、詭異的速度與百分百正確的判斷力的完美結合體。沒有人能像他一樣把殺戮演化為藝術。
他遊走在十幾隻幽靈蛛中間,用輕鬆愉悅的表情將它們削成肉球的畫面實在是太過震撼人心,叫考生們目瞪口呆的同時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剛才發出抱怨的那個人深深埋下頭去,臉頰漲成了紫色,活像被扇了幾十個巴掌,而星網上,不知有多少人正在嘲諷他的無知與狹隘。
“現在還有誰要投訴塞西爾作弊?”奧斯本環顧四周,被他冰冷目光掃視過的考生紛紛垂頭躲避。
“很好,那我們再看一段視頻。”他點擊個人終端,開始播放第一線的戰鬥視頻。ct073畢竟是礦產星,軍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花費大力氣清剿蟲獸,杜絕了它們的繁衍與進化,所以這裡的環境雖然惡劣,但與真正的第一線比起來其實是天淵之別。
進化過的蟲獸產生了智慧,外形也更恐怖,要周允晟來形容,它們不像蟲子,更像是異形。它們堅不可摧,劇毒無比,鋒利的牙齒能直接啃噬星艦,體型龐大者甚至有幾十米那麼高,走一步便地動山搖。
第一線的軍人正是與這樣恐怖的物種在進行戰鬥。簡單的裝備已經無法傷害蟲獸堅硬的外殼,所以人類發明了機甲,但即便如此,蟲獸依然佔據著優勢。它們繁衍和進化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吞併一個星球。
如果任由它們發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人類會滅絕。
看完視頻,考生們沉默了,也終於清醒的認識到自己肩負著怎樣重大的責任。
“現在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戰鬥了嗎?你們應該關注的是怎樣提高自己,那會讓你們活得更長久一些。現在你們可以解散了,收到錄取通知的人三天后來切爾曼報導。”奧斯本關閉全息屏,正想提出送塞西爾回家,就見老伯納正站在大廳外。
塞西爾跑過去與他擁抱,祖孫兩笑得燦爛極了。當老伯納的目光掃過來時,愉悅的笑容頃刻間變成冰冷的怒氣。他依然無法原諒曾給予孫子終身恥辱的人。
奧斯本挺直脊背,畢恭畢敬的行了個軍禮,然後僵硬的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三天后就能見到塞西爾,不過三天而已,一眨眼就過去了。他這樣告訴自己,卻無法忽略內心的焦躁與不安。
他走到學校分配給自己的獨棟別墅前,發現約書亞正站在自己精心培育的月季花叢中嗅聞最美的一朵。他微微垂眸,臉上透出聖潔而又爛漫的表情,這幅畫面曾深深讓奧斯本迷醉,現在卻忽然間失去了那種奪魂攝魄的魔力。
奧斯本停步,發現以往只要看見約書亞就開始瘋狂跳動的心臟現在變得非常安靜。浮於表面的吸引終究無法與捆綁在靈魂深處的牽絆相比。他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膚淺的一個人,僅僅因為一張美麗的面孔,就草率的丟棄了幾乎快要到手的幸福。
想起早已與自己毫無瓜葛的塞西爾,想起老伯納所說的絕不與馬修家聯姻的誓言,他漆黑的眼珠漸漸浮上一抹赤紅的顏色。
他轉身,狼狽萬分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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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回家以後立即開始設計自己的機甲。帝國最大的軍工廠能夠為個人定制機甲,只要你出得起價錢,哪怕是超能機甲他們也能造出來。但一般不會有人定制這種機甲,因為他們根本無法駕馭。
老伯納聯繫了幾位頂級設計師,讓孫子通過星網與他們溝通。三天時間很快過去,周允晟準時抵達切爾曼軍校參加入學儀式,他拒絕了校方讓自己代表新生發言的請求,挑了個最不顯眼的位置坐下。
他是切爾曼建校以來唯一招收的omega,他實力強悍,容貌昳麗,身形修長,幾乎沒有一處不完美的地方。他穿著筆挺的軍裝,每一粒紐扣都扣得規規整整,一隻手托住軍帽,一隻手擺放在膝蓋上,分明是優雅無比的坐姿,卻又透出一股危險的感覺。
他把黑色的頭髮全部梳到腦後,露出輪廓分明的臉龐,因為皮膚太過蒼白的緣故,更顯得眼睛黑亮,嘴唇殷紅。如此具有侵略性的容貌,即便坐在最僻靜的角落,也讓人無法忽視。
考生們回去後翻看了視頻,已經得知塞西爾擁有3s級的精神力和體質,毫無疑問,他將成為帝國最耀眼的一顆將星。他們再也不敢拿他的性別和曾被拒婚的醜-聞說事,反而對他充滿敬畏。
當儀式結束,塞西爾站起來時,坐在他周圍的人不約而同避讓出一條通道。
周允晟不緊不慢的走出會議廳,看見站立在前方的兩個人影,脊背猛然間繃緊。他努力睜大眼睛,因為太過激動,眼角止不住沁出一絲水光。站在奧斯本身邊正微笑談話的男人竟然是亞度尼斯,他絕不可能錯認他華美至極的臉龐。
他快速走過去,目光與男人略帶探究的目光接觸了一瞬,才終於找回理智。就算這人果真是亞度尼斯,也是失去了記憶的亞度尼斯,他們現在還是陌生人。
他放慢步伐,未曾開口就忍不住露出懷念的微笑。
奧斯本在少年直勾勾地看過來時就已經僵住了,他幾乎是用感恩的心情在享受少年的注視,但他很快就發現,少年看得不是自己,而是身邊的凱爾·克萊斯特。
他的目光非常熱烈,裡面摻雜著懷念、愛戀、激動,還有不敢置信。他快速走過來,卻連一絲眼角餘光也未曾奉送給自己,這讓奧斯本平靜的心湖掀起了巨浪。他捧著軍帽的左手在微微發顫,因為極力克制住恐懼的緣故而使指尖呈現蒼白的顏色。
他太明白那目光所隱藏的含義——塞西爾對凱爾一見鍾情了。
這種事絕對不允許發生!塞西爾只能屬於我!他的內心在嘶吼,痛苦的情緒堵塞住了鼻孔和眼睛,讓他呼吸困難的同時又有落淚的衝動。此時此刻,他再也無法逃避自己真正的感情。
117|11.8
周允晟走過去,主動向凱爾伸出手,“你好,我是塞西爾,很高興認識你。”
他燦爛的笑容比遍灑一地的陽光還要溫暖,讓本就對他心存好感的凱爾怦然心動。近距離欣賞塞西爾的感覺與螢幕上完全不同,他是美麗與危險的綜合體,同時又兼具優雅和大氣,自然而然就能激起一個alpha的征服欲。
凱爾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你好,我是凱爾·克萊斯特,同樣很高興認識你。”當他淺金色的眸子靜靜注視某個人的時候,就仿佛那個人是他的全世界。
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讓周允晟失神了一瞬間。他沒頭沒腦的問道,“我摘除了腺體,對此你怎麼看?”
凱爾鬆開他的手,認真回答,“那是你的決定和人生,只要你覺得值得,沒人有資格評價你。”
果然是愛人的處事風格,周允晟漆黑的眼眸完全被點亮了,他的目光太熱烈,讓凱爾耳根發燙,他想邀請少年去餐廳坐一坐,暢談一番,正斟酌用詞,卻聽奧斯本準將沉聲開口,“凱爾,請把這份檔馬上交給校長,謝謝。”
“是的,準將先生。”他反射性的行了一個軍禮,然後沖少年微笑道,“下次有機會再見,塞西爾。”
周允晟擺手,目送他挺拔的背影遠去。凱爾·克萊斯特,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列農帝國未來的國王和約書亞的丈夫。
自己的愛人又成了別人的官配,而且那人還擁有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名字和外貌。來自世界的惡意讓周允晟皺眉。
奧斯本在兩人談話時臉上的血色已消退的一乾二淨。他勉強壓抑住內心的狂躁,說道,“塞西爾,我不得不告訴你,凱爾是列農帝國的王儲,克萊斯特只是他的母姓,他真正的名字是凱爾·列農。”
周允晟這才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他挑高一邊眉毛說道,“你是在提醒我他不可能與一個摘除了腺體的omega在一起嗎?”
原來你已經在考慮結合的問題了嗎?奧斯本的喉結輕微顫動了一下,一團名為苦澀的情緒擁堵在喉頭,讓他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他沉默片刻後啞聲道,“是的,王儲需要更多優秀的繼承人。塞西爾,我不想看見你受傷。”
“你不覺得這話說得太晚了嗎?誰曾經給予我最大的傷害?”周允晟諷刺了一句,緊接著篤定開口,“如果一個人是真的愛我,那麼無論我擁有怎樣的缺憾,他都會無怨無悔的愛我。”他相信自己的愛人一定能做到這一點,他從未讓他失望,即便他是別人的官配那又如何?不是還有接盤手奧斯本嗎?這一次,他一定會阻止奧斯本在約書亞發情期間出任務。
他會讓他們幸福的在一起。
這樣一想,周允晟煩躁的心情立刻舒暢了,鋒利的眉眼也柔和下來。
奧斯本無言以對,他想告訴塞西爾: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愛你,毫無保留全心全意。哪怕你變得像以前那樣驕縱、虛榮、輕浮,我也一樣愛你,只要你的軀殼裡保有與現在相同的靈魂。
他隱隱有種感覺,以前的塞西爾跟現在的塞西爾根本不是一個人。當摘除腺體的塞西爾出現在他眼前時,就仿佛黑暗的天空中忽然點亮了一顆璀璨的星辰,盯著這顆星辰,他才能找准行進的方向。
他註定放不開他。
奧斯本衝動的想把隱藏在內心的話全都告訴塞西爾,但不等他開口,對方便擺擺手自顧離開了。他差一點就把強大的精神力編織成囚籠將他禁錮。
他目送他走遠,等那道修長的背影完全消失才露出痛苦萬分的表情。
發現愛人是約書亞未來的丈夫,周允晟坐不住了。切爾曼軍校實行三年制,第一年打基礎,第二年進行各種軍事演練,第三年上戰場實戰,表現優異的話會直接被各大軍團要走。凱爾已經二年級,將會被送往列農帝國轄區的小行星進行各種軍事演習,這表示他待在切爾曼的時間不會太長,也表示他有大把機會跟約書亞培養感情。
而周允晟才一年級,每天都要待在教室裡上課。當他還在做作業寫論文時,沒準兒約書亞已經發-情並與凱爾結合了。這種情況絕不允許發生。
行至半路,他忽然拐彎朝教務處走去,用007迅速編輯了一份跳級申請書。
校方雖然很驚訝,但學員有進取心是好事,他們沒有理由阻攔,所以馬上安排了幾場難度相當大的考試。毫無疑問,塞西爾都以十分優異的成績通過了。
當天晚上,塞西爾就成為了切爾曼的二年級生,讓等候在新生宿舍的達倫氣悶不已。同一時間,奧斯本的副官匆匆來到上司的住處,問道,“將軍,塞西爾跳級了你知道嗎?”
奧斯本正在吃晚餐,聞言動作一頓。
“他還特別提出要求,想跟約書亞住同一個宿舍。雖然他原話是說要與凱爾住一起,但誰都知道他的目標其實是約書亞。他還是放不下你啊將軍。我希望你能勸勸他不要再糾結於往事,切爾曼軍校的管理非常嚴格,如果兩人的矛盾鬧大了沒準兒會被開除的。”副官憂心忡忡的開口。他原本以為塞西爾是個灑脫的人,但在他刻意接近約書亞之後,這一印象就完全顛覆了。他想刁難約書亞並讓他知難而退嗎?
奧斯本扔掉刀叉,胃口全無。他很明白,塞西爾根本沒有放不下自己,恰恰相反,他放的太快太乾淨,轉眼就愛上了別人。為了接近凱爾,他選擇了跳級並與他同住,當他愛上某個人的時候會擁有極其驚人的熱誠和行動力。
想起他看向凱爾時泛著水光的戀慕眼神,奧斯本嫉妒的眼珠都紅了,他的精神力開始失控,毫無差別的毀壞著周圍的一切,刀叉碗碟餐桌陸續化為齏粉,堅硬的地面出現一條條裂縫。
副官嚇了一跳,連忙提醒道,“將軍,我想你應該找塞西爾好好談談,而不是坐在這裡毀壞學校的公共財產。”
奧斯本立即清醒過來,扶額苦笑。在沒有理清與約書亞的糾葛前,他根本沒有資格與塞西爾對話。
周允晟打開401的房門時,四位舍友正在享用晚餐。凱爾和布克特是alpha,約書亞和羅斯是beta,他們相處的很不錯,正一邊進食一邊說笑。
看見站在門口的少年,他們反射性的朝約書亞看去。他們自然知道約書亞與奧斯本準將的關係,準將先生還曾來寢室探望過約書亞。而眼前這位容貌昳麗,實力強悍的少年卻是奧斯本準將曾經的未婚夫。
因為奧斯本準將不喜歡嬌弱的需要人照顧的omega,他毅然決然的摘除了腺體並報考了切爾曼。他對奧斯本的愛毋庸置疑,對約書亞的恨也就理所當然。他忽然找上門來不會是為了興師問罪吧?
與約書亞非常要好的布克特立即站起來擋在他身前。
約書亞緊緊握住刀叉,用防備的眼神盯著少年。近距離看去,塞西爾豔麗的五官像燃燒的火焰一般奪目,他鬆開軍裝最頂端的兩顆紐扣,露出精緻優美的鎖骨,頭髮稍微撥亂了些許,讓他顯得慵懶而又性-感。
他慢慢走過來,看似纖細的身體卻散發出強者特有的氣息。這氣息讓室內的空氣急劇減少。
布克特額頭冒出許多汗珠,即便身為alpha,他依然頂不住塞西爾的威壓。站立在斜後方的羅斯悄悄給奧斯本準將發送了一條資訊——將軍,塞西爾來找約書亞麻煩了,請您趕緊過來。
約書亞並未向任何人求助,他拉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布克特,儘量挺直脊背說道,“你好塞西爾,我們終於見面了。”今天的場景,他預想過很多次,但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知道塞西爾的氣勢究竟有多麼驚人。他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與奧斯本一模一樣的氣息,那氣息屬於頂尖強者。
“你好。”周允晟草草與他握手,然後目不轉睛的看向唯一保持著優雅從容的凱爾,笑容璀璨奪目,“凱爾,我們又見面了。我是你的新室友。”
他把其餘三人排除在外,本該是不禮貌的行為,卻讓凱爾莫名滿足。他走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語氣格外溫柔,“我的新室友?你跳級了?”
“對,看見你之後我就作下了跳級的決定。”這等於間接的告訴凱爾,我對你一見鍾情並緊追不捨。
少年大膽的舉動讓凱爾心悸,他耳根滾燙,目光閃亮,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再次擁抱少年,直過了十幾秒鐘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事實上,他早就被塞西爾迷住了,他珍藏了所有關於塞西爾的視頻和照片。本以為螢幕上的塞西爾已經足夠耀眼,但現實中的他更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他若是展開攻勢,沒有人能夠抵擋。凱爾摸了摸通紅的耳朵,對斷然拒絕塞西爾的準將先生充滿了敬佩和感激之情。
敬佩他能抵禦住塞西爾,感激他能拒絕塞西爾。
其餘幾人傻眼了,他們再遲鈍也感受到了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曖昧氣氛。一種類似於救贖的情緒忽然從心底深處湧上來,讓約書亞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感謝老天,塞西爾不愛奧斯本了。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麼可笑。塞西爾的確不愛奧斯本,但奧斯本卻愛上了塞西爾。他接到資訊後用最快的速度趕到401寢室,徑直走到凱爾與塞西爾中間坐下,沉聲開口,“塞西爾,我幫你另外安排了寢室,請你跟我離開。”
被他徹底忽視的約書亞臉色逐漸發白。現在的奧斯本似乎只看得見塞西爾一個人,別人,或者這個世界,在他眼裡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你放心,我不會找約書亞麻煩。”周允晟不以為意的擺手。
奧斯本差點控制不住躁動的精神力。他揉了揉太陽穴,一字一句開口,“你要知道,你跟別人是不同的,你偶爾輻射出的精神力會對別人造成非常大的傷害。羅斯的精神力等級並不高,不適合與你長時間相處。”
周允晟朝縮在最偏遠角落的beta少年看去,果然發現他臉色蒼白,呼吸困難,似乎正遭受著巨大的折磨。
那就讓他搬走。他正準備這樣說,卻被奧斯本率先堵住,“你想讓羅斯搬走是嗎?誰給你的權利?伯納家族向來以正直的作風而聞名,你要讓你的家族蒙羞嗎?切爾曼不是你的私產,不能由著你想住哪裡就住哪裡,想趕走誰就趕走誰,你必須跟我離開,馬上。”
他的視線略微下移,看見少年有意解開的領口,瞳孔深處冒出兩團火焰。他真想用精神力把少年禁錮起來,讓他再也不能去勾-引別人。
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伯納家,周允晟不能率性而為。寬宏、正直、勇武,素來是伯納家的標誌,他的一舉一動也要符合這些準則。他不得不站起身向凱爾告別。
凱爾很遺憾,走上前想給他一個擁抱卻不小心被準將先生擋了一下,只能改為握手。
見少年乖順的跟隨在自己身後,奧斯本終於心滿意足了。他正準備離開,被忽略的約書亞走到門口,用親昵的語氣說道,“奧斯本,明天你有空嗎?我有些事想告訴你。”
奧斯本飛快看了塞西爾一眼,問道,“有什麼事不能現在說嗎?”
“是很私密的事,只能告訴你。”約書亞臉頰微微泛紅。
“那麼明天見。”奧斯本點頭,帶領少年快步離開。他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可恥,但他沒有辦法繼續與約書亞交往,他不是他要找的人。
為了約書亞,他帶給塞西爾永久性的傷害,卻又在失去塞西爾之後才發現自己對約書亞的感情並不是愛,而是一時的迷戀。命運仿佛跟他開了一個玩笑,誘導著他往錯誤的道路上前進。他已經走出去一段路程,再繼續往下必定會失去一切。
所以他必須糾正這個錯誤。
他不由自主的握緊塞西爾的手,這才感覺安心一點。
“你想帶我去哪兒?”周允晟耐著性子詢問。
“去我的住處。在切爾曼只有我能長時間與你呆在一起。”奧斯本極力壓下緊張的情緒。
去男配的住處也好,可以隨時知道他的動向,還能阻止他在約書亞的發-情-期離開。周允晟點頭,欣然接受了這個安排,又忍不住好奇的詢問,“你的精神力那麼強,將來的伴侶怎麼受得了?約書亞要是每天跟你睡一塊兒非得失眠不可。聽說擁有3s級精神力和體質的alpha,伴侶一般都不長壽。你現在可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為了主角受和深情男配的未來,他也是操碎了心。
奧斯本定定看他一眼,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並不存在,因為他的伴侶也一樣是3s級的強者。他們一定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奧斯本的花園裡種滿了紅色和白色的月季花,鮮花盛開的時候景色美極了。周允晟站在一叢月季花前愣神。
“你喜歡月季花?”奧斯本小心翼翼的詢問。
“我最喜歡的花就是紅色月季。”周允晟懷戀的笑起來。他想起了上一世與愛人相處的情景。他總是喜歡送他紅色的月季,有一次他用花瓣鋪滿了整座神宮,抱著他在宮殿的各個角落纏綿。因為太過猛烈的動作,致使他身上沾滿了鮮豔的花汁,愛人便會用舌尖一一舔舐,露出迷醉的表情……
即便過了幾百年,那些記憶依然清晰的像是在昨天。周允晟忍不住用指尖去輕碰開得最美的一朵花。
奧斯本用赤紅的眼珠盯著少年。他剛才在懷念誰?竟然流露出如此火熱的愛意。他真想用精神力探入他的腦海,把那些不屬於兩人的記憶全都消除。
他極力克制住蠢蠢欲動的嫉妒心,將那朵花摘下來,柔聲道,“既然你喜歡就送給你。”
周允晟接過,戲謔道,“謝謝,但是以後千萬不要再送給我。紅色月季的花語是我純潔的愛人啊,我熱烈的戀著你。”
奧斯本心弦被猛烈撥動了一下。這句話仿佛蘊含著某種非凡的魔力,在聽見它的一瞬間,他竟然無法克制自己想要擁抱塞西爾的衝動。
我純潔的戀人,這朵花本就應該屬於你,這份熱烈的愛意也一直屬於你,永遠沒人能夠代替。即便他使用了你的容貌和名諱,我的靈魂依然記著你。當你出現在我眼前,這份愛意就會第一時間蘇醒。這是亞度尼斯和亞德里恩聯手打下的烙印。
所以,哪怕奧斯本已經喪失了記憶,他也能憑藉本能認出自己的愛人。他伸展手臂,裝作不經意的將少年半摟進懷裡,啞聲道,“原來紅色月季的花語是這樣的,我竟然從未聽說過。”
那是在另一個時空的花語,你當然沒聽過。周允晟暗笑,用花瓶把花養起來。
奧斯本把自己隔壁的客房整理出來,見少年抱著衣服朝浴室走去,鬼使神差的叮囑一句,“把頭髮吹幹了再睡。”
“知道了。”周允晟懶散的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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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約書亞吃早餐的時候聽學員們說起奧斯本與塞西爾同居的事,心慌的差點把手裡的飲料打翻。他匆匆跑到奧斯本辦公室。
“親愛的,我有話跟你說。”他氣喘吁吁的推開房門。
“約書亞你先坐下,我也有話要跟你說。”奧斯本表情非常慎重。
約書亞心慌意亂,大聲喊道,“不,你先聽我說!我其實並不是beta,而是omega!我發-情-期快要到了,請你標記我。”他絕沒有想到,自己也有用性別來留住戀人的一天。他是個還能生育的omega,這大概是他唯一能勝過塞西爾的地方。
奧斯本用震驚的目光看著他,直過了半分鐘才確認道,“你是omega?”他猛然站起身,毫不溫柔的揪住約書亞的衣領,用力嗅聞他後頸部。
一絲微弱的資訊素的味道從皮膚底層散發出來,那麼香甜可口,誘人犯罪。奧斯本卻完全不為所動,在他看來,這種氣味遠不如塞西爾淡淡的汗味來得醇美。
他丟開受了驚嚇的約書亞,語氣冷冽,“你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嗎?一個omega出現在軍隊會造成怎樣的災難你難道沒有預想過嗎?你一旦陷入發-情-期,所有的alpha都會變成野獸,他們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戰鬥,是不是在操控星艦,是不是在保衛家園,他們腦子裡除了交-配不會有別的念頭。為了爭奪你,他們會陷入自相殘殺,那會死很多人,包括你,包括他們自己,包括被他們守護的土地上的居民。為了保護omega的權益,切爾曼沒有明文規定不招收omega,但你自己應該能想到這一點。如果你坦白的說出來,學校會做好相應的防範措施,但你隱瞞性別的行為卻會對許多人構成威脅。你這是在犯罪!”
“如果我不隱瞞性別,他們根本不會讓我上戰場,而是把我隨便丟到後勤部,讓我做最簡單乏味的工作。我也想保衛我的國家,難道這種想法錯了嗎?”約書亞淚流滿面。
“你的想法沒錯,但是你的行為錯了。你的資訊素會嚴重干擾戰士們的神智,如果你在戰鬥中陷入發-情-期,那將是一場災難。約書亞,我不會向校方舉報你,但是我希望你能主動退學。”奧斯本就事論事。
“所以我才來尋求你的幫助。平時我可以用抑制劑壓住資訊素的氣味,等我發-情的時候你就標記我,與我結合,這樣不是很好嗎?沒人會發現的,就算發現了,你留在我體內的強大氣息也能讓那些alpha迅速找回理智。這樣問題就全都解決了。”很久以前他便在考慮這個可能性,並且為自己的戀人是星際第一強者而感到幸運。他足以保護他免於任何alpha的騷擾,如此,他自然可以毫無阻礙的留在軍隊。
“不!我絕對不會把我的氣息留在你體內。”奧斯本嚴厲拒絕。只要一想到與約書亞結合的畫面他就反感,甚至是厭惡。
“那麼你想標記誰?只可惜你想標記的那個人連腺體都沒了。”約書亞開始口不擇言,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就算沒有腺體,我對他的愛依然不會減少。”奧斯本見他早有察覺,也就順勢坦白,“約書亞,我今天正打算告訴你,我想結束這段關係。我對你並不是愛,而是一時迷戀。我很抱歉。”
約書亞咬緊牙關沒有說話。其實他早就察覺到了這段關係的脆弱性。奧斯本常常盯著他的臉發呆,看似癡迷,行為卻很克制。他從未牽過他的手,吻過他的唇,摟過他的腰,他只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欣賞他,仿佛透過他的靈魂在尋找什麼東西。
如果他沒在自己的靈魂中找到想要的,他早晚有一天會清醒。但是,約書亞沒想到他會清醒的這樣快,快得讓他措手不及。他試著放下自尊懇請,“奧斯本,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能不能暫時標記我並幫我保守秘密?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一直是我的夢想,你忍心毀了我的夢想嗎?”
暫時標記並不需要結合,然而一旦開始,就必須每隔七天標記一次,與約書亞的關係就無法了斷,而且奧斯本不想把自己的氣息留在除了塞西爾以外的任何人身上。他再次堅定的拒絕了,“不行約書亞,我不能幫你。你隱瞞性別的行為註定你早已失去成為一名合格軍人的資格。軍人永遠不會把自己的戰友推入危險的境地。請你好好考慮我的提議,如果你拒不執行,我會親自送你離開。如果你要實現自己的夢想,就應該具備與之匹配的決心和勇氣。現在的你只是一個不敢面對現實的懦夫。”
約書亞忽然之間爆發了,歇斯底里的吼道,“對,我是一個懦夫,塞西爾是勇士!他閹割了自己,真是太勇敢了!你想讓所有的omega都變成他那樣沒有性別的怪物嗎?如果我們都這樣幹了,誰來給你們這些強大的alpha生孩子?要我說,塞西爾就應該被抓去軍事法庭,罪名是足以判他死刑的阻礙人類繁衍罪!”
聽見‘死刑’兩個字,奧斯本用充滿殺氣的目光朝他看去,辦公室裡迅速被沉重的威壓填滿。約書亞感覺到一隻無形的手正掐住自己的脖子,在他快要窒息而死的最後一秒,那只手忽然消失了,耳邊傳來奧斯本陰冷的聲音,“約書亞,我給你七天時間,不退學可以,但請你向校方坦白自己的身份並轉到其它適合你的科系。相信我,在那裡你一樣可以為帝國做出貢獻。”
約書亞安靜下來,狼狽萬分的跑出辦公室,然而他的內心深處卻更為不甘。上戰場拼殺,成為列農帝國首位omega將軍一直是他的夢想,從小到大未曾改變。如果他真的向校方坦白身份,就只能待在後勤部浪費生命,等年紀到了便結婚生子回歸家庭,重複父輩的平庸與無能。
那絕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也許該另外想想辦法,讓奧斯本無法拒絕的辦法。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劃過。
118|11.9
周允晟一大早就等在餐廳門口。昨天晚上他做了很多夢,夢裡全都是愛人的身影,各種形貌各種姓名,醒來以後差點忘了自己是誰。他迫切的想要見亞度尼斯一面。
少年身穿純白色的軍裝,黑髮雪膚紅唇,再加上極具侵略性的眉眼,只是站在那裡就吸引了無數人的視線。他容貌豔麗,氣質卻一點也不陰柔,反而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讓走到他跟前的人忍不住退避。
羅斯隔了很遠就看見人群中的少年。因為好友聽說了少年與奧斯本準將同居的事而匆匆跑掉,他此刻非常擔心。他強忍著驚懼的感覺走到少年身邊,說道,“塞西爾,既然你和奧斯本準將的婚約已經取消了,就請你離他遠點。你的行為已經嚴重傷害了約書亞,他才是奧斯本準將的戀人。”
周允晟正在搜尋凱爾的身影,漫不經心的反問,“那麼,當我還是奧斯本的未婚夫時,他卻和奧斯本在交往,並致使奧斯本當著所有賓客的面拒絕了我,甚至否定我存在的價值,請問,他對我的傷害又該怎麼算?”
羅斯啞口無言,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他根本不知道你和奧斯本已經訂婚了,對,就是這樣,而且連奧斯本本人也不知道,所以你們的婚約根本不算數,怎麼能談得上傷害呢。”
“對,你說得沒錯,兩個家族都已經締結了婚書的婚約確實不算數,只要約書亞和奧斯本張張口,說他們不知情,這件事就能立馬作廢,我和我的家族就能頃刻間淪為全星際的笑話。我們活該承認那樣的恥辱,好了,你滿意了嗎?”終於看見姍姍來遲的凱爾,周允晟似笑非笑的瞥了羅斯一眼,快步迎上去。
羅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了。連約書亞都沒有權利干涉奧斯本和塞西爾,他又有什麼資格警告塞西爾離奧斯本遠點呢?奧斯本畢竟還沒有標記約書亞,更甚者,就算他標記了也能同時擁有很多伴侶,因為社會規則就是由強大的alpha制定的,他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看見塞西爾走到凱爾身邊,展露出燦爛的笑容,羅斯終於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人家對奧斯本根本沒有興趣。他滿面羞愧的跑了。
周允晟從衣袖裡抽-出一枝紅色月季遞到凱爾面前。
由於一直用精神力包裹的緣故,花瓣上還沾著幾顆晶瑩剔透的晨露,儼然是剛採摘下來的模樣。凱爾接過花後有些手足無措,摸了摸滾燙的耳根,羞澀開口,“這是送給我的?”
“不給你還能給誰?”周允晟爽朗的笑起來。
路過的學員們開始接二連三的吹口哨,害羞地、驕縱地、膽怯地omega見得多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熱情奔放坦率大氣的omega。
“謝謝。你吃早餐了嗎?我請你?”凱爾珍而重之的將月季花插-進上衣口袋裡。
周允晟上下打量他,贊道,“雪白的軍裝和鮮紅的月季果然很搭,你看上去更帥了。當然,你本來就是全星際最帥氣的alpha。”
凱爾被他調戲的毫無招架之力,如果脫掉軍帽,頭頂都能冒出幾縷青煙。學員們本來就對塞西爾此人非常好奇,路過的時候便格外留意,聽見他毫無保留的讚美,只能用‘嫉妒’兩個字來描述自己對凱爾的心情。
塞西爾是那種一旦愛上了就傾盡全力的人,他不矜持不做作,言談也非常風趣,若是跟他交往,恐怕一輩子也不會膩。
凱爾極力壓制住喜悅的心情,試探性的去牽少年的手,卻沒想到少年大大方方把他胳膊一拽,拖進了食堂。
兩人相攜走進訓練場時,學員們紛紛用曖昧的目光看過去。周允晟表情坦然,舉止從容,反倒是凱爾笑得有些尷尬。
奧斯本也聽說了塞西爾大膽追求凱爾的消息,他陰沉著臉走進訓練場,銳利的視線在凱爾那張華美的臉龐上打了個轉,不得不承認他的容貌的確堪稱絕世。
再看幾眼沒准會控制不住心中的破壞欲,他收回視線開始點名,然後讓學員們兩兩一組進行體能測評。
周允晟沖凱爾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跟自己一組,凱爾還來不及高興就聽教官沉聲開口,“塞西爾,你一個人一組。”
“為什麼?”周允晟上前一步。
“因為你的體能和精神力跟大家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所以我幫你額外制定了訓練計畫。今後的所有訓練項目都由你單獨完成,你有問題嗎?如果你覺得自己能力不夠,下課後來我的辦公室商討。”奧斯本定定看向他。
周允晟絕不會承認自己能力不夠,他退回原位表示服從。
今天的體能測評是十分鐘急速生存。所謂的急速生存是把兩名學員關進一個訓練室,四面牆壁有許多直徑一米的通道,這些通道會不斷湧入變異後的八足蟲獸,它們速度奇快,節肢鋒利,而且能噴射劇毒溶液,若是不小心被它們劃傷,至少要在修復液裡泡好幾天。
要在密密麻麻的八足蟲獸的襲擊下堅持十分鐘是非常困難的事,所以這項體能測評的通過率並不高。
學員們各自組成小隊,然後向形單影隻的塞西爾投去同情的目光。
“記住了,一旦無法堅持下去就立刻棄權,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奧斯本嚴肅開口。
學員們整齊劃一的答應。
約書亞素來愛跟凱爾搭檔,他們總是得分最高的那組。但今天他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都差點被忽然沖出來的蟲獸劃傷。凱爾不得不屢次提醒他小心點。從通道內湧入的蟲獸越來越多,監控儀上黑壓壓的一片,學員們幾乎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堅持了七分鐘,約書亞嘶喊道,“教官,我請求棄權!”
通道內飄散出一股甜膩的香味,將八足蟲獸全都引走。約書亞和凱爾的身影也顯現出來。他們非常狼狽,手臂和小腿被劃破許多傷口,流出來的血液是黑紅色的,可見已經中毒了。
“送他們去醫療室。測評不通過,下周繼續。”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奧斯本深深看了約書亞一眼,他在提醒他下周不要忘了轉系。
約書亞低頭咬牙,步履蹣跚的走了。
“塞西爾加油。”凱爾小聲的喊了一句,引來大家善意的哄笑。
周允晟沖他擠了擠眼睛,鮮少流露出的俏皮表情讓凱爾又臉紅了。
奧斯本面上不顯,實則心臟早已被嫉妒腐蝕得千瘡百孔。他的精神力不受控制的向凱爾襲去,在紮入他後腦的一瞬間才勉強控制住。
“下一組做好準備。”他狀若尋常,瞳孔的顏色卻一再加深。
接連進去好幾組,最長的也才堅持六七分鐘,軍醫乾脆守在訓練室外,只等人一出來就拎走治療。學員們的情緒越來越緊張,連站立的姿勢都不那麼標準了。終於輪到塞西爾時,他們紛紛用同情的目光看過去,額頭還寫著一行小字——少年,一路走好。
周允晟扭扭脖子,捏捏拳頭,從容不迫的踏進訓練室。通道內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十幾隻八足蟲獸一起向少年襲去。
它們快,周允晟的速度比它們更快,他的身體非常柔韌,用各種高難度的姿勢躲過了四面八方湧來的蟲獸,每出一拳每踢一腳,就有一隻蟲獸啪的一聲炸開,變成黃黃綠綠的殘渣掉落在地上,很快堆積成厚厚一圈。
更多的蟲獸向他湧去,他終於離開原先站立的位置,在牆壁上不停騰挪,學員們這才發現之前的五六分鐘,他竟然只待在一個地方擊殺蟲獸,未免太遊刃有餘了。
密密麻麻的蟲獸卷成一個巨大的球體朝他撞擊,他總會在最後一秒及時躲開,讓蟲獸砸在堅硬的牆面上化為屍體,十分鐘過後,通道內飄出誘蟲劑的香味,八足蟲獸們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個被殘骸和體液充斥的房間。
周允晟髮絲略微有些淩亂,除此之外別說傷口,連衣服都沒被劃破。學員們早就看呆了,這才深刻的體會到3s級的強者與他們之間存在怎樣巨大的差距。難怪奧斯本準將要單獨為塞西爾制定訓練計畫,他若是與他們做一樣的訓練專案,估計跟玩兒似得。
奧斯本不著痕跡的壓了壓狂跳的心臟,揚聲道,“塞西爾第一項體能測評通過,請站在右邊等待第二項。下一組做好準備。”
兩個小時後,二年級所有學員都完成了體能測評,通過率僅為百分之二十。傷患們全都被帶走,奧斯本打開隔壁的重力訓練室,宣佈第二項測評內容為五十倍壓強下的雙人對決。
同樣是兩人一組,這次卻不是合作,而是敵對,要求學員們在高於帝都星五十倍壓強的環境下用格鬥術分出勝負。兩項測評都通過的學員可以提前去小行星進行實戰演習。
測評內容一經宣佈,就有學員露出苦逼的表情。
奧斯本頭也沒抬的繼續說道,“塞西爾,你的測評內容是一百倍壓強下的雙人對決,而且對手是我。”
話音未落,就聽下面傳來學員的吸氣聲。在一百倍壓強下跟星際第一強者對決,怎麼看都沒有勝算,教官這是有意刁難塞西爾嗎?
奧斯本朝表情淡定的少年看去,問道,“塞西爾,你有問題嗎?”
“有,”周允晟上前一步,認真開口,“打傷了教官,教官不會對我公報私仇吧?”
噗,學員們噴笑起來。塞西爾這是在明晃晃的挑釁奧斯本準將啊,他也太自信太大膽了吧?!不過這種行事風格真他媽有魄力!
奧斯本也笑了,解開軍裝最頂端的兩顆紐扣,說道,“打傷了我有獎勵。”
“什麼獎勵?”
“你想要什麼?”奧斯本目露寵溺。
“我想要一個單獨的重力訓練室可以嗎?”
“可以。”
兩人交涉完畢,就聽下面有人叫嚷道,“乾脆現在就打吧!我們等不及了!塞西爾,你可別連教官一根毛都摸不到啊!”
起初,他們還會因為塞西爾的性別而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但認識到他的爽朗大氣後就隔閡全消,肆無忌憚的開起玩笑來。
“你們看著吧,保管把他打趴下。”周允晟脫掉外套卷起袖子,緩緩走入重力訓練室。學員們哄笑起來,口哨聲叫好聲此起彼伏,完全不給奧斯本留面子。
上格鬥課時教官並不會整頓學員的紀律,相反,他們會用盡方法激起他們的鬥志。奧斯本對大家的反應並不著惱,他嘴角上揚,眼眸發亮,心情比任何人都要愉悅。他喜歡塞西爾的桀驁不馴,喜歡他挑釁的豔麗表情,如果他真能把自己打趴下,那不是恥辱,而是榮耀。
他為他感到驕傲。
等兩人站定,擺開架勢,一名學員啟動了重力裝置,在嗡鳴聲中,室內的壓強陡然增大了一百倍。如果是普通人,這會兒早已經變成了一灘肉泥,即便體質為s級的alpha,膝蓋也會被壓斷,但兩人依然站得筆直,身形纖細的少年甚至扭了扭脖子踢了踢腿,做了個熱身運動。
“真想不明白塞西爾的小身板裡為什麼隱藏著那樣強大的力量,他的氣勢竟然與教官不相上下。”一名學員搖頭感歎,其餘人露出心有同感的表情。
塞西爾才17歲,卻已經成為了切爾曼的傳奇,將來也許還會成為全星際的傳奇。
“準備好了嗎?”奧斯本靜靜等待少年熱身完畢。
“準備好了。”周允晟在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就攻了上去,趁人不備這一招他用得很嫺熟,而且奧斯本讓塞西爾丟了那麼大一個臉,他想揍他很久了。
奧斯本一點兒也不生氣,用手臂格擋住了一下,喉頭溢出愉悅的低笑。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不過幾秒就已經出了上百拳,站在外面圍觀的學員們根本無法跟上他們的速度,只能看見一道道殘影。
殘影劃過的地方總會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撞擊聲,用稀有金屬打造的堅固地面被兩人踩出一個個深深地腳印,巨大的衝力能把一艘星艦都摧毀。
3s級強者的爭鬥顯然已經超出了大家的想像範圍。
周允晟抓住一個空擋肘擊奧斯本的腹部,在他彎腰躲避的一瞬間揮拳朝他門面打去。奧斯本迅速後仰躲過這一拳,以詭異的速度繞到少年身後,鎖住他最脆弱的咽喉。兩人氣喘吁吁汗流浹背,臉上卻都帶著棋逢敵手的興奮表情。
“你輸了。”奧斯本咬著少年的耳尖說出這句話,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少年頸窩,讓他反射性的顫了顫。
“我輸了。”周允晟舉起雙手大方的承認。他體質剛恢復,比不過少年成名的奧斯本很自然。再過幾年非得把奧斯本打趴下不可。他在心中暗暗發誓。
“想什麼呢?”奧斯本卻不放開他,只是稍微卸掉指尖的力道,改為摩挲他脖子上細嫩的皮肉。
“想著哪天痛揍你一頓。你讓我變成了全星際的笑話,你沒忘吧?”周允晟試圖掙脫他的鉗制。
“我沒忘。”這輩子幹得最愚蠢的一件事,怎麼可能會忘?奧斯本苦笑道,“不用哪天,天天讓你揍也可以,只要你能消氣。”
“我只會用實力贏你,不需要謙讓。”周允晟嗤笑,忽然感覺到一根滾燙地,尺寸驚人的棍狀物抵在自己臀縫中,表情活像吞了一隻蒼蠅。
“你他媽的竟然發情了?”他回頭怒瞪,卻不知道自己充斥著火光的明亮眼眸更刺激了奧斯本的情-欲。
奧斯本真想現在就把他壓倒,脫掉他的褲子狠狠讓他哭出來,把自己濃稠的液體灌滿他的身體,讓他從內而外散發出獨屬於自己的氣味。如此,再也沒有人能肖想他,奪走他!
“我這是自然反應,你的汗味太好聞了,應該含有少量的資訊素。”奧斯本感覺自己快失控了,滾燙的嘴唇在少年頸後的傷疤上吻了吻,然後將他放開。
周允晟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自認倒楣的捂住後頸。
見兩人結束對戰,學員們為塞西爾歡呼叫好,看清走在他身後的教官的狀況,表情頓時有些微妙。alpha的那玩意兒本來就體積巨大,尤其教官還是3s體質,動情後根本就藏不住,幾乎快把褲襠都撐破了。
怎麼打著打著忽然就發-情了?
大家微妙的小眼神往塞西爾身上一掃,馬上理解了教官的心情。塞西爾的襯衫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胸前的兩點若隱若現的透出來,那樣子比不穿還誘人。更糟糕的是,他一點兒也沒有omega的自覺,這會兒正撩起衣擺擦汗,把小巧的肚臍和性-感的腹肌展露出來,畫面說不出的香豔。
雖然他摘除了腺體,分泌出的汗水卻依然含有少量的資訊素,不會讓人發狂,只會讓人覺得特別好聞。
幾個alpha蠢蠢欲動,都想走到塞西爾身邊仔細嗅聞他的體香,奧斯本卻搶先一步,用一塊大毛巾將他從頭蓋到尾。
“去洗澡。”他幫少年擦拭頭髮、脖頸、手腕等處,然後催促他趕緊離開訓練室,還不忘把外套裹在他身上。
“我這次沒合格,下次什麼時候再考?”揍奧斯本的感覺太酸爽了,周允晟有些上癮。
奧斯本低笑起來,揉亂他黑色的髮絲說道,“下周,不過我每天都能抽空陪你練習。快去吧。”
周允晟這才滿意的離開。
等人走遠,奧斯本溫柔的表情立馬變成冷酷,挑出一組學員扔進重力訓練室。他的下-身依然硬-挺,但表情卻很坦蕩自然,學員們看了一會兒也就不看了。
體能測評結束後,奧斯本準將喜歡塞西爾的傳言在校園內不脛而走。泡完修復液的約書亞在好友的陪伴下慢慢往回走,聽見周圍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剛恢復血色的臉龐再次變得蒼白。
他支開好友,去教務處請了半天假,搭乘公共飛艇來到門亭巍峨的馬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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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奧斯本正在廚房燒菜,周允晟斜倚在門口,用極度不信任的表情監視他。
奧斯本被他專注的目光盯得渾身舒泰,恨不得這盤菜燒一輩子也燒不熟。幾分鐘後,他的個人終端響了,老馬修發來一條資訊,要求他馬上回家一趟。
奧斯本低咒一聲,不得不熄火裝盤,讓少年一個人用餐。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一個人吃吧。你不是說想要重力訓練室嗎,地下室就有,口令是塞西爾·伯納。”他揉了揉少年亂糟糟的頭髮。
“為什麼口令是我的名字?”難道這人每天進訓練室都要喊一遍自己的名字?場景怎麼那麼詭異?
奧斯本眸光微閃,笑道,“你的口令是你的名字,我的口令是我的名字,我設了雙人許可權。好了,我走了,晚上可能不會回來,你早點睡,記得洗完澡吹幹頭髮。”
他不厭其煩的叮囑。
周允晟點頭,自顧吃起來,正想著晚餐做多了可以邀請凱爾來分享,卻聽奧斯本沉聲說道,“塞西爾,我走以後不准讓任何人進來,我的書房裡有重要的軍事文件。”
“好的,不會讓別人進去,包括我自己。”周允晟舉起手發誓。
奧斯本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嚴厲了,但他不得不這樣做。他害怕自己走後少年會讓凱爾來陪伴,他那麼喜歡凱爾,說不定會抱他吻他,光是在腦海中想像那場景,他就已經控制不住殺人的欲-望。
他最後看少年一眼,坐上飛艇朝家趕去,原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卻沒想到老馬修連面都沒露,直接讓他去地下室。
他剛跨進去,沉重地,由星際最堅硬金屬pu34打造的承壓門就緩緩合上,僅穿著一件白色襯衫的約書亞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眼裡充滿決絕與算計。
鼻端開始傳來淡淡的資訊素的氣味,奧斯本什麼都明白了,冷笑道,“這就是你實現夢想的途徑?出賣身體亦或者胚胎?你知道嗎,你嚴重玷污了‘夢想’兩個字。”
119|第 119 章
約書亞被奧斯本直白的話語刺傷了,他揪住衣襟退後兩步。玷污了自己的‘夢想’嗎?的確是那樣的,為了能留在切爾曼,為了上戰場立軍功,他唯一能想到的讓奧斯本妥協的辦法只有用身體引-誘他。
甚至為了迫使他承擔責任和獲得馬修家族的鼎力支持,他直接找上了老馬修,告訴他你的孫子愛上了一個自我閹割的omega,你們家族最優秀的基因也許就要斷絕了。
約書亞是身體健全的omega,而且體質和精神力堪比alpha,在列儂帝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老馬修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他安排了這次見面,為了防止奧斯本逃走,還把他引入地下訓練室。
約書亞來之前已經想得很清楚,迫使奧斯本就範並不是簡單的事,在聞見資訊素的第一時間,他不會像別的alpha那樣撲上來,而是掉頭離開。他的自製力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而約書亞是血統非常純正的omega,孕育值極高,他發-情時散發的資訊素的氣味足以把全校的alpha都引來。如果奧斯本離開了,別的alpha又蜂擁而至,那結局只能用‘慘絕人寰’四個字來形容。
約書亞不想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但他必須綁住奧斯本,所以只能找老馬修幫忙。得到了老馬修的首肯,他以後就是名正言順的第一軍團的人,遠大的前途在等待著他。
就在二十分鐘前,他注射了促使omega提早發-情的藥劑,等資訊素濃郁到一定程度,奧斯本就是想抗拒也沒有辦法。
所以盡情的諷刺我吧,不管你們說什麼,只要我覺得這一切是值得的就夠了,誰也不能動搖我的信念。約書亞身體發軟,一邊為自己打氣一邊用顫抖的雙手解開襯衫紐扣,將自己柔韌修長的身體展露出來。
奧斯本立刻轉身,瘋狂的擊打承壓門。他一定要從這裡出去!
“沒有用的,這是pu34,用來製造超能機甲和巡航星艦的最強金屬,就算你是3s體質,也無法將它打穿。”約蘇亞渾身開始冒汗,身後的某一處越來越空虛,急需某個粗大堅硬的物體將它填滿。
他用快意的心情欣賞著舉止瘋狂的奧斯本,嘲諷道,“無論你現在多麼抗拒,待會兒都會主動向我靠近,用最熱烈的方式擁抱我的身體。你說如果塞西爾知道我們已經結合了,他還會愛你嗎?哦,抱歉,我說錯了,他早就不愛你了,他現在愛的是凱爾。無論你跟誰結合,他都不會在乎。你的抗拒和掙扎又有什麼意義?”
奧斯本猛然回頭,猙獰的表情和赤紅的眼珠嚇了約書亞一大跳。他抿唇,不敢再刺激他,當然也沒心思再刺激他。
藥效上來了,他的腺體散發出比之前濃郁千百倍的香味,致使他癱軟在地,喉間溢出動情的呻-吟。他眼睛充斥著水光,臉頰通紅一片,迷蒙嫵媚的模樣能讓任何alpha為他發狂。他忍不住用指尖去摳身後那一處,動作極為放-蕩。
資訊素的氣味像一根根鋼針,不斷往大腦內紮,讓奧斯本頭痛欲裂。他快要抵抗不住了,只能用盡全力擊打承壓門,試圖從這-淫-靡的修羅場逃出去。門板凹下去一個個深坑,並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讓他稍微找回了理智。
為了不受引誘,他甚至用精神力割裂自己的皮膚,讓鮮血的腥氣掩蓋濃郁的香味。他渾身染滿鮮血,看上去狼狽萬分。
約書亞也沒好到哪兒去,他渾身發軟,一步都挪不動,極度渴望著被佔有,卻遲遲不見奧斯本過來。他丟棄所有尊嚴去懇求他,用淫-蕩-不堪的話動搖他的意念。
“你他媽給我閉嘴!”奧斯本還在擊打承壓門,一拳又一拳,全都打在同一個地方。那裡凹陷下去一個巨大的坑洞,扭曲的形狀把門框都頂歪了。勝利似乎近在眼前,但只有奧斯本自己知道,他已經達到了極限,他的自製力正在土崩瓦解。
他不停在腦海中呼喚塞西爾的名字,低頭的一瞬間,他在自己的衣服上聞見了一股極為清淡的汗味,與甜膩的資訊素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卻讓他一瞬間找回了理智。
所有的旖旎、情-欲、瘋狂、焦灼,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安然。這汗味毫無疑問是屬於塞西爾的,今天測評的時候他把自己的外套裹在塞西爾身上。他流了很多汗,聞上去香甜可口,與眼前這種淫-靡地,令人作嘔的氣味完全不同。
奧斯本把臉埋在臂彎裡深深嗅聞,頭腦也越來越清醒。在快要溺斃的時候,他順利掙脫了,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慶倖自己的佔有欲和無心之舉。
約書亞還在等待,他用手撫摸自己的身體,誘惑道,“奧斯本,我下面已經濕透了,你不想摸摸看嗎?那裡很緊,很柔軟,很火熱,是你這輩子都無法想像的極致體驗。不要再抵抗了,alpha註定離不開omega。”
奧斯本扭曲的臉龐已經恢復原樣,只是眼珠依然有些發紅。他轉身,一步一步走過去,俯視躺在地上的約書亞。
約書亞摟住他一條腿,用滾燙的臉頰磨蹭他堅硬冰冷的軍靴。
奧斯本蹲下-身,卻並沒有如他想像的那樣侵入他,而是冷笑開口,“約書亞,看看你自己,多麼醜陋低賤。你以為迫使我與你結合就能如願以償嗎?你錯了,一旦與一位alpha結合,你會不由自主的對他產生感情並永遠忠誠他,依賴他。他的命令你就是再不同意,也會不由自主的聽從,這是omega的天性,誰也無法抵抗。如果離開了標記你的alpha,你會因為忍受不了幾天幾夜的發-情-期而瀕臨死亡,除非有更強大的alpha把標記抹消然後再次侵犯你。omega就是這樣一種脆弱的生物,他們註定離不開alpha,一旦被標記就成為了alpha的附屬品,而不是獨立的個體。”
他踢開約書亞摟抱自己小腿的手,繼續道,“你的野心很大,卻顯然沒有達成它的能力。你否定塞西爾摘除腺體的行為,認為自己用健全的身體進入軍校才叫真正的勇敢,因為你能抵禦住自己的天性。可事實上,你並沒有戰勝它,而是下意識的選擇了屈從,屈從於一條有可能更快取得成功的捷徑。你在那麼多alpha中選擇了我,肯定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我足夠強大。你看看,這就是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企圖通過依附一位強大的alpha來達成目的。你希望我能保護你,為你的前途鋪路,助你走上權利的巔峰。你的思維模式是徹頭徹尾的omega的思維模式,這樣的你,真的能變得強大嗎?”
他退開兩步,溫柔的笑起來,“約書亞,我真想給你一面鏡子,讓你好好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放蕩、無恥、可悲。”
約書亞從不知道風度翩翩的奧斯本也會說出如此尖刻的話語,他身體火熱,心臟卻冰涼一片,只覺得自己的尊嚴全都被奧斯本踩碎了。
但是下一刻,奧斯本的行為更讓他明白了何謂恥辱。他猛然靠近他,嗅聞他頸間散發出的香味,語氣充滿了厭惡,“聽說在遠古的時候,只有動物才會散發出讓異性發狂的氣味,人類不會。所謂的資訊素不過是獸性的殘留,當它散發出來的時候會剝奪omega和alpha的一部分人性。你現在是一隻發-情的母獸,但我並不想做你的公獸,我是人。”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一腳將承壓門踹飛出去,巨大的響聲引來許多侍衛。alpha侍衛聞見資訊素的味道立刻跑走,他們知道門內的omega是準將的戀人,不能動。beta侍衛並不受任何影響,他們退後幾步,以免看見尷尬的場景。
奧斯本指著其中一人說道,“去拿幾支抑制劑過來。”omega一旦發情就會持續幾天幾夜,如果不與alpha結合,他們會變得極度虛弱,連續幾次發-情期都不結合的話還會喪命。他們的一生始終圍繞著發-情→結合→懷孕→發-情→結合→分娩→繼續發-情→繼續結合→繼續懷孕……與其說他們是人,不如說是一種愛情動物。
這絕不是奧斯本的偏見,而是omega的天性。他們想變強,但天性註定了那是一條死路,再強的omega,也不得不服從於他的alpha。所以奧斯本是如此的欣賞塞西爾,他看得比誰都通透,也做得比誰都決絕。
“將軍,您不交-配嗎?”氣味都濃成這樣了將軍還無動於衷,將軍身體沒毛病吧?侍衛一邊暗忖一邊朝奧斯本下-身看去,發現褲襠裡風平浪靜,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
“我命令你馬上去!”奧斯本恨不得一腳將他踹飛。
侍衛醒過神來,立馬跑了,幾分鐘後帶來一個銀色小箱子。
奧斯本取出抑制劑,慢慢推入約書亞體內,見他還在呻-吟便又打了一支。漸漸的,資訊素的氣味淡下去,奧斯本這才撿起襯衫,隨便蓋在約書亞身上。
“清醒了嗎?”他沉聲問道。
約書亞用襯衫遮住臉,以免與奧斯本面對面。他耳邊不停回蕩著奧斯本嘲諷自己的那些話,他試圖找理由去反駁,卻發現它們全都是事實。他讓他無地自容,也讓他明白並不是所有的alpha都會受到資訊素的控制。
“我可以不計較你今天的舉動,還能替你保守秘密並讓你繼續待在切爾曼,前提是你必須幫我做一件事。”奧斯本背對他徐徐開口。
直過了好幾分鐘,約書亞才啞聲問道,“什麼事?”
“把你今天對我做的事再對凱爾做一遍。時間地點我來安排。”
“不!”約書亞立即反對。
“凱爾的本名是凱爾·列農,列農帝國第二順位繼承人。相信我,跟他結合的話對你的幫助更大。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何妨繼續走下去?不要忘了你的夢想。”說到最後一句,奧斯本發出嘲諷的笑聲,命人把沉思中的約書亞帶下去清洗。
120|11.11
奧斯本當晚就讓人把約書亞送回學校,並友情贊助了他一箱純度高達百分之百的抑制劑,自己則留在家裡操練老馬修。似乎被資訊素刺激到了,他的實力又有增長,老馬修看見被他踢壞的承壓門,心中既感到驕傲又感到無奈。
這麼優秀的alpha,全星際僅此一個,為什麼就偏偏喜歡上了無法生育的塞西爾呢?早些時候讓你與塞西爾訂婚,你拒絕了,等人家悲憤之下閹割了自己你又湊上去,這不是沒事找虐嘛!
老馬修苦苦勸說孫子無果,只得放他回去。
塞西爾與凱爾的關係一天更比一天親密,要不是奧斯本制定了極為嚴苛的訓練計畫,佔用了塞西爾全部的私人時間,兩人估計已經發展到親密接觸的地步了。
為儘快解決隱患,奧斯本在體能測評過後啟動了野外生存訓練,他挑選了一顆偏遠的小行星作為訓練場,並親自帶隊。
周允晟知道約書亞還有半年才會發情,所以他一直計畫著該怎麼說服奧斯本取消半年後的軍事任務,對這次的野外訓練卻一點防備也沒有。當奧斯本把約書亞和凱爾安排為一組時,他還大大方方的走過去,讓凱爾注意安全。
約書亞站在不遠處,用陰沉的目光盯著他,視線偏移,落在凱爾華美至極的臉龐上,忽然勾唇笑了。其實嚴格說起來,凱爾的條件的確不比奧斯本差。他是王子,雖然皇室有被架空的跡象,但依然掌握著一部分實權,對他的前途很有幫助。而且凱爾性格更溫柔體貼,是個很容易拿捏的物件。
反觀奧斯本,連資訊素的氣味都能抵抗,可見心志堅毅到何等地步。與凱爾或許能建立平等的伴侶關係,與奧斯本就只能成為他的附庸,除非他全心全意的愛著你。
是的,奧斯本的心雖然堅硬,然而一旦為某個人敞開,內裡卻柔軟的不可思議。他對塞西爾不正是如此?每天接他上下學,把所有的閒置時間都花在他身上,為他親手下廚,為他採摘最鮮豔的月季。
約書亞認識奧斯本大半年,從不知道還他會下廚,更不知道他院子裡的鮮花是能摘的。他記得有一次自己想摘一朵半盛開的白色月季,被奧斯本嚴厲喝止了。
在原始植物大多滅絕的星際紀元,月季花的確是非常珍貴的物種,它們來自於幾十億年前人類的起源星地球。當時約書亞並未多想,只以為他太愛惜自己親手栽種的鮮花,現在才明白並非如此,而是因為採摘它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
無論塞西爾想要什麼,他都會給他,無論塞西爾提出多荒謬的要求,他都會答應。當奧斯本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那人會成為全星際嫉妒的對象。
現在,約書亞的心正被濃烈的嫉妒之情折磨。他忽然就放開了來之前的那點忐忑,既然塞西爾搶走了奧斯本,那麼他搶走凱爾便算是回禮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他上前拉走與塞西爾告別的凱爾,並意有所指的說道,“祝你們旅途愉快。”
奧斯本用冰冷的目光掃了他一眼,然後帶領塞西爾向叢林深處走去。他們只有最簡單的武器裝備,卻要在這顆小行星上生存兩個月,而且生死自負。因為一旦進入二年級,切爾曼就會為學員們辦理軍籍,他們已經是真正的軍人了,軍人死在戰場上是非常自然的事。
“為什麼又是我跟你一組?”周允晟一邊用鐳射劍砍斷擋路的藤蔓,一邊徐徐開口,“訓練跟你組隊我能理解,那樣可以提高難度。但是野外生存也跟你組隊,這不是明擺著讓我作弊嗎?你應該讓我跟實力最弱的人搭檔。”
“不,你說錯了,我們不是組隊。確切的說是我跟著你,看你如何生存。就算你遇見了致命危險,我也不會插手,我會把你的屍體帶回去,用烈士的規格安葬。”奧斯本面無表情的說著違心的話。
實際上,當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心臟在震顫中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塞西爾死亡?他會用一整顆星球和自己為他陪葬。
周允晟乜他一眼,嗤笑道,“你是在挖苦我嗎?如果一個體制和精神力均為3s級的人死在一次野外訓練中,那我肯定會成為全星際最大的笑柄,雖然我已經是了。”
“不,你不是,我才是。他們都在罵我有眼無珠。”奧斯本一本正經的反駁。
“那你覺得他們罵的對嗎?”周允晟用鐳射劍的劍柄戳了戳他強壯的胸大肌。
奧斯本差點就呻-吟起來,他受不了塞西爾的碰觸,哪怕是間接性的。他胸肌忍不住抖了抖,由於作訓服剪裁很貼身,看上去特別明顯。
周允晟最羡慕的就是這種肌肉發達的型男,他們抖動的肌肉實在是太性-感了。尤其奧斯本的身材比例極盡完美,寬肩窄腰大長腿,一看就很有爆發力。他忍不住又戳了戳,似乎覺得非常有趣,於是爽朗地笑起來。
奧斯本真想把他壓在樹幹上,從後面狠狠頂弄。他實在是太調皮了,需要花大力氣管教。
“我覺得他們罵得很對,我的確是有眼無珠。”奧斯本握住劍柄,坦誠道。
“哼,總算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放棄塞西爾是你的損失。”他其實很愛你,非常非常愛你,並不是外界猜測的那樣為了馬修家的權勢。但這些話,周允晟永遠都不會告訴奧斯本,一些事既然已經錯過,就再也沒有提起的必要。
那麼,我能挽回那些損失嗎?奧斯本差一點就把這句話問出了口。他張張嘴,終是什麼都沒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有意帶領塞西爾在叢林裡遊蕩,盡情欣賞他與蟲獸戰鬥時鋒芒畢露的模樣。當塞西爾結束戰鬥汗水淋淋的朝他走來時,他是那樣渴望他,渴望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疼痛。如此煎熬了三天,他開始不著痕跡的帶領塞西爾朝約書亞和凱爾的方向走去。
“有omega發-情了!”他忽然露出‘震驚’的表情,說道,“這顆小行星是無人居住的荒星,為什麼會有omega?”
周允晟立即想到了約書亞,然後又想到了與約書亞搭檔的凱爾。他陰沉著臉四處搜尋,發現一個被石頭封堵住的山洞,正打算一腳將石頭踹開,卻被奧斯本阻止。
“你想幹什麼?打擾了omega的交-配,他們會死的。”
“你聞不見嗎?裡面的那個alpha是凱爾!”周允晟表情猙獰,即便在暴怒中也沒有說穿約書亞的身份。他們從未聞見過約書亞資訊素的氣味,他掩蓋的太好了,按理說現在沒有任何人知道。
但他為什麼會提早半年發-情?難道是因為命運的不可抗性?
“就算你現在進去也晚了,他們已經結合了。”奧斯本殘忍的開口。alpha能通過嗅覺判斷omega有沒有跟人結合,如果結合了,他們會稍微恢復理智,然後強迫自己離開,沒結合,他們就會為交-配權爭個你死我活。
被信息素誘惑的alpha是一群發狂的野獸。
周允晟眼睛爆射出濃烈的殺意。他的愛人竟然已經跟別人結合了嗎?很好!他抽-出鐳射劍,一腳踹向巨大的岩石,卻在騰空的一瞬間被奧斯本抱進了懷裡,低聲勸說,“你想幹什麼?殺死omega是會被判處極刑的!為了一個連自己情-欲都控制不了的alpha賠上一生值得嗎?如果凱爾真的愛你,他絕不會受資訊素的誘惑,所以你看,其實他並不那麼愛你。”
這話奧斯本說得有些違心了。事實上除了他自己,全星際的alpha都沒法不受資訊素的誘惑,除非他們性-功能出了問題。
但他成功的安撫住了暴怒中的少年,他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點頭道,“你說得沒錯,如果他真的愛我一定能抵抗住本能的驅使。”他的愛人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存在,他強大,堅毅,忠誠,溫柔,雖然有些難以啟齒的小癖好,但絕不是管不住自己欲-望的人。
他是如此相信他,所以產生了一個念頭,也許自己又找錯人了,凱爾並不是亞度尼斯。約書亞也跟他前世長得一模一樣,但靈魂卻完全不同,所以這種情況也有可能發生在凱爾身上。這樣想著,他很快平靜下來,思緒也更為清晰。
如果他在暴怒之下殺死了凱爾和約書亞,那樂子可就大了。作為一個外來者卻殺死了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世界意識會用最強大的力量去攻擊他,撕扯他的靈魂。不要小看一個a級世界的能量,當它狂暴起來的時候,足以把他的靈魂吞噬大半。
而他越往下走,世界等級也就越高,如果在靈魂嚴重受創的情況下來到一個s級別的世界,等待他的結局或許就是徹底泯滅。
在這一刻,他發覺了隱藏在世界意識中的險惡用心。也許約書亞和凱爾的長相並不是一種巧合。也許主神已經發現了他的蹤跡並展開了報復。但這手段又未免太過溫和,更像是一種試探而非絞殺。
或許主神在忌憚著什麼。周允晟不得不聯想到愛人身上,對他的來歷更為好奇。他在洞口徘徊了一陣,擺手道,“發-情-期還有幾天,我們等他們完事了再來。”
“你已經恢復平靜了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陪你打一場。”奧斯本認真提議。他最喜歡的活動就是與塞西爾格鬥,因為在格鬥的過程中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碰觸他。
“回去再打,先完成任務。”周允晟看了看個人終端,在這兩個月裡,他們要獵殺至少六千隻蟲獸,這回可不像招生考試,會把高等蟲獸換算成一兩百隻低等蟲獸,無論等級如何,殺死一隻算一隻,沒有任何投機取巧的餘地。
奧斯本見他臨到這時還能公私分明,緊繃的唇角忍不住上揚,“那我們走吧。”
兩人迅速消失在叢林中,三天后來山洞看了一眼,發現資訊素的味道還很濃郁便又離開,之後的每一天都會過來看一眼,這樣一等就等了七天。只有血統最純正的omega才會持續這麼長的發情期,對alpha的誘惑力也就更大。
這是世界意識給命運之子開得金手指,他將來一定能生下非常優秀的孩子。周允晟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守在洞外的時候不著邊際的想到。
資訊素的味道逐漸淡化,令人臉紅心跳的嘶吼聲和呻-吟聲忽然拉高了很多又戛然而止。顯然,裡面的兩個人高-潮了,並且結束了長達七天七夜的交-配。
這他媽的哪裡是人,明明是野獸!周允晟無聲嗤笑。
衣衫不整的凱爾推開岩石,扶著身體虛弱的約書亞走出來。如果是一般的omega,在經歷那麼長時間的歡愉後肯定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但約蘇亞的體質堪比alpha,此時竟還能獨自行走。
看見等候在洞外的兩人,凱爾臉色蒼白,約書亞立即低頭遮掩惡意滿滿的表情。他一直在期待著這一刻。塞西爾會做出什麼反應?大哭?大罵?瘋狂攻擊歇斯底里?你越傷心我便越快意。
但他完全想錯了,少年不緊不慢的走過來,忽然揪住凱爾的衣襟,在他唇上吻了吻,然後退開幾步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塞西爾,對不起,但是……”凱爾急於解釋。
“沒有但是,我不會跟已經標記了omega的alpha交往。”周允晟只能用慶倖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凱爾果然不是他的愛人,所幸約書亞纏住了他,否則再相處下去他還真無法擺脫這朵稀裡糊塗的爛桃花。要知道凱爾是列農帝國的第二順位繼承人,他來到切爾曼深造是為了重新恢復日漸沒落的皇族的榮耀。
他希望能掌握一部分軍權,所以需要拉攏很多優秀人才。在原來的命運軌跡中,奧斯本死後他通過約書亞掌握了第一軍團,也幹掉自己兄長成為了列農帝國有史以來權利最大的國王。
他表面看上去溫柔靦腆,實則心機深沉。于公於私,他都不會輕易放棄潛力巨大的塞西爾。現在,親眼目睹了他跟約書亞的-奸-情,周允晟就能順利擺脫他。
“沒想到約書亞竟然會是omega,你隱藏的真好。”周允晟假裝驚訝的說道。
“請你千萬幫我保守秘密。你也是omega,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omega不是弱者,不是生育機器,如果能力足夠,我們應該承擔更大的社會責任,這不是你說的嗎?”約書亞抬頭,用真誠的目光回視。
周允晟本來就沒有戳穿約書亞的打算。他假裝自己被說服了,神色略微動容,深深看一眼兩人,然後轉身離開。
奧斯本立即跟上。
凱爾也想追過去,顧及約書亞虛弱的身體不得不留下。他已經標記了約書亞,對方的血統非常純正,實力也很強悍,應該能生下非常優秀的孩子。他的理智告訴自己,必須承擔起責任。
周允晟面無表情的用鐳射劍掃平障礙,奧斯本亦步亦趨伴隨在他左右,一路無言。傍晚來臨,兩人找了一個臨時落腳點休息。
奧斯本正專心致志的烹飪蟲獸肉,周允晟用木棍刨著火堆,問道,“你心情怎麼樣?交往了那麼久的beta戀人竟然是個omega,還來不及驚喜對方卻又跟別的alpha交-配了,你憋不憋屈?”
其實數來數去,奧斯本才是最倒楣的人,這樣一想,周允晟嘴角就會忍不住上揚。讓你拋棄塞西爾,最後什麼都沒撈著吧!
奧斯本當然憋屈,都已經斷絕關係了,為什麼還要吻凱爾?當時他差點用精神力把凱爾的兩片嘴唇割掉。
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團黑氣中,心情十分不爽。
“肯定很憋屈吧?你還愛約書亞嗎?以後是不是打算繼續守護在他身邊?我告訴你,做人不能那麼死腦筋,他既然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就該乾脆的放手,因為守護他再也不是你的責任。你那麼優秀,一定能找到比約書亞更好的伴侶。”周允晟苦口婆心的勸慰。塞西爾為奧斯本的死亡懊悔了終身,所以周允晟不會允許他再為約書亞默默付出。
周身的黑氣逐漸淡化,奧斯本認真詢問,“你覺得我很優秀?”
“那當然,你是全星際最強悍的戰士。”周允晟點頭。
“再優秀又如何,還是留不住自己最心愛的人。”
奧斯本說得絕對不是約書亞,但架不住周允晟不瞭解內情。他不會安慰人,吃完晚餐就拉著奧斯本在叢林裡掃蕩蟲獸。兩人暢快淋漓的砍殺了幾天幾夜,隨便找了一個山洞睡一覺,起來後繼續砍殺,很快就把大半個森林清理的乾乾淨淨。
約書亞交-配過後身體非常虛弱,休養了半個月才慢慢緩過來,也因此沒能完成任務。
毫無疑問,成績最優秀的學員非塞西爾莫屬,他足足殺了兩萬多隻蟲獸,輝煌的戰績再度刷新了切爾曼軍校的歷史。
頒發獎勵時,奧斯本笑得非常驕傲,看見少年習慣性的親吻獎章,他差點控制不住下-身的反應。塞西爾根本不需要資訊素來掌控他的情-欲,他整個人就是最濃烈的資訊素,能讓他隨時隨地為他發瘋。
回到帝都星,奧斯本假裝自己還沉浸在‘失戀’的痛苦中,每天都會用格鬥來宣洩心中的憤怒,唯一的陪練就是塞西爾。
周允晟跟奧斯本在一百倍壓強下足足打鬥了兩個小時,體力已瀕臨崩潰的邊緣。他快速躲開奧斯本的拳頭,旋身側踢,緊接著繞到奧斯本右側,用手肘撞擊他最脆弱的太陽穴。
奧斯本躲開他淩厲的攻勢,反抓住他手腕撇到身後,用膝蓋將他壓制在地板上。兩人渾身都是大汗,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
周允晟每天都輸,今天再輸心情便十分不爽,身體不能動,乾脆運轉精神力偷襲奧斯本。奧斯本察覺到了一股力量在朝自己逼近,也連忙放出精神力格擋。兩人的精神力,更確切來說是靈魂體,在接觸的一瞬間就馬上融合在一起,互相擠壓摩擦,水乳-交融,劇烈的快-感像決堤的洪水,以迅猛的勢頭沖刷著兩人的身體和大腦。
奧斯本眼珠赤紅,將失神中的周允晟翻轉過來,緊緊抱住他。他們密不透風的貼合在一起,下面都起了反應,互相抵在對方小腹上。靈魂直接交纏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妙,以至於讓他們的身體失去了行動能力。
他們喘息著,低吼著,熱吻著,拼命的把彼此往自己的身體裡摁壓。
一個小時後,交融在一起的精神力才慢慢分開,也帶走了最劇烈的一波高-潮。奧斯本額頭冒出幾根青筋,大掌瘋狂的揉弄少年的臀部。兩道沙啞的呻-吟過後,他們的褲襠濡濕一片,一股濃烈的石楠花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原來奧斯本才是我的愛人!而且我一來就被他拋棄了!好,幹得漂亮!周允晟挑高一邊眉毛,他怎麼可能認不出靈魂交纏時的熟悉感覺?
他一把將人推開,還狠狠踹了兩腳,這才冷笑著離開。
奧斯本被踢中最脆弱的部位,捂著褲襠好半天爬不起來。等疼痛感消退,他呲著牙一遍又一遍回味剛才那種極致快-感,身體又開始發燙。他的精神力也曾與別人的精神力產生過碰撞,但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就仿佛他們是殘缺的半圓,生來就應該融合在一起。那種靈魂被撼動,被填滿的感覺,用任何美妙的語言都無法描述。
他爬起來,走到塞西爾房間門口,揚聲喊道,“塞西爾親愛的,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你不覺得剛才那種情況非常詭異嗎?我們有必要再實驗一次,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當然,這次他一定不會忘了進入塞西爾的身體。
周允晟剛洗完澡,正在擦頭髮,聞言忍不住冷笑起來。輪回那麼多世,這傢伙還是那麼貪得無厭。不就是想幹那事?偏偏每次都要找許多藉口。
他打開門,揪住男人衣襟,非常粗魯的將他拽了進去,扔在床上。
“說,約書亞和凱爾是不是被你設計的?”他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浴袍半敞,露出結實的小腹和隱秘的那處。
奧斯本看傻眼了,好半天沒答話,褲襠慢慢撐起一個帳篷。
周允晟氣笑了,走過去一腳踩在他襠部,咬牙開口,“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為了擺脫約書亞和凱爾才設計了發-情的戲碼?嗯?”如果他才是自己的愛人,那麼前一陣的緊迫盯人就能理解了。
“是,我早就跟約書亞分手了……”奧斯本破罐破摔,什麼都坦白了。
周允晟轉著眼珠,許久沒說話。他坐到床沿,認真詢問,“你為什麼會愛上約書亞?”
“我並不愛他,我只是喜歡他的臉,還有他的名字。我總是夢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站在月季花叢中沖我微笑,然後我就在切爾曼遇見了現實中的他。我當時以為那是命運的安排,但是你出現了,讓我從不正常的癡迷狀態中清醒過來。我現在非常明白我真正愛的人是誰。塞西爾,你能牽動我的靈魂,不信你放出精神力探一探。”
前面還很感動,說到後面又恢復了色-魔的本性,周允晟一拳砸在他肚皮上,卻忽然愉悅的低笑起來。這人已經對自己產生了模糊的記憶,那麼再輪回幾次,他早晚能記起一切。
他是他看不見盡頭的黑暗宿命中的唯一光亮。
周允晟眼眶有些潮濕,雙手支撐在奧斯本臉頰兩側,嘴唇慢慢貼近。奧斯本屏住呼吸,激動的等待著心上人的親吻,卻不防被他狠狠扇了一巴掌,呵斥道,“滾出去!”
奧斯本呆了呆,回神後立即把人往懷裡一抱,放出精神力去勾纏他大腦內不經意間流瀉出的一絲精神力。已經交融了無數次的靈魂立即合二為一,碰撞出炫麗的火花。
周允晟低咒一聲,坐在男人肚皮上,憤恨的撕碎他的衣服……
121|11.12
切爾曼的學員們驚訝的發現,不過是參加了一次野外生存訓練,奧斯本準將和塞西爾之間的氣氛完全變了。他們幾乎每天都呆在一起,即便在上課,奧斯本也不忘隔著人群頻頻去看塞西爾,仿佛害怕少看一眼他就會消失一樣。
如果塞西爾沖他擠擠眼睛或挑挑眉毛,他就會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開心的笑起來。
反觀之前與塞西爾非常親密的凱爾,卻忽然對約書亞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這兩對兒在搞什麼?交換情侶?大家還來不及去揣測其中的奧秘,就被另一件大事吸引了目光。老奧德里奇被好幾個勢力龐大的家族聯合告上了軍事法庭,起因是他有意阻礙切爾曼軍校對考生進行救援。
在上一次的招生考試中,奧斯本帶領的救援隊原本能及時把被幽靈蛛圍困的幾名考生救下,卻因為星艦的能源轉換器損壞,耽誤了半個小時。如不是塞西爾化解了危機,這幾名考生都會被幽靈蛛殺死。
事後奧斯本對這件事進行了徹查,抓住了被奧德里奇家族收買的幾名導師,得到了關鍵性的證據。他把證據發送給當時被困住的幾名考生的家長,讓他們自己選擇該如何處理。
奧德里奇家族的種種做法簡直犯了眾怒,他們肆無忌憚的踐踏依附於他們的人,毫無顧忌的殘害阻礙他們的人,哪怕是戰友,也能在利益的驅使下乾脆俐落的將之出賣。這樣的家族不是帝國的支柱,而是毒瘤,有必要用最快的速度剷除。
在好幾個家族的聯合推動下,奧德里奇家族轟然倒塌,第五軍團頓時群龍無首。幾名副帥在各個家族的支持下爭奪軍團的掌控權,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當別人混戰的時候,塞西爾卻跟隨奧斯本悄無聲息的踏上了戰場,幾次重大戰役過後徹底在軍隊站穩了腳跟並擁有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屬下。
他僅用了三年時間就以雷霆手段收服了第五軍團,帶領他們衝殺在戰鬥的第一線。他屢建奇功,將軍團排名直接拉升為第二軍團,與奧斯本率領的第一軍團成為親密友軍。
約書亞在凱爾的引薦下進入了與列農皇室有聯姻關係的第三軍團,發展的也很不錯。
這些年,列農帝國與自由聯邦和巴羅共和國屢次產生摩擦,在經歷了好幾場武裝衝突後,眼看星際大戰就要爆發,偏在這時,巴羅共和國的偵察兵得到確切消息,蟲族誕生了新的女皇。
這對人類而言無疑是個噩耗。蟲族種類繁多,變異高等蟲獸還會產生智慧,但它們大多各自為政,難以形成氣候。然而每隔幾百年,蟲族都會誕生一位元女皇,它擁有號令整個蟲族的能力,並以每分鐘數以萬計的速度繁衍著高等蟲獸。
它生性貪婪,每天需要進食大量的能源石和重金屬,所以需要蟲獸盡可能多的掠奪宇宙資源。它會號令蟲族去掃蕩整個星際,試圖將之變成它的巢穴。
它的誕生意味著蟲獸的瘋狂和人類的滅亡。
再大的矛盾都在滅頂之災面前消弭,人類組建的各個勢力紛紛聯合起來試圖絞殺女皇。女皇擁有超高的精神力,卻因為需要不停繁殖的緣故而導致卵巢發育過剩,變成了毫無攻擊力的肉球。想要殺死它並不難,然而在它的周圍,每時每刻都有億萬隻高等蟲獸在保護,別說軍隊,恐怕連星艦都無法靠近。
人類聯軍花費了好幾個月時間才最終確定作戰計畫,他們分成幾股從各個方向進攻,以便使蟲獸大軍分散開來,然後讓實力最強的一支軍隊進入地下蟲穴殺死女皇。
這個作戰計畫非常有效,但如果執行不成功,人類聯軍將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青壯年在戰役中犧牲大半,剩下的老弱婦孺也將成為蟲獸的食物。
毫無疑問,繁殖力超強的蟲獸將佔領這片星域。
“所以這次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奧斯本對自己的部下們斬釘截鐵的說道。他是星際最強者,先鋒軍自然由他帶領。
周允晟作為實力僅次於他的存在,也被收編在隊伍中。他很清楚,奧斯本就是在這次戰役中死亡的,他殺死了女皇,卻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所以在看見同樣被編入伍的約書亞和凱爾時,他忍不住露出反感的表情。
這一回,誰也別想拖奧斯本的後腿,這兩人要是不能及時撤退,就為女皇陪葬好了。
“怎麼了?”奧斯本解散部下,將眉頭緊皺的愛人摟在懷中親吻。
“我們要麼一起活著回來,要麼一起死在蟲穴,絕不丟下彼此獨活,你能做到嗎?”周允晟壓低嗓音詢問。
“親愛的,這也正是我想要對你說的話。”奧斯本愉悅的笑起來,半點沒有大戰將至的緊張感。他表面上正直無私,實際上對人類的存亡並不在乎。塞西爾活著,他就活著,塞西爾死了,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離開這個世界。
他很高興愛人與他擁有一樣的心情,他們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他將愛人推入小隔間,細細密密的啃咬他修長的脖頸和優美的鎖骨,大手探入他褲腰,揉捏他挺翹的臀部,並放出精神力勾纏他的精神力。
兩人忘情擁吻,火熱纏綿,絲毫沒有即將上戰場的緊張感。無論是對曾經的塞西爾,還是對現在的周允晟而言,能跟奧斯本死在一起都是最美好的結局。
休整了三天,聯軍乘坐的星艦向女皇藏匿的星球飛去。全人類都在關注著這場戰鬥,一旦戰鬥失敗,負責留守的軍隊會護送一部分人類前往其他星域尋求生機。
蟲族挖空了這個星球,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宮,先鋒軍一進入迷宮就被蜂擁而至的蟲獸大軍沖散,唯有周允晟和奧斯本至始至終在一起。他們的超能機甲早已傷痕累累,如果再找不到女皇的藏身之地,就會因為能量耗盡而死亡。
“我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精神力。”周允晟通過聯絡頻道與奧斯本對話。
“我也感覺到了,就在正前方。”奧斯本用粒子炮擊殺了一隻擋路的蟲獸。越往前走,那股尖銳的仿佛惡鬼在嚎叫的精神力就越強大,而趕來狙擊的蟲獸更是像潮水一樣。
毫無疑問,前面就是女皇的巢穴。
兩人配合默契,奮勇搏殺,終於踏入了一座巨大的地宮,在地宮的正中央,足有一艘巡航星艦大小的蟲族女皇正躺在那裡,半透明的皮膚微微蠕動著,其下包裹著一粒粒淡黃色的蟲卵。
周允晟和奧斯本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不是因為蟲族女皇的醜陋,而是因為它的身邊正站立著一名人類,那人將手掌覆蓋在女皇的皮膚上,似乎正在撫摸那些蟲卵。
他的機甲靜靜擺放在旁邊,顯然也是先鋒軍的一員。
周允晟和奧斯本來不及多想,操控機甲迅速朝那人奔去。聽見聲響,那人仿佛嚇了一跳,立即轉頭看過來,卻是約書亞無疑。
“元帥,我找到女皇了,你們快過來!”他揮舞雙臂興奮的喊叫。
“趕快回你的機甲!”周允晟厲聲呵斥。到底是世界的命運之子,丟棄機甲站在這裡竟然都沒受到蟲獸的攻擊,而且還在錯綜複雜的巢穴中率先找到了女皇。
約書亞這才從激動中回神,連忙朝自己的機甲跑去,用聯絡頻道通知戰友們馬上過來支援。
三人將事先準備好的炸彈安放在女皇的肚皮下,女皇明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卻無能為力,只能發出哼哼唧唧的嘶鳴。無數蟲獸湧過來試圖救援,卻都被奧斯本的屬下攔在通道外。
炸彈安放完畢,奧斯本立即通知聯軍撤離這顆星球。等蟲獸啃噬掉炸彈外層包裹的厚厚的pu34時,爆炸時間也應該到了。
周允晟原本以為撤離會比突圍困難幾百倍,但是他想錯了,那些蟲獸根本沒有追上來,而是圍在女皇身邊啃噬炸彈。炸彈安放在女皇身下,因為它的皮膚太脆弱,被鋒利的節肢稍微一碰就會破開一道口子,流出淡黃色的還未發育完全的卵,致使蟲獸們啃了幾口後再也不敢靠近,只能圍著它吱吱哇哇的大叫。
最後一批聯軍順利撤走,幾分鐘後,這顆小行星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土崩瓦解,成為一片隕石帶漂浮在宇宙中。
無論是戰艦上的軍人,還是星球上的普通百姓,都舉起雙臂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們又一次消滅了女皇取得了勝利,他們保住了人類繁衍的火種,他們無愧於所有在戰鬥中犧牲的先烈。
這一天,晶瑩的淚水灑遍了全星際,人們摒棄種族、階級、性別等偏見,毫無芥蒂的擁抱在一起。
聯軍凱旋歸來時受到了最熱烈的歡迎,尤其是戰功最卓著的奧斯本和塞西爾,幾乎成為了星際的傳奇。
列農帝國為戰士們舉辦了盛大的慶功宴,在宴會上為所有功臣頒發軍功章。老伯納和老馬修分別坐在國王左右手,用輕蔑的目光睨視彼此。在他們心裡,自己的孫子才是最優秀的。
國王摸摸鼻子,感覺有些尷尬,就在他快要坐不住的時候,頒獎儀式開始了,他立馬奔上臺為戰士們授勳。
一排排閃亮的軍功章擺放在長桌上,其中最顯眼的兩枚特等軍功章無疑屬於奧斯本和塞西爾。國王將軍功章別在兩人胸口,讓他們發表感言。
兩人緬懷了死去的戰友,並表示保衛帝國是他們的榮耀,觀眾站起身熱烈的鼓掌,隨即瞪圓眼睛表情驚訝。
只見奧斯本忽然抱住塞西爾,大手覆蓋在他後腦勺上,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親吻,啞聲說道,“在出發前,我們曾經向彼此承諾,要麼就一起活著回來,要麼就一起死在蟲穴。現在我們活著回來了,希望在未來的每一天,都能用當時那種堅定無悔的心情攜手走下去。塞西爾,你願意嗎?”
臥槽?這是求婚?現場的觀眾沸騰了,在星網上收看直播的線民們也樂瘋了,不知誰喊了一句‘在一起’,緊接著一聲聲‘在一起’匯成洪水將兩人淹沒。
老馬修和老伯納的臉色非常難看,他們惡狠狠地瞪彼此一眼,然後齊齊冷哼轉過頭去。全星際的人都希望兩人能夠結合,他們也不能說些什麼。
唯獨國王的臉色有些微妙。第一第二軍團聯合,勢必成為帝國最有權勢的存在,皇族的地位岌岌可危。但他顯然不會表露出自己的心思,只能優雅的鼓掌。
一吻結束,周允晟並未給出答覆,而是揪著男人後腦勺的頭髮,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那幸福快樂的表情比太陽還要耀眼。
毫無疑問,這算是答應了。
繼蟲族女皇覆滅之後,兩位元帥結合了,他們被譽為史上最般配夫夫,無論走到哪兒都形影不離,奧斯本元帥看向塞西爾元帥的眼裡永遠充斥著淡淡的笑意和濃濃的溫情。
約書亞也獲得了一等功軍章,並且與凱爾舉行了盛大的婚禮,成為了帝國的二皇子妃。大皇子娶了第三軍團元帥的女兒,成為了第三軍團的掌舵者,也被老國王立為王儲。
但是很快,他和王妃就在一次出訪中被星際海盜殺死,致使第三軍團陷入混亂。約書亞雖然沒能像命運設定的那樣掌控第一軍團,卻很快征服了第三軍團,成為帝國五大元帥之一。
他在一次戰役中受了重傷,醒來後精神力陡然增長到3s級,體質也達到了2s,成為星際頂尖強者之一。他屢立戰功,地位很快就與奧斯本和塞西爾持平。
與此同時,凱爾繼承了列農帝國王位,不著痕跡的打壓其他幾個軍團。
雖然命運稍微偏離了軌道,但約書亞和凱爾畢竟是命運之子,依然爬到了他們應該到達的高度。周允晟每每收到約書亞又立戰功的消息,都只能感歎世界意識對他的偏愛。
如此安逸的日子只過了一年,列農帝國的偵察兵卻又帶回一個令全星際震驚的消息,蟲族又誕生了一位女皇。
這怎麼可能!蟲族每兩三百年才會誕生一隻女皇,這是由蟲族的進化規律導致的。幸運成為女皇的蟲獸至少需要經過幾千次的進化和蛻皮,這個過程十分漫長,而它進化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分泌出一種氣味,能引誘雄蟲的同時還會抑制雌蟲的進化。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個道理連蟲子都懂。被抑制了進化的雌蟲至少需要五六十年才能完全擺脫這種氣味的影響。
所以說,現在的蟲族根本不可能出現女皇,至少在星際歷史上從未有過。但被偵察兵帶回來的一枚蟲卵卻證實了情報的可信度,那是一隻雄蟲在搬運過程中不小心遺落的。
這枚蟲卵發育完全,而且很新鮮,經過特殊儀器的檢測,發現它是最近一周才產下的,上面沾滿了獨屬於蟲族女皇的氣味。
剛結束不久的星際戰爭再次打響,人類聯軍派遣部隊掃平了發現蟲卵的星球,卻並未發現女皇的蹤影,正當他們慶倖的以為情報有誤時,一支蟲族大軍劫掠了好幾個人類居住的星球,搶走了所有的礦產資源。
可以猜想,那都是用來餵食女皇哺育蟲卵的。女皇在聯軍進攻前提早撤離了,它的智慧恐怕比以往任何一隻女皇都要高。
聯軍開始在星域中搜索女皇的蹤影,這註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約書亞率領的第三軍團每次都能圓滿完成絞殺蟲獸的任務,反觀第一第二軍團,卻屢屢遭受蟲獸大軍的伏擊,傷亡慘重。
漸漸地,約書亞在軍中的威望開始淩駕於奧斯本和塞西爾之上,他率領的軍團獲得了‘最強戰力’的美譽。
自由聯邦的偵察兵發現了女皇的蹤跡,他們制定了與上次相同的作戰計畫,卻讓約書亞擔任先鋒軍的領袖。
周允晟和奧斯本率領的第一第二軍團負責牽制東南向的蟲獸大軍。他們事先偵查了大軍的分佈情況,制定了周詳的作戰計畫,然而在執行過程中,蟲獸大軍的分佈卻跟他們偵查到的情況完全相反,他們最薄弱的一環兵力撞上了最強大的一群蟲獸,而奧斯本和周允晟率領的機甲小組卻撲了個空。
因為情報錯誤,人類聯軍的防線被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當他們幾近全軍覆沒的邊緣時,約書亞及時找到女皇並安放好了炸彈,命令聯軍馬上撤離。
半個小時過後,又一顆行星化為塵埃,倖存者們狂喜,卻也極度疲憊。這次的傷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慘重,近乎五分之三的戰士犧牲在戰場上。
回到駐地,聯軍並未舉行慶功宴會,而是對第一第二軍團的元帥進行了清算。他們認為正是因為奧斯本和塞西爾的失誤才葬送了那麼多士兵的生命,他們罪大惡極。
普通百姓也被煽動,要求軍事法庭對兩人進行審判,尤其是那些在戰爭中失去親人的人,更是對兩人深惡痛絕。
軍事法庭剝奪了兩人的職權,並勒令他們不得離開帝都星,如果調查屬實,等待他們的將是死刑。
周允晟坐在沙發上,手裡捏著一隻高腳杯輕輕搖晃,臉上滿是沉思的表情。偵察隊是他親自帶領,情報也是他親手記錄,沒人比他更清楚蟲獸大軍的分佈情況。它們雖然有智慧,但程度不高,在沒有發現偵察兵的情況下根本沒有可能臨時改變排布。
然而它們不但改變了,還正好用最強大的力量與他們最薄弱的一環碰撞,從而導致防線的崩潰,就仿佛它們早就知道軍團的作戰計畫並制定了相應的對策。
這絕對不是巧合,更甚者,它們還有可能在聯軍中安插了內奸。但哪個人類會為了蟲族出賣自己同胞的利益?在人類與蟲族戰鬥了幾千年,並屢次瀕臨滅絕的情況下,所有的人類都不可能幹出那樣的蠢事。
還有最值得推敲的兩點:一,他出賣同胞能獲得什麼?二,他怎麼與蟲族溝通?
所以說,人類當中不可能有內奸,除非對方是一隻披著人類皮的蟲子。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周允晟就捏碎了手裡的酒杯。
約書亞獨自站在蟲穴地宮中撫摸女皇,當時沒有一隻蟲獸趕來攻擊他;他忽然增長的精神力和體質;每次圍剿蟲族都能大獲成功,似乎對蟲族的分佈了若指掌;他接管了除第一第二軍團之外的所有兵力,成為反手就能覆滅帝國的至高存在……他取得的成就早已超出了命運安排給他的一切。
這些疑點擺放在眼前,但是周允晟被約書亞既定的輝煌所蒙蔽,竟然一直未曾注意。所謂的新生的女皇,會不會就是約書亞?更確切的說,他並不是新生的,而是原本那只蟲族女皇的寄生體?
對能複製所有蟲獸基因和特殊能力的蟲族女皇來說,弄出一個寄生體是輕而易舉的事。
周允晟用指尖敲擊桌面,已經有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
奧斯本完成一天的訓練計畫,頂著一腦門的汗水走進來。
“寶貝兒,你怎麼了?”他捧住愛人臉頰,熱烈的親吻他。對他來說死亡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恰恰相反,能與塞西爾一起赴死簡直是種恩賜。
所以他最近吃得好睡得香,當然,對情-欲需求也就更強烈。此刻,他將大手伸入愛人純白的襯衫,輕輕撥弄他敏感的紅櫻。
“別鬧。”周允晟拍開他的大腦袋,將自己的猜測詳細說出來,問道,“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
“當然是殺了他。”奧斯本冷笑。他不怕死,但是極度討厭被人算計。
“沒錯,是該殺了他,而且還要當著全星際人的面把女皇從他的身體裡挖出來。”周允晟讚賞的親吻愛人眉骨,笑道,“如果我猜測錯誤,咱們就去當星際海盜。我可不願意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處死。”他不能殺死約書亞,但是愛人可以,他能輕易的融入這個世界而不被排斥。
奧斯本摩挲下顎,覺得做星盜的想法非常不錯,沒有嚴格的軍紀約束,他就能每時每刻與塞西爾膩在一起。
“寶貝兒,無論他是不是女皇,我都會幫你殺了他,但是我需要一些獎勵。”他曖昧的嗓音消失在周允晟狂放的親吻中。
122|11.13
軍事法庭在經過一系列調查後正式以叛國罪和瀆職罪起訴奧斯本和塞西爾,由兩人統率的第一第二軍團也宣佈解散,人員併入約書亞掌管的帝*團。
由於兩人是星際最強者,在實施抓捕時,帝*團派出了戰鬥力最強的一支機甲部隊,將兩人的別墅團團包圍。
約書亞駕駛自己銀白色的超能機甲,打開功放鍵對兩人喊話,警告他們不要反抗,否則就夷平伯納和馬修家族。
帝國最顯赫的兩個家族現在卻成了‘恥辱’和‘背叛’的代名詞。老伯納和老馬修蒼老了許多,幾個小輩對奧斯本和塞西爾恨之入骨,就差親手綁了他們去上交給法庭。
周允晟站在落地窗邊,盯著不遠處那台威風凜凜的白色機甲冷笑。這幾天他反復推敲約書亞的反常之處,對於他的身份已確認無疑。精神力的強弱是天生註定的,s級的精神力要想陡然上升為3s,除非約書亞像自己一樣被一個更為強大的靈魂佔據。
蟲族女皇能號令整個蟲族,其精神力之強大可見一斑,而約書亞正是在那場大戰之後才陡然改變的。
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竟然連命運之子都能被取代。不過要說完全取代也不儘然,約書亞依舊完成了他應該完成的種種使命,獲得了本該獲得的榮譽,更甚者,他比原來的那個他更為出色。
這樣看來,命運倒也並沒有改變多少。如果自己不拆穿,他或許會一直以人類的身份生活,然後悄然把人類和蟲獸這兩個截然不同的種族捏在手裡,努力去實現每一代女皇的夢想——把整片星域變成它予取予求的巢穴。
好算計。周允晟舉起酒杯,隔空碰了碰那巨大的銀白色機甲,然後走到床邊不耐煩的喊道,“快起來,我們該上法庭了。”
“真煩人!”奧斯本睜開眼睛,赤-裸-著身體下床穿衣。他走到落地鏡前,側過身子打量自己後背的幾道抓痕,用回味無窮的語氣說道,“親愛的,你昨晚真熱情,我差一點就被你逼瘋了。”
周允晟將一件外套扔在他頭上,似笑非笑的開口,“別人都說奧斯本正直無私,嚴肅刻板,真該讓他們看看你私下裡是什麼熊樣。”
“那是以前,現在的奧斯本是個無能的懦夫,背叛帝國和戰友的罪人。再也不用在他們面前維持形象了,謝天謝地。親愛的,今後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帝國從來不是我的責任,你才是。”他捏住愛人下顎,吻了吻他殷紅的唇瓣。
周允晟扣住他後腦勺,給了他一個火辣的早安吻。
當全副武裝的軍隊闖入房間時,看見的正是這一幕。他們差點端不住手裡的粒子槍,都說兩位元帥感情深厚非比尋常,現在總算是見識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親熱。
“走吧。”周允晟拍了拍愛人極富彈性的臀部,這才伸出雙手,主動讓這些人給自己戴上能鎖住精神力和體能的手銬。
手銬上安裝的有重力裝置,最大數值為五百倍壓強,專門用來對付3s級的強者,戴上後別說動用武力,連走路都有些困難。兩人每走一步都會在地面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甚至差點把樓梯都踩塌,讓負責抓捕他們的士兵心驚不已。
看見被銬住的兩人,約書亞打開駕駛艙跳下來,走到奧斯本面前,壓低嗓音開口,“你曾經說我有野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但是你看看,我現在已經站在了權利的巔峰,而你們卻成為了階下囚。奧斯本,我用事實證明你說錯了,我約書亞絕不會成為任何人的附庸,而是淩駕於所有人的強者。”
他退開兩步,志得意滿的笑起來。
周允晟用驚訝的目光回視他。從剛才那段話分析,約書亞的神智並沒有完全被女皇吞噬,他的不甘和執念都沒有消失。他還是他,卻也是女皇,他們已經完全融合了。
怪不得蟲族女皇會挑上他,因為他內心隱藏了太多欲-望,這些欲-望導致他輕易被女皇誘惑,從而將同胞的生死丟到腦後。如果不是自己和奧斯本踐踏了他的自尊心,他或許不會走上這條路。
剛想到這裡,周允晟又冷笑起來。什麼叫踐踏了他的自尊心?如果他真的有自尊心,就不會做出那些事。歸根結底,只能怪他私欲太重。在原本的命運軌跡中,他不需要付出很多,想要什麼,奧斯本和凱爾都會主動送上來,所以他可以善良,開朗,無私。
但如果沒有這兩個人的默默付出和悉心輔助,他就只能靠自己。然而他出身平凡,實力與一群alpha比起來不算什麼,自然處處過得不順心,再加上同樣是omega卻能力超出他幾百倍的塞西爾做對比,會產生不甘和執念是自然而然的。
他想要變強,想要超越塞西爾,於是一切就那樣發生了,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作為煽動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周允晟興味的笑起來。他向約書亞走近兩步,駭得士兵們齊齊舉起手裡的粒子槍。
“別緊張,我就是想跟我原來的學弟說一句話。”他微笑擺手,湊到約書亞耳旁低語,“被欲-望操控的是傀儡,並不是強者,在我眼裡,你弱小得不堪一擊。”
約書亞頓時殺氣四溢,用冰冷的目光回視。
“說話就說話,靠那麼近幹什麼。”奧斯本將愛人拽回身邊,看向約書亞的目光同樣殺意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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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畢竟是帝國元帥,而且又是頂尖強者,居住的牢房很整潔明亮。但奧斯本一進去就大發雷霆,只因為這些人把他和塞西爾分開關押。他赤紅的眼珠和猙獰的表情把監獄官嚇壞了,當晚就給兩人安排了一個雙人間。
“你是不是還想讓他們給你弄一個大床房?嗯?”周允晟盤腿坐在一米寬的小床上調笑。
奧斯本坐在他身邊,由於手上戴著重力手銬,不方便擁抱愛人,只能湊過去親吻他臉頰,笑道,“那倒不用,睡這種小窄床正好,我躺下邊,你躺我身上。”
周允晟張開嘴勾住他舌尖,熱烈的回吻。
監獄官每隔一小時就會過來查看,發現兩人總是膩在床上,要麼親吻,要麼聊天,過得別提多自在,不由搖頭感歎:犯下那樣的罪行還一點愧疚感都沒有,這兩人已經沒救了!
第二天,漫長的審判開始了,檢方提出了包括叛國罪和瀆職罪在內的十幾條罪名,如果判決成立,兩人將會被處死。到庭旁觀的人有各大元帥和皇族成員,最醒目的屬老伯納和老馬修。
兩人沉默的坐在正中間,周圍空出一圈位置。顯然,帝國再也沒有人想與他們扯上關係,包括那些曾經對他們忠心耿耿的下屬。
法官宣佈庭審開始,檢方人員立即拿出一遝厚厚的檔,開始細數兩人在戰場上犯下的罪行,為了彰顯公平,審判過程在星網上進行了全程直播。
奧斯本和周允晟並沒有聘請律師,這關頭,也沒有律師敢為他們辯護。由於他們的失誤導致幾百萬士兵死在戰場上,這些士兵的家屬曾揚言誰要是敢為兩人辯護,就把誰撕成碎片。
檢方每提出一條控訴,就要與兩人對質。
奧斯本低頭把玩愛人的指尖,態度頗為漫不經心。周允晟則挑高一邊眉毛,用嘲弄的表情盯著檢方人員,聽到荒謬的片段還會嗤笑兩聲。
“我不認罪。”這句話他已經重複了十幾遍。
檢方人員冷漠的看著他,仿佛在說就算你不認罪,法官也會處決你。兩位英雄式人物,現在早已身敗名裂,沒有人會同情他們,起初還有人為他們辯解,看見他們在法庭上的表現也都沉默了。
他們怎麼能在間接害死那麼多人之後沒有一點負罪感?
“我不認罪,我要求與當時的指揮官約書亞·列農當庭對質。”周允晟擲地有聲的說道。
法官朝坐在旁聽席上的王夫看去。
約書亞猶豫了幾秒鐘,思及兩人手腳都戴上了五百倍壓強的重力環,別說攻擊,連動都動不了,這才優雅的站起身說道,“我願意與兩位元帥對質。”
星網上怒氣難平的群眾紛紛嘲諷,“王夫太有風度了,他們怎配稱為元帥,他們是全星際的罪人!他們差點害死我們所有人!”
“塞西爾,你有什麼話請說吧。”約書亞走到離兩人比較近的證人席。
周允晟點擊檯面上的擴音鍵,一字一句緩緩開口,“我想說,這場戰爭的成敗不是由人類掌控,而是由蟲族女皇,我們只是它推出來的替罪羊。現在,它就在我們當中。”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很多人有聽卻沒有懂,不由面面相覷。唯獨約書亞臉色大變。他站起身想要離開,一直保持沉默的奧斯本卻猛然震碎手腕和腳踝的重力環,以閃電般的速度繞到他身後,掐住他脆弱的脖頸。
在場的士兵紛紛掏出粒子槍卻不敢妄動,擔心傷到王夫。
周允晟慢條斯理的震碎重力環,走到約書亞身邊,挑起他的下巴仔細打量。獨屬於蟲族女皇的尖銳精神力像鋼針一樣瘋狂的朝他襲去,卻都被一一格擋住。
“殺了他。”周允晟輕啟唇瓣。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奧斯本果真擊穿了約書亞的心臟。他明亮的眼睛暗淡下去,四肢無力垂落。
“不!”旁觀席上,凱爾發出悲痛欲絕的嘶吼。全星際的人都被兩人喪心病狂的行為鎮住了。
但是這事還沒完,塞西爾竟然試圖掰碎約書亞的頭骨,他們簡直不是人,而是魔鬼!他們應該被投入黑洞絞成碎片!
線民們出離憤怒,站起身猛力捶打桌面,卻又腿軟的跌坐回去。只見一個半透明的,外表與人類大腦極其相似的球狀物體從約書亞開裂的頭骨中鑽出來,飛撲到一名alpha士兵的臉上。
它伸出尖銳的口器,在士兵的額頭鑿開一個洞,扭著柔軟無骨的身體擠進去,迅速佔據士兵的大腦。
那士兵頂著額頭的血洞開始朝奧斯本和塞西爾瘋狂射擊,根本不顧及後面的檢察官和法官的死活。周允晟躲開密密麻麻的子彈,鬼魅般飄到士兵身後,乾脆俐落地扭斷他的脖子,再次撬開頭骨將球狀物體逼出來,用精神力製造的囚籠將它禁錮。
奧斯本立即在囚籠週邊也施加一層精神力,如此,即使蟲族女皇的精神力再高,也無法突破兩位3s級強者的禁錮。
它被精神力托至半空,嘴裡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響,它的外表與人類的大腦一模一樣,但皮膚是透明的,裡面包裹著無數淡黃色的蟲卵。毫無疑問,它是一隻蟲獸。
“看見了嗎?人類的大軍正是由這樣的怪物指揮,它想讓我們失敗,我們就會失敗,它想讓我們勝利,我們就會勝利。它掌控著帝國五分之四的兵力,把士兵的生命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你們,卻對兩個無辜的人進行審判,所以,我們堅決不會認罪!”周允晟冷笑開口。
不等他說完,旁聽席上的凱爾忽然躍至半空,急速膨脹的身體將昂貴的禮服撐破,落到兩人面前時赫然變成了一隻面貌猙獰的蟲獸。它噴射毒液,骨鞭一般的尾部猛力掃向兩人,試圖把女皇救出來,坐在他周圍的幾名元帥也都忽然變成高等蟲獸,迅速朝兩人攻去。
然而經過這些年的修煉,兩人的實力早已經達到了普通人難以想像的程度,他們平時並沒有表現出來,也導致約書亞嚴重低估了他們,以為憑藉幾個重力環就能把他們困住。
周允晟一拳就打爆了一隻蟲獸的腦袋,旋身,將襲到背後的蟲獸踢飛幾十米,重重撞擊在牆上化為一地殘渣。另一邊,奧斯本也極其狠辣的撕碎了幾隻蟲獸,正扯掉掛在它們身上的碎布擦拭手掌。
周允晟走到幾隻蟲獸的屍體旁,冷笑開口,“國王、帝國最高元帥、第三軍團的元帥,第四軍團的元帥,第五軍團的元帥,皇家自衛隊的隊長、機甲部隊的將軍,這些全都是帝國最優秀的人才,卻原來早就變成了蟲獸。我們的帝國究竟是列農帝國還是蟲獸帝國?”
現場的人腦子已經懵了,用呆滯的目光看著他。
“我宣佈,從現在開始,列農帝國將進入戰時狀態,所有跟約書亞·列農接觸過的人都必須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以確認他們人類的身份。自由聯邦或巴羅共和國若在此時對我國進行刺探,根據6789年簽訂的星際公約,我們有權力向兩國動用終極武器。”周允晟面向鏡頭徐徐開口,然後指著一名士兵下令,“去找一個透明的能量罩過來,然後通知帝國最高實驗室準備接收蟲族女皇實驗體。”
士兵立即回神,行了一個軍禮匆匆跑了。剩下的士兵用敬畏的目光看著兩人。
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蟲族女皇顯然知道去了實驗室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嘴裡發出尖銳的嘶鳴,嘶鳴聲中裹挾著狂暴的精神力,讓現場所有人頭痛欲裂。
周允晟和奧斯本立即放出精神力壓制,如浩瀚宇宙般的威壓讓蟲族女皇安靜下來,並且瑟瑟發抖。
事情轉變的太快,讓大家反應不及,直到兩人帶領士兵整頓好現場秩序,星網上的觀眾才如夢初醒般的倒抽一口氣。
那些蟲獸究竟是怎麼混在人類當中的?它們掌控了列農帝國,要想滅掉人類,只需挑起三大勢力的戰爭就夠了。若非奧斯本和塞西爾元帥及時發現了它們的陰謀,人類將面臨滅亡。
太可怕了!只要一想到蟲獸竟然能偽裝成人類的模樣,大家就覺得不寒而慄。那些憎恨奧斯本和塞西爾的人羞愧的無地自容,紛紛在星網上發表了道歉信,並表示會無條件支持兩人。
他們知道,現在的帝國已經陷入了一場浩劫,只有兩人才能平息災難。
皇室的威信降至穀底,最先接受身體檢查的正是他們,然後才是軍中人士。周允晟和奧斯本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軍部,同時擊殺了幾隻意欲替女皇報仇的蟲獸。
周允晟不得不感歎女皇的野心。它竟然能把卵產在人體中,讓幼蟲慢慢孵化並取代宿主。它挑選的全都是舉足輕重的實權人物,通過掌控他們來掌控帝國,天長日久,人類和蟲獸都會處於它的統治之下。
周允晟站在檢測儀前,看著軍中人士一個一個接受檢查。蟲獸能用人皮和骨骼掩蓋外貌,但只要站在透視光源下,內裡隱藏的本體就會暴露。已經通過檢查的士兵端著槍對準這些人,一發現異常就會毫不留情的將對方射成篩子。
當然也有蟲獸逃逸出去,只要失蹤超過四小時的人就會受到全星際的通緝。巴羅共和國和自由聯邦非常積極地與列農帝國合作,他們也害怕這種能變成人類的蟲獸進入他們的國度。
好在女皇對普通士兵沒興趣,這才避免了更大的災難。現如今,其它軍團的將領都已經被擊殺,幾支軍隊自然聽從奧斯本和塞西爾元帥的號令。
兩人在全星際人的面前接受了檢測儀的檢查,證明了自己人類的身份。當有人問起他們是如何發現女皇的真實身份時,他們簡單的回答道,“只要你的精神力比女皇更高就可以。”
世人都知道蟲族女皇的精神力高得離譜,從未有人類強者能超越,然而現在,那已經是歷史了。焦慮的帝國民眾安下心來,對兩位元帥推崇備至,然後在星網上大力抨擊皇室,因為百分之五十的皇室成員都被蟲獸寄生了。
這不是他們的錯,但皇室的形象已經無可挽回,他們另立國王的要求被民眾駁回,大家提出廢除皇室,將政體改為民主共和制,也就是總統制的建議。
毫無疑問,民眾希望第一任總統的人選在奧斯本和塞西爾之間產生。
“當不當總統?”奧斯本從背後擁住愛人,手掌在他結實的腹肌上遊動。
“不當,累得慌。”周允晟慢條斯理的品嘗美酒,反問道,“你想當嗎?”
“我想當星盜,我們早就說好的。”奧斯本捏住愛人下顎,一字一句強調。
“那好吧,我們去當星盜。”周允晟喝光杯中的紅酒,小口小口渡給奧斯本。
老馬修和老伯納氣急敗壞的發現兩個兔崽子竟然離家出走了,連個紙條都沒留下。他們不得不向外界宣佈這個消息,民眾頓時一片慘嚎,認為之前的審判傷了兩人的心,致使他們對帝國極度失望才會離開。
他們為帝國付出了一切,帝國卻用死刑來回報他們,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受不了。有人為他們心疼,也有人指責他們不負責任,但無論外界說些什麼,他們都已經不在乎了。
最後,皇室終究還是保住了自己高貴的地位,卻失去了權利。列農帝國的政體由君主獨裁制改為君主立憲制,權利掌握在更多人的手中,這是一種進步。
與此同時,一支名為‘毀滅’的星盜團橫空出世,短短幾年時間就成為與列農帝國、巴羅共和國、自由聯邦實力相當的存在。
123|12.1
周允晟和奧斯本在星域暢遊了兩百多年,某次航行中遇見黑洞,再一回神,人已經在星海空間裡了。狂暴的能量形成漩渦朝他湧去,幾乎填滿了他金色的靈魂,他隱隱有種感覺,如果能獲取更多能量,自己就能完全打破主神的桎梏重塑身體。
這意味著他可以徹底離開這個虛擬的異度空間,回到現實世界。但愛人該怎麼辦?
此時此刻,周允晟感覺到的不是喜悅,而是猶疑,他在虛空中徘徊良久,最終輕歎一聲消失在原地。要麼一起走,要麼一起留,哪怕留下意味著消失,那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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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疼痛貫穿全身,尤其以下腹為最,周允晟低頭,看見一隻潔白瑩潤的小手插-在自己腹內,五指成爪,將丹田攪成一團碎肉,再一抬頭,正對上一雙殺氣四溢的鳳眼。
對他下毒手的赫然是一位長相秀美氣質純真的姑娘,她乾脆俐落的抽-出手,甩袖將人打入深淵,掐一個祛塵訣將滿身血腥洗淨,邁著輕盈優雅的步伐翩然離開。
周允晟沒功夫想別的,立即運轉魂力試圖托起身體,卻發現深淵底部似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力,將他朝下拽去。
砰地一聲巨響,身體掉落在地面摔得粉碎,致使周允晟的靈魂立即脫體而出。一來就被殺死,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而且死法也太慘烈了。
周允晟蹲在血肉模糊的屍體旁歎氣。
“007,再找一個合適的身體。”他點開轉換按鍵。
007茲啦茲啦響了兩聲,螢幕瞬間熄滅。
周允晟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立即打開007的外殼檢查內部,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出問題。他試圖走出深淵,繞來繞去總是回到原地,而且靈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抽取他的靈魂之力。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周允晟四下查看,終於找到一些線索,深淵底部的石頭和樹木並非自然生長,而是隱含著某種玄奧的規律,經歷過修仙世界的周允晟很快認出來,這是一個攝魂陣,其陣眼是一根石柱,從石柱上流瀉出的靈氣判斷,佈陣之人乃渡劫期的老祖。
也就是說,若要破陣,除非修為高過渡劫期,也就是大乘期。
走都走不出去,上哪兒找大乘期的大能幫忙?而且大乘期的大能是那麼容易找的嗎?每個大千世界恐怕才寥寥可數的幾位而已。
周允晟現在很想爆一句粗口。他繞著石柱走了兩圈,卻不知踩踏到什麼機關,石柱閃爍出璀璨的靈光將他緊緊裹住,往柱身內拖去。
靈魂的金光迅速被觸手狀的靈光吸收,周允晟首次在靈魂狀態時體驗到了虛弱的感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掙脫靈光的桎梏就一定會徹徹底底的消失。
這鐵定是一個修仙的世界,級別至少為s級,而且主神必然已經發現自己,否則不會一來就設下這個死亡陷阱。周允晟拼命運轉魂力,終於在被拖入柱身的前一秒鐘掙脫。
他迅速退出靈光能觸及到的範圍,一下跌落在地上。金色的靈魂已經變成了銀白色,而且光芒微弱,一根魂絲從魂體中探出,慢慢纏繞在石柱上,成為石柱的一部分。
只要身在陣中,石柱就會像抽幹湖水一般將他抽幹,避無可避。
周允晟咬牙,暗暗做了一個決定。他義無反顧的投入那具破碎的屍體,用最後一點魂力修復心臟和四肢百骸,終於在魂力耗盡的最後一刻讓屍體起死回身。
靈光閃爍的石柱慢慢變得暗淡,其上雕刻的玄奧法文也消失無蹤,變成了一塊佈滿青苔的普通岩石。
周允晟松了口氣,讀取了此人腦海中的記憶後再次爆了句粗口。
這人不但丹田被打碎,靈根被損毀,身體還被刺入足足五套七星蝕骨釘,別說修煉,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但魂力已經消耗到極限,再不能讓這具破敗的身體恢復半分,只能聽天由命。
寄希望於用肉身離開法陣的周允晟徹底陷入絕望。主神果然是主神,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殺機,作為一個癱瘓的凡人,只需不吃不喝的呆上七天就會喪命,而喪命後靈魂會馬上被石柱吞噬,頃刻間消失在天地間。
周允晟盯著陰沉沉的天空,真想比一個中指。
時間過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難熬,劇烈的疼痛感像火焰在體內燃燒,被打入七星蝕骨釘的穴位流出濃黃的血水,還散發出腐臭的氣味,周允晟為了分散疼痛感,不得不去整理原主的記憶。
此處為三千大世界的浩天世界,此人為浩天世界最大宗門無極仙宗的外門弟子,名叫方星海,今年剛滿16,資質奇差,乃四靈根的廢柴,但性格卻極為囂張跋扈,算得上外門一霸。
殺他的人名叫莫語,是無極仙宗宗主赤霄真人的愛女,也是內門的天才弟子,十八歲已是築基後期的修為。
按理說一個外門的廢柴,犯不著讓宗主愛女親自動手,還動用了五套七星蝕骨釘來毀他根骨,而且在此之前,兩人連面都沒見過,根本談不上仇恨。
但是,方星海本人沒能力,卻有一個非常優秀的兄長。他兄長名叫方文光,是百年難遇的修真奇才,十四歲就已築基,二十三歲結丹,是內門首徒,拜于宗主座下。因兄弟兩幼年失怙、相依為命,故而感情特別深厚。方文光處處護著弟弟,但凡弟弟被誰擠兌一句,他就會明裡暗裡的幫弟弟出頭,久而久之竟把弟弟養成了一個小霸王。
若是方文光能順利結嬰並自立山頭,方星海便能拜入他座下繼續過囂張跋扈的日子,然而事情卻忽然產生了變故。
方文光有感自己快要結嬰,這一閉關恐會耗時幾年甚至幾十年,擔心弟弟受人欺負,便壓制修為進入百草秘境,為弟弟尋找洗煉靈根的補天草。百草秘境每五十年開放一次,只有築基修為的修真者才能進入,方文光雖然壓制了修為,但對付一群初出茅廬的小子理當是易如反掌。
哪曉得他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放置在宗門內的本命玉牌也碎成了齏粉。毫無疑問,他已經死了,連屍骨都找不到。
方星海雖然不懂事,但對哥哥的感情卻極其深厚,哭著喊著求宗主去尋找哥哥下落,非要把哥哥的死因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他不斷糾纏同去秘境的內門弟子,招了許多嫌棄,曾經被他欺辱過得外門弟子也對他展開了報復。沒有哥哥庇護,方星海頓時過得豬狗不如,然而他卻絲毫也不在意,只一心探尋哥哥死因。
今日,莫語忽然用傳訊符約他來此處,說要告訴他方文光的下落。他匆忙趕來,話沒說一句就被莫語連打了五套蝕骨釘在體內,還搗碎了他的丹田,毀去了他的靈根,將他推入深淵。
就算莫語跟方文光的失蹤有關,但她堂堂內門子弟,又是天賦異稟的修真奇才,完全沒必要親手殺死方星海,只需命令外門的人多加刁難,沒幾天就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觀她狠辣無比的手段,恐怕與方星海還結有私仇。
周允晟在大腦內反復查看記憶,都沒能找出方星海與莫語的交集。一個外門廢柴,一個宗主愛女,怎麼看都是天和地的差別。
若是007能用,事情的前因後果,世界的命運之子、未來的發展軌跡,都可一覽無餘。然而現在的周允晟不過是個睜眼瞎子,命能不能保住還兩說,何談為方家兄弟報仇。
陰沉的天空飄下一陣細雨,他連忙張開乾枯皸裂的嘴唇接雨水喝,臉頰兩旁長著幾叢嫩綠的野草,只需偏頭就能啃上一口。靠著這兩樣東西,至少能活個□□天,時間再長,周允晟自己也沒有把握。
他想起了金庸筆下的裘千尺,也是身體癱瘓不良於行,靠著熟透掉落的野棗活下來,且練就了吐棗核的神功。她也是運氣好,頭頂正長著一顆棗樹,不像自己,頭頂除了一片陰雲什麼都沒有。
周允晟抿著嘴苦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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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無極仙宗發生了一件驚天地動地的大事。所謂的驚天動地並非誇張的修辭手法,而是事實。
原本湛藍一片的天空忽然間烏雲密佈,在黑壓壓的雲層中竄動著無數粗壯的紫色閃電,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來自于天道的威壓如山嶽浩海般降下,令這些與天爭命的修真者也感覺到了瀕死的恐懼。
“有人要渡劫了!聲勢如此浩大,究竟是哪位高人?”
“雲層往定光真人的焚寂峰去了!莫非是定光真人?!”
“焚寂峰只居住了定光真人一個,不是他還能有誰?”
弟子們站在空地上觀望,臉上俱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就連站在淩雲閣上的赤霄真人也忍不住面露疑慮。
無極仙宗供奉著十二位太上長老,其中屬定光真人最年輕,今年滿打滿算也才四百餘歲,卻已經是渡劫期的修為。旁人都道方文光是不世出的天才,但老一輩的修真者卻清楚定光真人的天資遠遠淩駕於那些所謂的天才之上。
然而他不知何故非要修煉破天劍道,以至於在渡劫期徘徊了兩百多年都不見寸進。
破天劍道乃顛倒乾坤破滅諸天之道,修煉到極致能破滅諸天萬物,唯自己不死不滅,大有取天道而代之的意思。
如此,天道要能容得下他才是怪事。他每一次渡劫都能招來九九重劫,連築基期也同樣如此。直至現在,赤霄真人還忘不了十二歲的孩童在承受了整整八十一道天雷後從焦土中一步一步踏出來的情景。
他的目光能容納萬物,卻又轉瞬讓萬物消弭於無形,不過一個築基期的小兒,卻已經領悟了化真實為虛無的‘空’之境界。
這麼多年過去,他的眼裡就沒能容下任何人,包括宗主,也包括其他十一位長老,行事風格堪稱強橫。然而他以元嬰期的修為力斬三位合體期的大能,及至修煉到渡劫期早已是罕有敵手,許多大乘期的老祖都不敢掠其鋒芒。
無極仙宗之所以能位列八大仙宗之首,靠得正是定光真人的威懾。現在,這位真人竟然要突破大乘期,他能抗住九九重劫嗎?
赤霄真人心下隱憂,卻也不敢前往焚寂峰觀看。
思忖間,天道降下的威壓形成了一大片黑如潑墨的劫雲,紫色的雷劫在雲層間互相碰撞,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巨響。有根基淺薄的弟子頓時七竅流血,癱軟在地,即便元嬰期以上的供奉也都心緒浮動,恐懼暗生。
“元嬰期以下的弟子全都回內室,等劫雲過後才准出來!”刑律堂的掌事率領屬下驅趕站在空地上的弟子,並在他們的房間周圍布下防禦法陣。
九九重劫連九劫散仙都能劈得魂飛魄散,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旁觀的。
剛趕走修為淺薄的弟子,焚寂峰上就降下了第一道雷劫,耀目的紫色閃電比山峰還要粗壯,瞬息間吞沒一切。
只是一個眨眼,無極仙宗最巍峨的一座峰頭就被夷為平地,當中站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輕拂衣袖,雲淡風輕的迎接第二道閃電。沒有動用一件法寶,也沒吞服一粒丹藥,只在最後一道雷劫降臨時朝天揮去一劍。
赤霄真人不由睜大眼睛,露出驚駭不已的表情。
那純黑色的劍意化為一條咆哮的游龍,朝紫色劫雷飛撲過去,在撼山震地的巨響中劈碎劫雷,破開劫雲,展露出頭頂的藍天。方圓萬里的靈氣被抽取一空,形成一個狂猛的漩渦朝男人體內蜂擁而去。
赤霄真人攤開掌心,甚至能接住已然化為實體的幾顆晶瑩的靈氣。但它們飛快從他掌心逃離,捲入漩渦的中心。
因靈氣湧動而形成的罡風能把元嬰期修士的皮肉和骨頭割成碎片,若非宗主及時啟動防禦陣法,今日的無極仙宗恐怕會傷亡慘重。
九天九夜過後,漩渦終於消失,一個人影從漆黑的焦土中緩步走出。早已等候多時的赤霄真人連忙上前行禮,“晚輩見過太上長老。”這人分明比他還年輕,卻因為修為的緣故已成為無極仙宗最至高的存在。
如果他的師父還活著,現在怕是也要畢恭畢敬的叫一聲太上長老。大乘期的高手在浩天世界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而那些散仙早已隱世多年,只在每一千年渡劫的時候才會弄出動靜。
但即便是九劫散仙,也不敢輕易與這人交手,不是誰都能扛住七次九九重劫的。
定光真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揮袖間將焚寂峰恢復如初,轉瞬消失在原地。
赤霄真人這才舒了口氣,太上長老的威壓實在是駭人,竟激得他差點祭出元神抵抗。所幸長老不愛說話,如果略微垂問幾句,他必定會在人前出醜。
回轉身,朝等候在遠處的弟子們走去,赤霄真人再次恢復了淡若雲煙的仙人風範。
“父親,那就是太上長老嗎?他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莫語臉頰通紅的拉住父親衣袖。
原來無極仙宗的太上長老竟然長得如此年輕俊美,尤其是那一雙淡漠深邃的眼睛,只需輕輕一瞥就能叫人忘了呼吸。
“不可私下裡議論長老,快些回去修煉。”赤霄真人警告性的瞪了女兒一眼,又略帶敬畏的回望雲霧繚繞中的焚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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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宮內,宗漪,也就是定光真人,此刻正在擺弄生死蔔元盤。他不停用指尖挑動蔔元盤上的生死線,卻找不到那人的蹤跡。
渡劫之前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要等的人終於出現了,欣喜若狂之下竟忘了壓制修為,這才突破了大乘期。再過百年,亦或者數十年,他就會飛升前往上界,若是不能找到那人該當如何?
這個猜想竟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差點將生死線掐斷。
三千小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大世界,他一一尋找過去,卻毫無所獲。作為大乘期的修士,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那人一定就在這裡。
他將生死線撥回原位,再次搜尋了一遍,結果與之前一樣,莫說身份姓名,竟連方位也推演不出,好似有什麼東西將他的蹤跡徹底抹消了。
天道?他忽而冷笑起來,丟棄蔔元盤,站立在庭院中等待天黑。幾個時辰後,漆黑的天幕掛滿了繁星,他揮一揮衣袖,在自己眼前布下一個星空的投影,用指尖一點一點挪動星辰的方位以推演那人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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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在深淵底部存活了十天,幸好此處雨水充足,青草茂盛,才沒讓他餓死渴死。他頭部兩側的青草已經被啃光,怕是無法再支撐下一個十天。
他饑寒交迫,全身劇痛,活著的每一秒鐘對他而言都是一場折磨。但是他依然不想死,他要活著出去,把方家兄弟的仇人,還有主神,全都徒手撕成碎片。
密林深處傳來野獸的嚎叫,因為陣法的緣故它們找不到進來的路,倒是讓周允晟感覺安心不少。
誰要是這個時候救我出去,我就對誰以身相許,管他是不是我的愛人。他意識模糊的想到。
然後奇跡般的,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陣法中,他身穿玄色道袍,烏黑的長髮用一根細竹挽在腦後,露出棱角分明的臉龐,斜飛入鬢的劍眉下是一雙狹長淡漠的鳳眼。那雙眼睛在看見傷痕累累的少年時終於蕩起了漣漪。
他快走兩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將少年攬入懷中,輕柔地撫弄他的鬢角,面無表情的歎息道,“終於找到你了。”
周允晟沒想到還真有人會來救自己,而且聽上去仿佛找了自己很久。他敢肯定方星海並不認識這人。從氣息上判斷,對方至少是化神期以上的大能。
他眼眸微微一亮,想到了一個可能,啞聲詢問,“你在找我?你認識我嗎?”
“此前並不認識,此後你便是我宗漪的徒弟。”男人掏出一粒丹藥喂進少年嘴裡,指尖在他乾枯的唇瓣上撫了撫,眸色暗沉。
“不認識你為何來救我?為何收我做你的徒弟?我的資質奇差,乃四靈根的廢物。”
“我只知你是我要找的人,無論你資質如何,于我宗漪來說都無礙,洗髓伐經,改天換命,你想要什麼,我都會送到你手裡。”看見少年因服食了丹藥而紅潤起來的臉龐,男人漆黑的眼裡沁出一抹柔色。
“那你能親親我嗎?”因為蝕骨釘還未拔出,周允晟內傷雖好了,卻還是無法動彈,只能用濕漉漉的眼睛去祈求男人。
男人顯然沒料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不由愣住了。他活了四百多年,莫說親吻,連碰都未曾碰過旁人。
少年明亮的眼眸暗淡下去,失落道,“不可以嗎?”
絕不能讓他失望的念頭佔據了男人全部的心緒,他垂首,削薄的嘴唇貼合在少年蒼白的嘴唇上。少年卻忽然伸出舌尖往他齒縫中探去,一股青草的香氣和淡淡的澀味傳導過來,引得男人心魂巨震。
他竟然興不起一絲一毫的抵觸,甚至用舌尖主動的舔了舔少年的牙床,恍惚間竟又從苦澀中嘗到一絲甜味。這感覺玄奧而又美妙,讓他捨不得與少年分開,但吻著吻著,青草的澀味被淡淡的鹹腥味取代,那是少年滴落的淚水。
他連忙放開少年,仔細去觀察他的表情。
汩汩淚水從眼眶裡湧出,止也止不住,理智狀態下的周允晟從未哭過,這是第一次。任誰在絕望中掙扎了十天十夜,終於等到最愛的那個人時,都無法壓抑住大悲大喜的心情。他就知道,他的愛人永遠不會丟棄他,無論變成何種樣貌,淪落到何處,他總是能及時將他找到。
“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很久!我還說要是誰能把我救出去,不管他是不是你,我都會以身相許,幸好你來了,不然我這次可不會跟你在一起了。”周允晟語無倫次的抱怨,他實在是太疲憊了,不免展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不許跟別人走,你是我的。”男人臉色陰沉了一瞬,但抱起少年的動作卻越發輕柔。他將少年裹進寬大的道袍內,騰空離開此處,揮袖間將陣眼的石柱拍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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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大乘期的高手,瞬息間穿梭萬里不過是件小事。宗漪前腳離開深淵,後腳就已踏入破天宮。他將少年擺放在萬年玉髓做成的床榻上,指尖撩開他沾滿鮮血的外袍,查看傷痕累累的身體。
一套七星蝕骨釘就能讓築基期的修真者壞了根骨,更何況是五套。少年五臟六腑衰竭,經脈萎縮消失,骨頭發黑碎裂,就連靈根也徹底損毀,丹田處還破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下手的人未免太過卑劣陰毒。
“是誰?”宗漪面無表情,但低沉的嗓音裡卻飽含殺意,黑色的劍氣透體而出,將庚金打造的地板割開幾條裂縫。唯恐傷及少年,他立即收斂氣勢,輕輕地,萬分愛憐的撫摸他蒼白的臉頰。
周允晟眼珠赤紅的開口,“是莫語。不過我不要你幫我報仇,我要親自動手。”不知道誰是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他不會輕易殺人,但世上卻有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千倍萬倍的施加在莫語身上。
“好,徒兒說什麼便是什麼。”宗漪點頭,將手掌覆蓋在他破潰的傷口上,安慰道,“為師幫你拔出蝕骨釘,可能有些痛,你忍著些。這回可別再哭了。”為師會心疼。
當然,這樣直白的話宗漪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誰哭了?那只是疼痛造成的生理反應。你拔吧,這點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周允晟咬牙偏頭,想起之前躺在男人懷裡哭的稀裡嘩啦的場景就覺得丟臉。雖然以前也趴在他膝蓋上哭過無數次,但那都是腦殘晟幹得,與他無關。
“好,徒兒沒哭,是師父說錯了。徒兒最是勇敢堅韌。”看見少年飛起兩片紅暈的臉龐和強忍羞恥的表情,宗漪心裡十分想笑,面上卻並未透出半分。
他掌心泛出黑光,瞬間吸出一根蝕骨釘,然後垂眸去觀察徒兒反應。
“痛嗎?”還是忍不住擔心的詢問。
“你親我一下就不痛了。”大概因為靈魂太過虛弱的緣故,周允晟覺得自己仿佛不那麼堅強了。他想依靠這人,因為知道他會毫無保留的接納自己。
宗漪眸光微閃,沒有動作。並非覺得這樣於理不合,他修煉的乃是破天劍道,連天道都敢滅殺,又豈會在乎所謂的倫理道德?蓋因親吻徒兒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妙,竟能勾得他神魂顛倒欲罷不能,他擔心這一吻下去就無法抽身了。
暗自一歎,他極為克制的貼了貼徒兒蒼白的唇瓣,這才開始拔除第二根蝕骨釘,如此,每拔除一根便要吻吻徒兒泛白的臉頰、緊皺的眉心或顫抖的睫毛,直花了半個時辰才徹底完成,喂了一粒抱元生機丹進徒兒嘴裡。
“她為何下此毒手?”見破潰的傷口迅速癒合,宗漪沉聲問道。
“我亦不知,我與她從未有過交集。”周允晟躺在床上無法動彈,只能疑惑的搖頭。雖然內外傷皆已痊癒,但蝕骨釘已經將他的根骨徹底腐蝕,除非有令人脫胎換骨重塑靈根的天級丹藥,否則一時半會兒是站不起來的。
“為師找她來一問便知。你莫急,待為師集齊藥材和靈寶煉製出乾坤丹,你便能開始修煉,過個幾年自然能手刃她。她傷到你哪裡,便要她百倍還之,便是拘了她的魂魄日日焚燒也未嘗不可。”宗漪愛憐的撫摸徒兒臉頰,說出的話卻狠辣無比。
周允晟點頭,眼眶慢慢紅了。這人對別人素來冷酷,對自己卻是格外溫柔,經歷那麼多次輪回,從來也未曾改變過。
“莫哭。”你一哭為師的心也跟著疼。許多話宗漪說不出口,只能乾巴巴的命令,還用指尖撩了撩徒兒濡濕的睫毛。
“跟你說了這是生理反應。”周允晟瞪他一眼,然後偏過頭去。
“嗯,徒兒說得對。”宗漪眼裡沁出笑意,對徒兒的小倔強和小驕傲喜歡極了。他脫掉道袍,僅穿著一件白色中衣,抱起徒兒踏進後殿的碎玉靈池,池中的靈水乃萬年靈髓所化,能淬煉體魄,拓寬經脈,是極為難得的寶物。
“你如今身體虛弱,每日都要泡上幾個時辰才好。靈氣湧入身體時可能有點疼,忍著。”宗漪踏入水中坐定,將徒兒擺放在膝上,撩起池水沖洗他瘦弱不堪的身體。
周允晟點頭,即便痛的入骨,也再沒有流露出脆弱的神態,叫一直盯著他的宗漪失望極了。若是徒兒疼痛難忍,倒是可以再親親他以示安慰。
看來徒兒太過堅強懂事也不是好事。
他暗自歎息,不免將人抱的更緊。
兩個時辰後,周允晟感覺手指已能輕微動彈,於是拉扯宗漪衣袖小聲說道,“師父,我餓了。”這人既然想做他師父,那就隨他,反正他們連父子都做過,沒什麼好在意的。
宗漪這才想起,現在的徒兒不過是個凡人,還需要進食。他在穀底待了十天,又無法動彈,只能靠啃噬青草為生,怕是餓的狠了。
宗漪頓時心疼的無以復加,忙抱了他出來,輕輕放在玉床上。
“為師這就去給你準備食物。”他轉身出去,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摸摸徒兒臉頰柔聲叮囑,“莫怕,為師很快就回來。”他深沉的視線在徒兒略微紅潤的唇瓣上流連片刻,這才快步離開。
焚寂峰上除了宗漪再沒有旁人,且他辟穀多年又不通俗務,一時間真不知該上哪兒尋找食物。他不敢耽擱,連忙打出一枚傳訊符。
少頃,隔壁靈寂峰的峰主就匆忙趕了過來,拱手見禮,“敢問太上長老喚晚輩前來所為何事?”
“送一些適合凡人入口的食物過來。”說到此處他略微一頓,補充道,“越精細美味越好。”
峰主有些怔愣。這焚寂峰上竟會有凡人入住?與太上長老究竟是什麼關係?然而他絲毫也不敢多問,立即命人送了許多精細美味的吃食過來。
宗漪親自端著託盤走進房間,對上徒兒濡濕而又晶亮的桃花眼,心臟霎時變得柔軟不堪。
“可是等急了?”他將徒兒抱進懷裡,兩隻手從他腋下探入將他固定住,然後端起瓷碗一勺一勺餵食。
所幸修真者喜愛清淡的食物,送來的大多是粥水等物,吃了對腸胃沒有刺激。周允晟知道饑餓很久以後不能一次性吃太多,便只喝了小半碗。
“怎麼就飽了?”宗漪微微皺眉。
“餓的太久,吃多了胃疼。”周允晟神情蔫蔫,他現在還很餓,但只能忍著。
宗漪眼裡流瀉出一絲戾氣,甩袖將一枚傳訊符拋出去。
接到傳訊符的赤霄真人雖然驚訝卻也不敢耽誤,連忙帶著愛女往焚寂峰趕去。
“父親,太上長老為何指名要見我?難道想收我為徒?”莫語表情十分興奮。無極仙宗的弟子,哪個不是沖著太上長老的威名來的?若是能被太上長老收為徒弟,前程暫且不提,就是輩分也要高出宗主一大截。
“為父也不知道,且去看看。”赤霄真人目中隱含期待。自打太上長老修煉至化神期,就再也沒有傳喚過任何人,宗門幾次暗示他該收徒了,他也置之不理,讓翹首以待的一干弟子好不失望。
希望這次能得到好消息。
二人入得破天宮,往座上一看,頓時面露驚詫。只見黑衣黑髮容貌俊美的男人將一身形單薄的少年抱在懷中,用純白道袍將他細細裹住,垂眸時露出溫柔憐惜的神色。
少年將臉埋在他懷中,看不見容貌,但從氣息判斷,卻是個凡人無疑。
這是什麼情況?赤霄真人上前兩步,欲言又止。
“這是我的徒兒星海,也是我的關門弟子。”宗漪徐徐開口。
赤霄真人待要細問,卻聽女兒驚叫一聲。蓋因那少年忽然轉頭,露出一張陰柔豔麗的臉龐,卻是之前一直纏著自己去尋找方文光的方星海,一個四靈根的廢物。
“你怎會在此處?”莫語失態大叫。
“那我應該在何處?斷腸崖下麼?”周允晟勾唇一笑,陰鷙的目光配上豔麗的臉龐,看上去就像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正準備擇人而噬。
莫語臉色蒼白,目光閃躲,心中又驚又怕。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少年為何會被太上長老救了回來,還收他為徒。他配嗎?!
赤霄真人看看陰毒的少年,又看看驚惶的女兒,心中大感不妙。
果然,太上長老開口了,“今日喚你們過來,一是為我徒兒正名,二是詢問莫語為何要殺害我徒兒。你們究竟有何仇怨?”
“還有,我哥哥在哪裡?你若是不說,今日別想走出破天宮一步。”周允晟眼珠通紅的威脅。找到兄長是方星海的遺願,他自會竭盡全力幫他完成。
赤霄真人一句‘放肆’還未出口,就見太上長老揮揮衣袖,在破天宮內布下一個禁錮法陣,沒有大乘期的修為便只能困守此處。
如此冷酷的一個人,卻對徒兒縱容到極致,可見方星海確實是入了他法眼。赤霄真人轉頭朝女兒看去,想不明白她為何要殺害一個不起眼的外門弟子,難道方文光的死果真與女兒有關?
除開十年一度的大比,無極仙宗平日裡禁止同門相殘。若此事為真,女兒已經嚴重觸犯了門規,太上長老有權降下責罰。
莫語垂頭咬牙,拒不開口。
周允晟不良於行,只能用愈加陰毒的目光盯著她。
宗漪將徒兒冰涼的指尖握在掌中,安撫性的捏了捏,冷聲道,“既然不肯說,搜魂便是。”話音未落已打出一縷黑光。
“不要!求太上長老手下留情!”赤霄真人連忙祭出元神格擋,立時吐血不止。
不過一絲靈力罷了,竟能輕而易舉將渡劫期的大能重創,太上長老的實力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怕是九劫散仙也不過如此!這靈力要是在女兒神魂中搜刮一圈,女兒畢生修為也就廢了。赤霄真人後怕不已,只得將女兒推到殿前命她說實話。
莫語嚇得嗓音發顫,“不要搜魂,晚輩全都說。那方文光早就死了,卻不是死在我手中,而是被幾個魔道弟子暗害了。我替他報了仇,卻也暗中拿走了他的補天草,害怕方星海向我追討便起了殺念。”
“我一個外門弟子,何勞你親自動手?暗中使人陷害幾次也就成事了。”周允晟冷笑,對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我性子爆裂,你整日裡纏著我詢問兄長下落,令我煩不勝煩,便想著乾脆親手殺了,也就清淨了。”
從這句話中不難聽出莫語對人命的輕視。在她看來,殺了方星海不過是踩死一隻螻蟻,沒什麼大不了。
周允晟胸中湧動著滔天恨意,卻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
宗漪輕輕撫摸他緊皺的眉心,淡漠開口,“把你的記憶給我,然後簽了這份生死狀就能離開了。”
莫語顯然沒想到自己還能完好無損的離開,她大喜過望,立即從乾坤袋裡取出一枚魂石按在眉心,將秘境中有關於方文光被殺害的記憶輸入進去。她的確沒殺方文光,相反,還為他報了仇,但殺死方星海卻並非她所說的那個理由,不過是替某人打抱不平罷了。但她絕不會把某人牽連進來,他現在根基淺薄,斷然受不了太上長老的磋磨,不似自己,有父親護著。
如果不是真正的記憶,魂石中的影像會模糊不清,宗漪探查一番,發現影像十分清晰,便收下了,隨手拋出一張錦帛。
莫語接過一看,心下大定。太上長老今日並無打算為方星海出頭。他立下十年之約,十年後的宗門大比上,方星海會與她決一勝負,且會將她施加在方星海身上的手段千倍萬倍的施加在她身上。
莫語差點忍不住笑起來。方星海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全宗門的人都知道。他性格卑劣,資質奇差,現在又被蝕骨釘毀了根骨,要想在十年內勝過自己,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可以,她真想在十年後的大比上殺了他,讓那人高興高興,但看在太上長老的面子上,便饒了他一命吧。
莫語二話不說簽下生死狀,畢恭畢敬遞還給太上長老,完全沒注意父親頻頻投過來的冷冽目光。
宗漪將錦帛塞進徒兒懷中,斥道,“秘境中與你結伴的幾名弟子現在就去刑律堂領罰,你獨自上幽冥山思過。你殘害同門之事需得通稟全宗,好叫弟子們知曉,十年後的大比並非我徒兒心狠手辣,而是你作惡多端應有此報。好了,下去吧,今後焚寂峰嚴禁你踏足。”他略一甩袖就把父女二人逼出了破天宮。
“嘁,十年後誰心狠手辣還未可知。反正生死狀已經簽下,咱們走著瞧!”莫語臉色陰沉的呢喃。
赤霄真人將她領回赤霄宮,反手就是一巴掌,厲聲呵斥,“太上長老的徒兒你也敢招惹,好大的膽子。你只看方星海現在資質奇差,焉知太上長老縱橫三千大世界,什麼奇珍異寶沒有,為方星海洗髓伐經改天換命不過是輕而易舉的小事。有太上長老親自教導,方星海的前途已有定數。十年後的大比誰輸誰贏還是兩說。你現在馬上給我修煉去!”
莫語捂著臉頰,倨傲的神情慢慢被驚恐取代。她低頭應是,朝偏殿走去,卻又被赤霄真人叫住。
“那株補天草呢?”
補天草能洗煉靈根,變四靈根為三靈根,三靈根為雙靈根,雙靈根為天靈根,是地級丹藥補天丹的主要材料,十分珍貴難得。即便是赤霄真人,也不免起了心思。
“我送給別人了。”莫語囁嚅道。
“送給了誰?”赤霄真人追問。
“送給了雷元峰峰主新收的弟子宋宇飛。”莫語不敢隱瞞,反正這事父親早晚能查出來,不如據實已告。
赤霄真人心念電閃,已然發現宋宇飛的可疑。他記得當年入門測試時宋宇飛乃雷火雙靈根,叫雷元峰的峰主好一陣唏噓,說若是雷靈根就好,哪怕未曾築基也必定會將他收入座下。雷火雙靈根也算資質上乘,但與雷系單靈根比起來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雷靈根的修真者不怕雷劫,且法力強大,飛升的希望比一般修真者高出數倍。那宋宇飛平白多出一個火靈根,心裡肯定不甘,但要將之洗去卻不容易。他區區一個外門弟子,得了補天草又能如何?沒有實力超凡的丹師為他煉製補天丹,拿了也是白拿。
思及此處,赤霄真人遣走女兒,派一名弟子去打探宋宇飛的情況。那弟子很快回來通稟,說宋宇飛依然是雷火雙靈根,但他十九歲就能築基,可見資質非凡,這才讓雷元峰峰主將他收為入室弟子。
還是雷火雙靈根?赤霄真人沉吟片刻,越發覺得宋宇飛可疑。一個不通丹道的外門弟子要補天草何用?他焉能不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直接拒了女兒還能從她那兒討一份人情,不比補天草更好?
但他偏偏收下了,還在這之後順利拜入雷元峰,怎麼看此事都不同尋常。
赤霄真人招來一名弟子,讓他暗中監視宋宇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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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兩人一走,周允晟就迫不及待的向宗漪索要魂石。
宗漪輸入一絲靈力將記憶調出來。密林中,幾個魔道弟子正在圍殺一名容貌英俊的青年,他好似中了暗算,腳步有些不穩,白色的道袍已被鮮血浸透。他奮力搏殺了半個多時辰,終是不支倒下,然後畫面忽然拉近,兩名同樣身穿白色道袍的青年出現在密林中,口裡說道,“魔道中人安敢殺害我無極仙宗弟子,留下命來!”
鏡頭越拉越近,兩人祭出法寶將魔道弟子一一誅殺,然後方文光的屍體以俯拍的角度出現在畫面中。他眼睛看向天空,裡面有不甘也有懷念,臨死,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他的弟弟。畫面拉近,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扯下系在他腰間的乾坤袋,清脆的女聲嘻嘻哈哈說道,“他竟然找到一株補天草,好氣運!”
兩名白衣男子齊齊看過去,其中氣質冷冽如冰的那人平淡開口,“氣運好就不會被殺掉。”
氣質和煦如暖陽的那名男子只是低著頭凝視方文光的屍體。他的側臉被垂落的髮絲擋住,看不清表情。
幾人將魔道弟子的乾坤袋搜刮一空,這才舉步離開,氣質和煦的男子回頭看了方文光的屍體一眼,似乎有些猶豫要不要為他收屍,卻聽那清脆的女聲說道,“宇飛,別看了,他那般羞辱你,你還可憐他作甚。你要的補天草到手了,這次總算沒白來。”
男子應了一聲,朝前走去,畫面從這裡開始逐漸變得模糊,最終消失不見。
這是莫語的記憶,也就是說魂石中的景象都是以她的視角來記錄的。他們當時有三人,躲在暗處冷眼旁觀方文光被殺害的全過程,然後跳出來黑吃黑。這就是所謂的替兄長報仇?好一張顛倒是非黑白的嘴!
周允晟冷笑,讓宗漪重新播放一遍記憶,然後將畫面定格在兩個白衣男人出現的一瞬間。
他已然認出,氣質冷冽那人乃赤霄真人的二弟子鄒奕鳴。此人也是個單靈根的天才,卻不似方文光那樣愛出風頭。他心性冷硬,目下無塵,平時除了修煉並沒有別的嗜好。他做出冷眼旁觀的事並不出奇。
氣質和煦那人方星海卻是極為熟悉,乃外門中頂頂優秀的弟子宋宇飛。一個是外門新秀,一個是外門霸王,兩人早已結下仇怨。方星海嫉妒宋宇飛天賦出眾,幾次三番挑釁於他,被打了個半死,此後叫來方文光,狠狠羞辱了宋宇飛一頓,讓他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
宋宇飛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變得沉默寡言,平時總把自己鎖在屋內修煉,輕易不肯出門。
周允晟從這段記憶中判斷出,這三人入百草秘境的目的也是為了補天草。他們恐怕一直跟隨在方文光身後,只為了伺機奪取靈寶,卻沒料到一群魔道弟子出現,幫他們省卻了許多麻煩。
莫語和鄒奕鳴都是單靈根,那補天草是給誰的不言而喻。很明顯,宋宇飛才是主導者。
好,很好,這三個人我記住了。周允晟陰毒的目光在宋宇飛等人臉上流連,誓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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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現在只想趕快治好身體然後修煉,待到五十年後百草秘境再開放時便把方文光的屍體帶回宗門安葬。當然,幫方家兄弟報仇也是頭等大事。
他坐在宗漪膝頭,身體完全浸泡在碎玉靈池中,只露出一顆腦袋,劇烈的疼痛感像無數鋼針在他四肢百骸內衝撞穿梭,沒有驚人的意志力,怕是會直接痛暈過去然後溺斃。
宗漪一隻手搭在池沿,一隻手摟住徒兒細瘦的腰,偏頭觀察他表情。
“可是痛的難受?”
“不難受。”
“若實在撐不住便告訴為師。”
“嗯。”
兩人許久無話,宗漪見徒兒越發堅強隱忍,心中不免失落。他倒寧願徒兒不要事事逞強,多依賴自己一些才好。
泡完靈水,宗漪將徒兒抱到玉床上,用法術將他頭髮弄幹,拿了一套白色中衣和一件玄色道袍仔細替他穿上。徒兒身體瘦弱,皮膚蒼白,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消散,叫宗漪好一陣憐惜。他用大掌包裹住徒兒小巧的雙腳,等它們稍微有了些溫度才套上羅襪穿好靴子。
將衣服的每一道褶皺都抻平,宗漪拿起篦子梳理徒兒烏黑順滑的髮絲。兩人相依相偎的半躺在軟榻上,蜿蜒的髮絲交匯在一起,俊美的面容貼得極近,畫面看上去華美而又旖旎。
宗漪被徒兒望向自己的依戀目光迷住了,忍不住用指尖撥了撥他纖長卷翹的睫毛,素來冷硬的面龐此時此刻溫柔的不可思議。
用一根白玉簪將徒兒的長髮挽到腦後,他捧著徒兒略顯陰柔的臉龐打量,越看越是喜歡,恨不得將他時時刻刻抱在懷中才好。
“師父,我什麼時候能走路?”周允晟卻不喜歡整天被人抱來抱去的。
“煉製丹藥的靈寶還未找齊,需得再過幾日。”宗漪面不改色的撒謊。將來徒兒能跑能跳能修煉了,便會想著出門雲遊,而且修煉到元嬰期還須離開師門自立峰頭。宗漪只是稍微預想一下便覺得心情焦躁。
若是將來徒兒敢提出自立門戶的要求,索性就把他的雙腿打斷,日日栓在身邊好了。宗漪目中劃過一縷幽光,卻更加溫柔的抱起徒兒,前往偏殿進食。
“這種玉朱果不能多吃,你現在還是凡人,吃多了當心爆體。”見徒弟喜歡吃酸酸甜甜的靈果,宗漪連忙阻止,還將他已經含進嘴裡的一枚果子摳出來。
周允晟立即嘬住他指尖,用舌頭舔舐。宗漪心頭巨震,面上卻絲毫不顯,壓了壓他柔軟的舌根,細細回味這份溫暖滑膩的觸感,這才把指頭抽-出來,改去拿玉勺。
“喝粥,靈寂峰主說你這種情況喝粥最好。等來日你引氣入體了,想吃什麼果子為師都幫你尋回來。”他將一勺白粥喂到徒兒嘴邊,目中隱含笑意。
恰在這時,破天宮外的法陣被人觸動,兩枚傳訊符飛入大殿化作人聲,“晚輩赤霄(晚輩太平),偕弟子前來覲見太上長老。”
太平乃雷元峰峰主的道號,此人正是宋宇飛的師父。
周允晟立即收起懶散的表情,轉臉朝殿門看去。
宗漪見徒兒想見幾人,便揮袖撤掉陣法,讓幾人進來。
“晚輩見過太上長老。”赤霄真人領著鄒奕鳴,太平真人領著宋宇飛,畢恭畢敬的彎腰行禮。
“何事?”宗漪頭也不抬,舀了一勺白粥送到徒兒嘴邊。
“自是帶徒兒向太上長老請罪。”赤霄真人使了個眼色,鄒奕鳴和宋宇飛立即跪在殿中自省。鄒奕鳴滿臉的不忿,宋宇飛卻神色黯然,頗有悔意。
三人冷眼旁觀方文光被魔道弟子殺害的事現在已經傳遍宗門,莫語已入幽冥山面壁,若意志不堅定必會染上心魔,對日後的修行大為不利。二人在刑律堂內受了兩百記龍骨鞭,一身皮肉無一處完好,根骨也損了幾分,就連境界都跌落兩三層,懲罰相當之重。
然而兩人的師尊卻猶不敢怠慢,不等傷勢痊癒就帶他們上焚寂峰親口賠罪。在無極仙宗,惹誰也不能惹到太上長老。
宗漪專心致志的投喂徒兒,視堂下兩人如無物,還不時伸出指尖抹掉徒兒嘴角的粥水,寵溺之情溢於言表。赤霄真人和太平真人見了不免心中驚駭,萬萬沒想到不沾一絲煙火氣的太上長老也有如此溫情款款的一面。他對方星海怕是疼進了骨子裡。
這樣一想,對自家徒兒的性命就更擔憂了。
鄒奕鳴最崇拜的人非太上長老莫屬,然一直無緣拜入長老座下,卻沒料到眼高於頂的長老會看上方星海這個廢物。他心裡又妒又恨,說是賠罪,冷硬的語氣倒像是在問罪。
宋宇飛內心卻在暗暗叫苦。早知道方星海有這種造化,當日他必會阻止莫語魯莽的行為。若不是方星海被太上長老救了回來,還為他和方文光出頭,自己獲得補天草的消息也不會傳得眾人皆知。
這些天他沒少被人刁難,目的全都是為了補天草,索性太平真人性格耿直無私,且極為護短,才讓他避免了許多麻煩。
現在全宗上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讓他行事頗為不便,如果身上的隱秘被發現,一場滅頂之災是少不了的,連無極仙宗都護不住他。
強壓下滿心惱恨,宋宇飛越發誠懇的道歉。
周允晟咽下一口粥水,徐徐開口,“不需你們道歉。正所謂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我兄長被人害得身死道消,只能怪他實力不濟,與旁人無關。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是反話吧?宋宇飛遲疑。
鄒奕鳴卻沒甚心機,冷笑道,“正是,你明白就好。”
周允晟輕瞥他一眼,點頭道,“如此,日後我要是將你二人抽筋扒皮挫骨揚灰,再打得魂飛魄散,你們也說不得什麼,畢竟是你們實力不濟。”
宋宇飛面容扭曲了一瞬,鄒奕鳴卻毫不遲疑的應和,“只要你有那個能力,我且等著。”
太平真人憋不住了,不悅開口,“大家都是同門,緣何張口閉口就是以命相搏……”
“同門,那可真奇了。我兄長被魔道弟子圍攻時,也不見他們講什麼同門之誼,反倒從頭至尾冷眼旁觀。這樣的同門,我可不敢要。”周允晟咬牙切齒的笑起來。
太平真人被噎住了,良久後輕歎一聲。這事終究是徒兒有錯,卻是沒有轉圜的餘地。跟太上長老的關門弟子結下這等死仇,日後少不了一番爭鬥。也罷,且看誰道行更高吧。
四人再次賠罪,及至告辭的時候也未得太上長老一個正眼,卻沒料已走到殿外,宋宇飛卻忽然被長老叫住了。
“你過來。”宗漪放下瓷碗,抬眸看去。
宋宇飛戰戰兢兢上前幾步。
宗漪打量他許久,目光最終定格在他胸前佩戴的玉環上。
宋宇飛強忍住藏起玉環的衝動。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從皮囊到神魂都被太上長老看了個通透。自從得到玉環,再沒有人能帶給他如此沉重的壓迫感。
幾滴冷汗冒出額頭,當宋宇飛快要支撐不住時,宗漪淡淡開口,“既已服用補天丹,為何還弄一個偽火靈根。敢做便要敢當,莫藏頭露尾。”
他果真服用了補天丹,誰幫他煉製的?宗門內的丹師都未接到過他的請托,內中必有蹊蹺。等候在殿外的赤霄真人眸光微閃。
雷元真人也仔細打量徒兒兩眼,心知這個徒兒怕是不簡單,身上藏著許多秘密。他性格耿直,故而素來不喜與心機深沉的人交往,不由對這個徒兒升起了幾分戒備之心。
原來不是發現玉環有問題!宋宇飛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懊惱。此前他一直對旁人說那株補天草已經賣給多寶閣,還用刻了法陣的炎火精石造了一個偽火靈根以蒙蔽世人,這下被太上長老戳穿,回去後恐會被人找麻煩。就知道遇上方星海肯定沒好事。
他一面暗恨,一面誠惶誠恐的賠罪,卻被太上長老甩袖扔出破天宮。
等一行人走遠,周允晟輕聲問道,“師父,宋宇飛有問題?”
“他佩戴的玉環有古怪,裡面藏了一隻器靈,從氣息上判斷修為至少在玄仙級別。”
玄仙,比大羅金仙更強悍的存在,本該居於仙界,怎會流落到浩天世界,還成了一隻器靈?周允晟擰眉沉思,已然確定那宋宇飛就是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玄仙級別的金手指,除了命運之子誰能擁有?
看來自己又成了一個炮灰。周允晟歎息搖頭,心間卻湧動著興奮的情緒。他喜歡與命運抗爭。
宗漪見他眉心緊鎖,便以為他在擔憂,連忙將他抱入懷中安慰,“徒兒莫怕,別說他只是區區一玄仙,就是仙尊,師父也有一爭之力。師父必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周允晟沒法再想其他,滿心都是對愛人的感激和依戀。他用臉頰輕輕磨蹭愛人寬厚的胸膛,抬起頭,水潤的桃花眼裡充斥著炙熱的情義。
宗漪被他看得渾身僵硬,猶豫片刻,終是耐不住低頭去親吻他唇瓣。兩人慢慢交換著唾液,互相用舌尖撩撥彼此,嘖嘖水聲在殿內回蕩。
宋宇飛回到雷元峰,將自己鎖在房間裡,又布下禁制,這才在心裡喊道,“前輩,你還在嗎?”
“我在。”一道清冷至極的女聲驟然響起。
環內容納了一方廣袤天地,各種仙樹靈草遍佈其中,氤氳出薄薄霧氣,一棟白玉打造的小閣樓隱藏在樹叢中若隱若現。宋宇飛的神識步入閣樓,朝坐在榻上的絕色女子拱手見禮。
“前輩,方才您未被發現吧?”
“區區大乘期的小兒,如何能發現我布下的禁制。不是告訴過你嗎,除非修為高過我,否則定然不會有人發現這噬天環。”絕色女子微微蹙眉,似是不耐。
浩天世界最強者也不過七劫散仙,怎能與玄仙相提並論?宋宇飛放心了,正要退出玉環,卻又聽那女子問道,“方才那人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太上長老修煉的是破天劍道。”
“什麼,竟是破天劍道?!不可能!”女子露出驚駭的表情。破天劍道的宗旨是以劍破天,取天道而代之,故不為天道所容。修煉這種功法的人即便是築基期也須經歷九九重劫,可謂十死無生。
她活了幾萬年,從未聽說過有人能把破天劍道修煉至大乘期。難怪在破天宮內,竟連她也感覺到了強烈的壓迫感。傳說中修煉破天劍道的修真者一旦飛升,便能直接越過人仙、天仙、金仙等仙位,成為仙界最至高的存在——仙尊。
這樣一算,那人卻斷然不是什麼小兒,卻是戰力不遜於仙君、仙帝的頂級高手。
女子心中震顫,免不了有些後怕。她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大千世界裡,竟然會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卻是低估了他人,又太過高估自己。
方才那人怕也察覺了幾分。
“宇飛,日後離這位太上長老遠點,他修煉的功法不同尋常。”女子慎重警告。
宋宇飛見她面露難色,心中也緊張起來,歎息道,“怕是我想遠離他也做不到。我與他的弟子方星海已經結下死仇,日後免不了一場爭鬥。觀他今日作為,應是對方星海溺愛到了骨子裡,我要是殺死了方星海,必定會招致他的報復。”
女子斂眉沉思片刻,擺手道,“不用擔心,他修煉到大乘期已是頂了天了,早已不被天道所容,不出百年,天道必然會讓他隕落。他那徒兒丹田靈根俱毀,也不足為慮。”
聽說太上長老必定會隕落,宋宇飛放心不少,卻又呢喃道,“只怕他有許多法子為方星海改天換命。”
女子大笑起來,語氣中滿是輕蔑,“改天換命,哪兒那麼容易,就連我們這些仙人也難以逆天而行。方星海根骨損毀到那等地步,除非煉製出奪天造化丹,否則絕不可能恢復如初。奪天造化丹,僅一個‘奪’字便可看出這種丹藥的不凡之處,它能重塑肉身,重建靈根,且必定是資質頂級的肉身和單靈根,說一句藥效逆天也不為過。然而要煉製這種丹藥需集齊五行靈藥中最頂級的三種靈藥,加起來就是十五種,還需萬年靈髓做引,九天玄火做薪,更要混沌級丹師護鼎。在這浩天世界,最好的丹師也才天級,更有許多靈藥早已絕跡,你說他怎麼為方星海改天換命?”
宋宇飛思量片刻,緩緩笑了,“多謝前輩指點,是晚輩沉不住氣。”現在一想,方星海在破天宮內說了那麼多狠話,卻原來全都是笑話。
“嗯,今後遇事切莫亂了方寸,免得徒增心魔。”女子擺手遣他出去。
宋宇飛連忙退出玉環,想起幽冥山上面壁思過的莫語,又是一陣惆悵。幽冥山上設有煉心大陣,陣中吸收了無數犯錯弟子的心魔,許多人從山上下來後就死於心魔滋擾,希望莫語千萬別步他們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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