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月光皎潔,夜色迷人。
絲絲清清的花草香混雜著初秋的微風,使得高大的樹木搖曳著青綠色的枝丫,點染出一副美麗的夜月之景。
這無疑是很美好的景色,然師徒四人在女兒國的第一個夜晚,註定是不能平靜安穩的過度了。
沙悟淨將唐僧放在椅子上後,瞧了一眼已經聚集到房門外的火光和一片黑壓壓的人影,直接無視掉花朝浪那比火焰還要更熱烈的目光,有些擔憂的問孫悟空:“大師兄,接下來該怎麼辦?”
“把門打開。”孫悟空目光沉銳,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
沙悟淨聽著門外不斷擴大的騷動聲,這其中有女人說話的騷動聲,有風吹動火把的呼呼聲,更有利刃拔出刀柄的摩擦聲。雖然還沒看到全貌,但也能想到外面是怎樣一副盛況。
沙悟淨吞了吞口水,十分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真得要打開嗎?”
楚臻的嘴角輕輕勾了一下:“這明顯是特意為我們準備的,不打開豈不是顯得我們不禮貌?”
“那位”的身份,應該馬上就能揭曉了。
“肯定是她們來了!”花朝浪十分篤定的說道。末了,在沙悟淨去開門時,她又看向楚臻,繼續淚眼汪汪的懇求著,長而翹密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如同某種傻裡傻氣的蠢萌貓科動物:“這位好哥哥,你給我解穴好不好。”
楚臻一臉黑線:“不要賣萌。”
對於一個真身是蠍子的女妖怪,這畫風實在是不適合。
不過這花朝浪卻是沒有想像中那麼討厭,而且,對方似乎還對沙悟淨……一見鍾情?
“果然是傻妖有傻福。”一道清冷悅耳的聲音隨著門的打開而響起。
一身白衣的高挑身影出現在楚臻等人的視線中。
俊郎秀逸的五官,眉宇之間的獨特英氣,渾身上下透著如山巔寒梅般令人望而卻步的傲然氣質。
楚臻嘖了一聲:“果然是你。”
“你說誰是傻妖!”花朝浪沖著沐錦笙不服氣的吼道。
如果不是被點了穴道,就沖那眼神,楚臻毫不懷疑花朝浪會立刻沖上去架著沐錦笙的脖子好好理論一番。
沐錦笙看也沒看花朝浪,只目光在楚臻和孫悟空身上來回幽轉了幾下。除了在看到楚臻的真實模樣時有一瞬間的驚訝外,她的臉上就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變化。
“不以真面目示吾主,此為欺君。”
“謊報真實身份,此為口出誑語。”
“殘殺西梁女國產物,此為殺生。”
沐錦笙抬腳緩步走進屋內,每走一步就說一句話。不長不短的三句話,每一句都指出了唐僧、楚臻、以及孫悟空做過的“錯”事。
雖然此情此景十分的嚴肅……
雖然木錦笙的聲音平穩而清幽,無形中更是透著一種冷瑟的瀟瀟之氣。但在聽到對方說道最後一句時,楚臻還是很不厚道的笑了。
女兒國產物?除了那兩個被孫悟空解決掉的蠍子精,楚臻暫時想不出還有誰更符合這一身份。
“國師大人,莫非現在這樣就是‘明日一早自會有人將通關文牒交於我們’的前提?”
沐錦笙聞言,挑了挑英秀的眉,對於楚臻的話不置可否。
楚臻接著道:“讓我想想,你之前是打算讓蠍子精與我與師傅行男女之事,這樣就有絕對的理由讓女王放棄招我師傅為夫,是嗎?”
“是。”沐錦笙並沒有絲毫掩飾,反而是大方的承認。
楚臻不意外的一笑:“不過,那應該只是你的第一計畫。你早已設想出蠍子精可能失敗被我們解決掉,而現在這樣,想必也是你預料之中的結果。”
沐錦笙微微抬起下巴,原本被衣領遮住的脖頸也露出了些許,秀美的臉上難得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挺能分析的。”
“因為這太明顯了,你會對花朝浪說出那句‘果然傻妖有傻福’,就已說明花芷瞳和花朝熄會被我們殺死其實是在你的預料之中。”楚臻給自己倒了杯水,用眼神示意孫悟空接著他的話繼續說下去。
孫悟空很配合的開口接過:“你做了兩手考慮,一種是蠍子精與我師傅行房成功,你以我師傅已經與別的女人行房為由讓女王放棄招夫。而另一種,則是蠍子精未遂,反被我們殺掉。”
“至於後一種,如果是以你不想女王招我師傅為夫作為前提設想,或許就是我們殺死蠍子精這一做法觸犯了西梁女國的某種條律,使得女王同樣不能假公濟私的招犯過戒律的人為夫。”
“從你進來說得那三句話來看,西梁女國可能有一條戒律是不能殺生、或者說是不能在某一個特定的時候殺生。”楚臻看了一下窗外,意有所指的補了一句:“今晚恰好是圓月。”
“所以我們殺了花芷瞳和花朝熄就是違反了西梁女國的戒律,犯了殺戮。”孫悟空不疾不徐的做了一個最後的總結。
沐錦笙拍了拍手,不冷不熱的說道:“你們兩個你一言我一句,分析的真好。”
楚臻搭著孫悟空的肩膀:“畢竟是一個師傅帶出來的。”
“那你們不如再猜猜看……”沐錦笙的眼睛微微一眯,“接下來我會做什麼?”
楚臻看向門外,此刻一群女兵正一手拿著武器一手舉著火把,表情不一的望著他們這裡,眼睛裡均帶有戒備之色。
“抓我們去見女王?”楚臻收回目光,嘴角勾了一下,看沐錦笙的眼裡全是戲謔和流痞。他故意上下打量著沐錦笙,眼角一挑,打趣道:“國師大人,你能行嗎?”
瘦下來的楚臻,擁有一副極好的相貌,這副相貌就算是放在美人雲集的地方,也絕對是屬於佼佼者。
特別是在他的眼角微微上挑的時候,與傳統意義上的桃花眼不同,楚臻的睫毛纖長卻不卷翹,眼角上挑的時候會在眼尾處投下點點陰影,像是在深情的看著誰,使得他原本就完美精緻的眉眼,無形中透著一種勾人的誘.惑。
有些人就是有這種本領,即使沒有刻意的去做什麼,也可以讓人怔楞、慌神。
沐錦笙被楚臻這麼看著,眼神依舊冷漠沉靜,只是有些不自在的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錯開了楚臻的視線。
而下一秒,楚臻和沐錦笙同時感覺到了一股冷瑟瑟的寒氣。
楚臻抖了抖身體,默默挪動了一下腳步,離孫悟空遠了一點。
沐錦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孫悟空,又看了一眼楚臻,嘴唇動了動,在楚臻和孫悟空以為她會說些什麼的時候,沐錦笙卻直接轉身,什麼沒說得、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楚臻:“…………”
孫悟空:“…………”
以及腦子不線上,跟不上節奏以至於一直充當背景的沙悟淨和花朝浪:“…………”
“回到自己的位置。”沐錦笙背對著楚臻和孫悟空等人,對一眾女兵下著命令。
“是!國師大人。”女兵們鞠了一個躬之後,以極快的速度迅速跑開了,不一會兒,幾十來號人就已全部消失了身影。
沒有火把的照明,屋外一下就暗了下來,只有微弱的月光在樹的斑駁下發出些許光亮。
此刻,沐錦笙整個人像是融入進了黑幕中,從楚臻和孫悟空的方向看過去,沐錦笙的背影竟透著一種比夜色還要更暗沉的黑。
不再像是山巔的寒梅,清幽、冰冷,遙遠,且不可攀越。反而更像是墮入冥河底畔的蒼白鬱金香,優雅、自持,卻暗黑莫測。
沐錦笙給他的違和感太重,這讓他不得不往更深的方面去想————沐錦笙,或許不只是一個國師這麼簡單。
沐錦笙感覺到身後楚臻那毫不避諱的審視視線,卻並沒有回頭,只是用平靜且沒什麼起伏的說出一句:“我之前那句,依舊作數。”便走下臺階,整個人徹底的融為了黑夜中。
楚臻與孫悟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出了一絲同樣的疑惑。
沐錦笙口中的‘之前那句’,應該是指那句‘明早自會有人將通關文牒交於你們’。對方帶著一群女兵突然出現,現在卻又什麼也沒做的離開,並且還留下那樣一句話,這反而越發耐人尋味了。
難道這真得只是帶著一群女兵單純的來確認他們是否殺了花芷瞳和花朝熄?
但如果真是這樣,為何那些女兵卻個個拿著武器一臉戒備?
是怕他們反抗?還是想要借此把事情鬧大?
但如果真得只是想把事情鬧大的話,為什麼在可以將事情鬧大的情況下突然撤離?
這一個個問題楚臻暫時還無法解答,畢竟已知的線索太少。但他總覺得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
“大師兄、二師兄,這個國師就這麼放過我們了?”沙悟淨終於跟上了節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已經沒影的屋外。
“也許吧。”楚臻聳了聳肩。在事情還沒有搞明白之前,他也只能給出這麼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唉…”沙悟淨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為什麼我們每到一個國家,都不能順利的拿到通關文牒呢……”
看著瞪大眼睛的沙悟淨,楚臻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麼,眼睛一亮,一個閃身,迅速湊到沙悟淨身前。然後將沙悟淨的身體板正,使得他的身體恰好對著床上的花朝浪。
“告訴你二師兄,這個女妖怪,你打算怎麼處理?”楚臻調侃道。
沙悟淨聞言,身體猛得一怔,有些狼狽的躲閃著花朝浪過度熱情的目光:“你是師兄,自然是你說了算。”
“哦?”楚臻不懷好意的一笑,“我看這小妖怪這麼喜歡你,如果我直接殺掉,你覺得可惜了怎麼辦?”
“誰……誰會可惜啊!”沙悟淨臉一紅,惱怒道:“二師兄,你真的是沒羞沒臊的!”
“沙哥哥,”花朝浪的眼裡又開始泛著淚光。一聲沙哥哥叫得可謂是深情款款,盪氣迴腸。
沙悟淨頓時一臉的嫌棄:“誰是你沙哥哥,別亂叫!”
說完,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沙悟淨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差點就忘記了!”
他偏頭看向身旁的楚臻:“對了,二師兄,我方才去師傅房間裡換衣服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我還是聞到了。”
很奇怪的味道?
臥槽!
楚臻立馬看向孫悟空,而孫悟空也在這時候看向楚臻,於是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在空氣中相撞。
不明真相的沙悟淨傻傻的問道:“大師兄、二師兄,你們方才在師傅房間裡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這話一問出口,這下不僅僅只是面薄的孫悟空,就連臉皮厚如楚臻,也難得的感覺到了一絲羞澀之意。
不過這一絲羞澀之意也僅僅只是一瞬。因為下一秒,楚臻秉著師兄應該給師弟做好各方面知識教育的宗旨,張開唇,毫不害臊的說道:“那味道其實你也可以整出來。而我和你大師兄是在……”
後面的話楚臻沒有再說出口,不是他不想,而是孫悟空突然閃身來到他身側,伸出手臂一把橫住他的肩膀,唇湊到他的耳邊,用只有楚臻才能聽到的聲音,親昵中透著一分曖.昧的說道:“這種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就好。”
孫悟空的話音剛落,躺在椅子上的唐僧突然動了一下。
不同之前的兩次,這一次,唐僧在睜眼的一瞬間,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立刻就用雙手捂住了後頸:“不准再敲暈我╰_╯!!!”
作者有話要說:
唐師傅開啟大殺特殺模式:媽的!通通給我跪下!
☆、67|
“不准再敲暈我!”唐僧用了自出身以來最響亮的聲音咆哮著,塗抹橫飛,面目猙獰,眼神殺氣騰騰!
他這一聲吼,房間裡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房間裡安靜的只剩下唐僧咆哮之後的喘息聲。
沙悟淨不知道孫悟空和楚臻都分別劈暈過唐僧。此時聽到唐僧這麼一說,他的身體猛得一僵,只以為是由於自己方才劈暈師傅的原因,於是內裡不自覺的……就打了一個突。臉色也明顯白了一分,眼神左瞟右瞟,目光也什麼焦距,顯然是開始心虛了。
楚臻和孫悟空也沒好到哪去,生起氣來得唐僧就像是一個巨無霸螞蜂窩,怒火沖天,一捅准發毛,而且絕對是無差別攻擊。
這個時候,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出一副虛心悔改狀最為安全保險。
↑以上為楚臻和孫悟空心裡的一致想法。
而沙悟淨,在發現瞬間變得老實的大師兄和二師兄後,也有模有樣的學著兩位師兄的懺悔狀。
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大師兄和二師兄是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老實。不過潛意識裡他還是知道這種時候,跟著兩位師兄做,准不會出錯。
然而————
偏偏就有人不遂這三個徒弟的願,被點住穴道以至於不能動的花朝浪,在短暫的呆楞之後,忒疑惑的沖著沙悟淨來了一句:“沙哥哥,你方才不是說是‘劈’暈的嗎?”
雖然敲暈和劈暈都是暈,但在花朝浪的認知裡,兩者還是有巨大差別的。‘敲’一聽就是很笨得那種人會幹的事,而‘劈’,一聽就讓人覺得乾淨俐落,不拖泥帶水,快、准、狠!
“閉嘴!”沙悟淨朝著花朝浪甩出一個冷眼,隨即偷瞄了一下唐僧,在發現唐僧愈加陰沉的臉色後,腦子裡頓時敲響了一個大大的警鐘。
“你凶什麼凶!你總是凶我!”花朝浪委屈極了,“你師傅也太笨了吧,’劈暈‘和‘敲暈’都分不清,你說你師傅他是不是傻……唔……唔唔……”
在唐僧即將爆發邊緣,沙悟淨急忙捂住了花朝浪的嘴,阻止了她進一步嘴噴。
“師傅……哈……哈哈……”沙悟淨對著臉黑得跟包公似得唐僧乾笑著:“師傅……哈……你別在意這妖怪說得話,她就是嘴臭,讓人噁心得緊!”
“是嗎……”唐僧突然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盡力讓自己奔湧的情緒平復下來,然額頭處的一連串黑線卻怎麼掩蓋不掉。
沙悟淨此時哪敢不應,面對怒火灼灼的唐僧,他唯有一個勁的點頭:“是!是!是!當然是啊!”
唐僧聞言,卻突然極猙獰的笑了一下,眼中殺氣不減: “所以方才果然是你劈暈我的。”
“那個……這個……”沙悟淨一下變得結巴起來,支支吾吾的說了個半天,也沒有吐出個所以然來。
唐僧的手依舊放在自己的後頸處,雙手交叉將後頸捂得嚴嚴實實的。此刻,見沙悟淨說了半天也沒講出他想知道的重點,於是心情下降到了一個境界點。
他直接就著手捂後頸的姿勢從椅子上起身,目光從楚臻、孫悟空以及沙悟淨身上一一掃過。
而直到這個時候唐僧才發現,自己這個師傅的身高竟然是四人中最矮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為了更顯示自己作為師傅的威嚴和氣勢,唐僧只沉默了半秒,隨即就突然翻身爬上木桌,企圖以俯視的角度教育這三個越發無法無天的徒兒們,讓自己的形象顯得高大起來。
木桌很牢固,而椅子由於設計的比較精緻新穎,也為了更美觀,所以椅子下方的四個角都磨得有些圓潤。這也就直接導致于唐僧左腳踩上去的時候,因重心不穩固、再加上過於氣憤的緣故,身體一個踉蹌差點就栽了個跟鬥。
“噗————”花朝浪一下就笑出了聲。
接著下一秒,就被楚臻飛來的一團不知從哪裡扯來的手帕堵住了嘴,笑不出來了。
唐僧無視掉周圍的一切嘈雜,頑強的將右腳也踩了上去,與此同時,手撐著木桌,再一次抬腳向木桌踩去。
“師傅你小心一點啊!”沙悟淨出於本能,下意識就想去幫唐僧。
“閉嘴!”唐僧回頭蹬了一眼沙悟淨,氣場十足:“你給我老實站好!”
“是!”沙悟淨身體一抖,立刻雙手垂在身側,背挺得直直的。
楚臻和孫悟空站在沙悟淨身後一點的位置,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用眼神無聲的交流著。
楚臻:師傅這下是真生氣了。
孫悟空:看出來了。
楚臻:要不直接告訴他老人家實話?
孫悟空:不行。
楚臻挑眉:為毛不行?
孫悟空瞟了一眼唐僧:會被氣暈。
氣暈?這到是有可能。
以唐僧現在這尚且處於暴動中的狀態來看,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在他的房間裡破色.戒不說,而且還為了欲.望竟然劈暈他,是真會氣暈的吧。嚴重一點的,說不定還真得就這麼老血一哽,當場嗝屁了。
想想那副畫面,果然還是不說實話比較好。
楚臻和孫悟空用眼神對視間,唐僧已經在木桌上站穩並且調整好了姿勢。可能是因為已經被劈暈三次所以有了陰影的緣故,唐僧再一次用雙手捂住了後頸。
“說!”唐僧的眉毛翹得老高,下巴微揚著,面色威嚴而樹立,破有幾分大家族族長的風範,眼神中更是流露出非要弄明白事情真相的氣焰:“說,你們為什麼劈暈我!”
你們?
沙悟淨聞言,悄悄回眼瞟了一下楚臻和孫悟空,極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原來大師兄和二師兄也劈暈過師傅。”說話間,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就有了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楚臻斜了沙悟淨一眼,這種時候嘀咕這樣的話,不是在家中師傅他老人家的怒火嗎。
“別在那裡給我擠眉弄眼的!”唐僧說完,一雙眼睛在三個徒弟身上掃射了一圈後,最後鎖定到站在前方的沙悟淨身上:“悟淨你先說!”
被點名的沙悟淨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幾步,在唐僧的目光轟炸下,真摯的說出了實話:“師傅,我並非是故意劈暈你的,只是因當時徒弟我實在是衣冠不整,有傷風化。為了不讓師傅你的眼睛
受到污染,所以只好……”
後面的話沙悟淨沒有再說下去,然在場的人都聽懂了他所表達的意思。
“你是為了不污染我的眼睛才劈暈我?”唐僧的語氣較之前要緩了一些,不過怒氣並未減少。
沙悟淨小雞啄米般猛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來的真誠和悔意,讓唐僧在一瞬間動容了那麼一下下。
沙悟淨抓住時機,趕緊又上前幾步,抓住唐僧的腳踝,抬起頭小心翼翼的解釋著:“師傅,我當時真的是因為他太慌張了,所以腦子一堵塞,就犯下了錯事。”
沙悟淨這番模樣和動作,就像是大型忠犬般,可憐兮兮的祈求著主人的原諒。
“師傅你別生氣了,氣壞了身體划不來得,讓我給你看看脖頸,上上藥好嗎?”
唐僧一聽沙悟淨這麼一說,一下就心軟了,自己這個三徒弟,一向本分老實,處處為他這個師傅著想。這回雖然劈暈了他,但出發點卻還是再為他考慮。這麼一想後,唐僧的怒氣瞬間褪去了不少。
唐僧,畢竟是一心向佛的出家人。本質上,他還是有著一顆得道高僧共有的菩薩心腸,耳根子軟、心也軟。
他長歎了一口氣後,終於放開了捂住脖頸的手,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悟淨,你以後切莫再如此莽撞了。要知道,這次是我,下次沒准不小心就傷害到其他人。”
“師傅你放心,我再也不會了。”
“既如此,為師就給你一次改過的機會。這次,就暫且原諒你了。”唐僧的語氣又緩和了一些,怒氣也在慢慢消失。
都沒有再用‘我’來稱呼自己,而是為了‘為師’。
“不過,”唐僧話音突然一轉:“雖然這次為師原諒了你,到該有的懲罰還是必須有的,你現在就把箱子裡的《阿彌陀經》、《無量壽經》、和《觀無量壽經》翻找出來,分別抄十遍再給我。”
“好的,師傅!”沙悟淨朗聲應道,原本忐忑憂慮的心在此刻也變得無比的明朗。
“去吧。”唐僧揮了揮手。
嘴角邊噙著一抹燦爛的笑意,沙悟淨像風一般,渾身輕鬆又愉悅的跑出房間,第二次奔向了唐僧的臥房。
徒留下因劇情鬥轉以至於看呆了的楚臻和孫悟空。
師傅這也……忒容易就原諒沙師弟了吧!
而且沙師弟這傢伙都還沒解釋為什麼衣冠不整,重點都沒說出來,竟然就只賣了個萌就被釋放了?!
忒不科學了!
至於唐僧讓沙悟淨罰抄的那十遍佛家經書,則完全不再楚臻的考慮之內。
“好了,悟空、八戒,該你們給我說說了……”唐僧的目光在楚臻和孫悟空身上來回打轉:“你們為什麼要劈暈我?”
楚臻悄悄與孫悟空遞著眼色:怎麼說?
孫悟空抿唇:你平時不是拍馬屁拍的挺溜的嗎,現在就隨便編一個。
隨便編一個嗎?
楚臻的思緒迅速開始運轉發散中……
“怎麼?說不出話了?”唐僧冷哼,用鼻孔對著楚臻和孫悟空:“你們兩個,如果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為師定當重重懲罰你們!”
楚臻動了動唇:“我們……”
“等等,”唐僧突然想到了什麼後,手一橫,十分霸氣的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先說你們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是在幹什麼?悟空你為什麼壓在八戒的身上?還有房間裡的味道是怎麼回事?”
一連串甩出了三個問題,唐僧這次直接將自己被劈暈的事暫且放在一邊,選擇問出了更讓他在意的問題。
楚臻道:“師傅,你這三個問題,我回答起來就話長了。”
“我有的是時間。”唐僧雙手報肩,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孫悟空和楚臻。端正的五官因他眉宇間的那抹浩然坦蕩而顯得正氣十足,白皙的皮膚因怒意而泛著紅暈,使得他整個人透著一種另類的可愛。
“好吧,”楚臻輕了輕嗓子,開始講述這有點長的故事————
“師傅你是知道的,我中了那女妖怪的‘醉裡香’,所以躺在床上不能動。在你被女妖怪劈暈的那一段時間裡,大師兄他來了,在繁星點點的天際,他踩著五彩的祥雲破窗而入,靈活又矯健,帥氣又桀驁。然而,他並未帥過三秒,十分不幸的,他也中了蠍子精的‘醉裡香’……”
“後來呢?”唐僧問道,語氣竟然意外的平穩。
“後來中了‘醉裡香’的大師兄他完全就失去了理智,就像一頭髮了瘋的風中孤狼,在青青大草原上拼命的尋找著最完美的獵物。而我,就是那個被他找到的……最完美的帥哥。”
唐僧:“…………”
孫悟空:“…………”
“也正因為大師兄失去理智,所以他再發現你之後,以為師傅你老人家是亂入的破壞者,於是才隔空劈暈了你。”
唐僧聞言,面色一下變得有些奇怪。他看了看楚臻,又看了看孫悟空,抿了抿唇,思忖了幾秒後,將楚臻說得話重新理了一遍:“八戒,你的意思是說,悟空中了‘醉裡香’失去了理智,所以才會壓在你身上,所以才會劈暈我的?”
“就是這樣,”楚臻點頭,繼續開起忽悠模式:“而我會劈暈師傅你,則是因為被傳染了。我被中了‘醉裡香’的大師兄咬了一口,於是也開始失去理智。”
為了強調話中的真實性,楚臻直接把衣領往扯了一些,將鎖骨處的……孫悟空中得草莓給露了出來。
一瞬間,孫悟空只覺頭上有千萬隻黑壓壓的烏鴉飛逝而過,留下一大串‘呱——呱——呱——’的聲音。
就算師傅沒見過吻痕,但也是見過咬痕的吧!
此時此刻,孫悟空好想提著豬八戒的衣領,說一句他這個師弟不只一次對著他說過話————
媽的智障!
所幸,考慮到各種原因,孫大聖還是忍住了。
楚臻像是沒有發現孫悟空的表情變化般,他看了看目光落到他鎖骨處草莓印的唐僧,一本正經的繼續瞎編道:“至於師傅你問的最後那個關於味道的問題,其實那味道是‘醉裡香’變質後的結果。”
“變質?”唐僧的眼裡浮現出一抹疑惑,而臉上因憤怒而泛起的紅暈似乎也完全消散了。
“嗯,就是發生了異變。”
“是嗎……”唐僧低聲琢磨著,雖然是短短兩個字,然語氣似乎也變得溫柔起來。
楚臻見唐僧似在思考,於是又加了把火力:“我說得都是事實,對吧,大師兄。”
“啊,”孫悟空從喉嚨裡發了一個音,下意識的配合楚臻。
其實孫大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現在這樣,只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而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果然很准。
因為在下一秒————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唐僧再一次咆哮道: “你們兩個當我是傻的嗎!”
“編的都是些什麼故事?!!!”
“‘醉裡香’有那麼容易變質嗎?!!!”
“還有最關鍵的是————咬痕是這樣的嗎?!!!”
唐僧越說越氣,最後直接是唾沫四濺,額頭處青筋暴起。
他一手指著楚臻,一手指著孫悟空,像一個爆怒的無敵噴火龍般,對著楚臻和孫悟空劈裡啪啦就是一陣噴火掃射,威力之大,波及之廣,就連花朝浪也受到了驚嚇。
“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
“都給我去房頂上倒立!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下來!現在你就給我滾去!立刻!馬上!”
唐僧這兩聲吼,整個房間似乎都抖了一下。
於是幾秒鐘之後,楚臻和孫悟空以倒立之姿出現在了足有五米高的西梁女國的房頂上。
初秋的夜帶著些許微涼,天幕中的繁星泛著點點星光,在寂靜的夜色裡,若隱若現。
月光朦朧,渺渺淡淡,像是有某種神奇的魔力,將楚臻和孫悟空的身影從不相交的平行,逐漸拉伸延長,直至在某一處樹影斑駁的拐角處,交織在一起,最終成了一個點。
此時此刻,明明兩人都在倒立,氣氛卻顯得意外的和諧和溫馨。
“為什麼要那樣說?”孫悟空突然開口,率先打破了平靜?
“什麼?”楚臻一時沒反應過來孫悟空問的是什麼。
“為什麼編那樣漏洞百出的話?”
“有什麼關係呢……”楚臻笑了一下:“你看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至少師傅他老人家沒有再繼續追問。”
“對了,”楚臻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不覺得師傅這回清醒的太快了嗎?被我,你,還有沙師弟三個人分別劈暈,他竟然平均一刻鐘的時間就清醒過來,太不符合常理。”
孫悟空聞言,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脫口而出:“會不會是我們下手太輕了?”
楚臻: “別鬧。”
這次,孫悟空很認真的想了會兒,才說道:“會不會是做了噩夢,夢境中的某種恐懼促使他立刻清醒?”
“這個有可能。”以唐僧目前的實力和體質來看,就算他和孫悟空都沒怎麼用力,但唐僧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清醒過來,確實是一件值得驚訝和思考的事。
這到不是楚臻多慮,畢竟任何一件超乎尋常的事,其出現必然有一定的原因。這原因或大或小,或與他們有關,或與他們無關。它有可能真的只是單純的巧合,也有可能是別有玄機。
出於一種習慣,對於這一些不同尋常卻並不影響主線的事,楚臻在無法用已知條件得到解答的時候,通常會將其埋在心裡,作為一個在必要時刻的提醒。
而眼下,關於唐僧為什麼會醒的如此快的問題,楚臻並不會去多深思。
畢竟月色朦朧,涼風輕吹,這樣一個夜晚,有一個帥氣的猴子和他一起倒立,這怎麼說也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
“大師兄,我們這樣也算是欣賞了一回西梁女國的夜景。”楚臻的眼裡閃過一抹促狹,用一貫輕挑的語氣逗趣性的補了一句:“像一對熱戀已久的情人一樣。”
楚臻會這麼說,純粹只是為了自己的惡趣味,單純的調戲一下孫悟空。他喜歡看孫悟空因他的話變臉,不管是一臉黑線,還是耳根泛紅,他都喜歡看。
因為那是孫悟空最真實的一面,最生動的情緒。而不是他們初見時,那冷冽傲氣、生人勿近的虛假偽裝。
楚臻補完這一句話後,他以為孫悟空會像以往那樣羞澀或者是惱怒,卻沒想到孫悟空給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反應————
孫悟空靜默了幾秒,極小聲,極細微的發出了一個音:“嗯”
這一聲太輕了,比耳尖喃語還要細微輕柔,在深夜的微風吹拂裡,幾乎被掩蓋的乾乾淨淨。
如果不是楚臻的注意力全在孫悟空身上,如果不是他的聽力過人,怕是就要錯過這肯定的回答。
一瞬間,楚臻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種淡淡的喜悅。這種喜悅,就像是在某個大雪紛飛的冬天,他無視一切不可行的自然定律,終於攀上了某個高不可攀的山巔,撬開了山巔上那一抹最動人的冰色,然後在那冰冷堅硬的冰川缺口處伸手觸摸,回應他的……是意料不到的溫熱暖意。
楚臻的喜悅似乎感染了孫悟空,孫悟空的臉上也浮現出淡淡的、淺淺的微笑,真實又醉人。
此時此刻,孫悟空突然覺得,就這樣其實也挺好,雖然是在房頂上倒立,但他很喜歡這種氛圍。
安靜的,溫暖的,有一種心靈似乎都找到了歸宿的感覺。
然而,這種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在楚臻用一句神經兮兮的話忒隨性的來了一句以至於將氣氛嚴重破壞後,兩人的對話也就從溫馨和諧變成了這樣————
“大師兄,你會唱小星星嗎?”
“不會。”
“那我教你。”
“不學!”
與此同時,另一邊————
西梁女國的皇宮某處地方,一隻白鴿悄無聲息的飛進了一處房間,停在了一雙潔白纖長的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八戒和大聖的感情會越來越明朗起來的~
這篇文雖然整體偏輕鬆小白,但素有些陰謀還是有的,西遊記裡還是有很多東西比較現實象的~
☆、68|
楚臻和孫悟空這一倒立,時間足足長達兩個時辰之久。一直到天幕泛白,晨光出現,唐僧才從房間裡出來,讓兩個乖張不懂事的徒弟從屋頂下來。
不過,唐僧讓兩個徒弟下來的原因,氣消了是一部分。更大的一部分,卻是因為現在天色漸亮,一些女子已經醒來。秉著維護自己這個師傅的溫和形象以及家醜不可外揚的宗旨,唐僧這才松了口,不過臉色卻依舊陰沉沉的,顯然這次真得被氣得不輕。
雖然楚臻有些好奇在他和孫悟空倒立的四個小時裡,唐僧和花朝浪都在房間裡做了些什麼。不過考慮到唐僧尚且還有些黑壓壓的氣息,他最終還是決定先將這好奇暫時埋於心頭。
沒有忘記正事,楚臻和孫悟空下來後,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就開始從花朝浪嘴裡套話。
花朝浪是個沒什麼心眼兒的女妖怪,就是天生缺根筋的那種。在楚臻拐著法子各種技巧詢問下,很快就不自覺的說出了許多資訊,雖然大部分都是對他們來說沒什麼用的。
不過還是有兩點值得注意的,一是關於‘醉裡香’的,二是西梁女國今日正是一年一度的‘豐碩之秋’慶典。
‘豐碩之秋’每年都在這一天舉辦,以此來迎接秋天這個美好的豐收之季。
在這一天,西梁女國的國師會在皇城最高處向天禱告,之後便會閉關一天,寓意為與豐收神交流一天。其他女子、除了守在入城口和出城口的士兵外,不管老少,都會穿上西梁女國的統一國服相互潑水歡慶。
不過雖然是國服,但只是大致的款式相同,顏色、裝飾等各不相同。
這‘大致相同的款式’其實就是露肩以及是開叉裙而已。從花朝浪的描述來看,應該與現代的老撾那一代人的衣服相似。並且潑水這一項也和老撾的年節風俗有些微妙的相似。
所有女子穿著統一的國服潑水,代表著這一個秋天將會大豐收。同時潑水,水、也有年年有餘之意。
在‘豐碩之秋’開始的頭一夜,特別是這一夜還是月圓之夜,是絕對不能殺生的。不管有著怎樣合理的理由,都不能殺生。一旦殺生就是犯了戒律,在‘豐碩之秋’之後會視情況懲罰犯戒律者。
毫無疑問,沐錦笙就是利用了這一點,讓女王不能再招唐僧為國夫。
而昨晚他和孫悟空,也已經將事情的脈絡仔細的梳理了一遍,用已知的資訊和自身的猜測。
首先,是國師沐錦笙其人。
沐錦笙,絕對不是妖怪,這是楚臻和孫悟空都能確定的。但有一點卻讓楚臻比較在意,那就是沐錦笙給她的一種很強烈的違和感。
拋開這些不談,先從沐錦笙的目的來分析。他們與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沐錦笙就明確表示過不贊成女王招唐僧為夫。從對方的眼神來看,可以肯定的是她並沒有說謊,並且從她讓蠍子精去霸王硬上弓唐僧以及昨晚的一些表現來看,也能說明她確實是不想唐僧與西梁女國的女王結為夫妻。
從他們這一方來看,他們不想唐僧同女王結為連理,一來是唐僧本人就十分抗拒,二來、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他們是有任務在身的和尚,必須去雷音寺取得真經。
至於沐錦笙為什麼如此反對女王招唐僧為夫,其原因就耐人尋味了,因為這其中存在著太多的可能。
可能是沐錦笙看不起他們的身份,覺得他們是個和尚且身份低微,認為他們配不上身份高貴的女王。
可能是沐錦笙作為一個國師,具有某種占卜、或者說是通過觀星象識得玄機的能力,她通過這一能力算到了如果唐僧和女王在一起,將會發生某些不可挽回的大錯。
也有可能是沐錦笙其實一直喜歡著女王,深深的愛戀著,所以才要阻斷女王與其他任何人有更親密的關係。
當然,還有可能是其他不知名的原因。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以上哪種可能,沐錦笙不想唐僧和女王成親是實打實的。不然昨晚沐錦笙也不會如此心思動重的,又是派蠍子精霸王硬上弓毀唐僧貞操,同時又做了他們殺死蠍子精違反女兒國戒律的相應打算,並且為了給他們製造一個‘安穩’環境,還特意在事先就遣走了驛站的其他女兵。
不得不說,沐錦笙真的是一個算計的好手。從她做得第一手打算,也就是讓蠍子精霸王硬上弓來看,也算是一個很完美的計畫。
這所謂的完美並非是指三個蠍子精的實力有多高,而是指沐錦笙深知三個蠍子精的屬性以及獨門暗藥‘醉裡香’的重要性。
‘醉裡香’,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只要聞了這種氣體,不管是普通的人、還是法力高強的妖怪,身體都無法動彈。同時,‘醉裡香’還能通過塗抹到身上,以此讓對手觸碰而讓對手中招。
楚臻從花朝浪口中得知,‘醉裡香’的最高境界,便是施術者能隨意控制中招者的肢體動作,可以說就是可以完全擺佈中招者。而她們在西梁女國這一區域的蠍子家族,除了已過世的師傅外,沒有誰能達到這種境界。
事實上,如果不是孫悟空及時趕到,他說不定真的就被花芷瞳給強了。
也確實是他大意了,沒有預料到花芷瞳會將‘醉裡香’塗抹到自己身上。
不過有一點讓他覺得安慰的是,孫悟空和他同樣中過‘醉裡香’。雖然他很想知道孫悟空是用什麼方法擺脫掉‘醉裡香’的,畢竟當時孫悟空來救他的時候嘴裡有酒氣,想想那其中的過程定是十分有意思。不過考慮到現在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孫悟空沒說,楚臻也就沒有多問。
昨夜沐錦笙走之前,再一次肯定了之前那句不算承諾的話————自會有人將通關文牒交於他們。
此刻,辰時剛到,也就是早上七點半左右。按照沐錦笙的說法,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將蓋上章印的通關文牒送過來。
關於沐錦笙這個人,楚臻就目前而言是猜不透的,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沐錦笙並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對方既然說了會有人送來通關文牒,就一定會送來。
不過,即使沐錦笙派人送來通關文牒,楚臻也不會對她心存感謝。相反,在昨晚那一系列事發生後,沐錦笙與他們師徒四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楚臻一直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沐錦笙昨晚那樣設計他們,不整回來就不是他楚臻了。
“師傅,經書我已經抄完了。”
沙悟淨這時候推門而入,打斷了楚臻的思緒。他手上拿了一遝厚厚的、寫滿經文的紙,儘管此刻他的臉上頂了兩個大大的熊貓眼,然他的神色卻是興奮的。
“很好,”唐僧接過沙悟淨手上的紙,認認真真的翻看著,一邊看一邊說道:“悟淨,你果然沒有讓為師失望。”
沒什麼比得上唐僧的一句暖心話更讓沙悟淨高興的了。他這一臉幸福又滿足的神色看的楚臻連嘖了好幾聲。
沙悟淨的眼神不經意間瞟到床上被楚臻打暈的花朝浪,皺了一下眉,有些嫌棄的說道:“大師兄,這妖怪要怎麼處置?”
孫悟空還未回答,唐僧到是先他一步開口道:“不用管她。”
沙悟淨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不管她嗎?放任這個妖怪在這裡,萬一她害人怎麼辦?”
唐僧聽罷,只是輕輕笑了笑,將沙悟淨手抄的經書放到木桌上後,朝著沙悟淨招了招手,隨即拍了一下身旁的位置,頗為溫和的說道:“悟淨,你過來,為師有話要對你說。”
沙悟淨一聽,也沒有再理會花朝浪的去留問題,而是屁顛屁顛的跑到唐僧身旁的位置坐下。
“師傅,”沙悟淨同樣溫柔的喊了一聲,身體往唐僧這邊湊了湊:“師傅,你說吧,我聽著。”
看著自己的三徒弟如此乖巧聽話,唐僧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接著便將楚臻和孫悟空給他說得————那些關於國師沐錦笙以及昨晚一系列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訴了沙悟淨。
唐僧說完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幾道腳步聲。算算時間,這個時候正好符合沐錦笙所派之人送通關文牒的時間。
事實證明,他所猜想的並沒有錯。來人是一個長相普通的女子,身材很嬌小,然臉色卻十分嚴肅。一板一眼的,一看就是做事一絲不苟的人。
這女子看到恢復原本外貌的孫悟空和楚臻,眼中也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並且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蓋上西梁女國通行掌印的文牒交於唐僧,然後複述了一遍沐錦笙的話————
“文牒已交於四位,不會有人阻止你們,請儘快出城。”
這女子走後,師徒四人便開始收拾行李,對於昏迷中的花朝浪,師徒四人極有默契的集體忽視。
楚臻劈花朝浪用了七分的力道,按照對方的實力來看,估計要等到明早才會醒來。
師徒四人出了驛站後,沙悟淨都還有點不敢相信,他回頭看了看牌匾上那大大的‘迎陽驛’三個字:“我們真的可以就這麼出城了?”
“通關文牒都拿到了,還有假?”楚臻笑了一下,不過笑容中卻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陰鬱。
雖然他們拿到了蓋上通行章印的文牒,但這次完全就算是被沐錦笙牽著鼻子走。這一結果,讓一向乖張不羈的楚臻著實感覺了些許的不是滋味。
孫悟空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因為今日是‘豐碩之秋’慶典舉行的日子。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偶爾有一兩個,也無不例外的全是急衝衝的朝著某一個方向跑。而那個方向,正是西梁女國最高的地方————清秋台。
此刻,西梁女國的女王以及大多數女子全部都在那裡聽國師沐錦笙的禱告。
這也就導致於街上幾乎沒有人在行走。
不過沒有行人對師徒四人來說,卻是再好不過了。畢竟沒有誰願意被旁人當成稀有物種一樣圍觀談論,尤其是在昨晚發生了一系列事情之後。
師徒四人拿著蓋上章印的通行文牒,暢通無阻的進了西梁女國的皇城。
相比于之前寂靜無人的街道,皇城就顯得十分熱鬧了。雖然仍是沒有人,但周圍的佈置卻顯示出一片喜慶來。
在‘清秋台’所在的方向,隔著老遠,楚臻都能看到那最高的樓臺上,黑壓壓的人群。
“悟空,我們還要行多久才到出城口?”坐在白龍馬背上的唐僧拉長了脖子,朝著’清秋台’所在的方向望瞭望。
“速度快得話,一個多時辰。”
該知道的基本資訊,孫悟空和楚臻都從花朝浪的口中瞭解的一清二楚。他們已經走了一大半的路,只要稍稍再加快一點速度,一個時辰多一點就能到西梁女國的出城口。
“二師兄,你這一路上怎麼都沒說話?”沙悟淨突然來了一句,有些擔心的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以往二師兄的話雖然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少,像今天這樣一個字都沒說,確實是不曾見過的。
“沒有……”楚臻安撫性的拍了一下沙悟淨的肩膀,以45度角仰望前方,略帶憂傷的說:“沙師弟啊,我只是覺得自己帥得有些寂寞。”
一臉懵逼的沙悟淨:“…………”
“他在思考。”孫悟空解釋道。
雖然事情看似解決了,他們只需再走一個多時辰的路就能出西梁女國,然事實上,卻還存在著一些疑點。
更重要的是,他的師弟比他更桀驁,更不馴,也更不服輸。
“你去吧,城門外見。”孫悟空看向楚臻,眼眸中流轉出清幽潺潺的薄色光暈,宛如一道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別玩得太過。”他又補了一句。
短短幾個字從孫悟空的嘴裡吐出,明明依舊是冷冽冰幽的嗓音,此刻卻透著一分不易察覺的寵溺。
楚臻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雖然是極淺的笑容,然在暖暖的陽光下,卻使得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塊滲了金色光暈的沒玉,帥氣、陽光。
“城門外見。”
話落的同時,楚臻縱身一躍,迅速朝著‘清秋台’所在的方向飛去。
作者有話要說:
灰常感謝你們,麼麼噠(╯3╰)
——————A
大聖:我懂你,寵你
八戒:既然寵我,就讓我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紅的
大聖怒:你又想找打了是嗎!
——————B
大聖:我懂你,寵你
八戒:既然寵我,就讓我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紅的
大聖唇角勾了一下:晚上的時候,讓你看個夠
嚶嚶嚶嚶……╭(╯ε╰)╮下一章國師的身份即將揭曉~
看在我又是賣萌,又是放萌萌小劇場,親們不要大意的用熱情的留言投喂我吧!
☆、69|
‘清秋台’是整個西梁女國最高的建築樓臺,也算是西梁女國的標誌性建築。
以往這個地方都是清雅又安靜的,然由於今日國師沐錦笙要向豐收之神禱告,以此來為西梁女國賜福的原因,所以‘清秋台’周圍都站滿了人。不過雖然站滿了人,但是這些人站得都十分的有秩序,一橫排、一豎排對齊,站得相當有規律。
沐錦笙站在‘清秋台’上,仍舊是一身白衣,與周圍那些女子穿的顏色繽紛的國服相比,她的著裝可以說是過於的簡單。衣領依舊立到下巴一點的位置,遮住除臉以外的任何一處皮膚。
剪裁精細的錦繡長袍包裹住她修長高挑的身姿,水藍色腰帶將她的腰肢圈在那一方精瘦旖.旎裡。這次,沐錦笙那烏黑的秀髮沒有再隨意的披散在身後,而是用一根淺白色簪子束起一縷,使得她原本就秀逸的容顏更顯英氣冷秀。
楚臻站在人群的最後方,漆黑如墨的雙眸靜靜地觀察著‘清秋台’上正認真禱告的沐錦笙,幽深的眼底閃過一抹暗光。
沐錦笙閉著眼睛,手裡拿了一把權杖,嘴裡一張一合念著禱告詞。
他與沐錦笙的距離相隔較遠,然聽力本就異于常人的楚臻,卻還是將沐錦笙念叨的話語聽的清清楚楚。
只不過聽的清楚,卻並不代表他聽的明白。而且,雖然沐錦笙現在這樣很好看,透著一種神秘又冷秀的氣質。然不知怎麼的,楚臻的腦中突然就浮現出了兩個詞————神棍!
畢竟只有神棍才會說一些正常人聽不懂的語言。
雖然這沐錦笙嘴裡念叨著的禱告語就像是某種古老又神秘的語言,帶著一種極富傳奇性的異域宗教色彩。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楚臻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在儒幻國客棧裡看到的那些奇怪的符號和圖騰。但更多的……卻是他在迎陽驛的房間裡看到的————床沿、木桌柱子以及門檻上雕刻的符號。
楚臻回想起王子煜之前提到西梁女國時,那諱莫如深的樣子,再聯繫到兩個國家相似的圖騰,或許西梁女國與儒幻國之間曾經存在著十分緊密的聯繫。
不過這些都不是楚臻感興趣的。眼下,沐錦笙這個人,才是他關注的重點,楚臻的眼睛危險的眯了一下。
西梁女國的女王跪在沐錦笙身後三米遠的地方,十分虔誠的雙手合十,安靜的看著沐錦笙,眼裡全是濃濃的尊敬、欽佩、和信任。
而女王的身後,是西梁女國一眾大臣。大臣們按官位依次跪在女王身後,大臣的女兒則跪在大臣左下方一點的位置,均是一副雙腿跪在地上,雙手合掌的姿勢。
在這一群女子中,楚臻看到了一個‘熟人’,就在第一排第一個官員的左下方,一個模樣還算漂亮但眉宇之間盡顯囂張氣焰的女子、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白衣女子。
第一排第一個官員應該是官位最大的官員,楚臻卻是沒想到,一個丞相的女兒竟然會出現在西梁女國皇城之外的街區,還是以一個紈絝子弟的形象。
此刻,這女子的臉上完全沒有囂張之色,她微微垂下眼眸,一副虔誠傾聽的乖巧模樣,只是時不時會悄悄抬一下眸偷看沐錦笙,眼眸中帶著絲毫沒有掩飾的崇拜。
怪不得他第一次見沐錦笙的時候,就有一種淡淡‘熟悉’感,這女子,明顯就是在模仿沐錦笙。
禱告的時間並沒有用多久,約摸一刻鐘的樣子,沐錦笙就已停下了低念。
緊接著,所有人齊齊喊出了一句:“恭送國師,願國師將吾等敬意感激之情告知於豐收之神。”
沐錦笙只略微點了一下頭,隨即就從一處專屬的階梯下了樓臺。
看來接下來沐錦笙應該就是像花朝浪所說得那樣,在國師府的祠堂內閉關一天。
不得任何人打擾,國師與豐收之神的交流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
這是花朝浪的說法,同時也是西梁女國所有女子的說法。
不過這一說法,楚臻卻是不相信的。
掃了一眼前方的一群女子,楚臻的唇邊噙著一抹發現有趣獵物的微笑,幾分恣意邪氣,幾分玩世不恭。
沐錦笙……
楚臻緩緩念出國師的名字,刻意放輕的嗓音裡透著幾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這下越來越有趣了。
心思轉念間,楚臻一個閃身,瞬間便消失在原地,幾秒之後,就已遠離人群、出現在了一條去往國師府的街道上。
沒過多久,楚臻就到了國師府。
國師府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大,從外觀來看,甚至可以說是比較清雅簡樸。
也正因為今日是‘豐碩之秋’慶典,國師與豐收之神的交流要絕對安靜的環境,所以此刻整個國師府除了沐錦笙以外,沒有其他人。這也省了楚臻躲避守衛的時間。
翻牆進去後,楚臻迅速穿過一處庭院,開始尋找祠堂。不得不說,這個國師府看似平常普通,實則卻處處暗藏玄機,且出其不意。
特別是越靠近祠堂的位置,越是透著怪異,就連空氣中似乎都透著一種莫名的沉悶。然除此之外,他卻沒感覺到有危險的分子。
經過一個拐角後,楚臻找到了國師府的祠堂。他看了看緊閉的祠堂門和窗戶,又抬頭看了一眼祠堂的房頂。思忖了半秒後,眼睛一閃,立刻變成了一隻小飛蟲,悄無聲息的從門縫中飛了進去。
充滿著淡淡檀香味的房間,空蕩且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只有正前方的香爐裡,立的幾根香在靜靜燃燒著,散發著點點的、微弱的光。
香爐下方的石上,則全是各種水果。這真的是一個相當普通的祠堂,和尋常人家的沒有什麼兩樣,甚至還要更簡單一點。而且房間雖然大,卻一眼就能看到房間的全部空間。
沐錦笙沒在祠堂?
不在祠堂的話……會在哪裡?
其他房間?又或者是花園?
不對,沐錦笙就在祠堂!
楚臻眼神一冽,他的直覺告訴他沐錦笙就在這個祠堂裡。
這個祠堂,定有暗門。
而沐錦笙,一定是在暗室裡。
楚臻的目光再一次掃向四周。這次,不再像剛進來那樣只是一晃而過,而是仔仔細細的觀察每一個細節。
楚臻的視線在房間裡一一滑過,最後停在了最前方的香爐上。
找到了。
楚臻的唇角勾了一下。
然而————
正當他準備飛過去的時候,法力卻在這時候突然開始減弱、或者說突然開始一步步被封印。
怎麼回事?!
楚臻眼神一冽,緊接著,下一秒立刻就變回了人形。
越是變越精小的生物,越是需要精妙的法力和對法力的靈活控制力。而現在他的法力明顯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通過封印來減弱,如果他繼續維持小飛蟲的形態,無疑是在加速這種減弱。
為什麼會這樣?
楚臻閉著眼睛,用腦流去感知了一下,緊接著一種異樣的感覺充數進他的腦海。
這感覺就仿佛他正身處於一個異性的、看不見的‘磁場’中,上千萬條虛無的‘磁感線’呈渦流狀侵襲、穿透他的身體裡,以他的身體、或者說是以他大腦中那運用法力的感知源為軸心,使他發生誘變,以封印的方式減弱他的法力,以此來適應這個‘磁場’。
為什麼會有這種‘磁場’?
難道是檀香味造成的?
不對!
幾乎是立刻的,楚臻就否定了這一可能,他在進來之前就堵住了鼻孔,所以絕對不會是味道的原因。
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臻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明明他能感覺到法力在不斷的減弱,這是一步一步的被封印的結果,然他卻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感。相反,此刻他的內心深處竟然升起了一種無法言語的興奮感,與此同時,那裡似有一個聲音在小聲的蠱惑著他:進去吧,進去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這感覺就像是要即將開起一道驚險又刺激的神秘大門,帶著隱約的戰慄感,越是危險,就越是想要去探尋。
而就在楚臻已經做好了法力會被完全封印的時候,以他的法力運轉源為軸心的虛無磁感線卻又突然開始縮短,然後很快就成了一個個細小的點,最後完全不再被感知到。
這前前後後不過幾十秒鐘的時間,他的一大半法力就已經被封印。
至於為什麼還剩下一小部分的法力沒有被封印,他暫時還不得而知。不過這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絕對是有利無害。
這剩下的法術,能讓他變一些簡單的東西,還夠他將九齒釘耙的威力發揮出來,只這兩點,就已足夠。
有了花氏三姐妹將‘醉裡香’塗到身上這事在前,楚臻為了避免觸碰到香爐中招,直接就運用剩下的法力,隔空旋轉香爐。
可能是因為在房間裡已經布下了‘磁場’,所以沐錦笙設置的暗門開關並不繁瑣複雜,開啟方式自然也不算太難,楚臻試了幾次,很快就找到了正確的開啟方式。
在楚臻將香爐轉了四圈,且最短的香在九點鐘方向時,石桌突然向上凸了一下,緊接著,石桌便開始向右移動。
隨著石桌的不斷移動,一道地下暗門也逐漸顯露了出來。
毫不猶豫的,楚臻走了進去。
地下室的樓梯很長,卻不同於百花素地下室的樓梯那樣透著一股陰深和寒氣。這個樓梯,就像是最普通的樓梯,樓梯兩旁沒有任何的東西,就連照明用的蠟燭也沒有,一切都是乾乾淨淨的。
沒有蠟燭照光,四周都是一片黑暗,然,也僅僅只是單純的黑暗。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類似于詭異、陰寒、亦或是殺意的感覺。
而越往下走,一直走到快要到盡頭的時候,才有微弱的光影在盡頭處的牆上輕輕晃動,這是來源於盡頭右方的燭光。
感覺到一股溫熱的霧氣撲面而來,楚臻停下了腳步。
只要他再往下兩台階梯,然後向右轉,就能看到地下室的真正面貌,同時也能知道……這明顯是熱水蒸發後的霧氣,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產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
☆、70|
心思轉念間,楚臻不疾不緩的走下了臺階。在他的雙腳站定的時候,一股更溫熱的霧氣從右側延漫過來,夾雜著一絲水潤的氣,讓空氣顯得有幾分縹緲起來,使得楚臻原本棱角分明的側臉染上了一分霧一般虛幻的柔和。
楚臻的右側是一條十米左右的過道。相比於黑暗的階梯,這條過道雖不是特別明亮,然兩側卻因為有蠟燭的緣故,所以並不像階梯那方那樣,幾乎伸手見不到五指。
隨著楚臻越來越靠近過道的盡頭,空氣中的霧氣也越來遠濃,甚至於霧氣濃密的幾乎都快成了一團淡淡的淺白色。
極大部分的人在面對未知的事物時,要麼是彷徨害怕,糾結的思考著是踏入還是後退,結果最後卻再在原地停滯不前。要麼是興奮更甚,獵奇心更濃,帶著對新獵物的期待,毫不猶豫的踏入。
毫無疑問的,楚臻屬於後者。
這不僅僅是因為楚臻的性格,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在階梯上方的祠堂裡,那一股怪異的、讓他大部分的法力被封印的、如同‘磁感線’一樣的東西,使得他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抱有更大的期待。
這淺白色的、溫熱的霧氣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產生的?會不會是和那‘磁感線’類似的,有著某種他不曾見過的神秘力量?
不得不說,有時候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楚臻已經在腦海裡設想了無數多種霧氣產生的可能、霧氣所攜帶的神秘力量、以及在危險情況下的各種應對方案。
然當他帶著期待走出過道後,裡面的真實面貌卻讓思緒瞬間一堵,有一種淡淡地、被欺騙了的感覺。
沒有他想像中的複雜又銳利的暗器,也沒想他想像中的神秘又莫測的詭異氛圍,更沒有他想像中的未知可怕的異形‘磁場’,甚至連白花素的地下室都比這裡更具有探索的價值。
這裡與其說是一個謎霧重重的地下室,不如說是一個巨大華麗的地下浴池。
然而,不管浴池有多麼的華麗,都不能改變它只是一個浴池的事實,也不能改變他設想過無數種霧氣產生的來源竟然只是因為人單純的用熱水洗澡而蒸騰出來的。
如果不是之前那‘磁場’在他身上發揮的作用讓他驚訝,他現在也不會對沐錦笙的地下室以及接下來發生的事抱有期待。
只能說先前有多期待,他現在就有多失望。
這個再普通不過的浴池,讓楚臻心裡產生了一種巨大的落差感。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考古學家發現了一處神秘的具有考古價值山洞,當他帶著獵奇的心、保持著最佳的精神狀態去探索挖掘時,結果進去之後才發現那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山洞。
這種感覺讓楚臻的心情有些不爽,連帶著看著那背對著他正在洗澡的沐錦笙也不爽起來。
雖說看美人洗澡是一種享受,尤其是那種三千青絲披散在肩頭,只餘下一個被髮絲辦遮住的背影的時候。
如果是在平時,這種場面楚臻絕對會是頗有閒情逸致的欣賞,甚至還會點評幾句,然此刻,現實與想像的落差讓楚臻沒有了欣賞的心情。
“國師大人真是好閒情。”楚臻雙手抱肩,背靠著石壁,儘管心裡頗為的失望,然面色上卻看不其他。
在他開口的一瞬間,沐錦笙的身體猛地一怔。
楚臻敏銳的捕捉到沐錦笙那一瞬間的變化。在下一秒沐錦笙迅速將身體下移隱沒于水中、只餘下一個後腦對著他的時候,楚臻眼神一冽,隨即不知是又想到了什麼,嘴角突然向上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國師大人何不轉過身來?”楚臻用著慣有的調調,好聽的嗓音裡透著絲絲戲謔之意。
“男女授受不親。”沐錦笙的聲音依舊清冷淡漠,然仔細一聽,卻能發現這聲音裡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慌張。
“不對,”楚臻嘴角邊的弧度更大了一分:“對國師來說,應該是……”說到這,楚臻故意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應該是男男授受不親,我說的對嗎?來自儒幻國的國師大人。”
楚臻話落的同時,空氣一下變得沉寂下來,連帶著連原本溫熱的霧氣似乎也在此刻變冷了幾分。
“怎麼不說話?”楚臻低低的笑著,看著只露出一個後腦勺的沐錦笙,心情瞬間愉悅了不少:“國師大人是在想理由反駁我嗎?”
楚臻以為沐錦笙會繼續沉默,卻沒想到沐錦笙卻在這時候突然出聲————
“怎麼發現的?”
短短的幾個字,沐錦笙雖然沒有直接承認,然意思,卻已不言而喻。
楚臻沒有回答沐錦笙的話,只是漫不經心的說道:“我不喜歡別人背對著我說話。”
楚臻的語氣明明是不冷不熱,然傳在沐錦笙的耳裡,卻透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強勢意味,這讓沐錦笙十分的不喜和排斥,秀氣的眉皺了一下。
沐錦笙冷冷的回道:“你既已猜到我是儒幻國的男子,當然也知道我為何不轉身。”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楚臻的聲音同樣也冷了下來,帶著幾分諷刺的說道:“莫非國師大人在女兒國待久了,還真當自己是女人,連女人的矯情害羞也學了個透。”
“你閉嘴!”楚臻這句話像是點燃了沐錦笙內心深處的某種禁忌。沐錦笙十分惱怒的轉身,一雙眼眸再也沒有最初的冷漠傲氣,而是浮現出濃濃的殺氣。看楚臻的目光就宛如一道道冰刃,淩厲而懾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楚臻整個人淩遲一般。
“嘖……”楚臻不在意的輕哼:“我還以為國師大人有多鎮定,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楚臻這話雖然並沒有多少輕蔑或者是不屑的意味,然由於他此刻很是隨性的背靠著石壁,無形中透露出些許的流痞和漫不經心。
也正是因為他這副有些懶散的態度,才讓被識破秘密的沐錦笙覺得異常的火大,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來自女兒國的男子,卻不得不扮成女裝,偽裝成女子,與一堆女子惺惺作態。
隱藏在內心深處多年的秘密,被一個人就這麼輕易的戳破,毫不留情的,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這讓沐錦笙一貫冷靜的心瞬間變得十分煩躁。
尤其是在他發現對方現在竟然沒有任何不適的和他說話時,這種煩躁也愈加嚴重。
不過儘管內心有多麼的不平靜,在短暫的失態後,沐錦笙很久就恢復到了平時的傲然清冷。
想到方才的疑問,沐錦笙冷冷的看著楚臻:“現在可以說了吧。”
楚臻挑了挑眉:“第一次見面你就給我一種很強烈的違和感,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一向很相信自己的自覺,所以那個時候就留了一個心眼。”
“你的身高、外貌、都與西梁女國的女性大不相同,相比于西梁女國嬌小的身姿,你顯得過於‘壯碩’了。身高太高,五官少了女子的柔和,眉宇之間的英氣已經超過了女子的那個度。”
“西梁女國也不是沒有長相高挑的女人。如果你只憑藉這個就猜我是男扮女裝,我只能說這是依靠直覺的結果,也不過如此。”沐錦笙學著楚臻方才那樣,諷刺道。
楚臻自然聽的懂沐錦笙的意思,無非就是說他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僅僅是靠直覺來思考、歪打誤撞罷了。
楚臻也沒反駁,事實上,很多時候他的確是依照一種直覺去行事。雖然這種直覺往往是建立在一種精准的經驗和天生的敏銳力上。
“你的穿著太過奇特了,領口遮住脖頸不讓喉結露出來,披肩恰好遮住前胸不讓人發現你沒有女人胸上那特有的兩斤肉。”楚臻說完,意味不明的往沐錦笙隱沒于水中的胸膛處瞟了一眼。
沐錦笙本來聽到楚臻口無遮攔的說出最後那幾個不文雅的字,臉色就是一變,此刻又發現楚臻亂瞟的目光,臉色更是直接黑了下來。
他動了動嘴唇,在楚臻以為他要惱怒時,對方卻突然又就著他上一句話轉移注意力:“西梁女國的每一任國師都是如此穿著。”
楚臻聽聞,卻是突然笑了,墨一般幽黑的雙眸中流轉出一絲邪邪的妖孽痞氣:“確實光憑這些還不能說明你是女扮男裝。事實上,我是在一刻鐘以前,進了你的房間之後才確認你不是女子。”
沐錦笙眸光一閃:“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啊……”楚臻摸了摸下巴,站直身體後,對上沐錦笙銳利中帶著些許疑惑和緊張的目光,十分戲謔的開口道:“當然是我翻了你的衣櫃發現裡面……”
說到這,楚臻故意停頓了一下,突然做出一副十分嚴肅的樣子,在發現沐錦笙的身體瞬間緊繃後,才壓低聲音緩緩吐出幾個字:“沒有肚兜。”
明明是流氓的行為,明明是輕挑的話語,由楚臻那如細沙滑過指縫般略帶低迷的嗓音說出,使得原本在這個時代顯得十分流.氓的話語聽在人耳裡,也似乎帶上了幾分別樣的意味。
在楚臻這話說完的同時,沐錦笙的臉上瞬間浮現起一抹紅暈,然更多的,卻是惱怒!
作者有話要說:
國師的身份是男人⊙▽⊙~這章八戒放肆帥,自由帥~
☆、71|
沐錦笙臉上的這抹紅暈太過短暫,轉瞬即逝,楚臻剛好捕捉到然還沒來得及細思,就被對方那滿是怒意的雙眸緊緊盯住了。
幾乎是用吼的,沐錦笙惡狠狠的說道:“誰准你亂翻我的東西!”
見楚臻沒什麼反應,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發怒,沐錦笙頓時一咽,抿了抿形狀優美的唇,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
大約隔了十幾秒,沐錦笙就已迅速調整好狀態,恢復到以往的漠然冷傲樣。只不過眼眸中浮現出的那一絲情緒,終是與之前不一樣了。
“你一個出家人竟如此不要臉!”他微昂著下巴,冷冷的嘲諷著。
可能是因為浴池的溫熱之氣烘漫到沐錦笙臉上的緣故,又可能是因為隱藏多年的秘密被揭穿、乃至於戴了十幾年的面具被打碎的緣故,此刻,沐錦笙整個人顯得鮮活靈動了不少。
沐錦笙眉頭微皺,眉宇之間的英氣牽動出一絲情緒。他一句句細數楚臻的罪行:“你不懂禮數闖入國師府,此乃罪一,你不經主人同意亂翻衣櫃,此為罪二。”
“說夠了嗎?”楚臻有些好笑的看著他。
“我已經派人將蓋上通行章印的文牒交給了你們,你本可以就這麼離開西梁女國,為何還要過來這,是故意找我的不痛快?”沐錦笙的語氣十分不好。
“是又怎樣?”
沐錦笙被楚臻這副無所謂的輕蔑態度又激了一下,才平復下來的情緒又升了一分:“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在你利用那三個蠍子精算計我們之後,我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你?”
“你作為出家人,難道就是這樣斤斤計較,睚眥之怨必報的嗎?”
“我有說過我是一個善良的出家人嗎?”楚臻輕輕笑了一下,隨即又不疾不徐的說道:“剛剛我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該我問你了。”
說這話時,楚臻的聲音一下變得沉穩而平靜,不再像方才那樣輕挑中帶著一種莫名勾人的磁性,而是那種很銳利,卻不過分具有侵略性的語調。
平穩的道出,不是詢問,是宣佈。
沐錦笙一下變得警覺起來:“你想問什麼?”
“你一個儒幻國人,卻男扮女裝以國師的身份出現在西梁女國,目的是什麼?”
沐錦笙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冷笑道:“我的目的是什麼與你和幹?你不過只是一個過路的和尚。”
“你只需要滿足我的好奇就夠了。”楚臻繼續說道:“這地下室上方的祠堂裡,那個能將法力封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沐錦笙十分不屑的哼了一聲,神情倨傲,宛如高貴的白天鵝,不容侵犯。
“不告訴我?”楚臻的眼角微微上挑,以一種審視的目光居高臨下的看著沐錦笙,無形中透著幾分不容拒絕的強大壓迫。
沐錦笙的眼神一沉:“你似乎是把國師府想的太過簡單了。”
“法力被完全封印住的你,不過也就是一個普通人,這樣的你有什麼自信大言不慚?”
完全被封印住?
敏銳的抓准了關鍵字,楚臻的目光閃了閃,眼裡劃過一抹深思。他微微張唇,卻是漫不經心的說道:“國師大人,如果是對付你的話,就算不用法力,也完全不會受影響。”
“既如此,那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沐錦笙眼神一冽,下一秒,他放在水下的手迅速一抬,攬住的一大片水花向楚臻灑去。
這些水花看似普通尋常,實則卻像一團劇烈旋轉的‘利風’,楚臻毫不懷疑自己如果碰到它的話,身體會被割得四分五裂。
其實就只看外貌而言,這團來自于浴池中形成的‘利風’十分的漂亮,就如同閃爍的遙遠星河。
然越是漂亮的東西,就越是危險。就好比生長在冥河底畔的蒼白鬱金香,越是芳香誘人,越是危險至極,也越是容易兩人拖入深淵,成為死去的亡靈,用嘶啞的嗓音悲憤又絕望的呐喊。
楚臻的手一動,放大版的九齒釘耙就已瞬間出現在他手中。對上沐錦笙那因在看到放大版的九齒釘耙而驚訝的目光,楚臻的唇角勾了一下,以閃電般的速度旋轉手裡的九齒釘耙。
隨著他的轉動,一個個藍色的光圈在空中迅速交纏在一起,很快就形成了一個直徑足有一米長的圓形網狀球體。
這圓形網狀球體由一條條光圈相互纏繞組成,高速運轉間,球體的周圍發出上萬條極短極細的黃.色光線。這線宛如閃電般,發出劈裡呲啦的聲響。
這是楚臻剛研發出來沒多久的新招數,用自身的法力得以引導,用天和地作為一個電力運輸媒介,然後依照高能量的溫度將閃電線彙聚在一起。
簡單易上手,法力消耗也不大。
而這招數也有一個十分帥氣響亮的名字,那就是————
動感光球biubiubiu!
本來這名字楚臻也是隨便想出來的,並且尚且還在考慮當中,但之後,在他看到孫悟空那聽完這名字頗為嫌棄的目光後,毅然決定了任用這個名字。
不過這一招雖然名字有些土鼈,但效果卻意外的十分不錯。
就如同現在,網狀光球與‘利風’在空中相觸碰,不過才互相牽制了兩秒,光球就以壓倒性的力量將‘利風’吞沒進極速旋轉的內部。
緊接著,伴隨著一陣陣‘劈裡呲啦’的尖細又刺耳的慘叫聲,一股很濃的燒焦的味道瞬間從光球中湧出來。
所幸楚臻之前就用棉花塞住了鼻孔,事以對於焦味毫無所以聞。但光憑感覺就能猜到,這味道是有多麼的難聞。
十幾秒之後,隨著光球散去,一個個拇指一般大小的燒焦不明物掉落在地上,它們板動著身體做著最後的掙扎,最後卻無奈于現實的強烈實力壓迫,而耗盡了最後一口氣。
看著的地上一片死去的白色生物,楚臻張唇,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原來是蜘蛛。”
由此說來,那亮閃閃的、宛如遙遠星河一般的東西就是蜘蛛的雙眼。
白色的蜘蛛,確實是楚臻從未見過的,但這手法,他卻不並不算陌生。
“你怎麼還會有法力?!”
“你和柳淮宸是什麼關係?”
下一秒,沐錦笙和楚臻極有默契的同時開口。除問題不同之外,唯一的差別則是————一個聲音裡透著明顯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另一個則是透著幾分波瀾不驚的平穩沉韻。
“柳淮宸?也對……你經過了儒幻國,必定是見過柳淮宸那個傢伙的。”沐錦笙自言自語道。
楚臻笑了一下:“本來我對你已經沒有多少興趣了,但是現在突然又有了幾分。”
楚臻說著,直接用九齒釘耙將地上擋路的蜘蛛屍體掃開,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大部分蜘蛛的屍體都掃到了沐錦笙的臉上以及他身後那冒著熱氣的浴池中。
沐錦笙眼裡的怒火瞬間又冒了出來,一把抹掉臉上蜘蛛屍體殘留下的淺白色液體,陰狠狠的盯著面露笑意的楚臻:“你故意的是吧!”
楚臻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這些都是你的小寶貝,我免費把它們送回到它們出來的地方,有什麼不對嗎?”
更何況,花氏三姐妹那事,他還沒找沐錦笙算帳。
“你!”沐錦笙指著楚臻,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到說什麼,泛著怒意的臉上,使得他原本十分冷秀的容易瞬間變得生動起來。
沐錦笙想要站起身離開這已經被死去的蜘蛛染‘髒’的浴池,然他一對上楚臻那明顯是看好戲的戲謔目光,再聯繫到現在這種狀況,肚子裡就有一團火,燃燒著他的理智,讓他以往的冷靜逐漸被燒毀。
按理說他布下的鎖法陣是不可能失敗,只要是在鎖法陣中待上一段時間、哪怕只是幾秒,不管是妖怪還是神仙其體內的法力都會被封印住,並且會體力不支最後軟倒在地。雖然這些都只是暫時的,但這麼久以來,但凡闖入祠堂的,沒有一個例外。
然這個傢伙,不僅精神很好沒有一點虛弱的徵兆,而且還能使出法力,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敢肯定他的陣法絕對沒有出錯,會出現現在這種局面,或許只能說明一點————
那就是這個傢伙本身體質的原因!
“國師大人是在想我為何還能使用法力嗎?”楚臻是適合的出聲。
“其實關於這一點,我也有些想不通。”楚臻一邊收起九齒釘耙一邊說道。
“所以只能勞煩國師大人你說一說那東西作用的範圍、作用的最大效果、以及……作用的物件。”說道最後幾個字時,楚臻的聲音明顯低沉了一分。
“你為免看得起自己了,就算你現在仍有法力又如何?”沐錦笙的聲音同樣也沉了幾分,冷漠又傲氣的回道:“我若不說,你從我嘴裡便撬不出一個字。”
“是嗎……”楚臻輕笑,不急不慢的取下手腕上的縛繩。
這繩子之前被孫悟空用來捆過花芷瞳,為避免繩上面沾染上‘醉裡香’,楚臻還特意消過毒。雖然沐錦笙不是妖怪,但這繩子就只用來捆住他而言,卻也是足夠了。
“既然國師如此倔強,就不要怪我使用非常規手段了……”楚臻勾了勾唇角,緩緩說道,手中的縛繩在一瞬間就成了一條三米多長的鞭.子。
楚臻拿著鞭.子的手柄處,揮手間,故意控制著距離讓鞭.子在沐錦笙眼前來回晃過。
“你太放肆了!” 沐錦笙眉頭緊皺,冷秀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怒氣。
這次……是他大意了。
此刻的沐錦笙仿佛從一個高貴不可侵犯的白天鵝變成了一個張著獠牙的小貓。白皙秀美的臉上帶著微微的薄紅,因為水霧而顯得有幾分朦朧的眼眸中全是怒火,很真實、很漂亮、同時也很吸引人。
然這樣的反差和對比,卻並沒有勾起楚臻除對那不明‘磁場’產生的興趣之外的、其他多餘的情緒。
雖然沐錦笙是一個美人,但相比於他是性別為男的美人,楚臻更喜歡的……卻是他以女人的裝扮時,那眉宇之間流露出的英氣和清冷的氣質。
畢竟他喜歡的一直是女人,而孫悟空、純粹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這就叫放肆?”楚臻低低的笑著,抬起腳,一步步向沐錦笙走去,一邊走一邊意味不明的說道:“我還有更放肆的。”
沐錦笙算計他們在先,所以楚臻即便是要做出更無賴或者是過分的事,也是毫無壓力。
而且對付沐錦笙這種人,再嚴重的酷刑也比不上這種流氓般的戲弄來得更有用。楚臻十分惡劣的想著。
“你要幹什麼!”沐錦笙一驚。
楚臻故意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像是故意在考驗沐錦笙的忍耐力。
看著沐錦笙隨著他的不斷靠近而越來越黑的臉色,楚臻心情很好的說道:
“這孤男寡男的,又在一個房間,空氣中冒著溫熱的曖.昧之氣,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而你,又是喜歡男子的儒幻國人,你說……我要幹什麼?嗯?”
最後一個音楚臻故意放輕了語調,混雜著空氣中這溫熱的氣流,無形中似賦予了他的聲音幾分令人臉紅心跳的魔力。
此刻,楚臻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浪蕩紈絝子弟。
這下沐錦笙的臉刷得一下紅了個透,雖有害羞的成份,然大部分卻是因為惱怒。隱沒去水中的胸膛也因為怒意而微微起伏。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如此對他!不管是在儒幻國,還是在西梁女國,沒有一個人敢對他如此放肆不尊敬,所有人都把他當做神靈一般,小心翼翼的敬仰著,不敢有一絲越域的舉動,更不用說用這種放.蕩不堪的眼神看著他!
眼看出現越走越近,不知該怎麼讓他停下來的沐錦笙有些急了,想也沒想的,直接脫口而出:“怪不得你會被貶下凡間投身為豬胎,就你這德行,投胎為豬都是委屈豬了!”
知道的還挺多的。
楚臻眼睛微眯,腳步一頓,還真的就停了下來。
沐錦笙見此,猛地松了一口氣,然待他抬眸發現楚臻並沒有他想像中的惱怒或者是生氣,反而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後,身體一下又緊繃了起來。
“嘴巴挺毒的。”楚臻嗤笑一聲。隨即話音一轉:“不過……也就那樣了。”
“既然知道我是因為色膽包天才被貶下凡間,那你覺得我接下來會做什麼?”楚臻說著,目光在沐錦笙身上來回幽轉,漆黑如墨的眼眸宛如一汪深潭。
楚臻的目光直白又赤.裸,讓沐錦笙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已經赤.裸裸的站在了對方的面前,讓他有一種無處遁尋的窘迫感。
沐錦笙只覺一陣火辣,臉像是被燒過了一般,不受控制的發燙。
“要是你以為這樣羞辱我,我就會把你想知道的事全部說出來,那真是太天真了。”
“是嗎……”楚臻再一次抬起了腳,舔了一下唇角,邪魅勾人的說道:“男扮女裝的國師大人,想來味道也是十分不錯。”
楚臻其人,厚臉皮貫了,無賴又惡劣。真要做一件事,絕對可以做的極致,且鮮少、或者說是根本就沒人能制得住。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醉酒之後火力全開的孫悟空,就是那個例外。
而沐錦笙,與醉酒之後的孫悟空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段數,也沒有那個壓制住楚臻的氣場。
所以此刻,面對越走越近的楚臻,沐錦笙顧及不了那麼多了,他的右手一抬,想要隔空取下距離浴池三米遠處牆上橫掛著的權杖。然權杖還沒飛到他手中,就被一條長.鞭給栓住,被甩出了出去,落在了更遠的位置。
“你別太過分了!”沐錦笙盯著楚臻,冷聲道。
楚臻收回鞭.子,頗為無賴的聳了聳肩:“想要權杖,就自己起來拿。”
沐錦笙冷冷的瞪了楚臻一眼,那目光之兇狠就像是要把楚臻整個人給活剮了一般,硬是迸發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戰慄寒氣。
不過楚臻要是被他這眼神嚇到,也就不是大名鼎鼎的楚大少了。從出生以來,除了魚,楚大少一路下來,就沒有怕過的東西。
沐錦笙見狀,也顧不了什麼男男授受不親的問題,直接縱身一躍,迅速從側方跳出浴池之後,拖著只在腰間圍了一塊浴巾的身體,企圖去拿地上的權杖。
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權杖的時候,腰間的浴巾突然被鞭.子的頂端給勾住了。
至於始作俑者,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靠!”
一向清冷漠然的國師第一次爆了粗口。他急忙雙手拉住腰間的浴巾,再也維持不了平日裡的形象,氣的回頭朝著楚臻吼道:“你幹什麼!”
楚臻揉了揉耳朵,十分到淡定的看著沐錦笙,厚度適中的唇微微張開,只說了五個字:“回答我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中埋得一個重要伏筆會慢慢顯露出來
☆、72|
沐錦笙眼神一冽:“如果我還是不說了?”
“你可以試試看。”楚臻的眼睛微微眯起,故意拉了拉縛繩變成的長.鞭。
沐錦笙一驚,握住浴巾邊緣的手又緊了幾分。“你簡直就是無賴。”他沖著楚臻冷冷甩出一句。這傢伙油鹽不進,一時之間,他還真拿對方沒辦法。
“我是無賴。”楚臻很大方的承認,如墨一般幽黑的雙眸裡閃過一抹玩味:“你說無賴一般會做什麼?嗯……我想想,我會先把你腰間的浴巾扯下來,然後把你倒掛在‘清秋台’上,迎著秋風,讓你的小國師在風中顫抖。”
見沐錦笙隨著他的話而越來越羞憤的臉,楚臻的心情大好,之前被對方設計以至於差點被花芷瞳霸王硬上弓的不爽,也連帶著消散了不少。
他到是要看沐錦笙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國師大人知道什麼叫‘遛鳥’嗎?其實我剛剛說得那種方法也算是一種變相的‘遛鳥’。”
“你想想那場景,堂堂西梁女國的國師竟然是男人假扮,他被扒光衣服,渾身赤.裸的被倒掛在‘清秋台’上,所有女子都能看到他,看到那個她們敬仰已久宛如山巔寒梅般神聖不可侵犯的國師羞憤的模樣。”
楚臻一大段說下來,氣都不帶喘一個,其實這番話相對於曾經他在現代的時候,已經委婉含蓄了很多。
只不過這話雖然委婉含蓄了許多,然如果是在這個尚且還處於封建社會的世界、並且物件還是一貫冷傲又受萬人敬仰從未被冒犯的國師的話,一切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你這樣算什麼?”沐錦笙死死捍衛著自己的浴巾,眉宇之間盡是怒氣:“只會用渾話威脅,是男人你就放開我,等我拿到權杖我們堂堂正正的比試一番。”
“男人?嘖……”楚臻臉不紅心不跳的吐出四個字:“我是男神。”
“沒見過比你更不要臉的!”
“是嗎……”楚臻毫不在意:“那只能說明你見識太少。”
“其實你回答我的問題,對你也不會有任何影響。我的疑問得到解答後,我既不會說出你的秘密,也不會干擾你接下來要做的一系列事。畢竟那都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所以我只要弄清楚一些困擾我的疑問,待疑問得到解答,我便會追上師傅他們,繼續西路。”
沐錦笙聞言,垂下眼簾思忖了半秒,開口道:“你以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會……”
“廢話就別說了,”楚臻打斷他:“我的耐心有限,最後說一次,回答我的問題。”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片沉默。
一秒、兩秒、三秒……
五秒過去了……
見沐錦笙仍舊沒說話,楚臻也變得不耐煩起來,他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沐錦笙卻突然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你問了這麼多問題,我怎麼知道先回答了哪個?”沐錦笙雖然看似妥協了,然語氣中的冷意和怒意卻絲毫未減,只是眸中的情緒正在慢慢平靜下來。
由於怕轉身會使得鞭子拉長而把浴巾勾掉的原因,沐錦笙只能保持著現在這樣略顯尷尬的姿勢。他側著頭,從楚臻的角度,就只能看到他俊秀的側臉以及白皙光裸的後背。
高挑清瘦,背部線條流暢分明,不過缺少了那種張揚中帶著些許內斂的精壯,骨骼偏纖細,太過單調,沒有孫悟空的身材好,也沒有孫悟空那種充滿力量的律動感。
楚臻本來只是單純的大量沐錦笙,結果最後腦海裡不自覺的就浮現出孫悟空的身體,然後又不自覺的將沐錦笙和孫悟空做了一個對比。乃至於最後本來他覺得沐錦笙還行的身材,一旦擺到孫悟空面前,就似乎完全不夠看了。
雖然楚臻的腦中不自覺的歪了一下樓,不過所幸那也只是幾秒,並且他很快就正了過來。
畢竟眼下,並不是他思緒浮現聯篇的時候。
“先說地下室上方的那個祠堂為什麼能封印住法力。”
楚臻先說了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唇角揚起了一抹細不可見的微淺弧度,不過分低沉、也不過輕細的嗓音裡似乎蘊含著一種讓人難以分辨的情緒。
沐錦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衣不蔽體的狼狽模樣,試著給楚臻談條件:“你讓我先穿上衣服,我再與你慢慢細說。”
“現在就說。”楚臻不想再與沐錦笙多磨嘰。“誰知道你會不會耍花招,我懶得花心思應付,所以就這樣說。”
“你……”沐錦笙剛平復下來的情緒,又有上湧的趨勢:“你這傢伙怎麼這麼不講理,我都說了會告訴你,你讓我穿戴整齊後我定將你想知道的一一告知。我沐錦笙從不食言。”
楚臻聞言,卻是冷笑一聲:“沐錦笙?你真叫沐錦笙?”
沐錦笙頓了一下,立刻改口道:“我木景生從不食……”
“夠了,”楚臻再一次打斷他,聲音比之前更冷了幾分,透著不送抗拒的強勢意味:“你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想聽這些有的沒的。”
沐錦笙回頭看向楚臻,見他眉頭微皺,一副不耐的模樣,知道說服對方讓他先穿衣服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他太過大意,太過信任鎖法陣,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果這傢伙不是在他正在洗澡的時候闖進來,也同樣不會像現在這樣。
心思轉念間,沐錦笙、現在應該是木景生開口道:“我在祠堂裡布下了‘鎖法陣’,不管是妖怪還是神仙,亦或者是有法力的人,只要是在裡面待上一段時間,哪怕只是很短的幾秒,都會被‘鎖法陣’封印住全部的法力,並且全身無力。”
木景生說完,便將頭轉了回來,由於現在他整個人背對著楚臻,所以楚臻也無法探知木景生的表情變化。
不過這些楚臻並不會在意,他現在關心的是木景生最後那一句‘法力被完全封印’以及‘全身無力’的話。
法力被完全的封印?
他的法力雖然封印了一大半,但仍有一小部分沒有封印。
全身無力?
除了大部分法力被暫時封印外,他並未感到有任何的不適。
為什麼他會出現這種情況?
從木景生發現他能使用法力時那極度驚訝的表情來看,‘鎖法陣’似乎從未失效的,或者可以說是百試百靈,不管是妖怪、還是神仙,身陷‘鎖法陣’都不能倖免。
既如此,他現在這種情況,又該如何解釋?
楚臻的眉頭微皺,神情一下變得嚴肅起來,厚度適中的唇緊閉著,讓他原本就精緻俊美的臉上染上了幾分沉穩的別樣魅力。
假設……
假設不是木景生的‘鎖法陣’出了問題,而是他本身的原因,一切似乎要更說得通一些。
不過有些猜測,還需要從側面確認一下。
“你布下‘鎖法陣’也不怎麼樣,不過是一個漏洞百出的失敗陣法。”楚臻不鹹不淡的說道,然語氣裡卻故意流露出幾分輕蔑與不屑。
“不可能!”木景生立刻反駁,儘管有些激動,然聲音裡還是透著一股清冷的涼薄和高傲:“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會有誰在‘鎖法陣’裡待過卻不被完全封印法力。誕生于這裡,成長于這裡,自然要受到‘規則’的束縛和限制。而我的‘鎖法陣’就是‘規則’的一種!”
在這個世界?
誕生于這裡,成長於這裡?
楚臻漂亮的雙眸微微眯起,平日裡似桃花眼般多情流轉的隨性灑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海,隨著他腦中思緒不斷的飛轉深探,越是漆黑。
他的靈魂穿越到這個西遊的世界裡,附身到豬八戒的身上。他的身體是豬八戒的,而豬八戒、不管是在天庭做天蓬元帥的時候,還是投身為豬胎接著被觀音點化隨唐僧西去的時候,都是成長於這個世界上的。
如果木景生沒有說謊,如果木景生的‘鎖法陣’沒有出問題。那會出現他這種情況,就只有兩種解釋————
第一種是因為他的身體雖然是這個世界上、土生土長的豬八戒的,然靈魂卻是來自現代,所以在他的靈魂引導下,使得木景生布下的‘鎖法陣’在他體內作用時發生了誘變,被現在的靈魂排斥了一些,以至於最後只能封印一大部分法力。
而第二種,則是以第一種為假設框架、基於第一種去比第一種更深入的解釋,同時也是最‘天方夜譚’的解釋————
第二種,同樣以誕生於這個世界,成長於這個世界為前提。假設是由於他靈魂的排斥的作用使得法力沒有被完全封印完。從這一方向衍生思考的話,他的靈魂掌握著豬八戒這具土生土長的身體,按理說他這個現代靈魂對‘鎖法陣’的排斥作用……要遠強於‘鎖法陣’對豬八戒這具身體的等我作用。
換句話來說,就是他沒有被封印住的法力應該遠大于被封印住的法力。就算不是遠大於,最起碼也應該是身體一半、靈魂一半的對等。
更何況,他現在擁有的大部分法力基本都是他來這個世界之後,以他這個現代靈魂為主導,一天一天逐漸提升而來的。
所以會出現一大半法力被封印的情況,只能說明他本身就與豬八戒存在著某種莫大的聯繫、或者說是……他的某一世可能在這個世界誕生過,也就是說他的某一世曾是這個世界的一員。
這樣的解釋,雖然有些天方夜譚,但對於天平往‘法力大半部分被封印’那方傾斜的情況,才能更合理一些。
同時,這樣的的解釋,這樣的猜測,這其中牽扯出來的東西絕對是極度陰謀的複雜化、而這複雜化,則是指千絲萬縷的種種聯繫。
楚臻思考了很多,然實際上卻只不過才過了幾秒。儘管他的內心已經將現狀聯繫在一起設想了無數種可能,然他的神色如常,臉上更是看不出半點的端倪。
並沒有給木景生太多的思考時間,楚臻繼續問道:“‘鎖法陣’的作用有多久?”
“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被‘鎖法陣’封印住的法力就會慢慢恢復。”
楚臻警告性的拉了一下長.鞭:“你最好說得都是實話,不然我會把你捆在‘清秋台’上,當眾遛鳥。”
“你……”
“第二個問題,原來的西梁女國國師現在在哪裡?還是說你從小就男扮女裝以西梁女國國師的身份待在這裡?”
木景生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權杖,抿了抿唇,頓了好幾秒後,才慢慢回了兩個字:“從小。”
“從小?”楚臻眉微挑,隨口道:“所以你是儒幻國從小安排在西梁女國的臥底,目的就是傳遞情報,將西梁女國的各種機密傳給儒幻國?”
木景生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吞回了肚裡。
楚臻見木景生不說話,也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隨口一說,還真說對了。
想了想,楚臻試探性的說道:“儒幻國的國主是一個野心極大的人,他早就想打西梁女國的主意,因為西梁女國全是女人,可以作為生育的工具?”
前半句還好,後半句楚臻直接就開始調侃起來。
木景生眉頭緊皺,在聽到楚臻說到後面的時候,忍不住糾正道:“不是你說的那樣。”
“那你說是哪樣?”
“這是我國家的機密,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說。”木景生的神情十分嚴肅,不過由於他背對著楚臻的緣故,楚臻並不能看到,不會從他的聲音裡也依稀聽出了一些。
挺愛國的嘛……
“你不說,那我猜測可能有三種情況,一種是儒幻國的國主想將西梁女國攻佔下來,以此擴大國土壯大儒幻國。一種就是儒幻國與西梁女國之間有過什麼讓兩國諱莫如深的過節。”
“至於這最後一種……就是其實儒幻國的國主喜歡女人,他一直希望兩國走好‘交流’、或者是他暗戀西梁女國的國主,所以他讓你去……”
“夠了!”木景生忍無可忍的出聲打斷,回頭看著楚臻,冷冷的嘲諷道:“你這麼會編,還取什麼經,直接去唱戲好了!”
楚臻嗤笑一聲:“你千萬別激動,激動過頭把浴巾給繃爛了可不怪我。”
“你真的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可惡的男人。”
這下楚臻不樂意了:“你這話可別亂說,聽起來這麼曖.昧,讓我瘮得慌。”
事實上,現在該知道的也基本都瞭解了,剩下的只要在仔細的猜測一番也不難的結論。而對於之前木景生讓蠍子精霸王硬上弓之事,楚臻也用另一種方式‘回報’了木景生。事以,楚臻也沒有要繼續待在這裡的意思。
算了算時間,距離他和孫悟空約定的時間差不了多久,楚臻正準備收回鞭.子,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陣極細微的腳步聲。
緊接著,身形還未顯露出來,然一道熟悉的清冽聲音已從楚臻的後方傳了過來。
“八戒”
作者有話要說:
八戒帥了兩章,大師兄登場,八戒嘛……嘿嘿⊙▽⊙
☆、73|
“八戒”
在這道清冷好聽的聲音傳入楚臻耳中的時候,不知怎麼的,他不直覺的就打了一個突,莫名的有些心虛。
而一直到下一秒孫悟空的身形從過道裡顯露出來,這種心虛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有加深的趨勢。
孫悟空站在楚臻右後方一點的位置,他看了一眼木景生,隨即視線落到木景生腰間浴巾邊緣處的那個小勾上。他泛著淡金色的瞳孔裡流轉著幽深潺潺的暗光,眼神晦暗不明。
“你在幹什麼?”他看著楚臻的背影,明明依舊是清冽的嗓音、冷然又磁性,透出一種禁.欲系的冷然感,然此刻他的語氣聽在楚臻眼裡,就完全變了個味,楚臻有一種感覺,孫悟空絕對是不高興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楚臻立刻回頭看向孫悟空,在他看到孫悟空那明顯比以往更冷寒的神色以及那更緊繃的唇角後,想也沒想的,直接脫口而出:“大師兄,你聽我解釋。”
“解釋?” 孫悟空動了一下唇角,扯出一個不深不淺的微笑,明明是很漂亮冷峻的笑容,卻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戰慄之感。
“你說。”他薄唇輕起,輕飄飄的吐出這兩個字。雖然是讓楚臻說,然他的視線卻從楚臻的臉上慢慢滑到了楚臻那只握住鞭.子的手上。
短短的兩個字,孫悟空的語氣還算溫和,然楚臻的心虛感卻莫名又深了一分。尤其是在發現孫悟空的視線正停留在自己那只握鞭的手上時,楚臻乾笑一聲,條件反射的,直接就鬆開了由縛繩變成的鞭.子,速度之快,就像是在丟一個燙手山芋一般。
臥槽!!!
這種妻子抓到丈夫幽會情人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_←!!!
木景生見楚臻將鞭.子放下,於是便迅速又俐落的將勾住浴巾的小鞭勾取下。他看了看表情訕訕的楚臻,又看了看沒什麼表情的孫悟空,心裡突然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會兒豬八戒全然就是一副老實的模樣,與方才戲弄他的那番欠扁流氓樣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木景生現在的感覺十分的微妙,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原本以為對方是一匹野性又桀驁的狼,不受馴服,唯我獨尊,活的瀟灑又自在隨性,沒有誰能約束。然而當你回過頭來才發現,這狼也有羈絆,在他在意的人面前,他願意暫時收斂住野性,暫時收起鋒利的爪牙,暫時收起充滿侵略性的目光,變得溫順起來。
許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楚臻回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木景生,嘴邊噙著一抹戲謔的笑意,他沖著木景生不鹹不淡的甩出一句:“國師大人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不去穿衣服?”
在楚臻說完這話的同時,孫悟空的目光也跟著楚臻看向木景生。
僅僅只是一眼,僅僅是一瞬間的時間,卻讓木景生感覺到了一絲發悚的寒意。對方眼睛裡蘊含著深不見底的幽深,似隔著一層濃厚的、化不開的黑霧,銳利、如刀鋒。
這是一個警告,對於自身所有物的絕對強勢的占.有欲,不允許任何人覬覦,更不允許任何人插足。
木景生頓覺心驚,加上前兩次的碰面,這是他第三次與孫悟空見面。
第一次,孫悟空蒙了一塊黑色的面紗,他靜靜地站在豬八戒的身邊,沉穩而內斂。那個時候自己根本沒將這師徒四人放在這心上,就算有些印象的,也是對豬八戒臉上那塊過於醒目又醜陋的胎記。
而第二次,則是在昨晚,計畫的順利展開讓他同樣沒有將師徒四人放在心上,不過對豬八戒的印象卻更深了幾分。豬八戒和孫悟空,兩個都是驕傲又桀驁的人,不過這兩個人一旦站在一起,孫悟空就顯得穩重成熟許多。而這種穩重的內斂,往往會讓人忽視他的攻擊性。
豬八戒是張揚中的透著一種勾人的多情,孫悟空則是清冽中透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王者冷韻。後者,他從不會主動搭理亦或是招惹旁人,然一旦有人涉足了他的領域,犯了他的忌諱,那將會是毫不留情的強勢攻擊。
緊緊只是一個警告的眼神,就已流露出極具壓迫性的強大氣場。
當孫悟空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的時候,木景生甚至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不過儘管此刻木景生的內心已是雲湧翻騰,表面上,木景生卻還是一副清冷漠然的樣子。雖然他只是一介凡人,然他也有自己的驕傲。
這種驕傲,不允許他在旁人面前露出一副擔驚受怕,惴惴不安的軟弱模樣。
本來他是打算衣服穿好後,用‘神巫之杖’給豬八戒吃點苦頭,畢竟這個祠堂的一切都為他所操控。祠堂的牆壁全是由他飼養的‘幻蜘蛛’拼湊組成,只要他用‘神巫之杖’發動巫力,‘鎖法陣’的作用效果就會加強。
‘鎖法陣’是由‘幻蜘蛛’吐的蜘蛛網纏繞而成,密密麻麻的網,卻是看不見的、宛如虛幻又縹緲的存在。這是巫族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巫法,精妙卻十分難掌握,迄今為止,整個巫族除了柳淮宸以外,就只有他能做到。
本來他想再試一試威力加大的‘鎖法陣’是不是真的對豬八戒沒有效果,卻沒想到孫悟空也來了。
他不能保證孫悟空的法力是否像豬八戒那樣沒有被封印。一對二,毫無疑問的,他不是豬八戒和孫悟空的對手。
現在想來,昨晚的計畫是他想的太簡單了,不過好在目的是達到了,只要這師徒四人出了西梁女國,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務。
至於豬八戒承諾不會將秘密說出這一點,木景生還是相信的。豬八戒方才那番戲弄,無非就是在報復他之前利用蠍子精給他們下‘醉裡香’。
而現在……
木景生低頭看一眼自己赤.裸的上半身,苦笑了一聲。現在,也算是扯平了。
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這麼一想後,木景生也沒有再說什麼,直接拿起權杖走到屏風後面,俐落的開始換起衣服。
這道屏風不似尋常人家那種半透明的朦朧屏風,而是黑色的完全將身影遮擋住的屏風。
楚臻看了一眼屏風,若有所思。
“怎麼?捨不得美人?”
孫悟空的聲音低低的,透著一絲明顯的不悅,眼裡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緒。
出於一種本能的直覺,楚臻一把攬住孫悟空的肩膀,頭微貼著孫悟空的頭,笑道:“我身邊就有一個大美人,我怎麼會捨不得。”
孫悟空聞言,眼底的暗黑之氣瞬間淡了一分,他看了一眼楚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感覺到身側傳來的溫熱體溫,他原本緊繃著的臉也有了一絲鬆動的痕跡。
不知是不是楚臻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從昨晚兩人一起靠手.擼了一次之後,孫悟空對他的態度明顯就變了一些。
就像是那種純情的女子將初.夜交給了心愛之人,然後就誓死認定了這個人一樣,緊緊的守著,任性又單純的不允許他人覬覦,固執、同時也帶著一絲孩子氣。
就像是整個人突然開竅了一樣。
雖然不知孫悟空這種轉變是因為有了醉酒以後得些許記憶,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不過不管怎樣,孫悟空的這種變化,楚臻並不排斥,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心喜。
這說明孫悟空在意他,很在意他。
孫悟空似乎察覺到了楚臻的情緒。他神色一動,就著兩人現場這樣的姿勢,一手覆蓋住楚臻搭在他肩頭的手,另一隻手突然環住楚臻的腰,然後稍一用力,就將毫無防備的楚臻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其實說楚臻在孫悟空的懷裡,也不算。因為楚臻和孫悟空的身高相仿的緣故,兩人只是身體貼在了一起,胸膛貼著胸膛,鼻尖貼著鼻尖。
孫悟空放在楚臻腰上的手用力了幾分,他的雙眸緊鎖著楚臻的眼睛,霧一般漆黑的瞳孔有一種讓人怔楞的溫柔,隔了好幾秒,他才緩緩說出幾個字:“別惹我生氣。”別招惹別人……
孫悟空的語氣很輕,輕得幾乎微不可聞。楚臻對上孫悟空的目光,眼角微微向上一挑,明明是不經意的動作,眸光流轉間卻透出一絲撩人心弦的誘.惑。
“那就要看你的魅力了。”楚臻低低的笑著,眸中泛著一層瑩亮的光芒。他伸出手直接捏住了孫悟空的下巴,手指在孫悟空的下顎處輕輕摩挲。
在孫悟空的手握住他手的時候,似乎是又想到了些什麼,楚臻突然又開口道:“對了,你還未告訴我,你是怎麼擺脫花朝熄的,‘醉裡香’又是怎麼解的?”
“你想知道?”孫悟空的眼裡流轉出一絲莫名的情緒。
“當然。”
“出去再說。”
“好。”
楚臻點頭,話落的同時,孫悟空牽著他一隻手,邁開步子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楚臻跟在孫悟空的稍後一點,他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吞了回去。
雖然兩個大男人牽著手走路十分的奇怪,但既然孫悟空都這麼自然的牽著他的手走了,他再拒絕,反而顯得矯情。
左右也就只是一段不長不遠的路。
反正,他也不覺討厭。
作者有話要說:
大聖和八戒走的是溫情路線⊙▽⊙
☆、74|
孫悟空的手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僅僅只是單純相貼的時候,清冽、又輕寒,而當他收緊力道,讓彼此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起的時候,手心處的一片溫熱就宛如夏日的豔陽,灼灼烈烈。
楚臻和孫悟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用交握的手傳遞著一份難得可貴的溫馨,安靜的過道只剩下兩人的腳步聲和淺淺的呼吸聲,像富有節奏般,輕輕怕打出粉紅色的音符。
明明還算長的過道,明明還算長的階梯,不知不覺的,兩人就已上完了階梯。
陽光從鏤空雕花的窗戶外照射下來,從黑暗的環境到達陽光照耀的明亮祠堂,兩人極有默契的微微眯了一下雙眼,享受這片刻的溫暖光暈。
孫悟空將手放開的時候,楚臻忽略掉心裡的那一絲懷念。等出了祠堂,在趕往西梁女國出城口的時候,他直接開口問了一個問題,卻不是方才在地下室的問題。
“大師兄,你的法力被封印了嗎?”
因為之前在地下室的時候還有木景生,為了避免對方耍小心思,楚臻並沒有問。這會兒並沒有其他人,就只有他和孫悟空,楚臻自然也就沒什麼顧及。
孫悟空和他一樣都在祠堂待過,如果孫悟空的法力被封印了,也就側面說明木景生的‘鎖法陣’並沒有出錯,同時也能證明一點————那就是確實是他本身體質的原因。而那兩個宛如天方夜譚的猜測也就不是不可能了。
“封印?”孫悟空頓了一秒後,才點頭道:“如果你是指法力被完全壓制住的話。”
楚臻笑了一下:“挺行嘛大師兄,木景生說在‘鎖法陣’裡待過的不論神仙妖怪,均會全身無力,同時法力也會被完全封印。雖然那只是暫時的。”
該說果然不愧為齊天大聖嗎……即使是法力被壓制,卻並沒有一點的不適,全程都是一副睥睨天下般掌握全域的王者模樣。
坦然自若、處境不變,自信、且強大。
“你從那個國師口中知道的?”說話的同時,孫悟空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抹幽深的暗光。他這一瞬間的變化太快,轉瞬即逝,在楚臻還沒來得及捕捉的時候,就已被徹底掩蓋,恢復如初。
“時效是多久?”孫悟空問道。
楚臻回道:“一個時辰。”隨即他又問道:“你怎麼會突然過來?”
孫悟空不答,而是反問:“我不過來,你是不是就會把那個國師的浴巾勾下來?
“怎麼會……”楚臻乾笑:“我就只是嚇嚇他而已。”
“我沒來的時間裡,看來你們兩個聊得挺愉快。”孫悟空的語氣淡淡的,然聽在楚臻耳裡,莫名就透著幾分意有所指的感覺。
想到孫悟空進來地下室時看到的景象,楚臻突然覺得有些微囧。
“對了,”孫悟空眼皮抬了一下,臉上揚起一抹極淺的微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你不是要解釋嗎,你說吧,我聽著。”
楚臻被他這副口吻給咽了一下,抿了抿唇,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木景生之前不是設計陷害我們嗎,我那就是在借此消他的銳氣。”說到這,楚臻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麼,繼續道:“說起來,國師是男的,大師兄你看起來似乎並不驚嚇。”
“他是男是女都與我無關。”孫悟空說完,頓了兩秒後,又補了一句:“我當時就只注意到了你。”
“大師兄你這樣說,我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那你覺得高興嗎?” 孫悟空停下腳步,貌似隨意的問道。
楚臻也跟著停下來,很認真的想了一下後,說道:“還不錯。”
短短三個字,卻讓孫悟空的臉上再一次浮現起一抹笑意,不過卻不似方才那樣很淺且充滿著其他的意味。這次,孫悟空整個人似乎都變得明朗起來,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似乎在他身上度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有一種冰雪初消融般澄澈透亮的感覺,風神俊貌、卻又柔和寫意。
“給我說說吧,你瞭解了哪些資訊,疑惑都解決了嗎。”
“差不多了。”楚臻道。
思忖了片刻後,楚臻選擇性的把從木景生那裡知道的秘密以及他的一些猜測全部告訴了孫悟空。這其中包括國師木景生的本名,以及他男扮女裝成為西梁女國國師的一些猜測。
楚臻潛意識裡已經把孫悟空當成了自己人,不過考慮到現在還不是坦白的時候,楚臻並沒有將自身體質的事告訴孫悟空。
他穿越這件事,算是他最後的一張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暴露。
聽了楚臻的話,孫悟空陷入了沉思中,幾秒之後,他說道:“依照你說的來看,木景生會阻止西梁女國的女王招師傅為夫,是怕我們會因為師傅留下來成為女兒國的戰力,妨礙儒幻國進攻。”
楚臻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差點就忘了,你還沒說你是怎麼擺脫‘醉裡香’的。”
“我……”孫悟空看向楚臻,斟酌了片刻後,才說道:“我喝了酒。”
“這我知道。”楚臻勾唇笑了一下,點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意味深長的說道:“接吻的時候……有酒味。”
孫悟空聞言,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楚臻紅潤的唇上,不自覺的,腦海裡就浮現出了貼上去時、那唇齒相交的溫熱觸感。
“我想知道具體的情況。”說話間,楚臻的唇一張一合。由於在地下室裡沾染上了霧氣的緣故,此刻,他的唇上泛著淡淡的、瑩潤的光澤。
楚臻的唇很好看,唇形十分的漂亮,唇線分明而俐落,一張一合間,透露出無盡的誘.惑。隔了好幾秒,孫悟空才從楚臻的唇上移開目光,簡單的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而當時的情況,其實是這樣的————
花朝熄恢復了一點力氣後,似乎為了增添一點情趣,她咬著牙走到一處房間裡拿了一壺酒,然後縱身一躍跳上了房頂,緩步來到孫悟空的身旁。
“好哥哥,這房頂上空氣清新,做男女之事再好不過了。”花朝熄一邊說著,一邊從孫悟空的身旁繞到他的身後。
“老娘我還沒有在房頂上幹過。”她從孫悟空的身後攀上他的肩膀,舔了舔唇角勾,將嘴湊到孫悟空的耳後吹氣:“好哥哥啊,你長得這麼帥,身材這麼好,剛剛踢我的那一腳那麼猛,在床上一定是又猛又持久吧~”
“雖然不是夜色撩人,但我們喝點小酒,也是迷醉又惹人沉淪的。”
孫悟空用餘光瞥了一眼花朝熄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原本泛著淡金色光芒的瞳孔早已被幽深所覆蓋,漆黑一片,猶如死神收割亡靈前的沉寂。他的目光看向遠處,緩緩開口道:“光喝酒有什麼用,我們來玩一點特別的。”
“特別的?”花朝熄眼睛一亮,走到孫悟空的面前,抬起頭看著孫悟空,十分好奇的道:“你說說看,怎麼個特別法?”
“以發結緣,將你的發與我的發扯下一根放在一起。”孫悟空說完,唇角微微扯了一下,臉上揚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看似醉人的微笑,背後卻是諷刺十足又充滿暗黑之氣的危險。
然沉浸在幻想中的花朝熄,卻被這臆想中的濃情密意給弄得怔楞,傻傻而不自知,就這麼按照孫悟空所說得那樣,扯下自己的頭髮後,又輕輕扯斷了一根孫悟空的頭髮。
“所以接下來你那無敵又炫酷的分.身給了花朝熄那個蠍子精沉重的一擊?”
孫悟空的眼睛的微微眯起:“‘我’卸掉了她的雙手。”因為那雙手,太髒。
“卸掉?”
不會就只是因為花朝熄用手搭了一下孫悟空的肩膀吧?!
這麼一想後,楚臻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手,然後默默的把手往身後挪了一下。
孫悟空看到他的動作,頓覺有些好笑,眉宇間帶著些許的促狹:“我要是想卸掉你的手,還等到現在?”
楚臻挑了挑眉,道: “這種卸掉雙手的做法……嘖,不會出來的分.身就是那個暗黑深深的分.身三號吧?”
就是那個黑化又病嬌、一臉報社樣的孫悟空分、身三號。
“三號?”孫悟空的表情有些古怪:“你還給他們排了序號?”
“不然我怎麼區分,”楚臻理所當然的回道。
“所以後來你那有些深井冰屬性的分.身三號狠狠地玩弄了花朝熄那個蠍子精,然後盜了花朝熄的酒,喝了之後又搶了花朝熄的解藥,最後還順便把花朝熄給滅了?”
孫悟空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說完,頓了一下後,他又補充道:“因為分.身沾了酒的緣故,所以當他回到作為本體的我的身上後,我也就間接喝了酒。”
怪不得之前他覺得孫悟空的態度有些奇怪,看來當時阻止花芷瞳的孫悟空,正處於孫悟空和他的分.身三號合體後的一個適應階段。這個階段恰好就是分.身和本體互相影響的一個階段。
“大師兄,我發現你現在對於破齋戒這種事,做得可謂是越來越熟練,越來越順手。”
在孫悟空開口前,楚臻又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這破戒之事,除了你和我,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哦?”孫悟空顯得十分愉悅:“所以這算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對,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兩個人就這麼愉快的達成了共識,如果唐僧聽到的話,絕對會氣得一口老血哽出來,指著楚臻和孫悟空,怒光頭沖毗盧冠:你們兩個孽徒╰_╯,跪下!!!
當然,這些也都是後話了。
眼下,楚臻和孫悟空正飛速朝西梁女國的出城口趕去。
很快的追到了唐僧和沙悟淨,對於兩人的詢問,楚臻和孫悟空都極有默契的模糊概過。
對於西梁女國和儒幻國這兩個國家的那些個事,楚臻和孫悟空都不感興趣,左右他們不過只是一個過客,就算以後西梁女國和儒幻國發起了戰亂,那也和他們無關。
西梁女國雖全是女子,然能幾百年來依舊繁榮昌盛且有越來越富強的趨勢,這樣的一個國家必定有其存在的價值,必定有著使他國不敢輕舉妄動的理由,因為有忌憚,所以不會輕易就動兵。
從儒幻國到西梁女國,明明只有短短的幾天時間,卻讓楚臻產生了一種其實已經過了很久的錯覺。
不過這短短的幾天時間,收穫還是不少。楚臻看了一眼前方孫悟空的背影,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作為不明真相、又沒有全程圍觀的三徒弟沙悟淨,只好用著獨屬於天然黑的一種強烈直覺,默默地揣摩著大師兄和二師兄那越來越‘有愛和諧’的微妙氛圍。
西梁女國之後,師徒四人並沒有在遇上什麼大事。一路上偶爾遇上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小怪,也都被楚臻以練手未由,一個不差的解決掉了。
師徒四人就這樣走走停停,半個月下來,走了快有兩千多裡的路。
這會兒,師徒四人剛吃完齋飯,告別了施於齋飯的人家後,又踏上了西去的路程。
現在正值秋季,道路旁一些野果個個長得飽滿又大粒。因為是午後的緣故,太陽照下來,還有些溫熱,唐僧一邊吃著野果,一邊鼓著曬幫子對走在前頭的孫悟空說道:“悟空,我們再走快一些,免得到了夜晚,找不著借宿的人家。”
依著唐僧的要求,師徒四人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走了約摸兩個時辰,天色就已暗了下來,而此刻,師徒四人正停在一條寬無邊際的河岸旁。
只見這河千層洶浪滾,萬迭峻波顛,一眼望去,似無邊無闊的蒼茫大海。
眼見天色越來越暗,唐僧開始犯愁了,待他看到不遠處一面石碑上的一行篆文大字後,更是連連歎了好幾口氣:
“徒兒們啊,這河茫然渾似海,一望更無邊,這……這可怎麼了得!”
沙悟淨安慰道:“師父你別擔心,大師兄和二師兄會想辦法的。”
楚臻笑道:“師父,我聽到有鼓鈸之聲,應該是做齋的人家。我們尋著聲音過去,化完齋飯後問個渡口尋船,明日再過河。”只不過他又要做一回沉睡中的安靜美男子。
楚臻看了一眼石碑上面篆刻的字,漆黑如墨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精光。
徑過八百里,亙古少人行。
通天河嗎……
這已經完全被打亂的西天之路,反而更有趣,不是嗎?
師徒四人尋著聲音找到了人家,唐僧下馬敲門,出來的是一個帶著斗笠的老大爺。
老大爺的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嘴裡念著阿彌陀佛,一副諱莫如深的哀痛模樣。他看到站在門口的師徒四人,摘下斗笠,停下叨念,出聲詢問道:“來者何人?”
唐僧聞言,十分有禮的行了一個佛禮,隨即介紹四人並簡單說明來意。
這老大爺看著頗為面善,心思也如面容般實誠,在聽完唐僧的一番說明後,也沒有再過多的詢問什麼,直接引領師徒四人進了屋內。
屋內燈火通明,三十來個人十人一組分別坐在三張圓桌旁。桌上擺放著豐盛佳餚,有果品蔬菜、米飯、閑食和粉湯。
然而,明明是一桌子好菜,這些人的卻均皺著眉頭,臉上全然就是一副傷痛的模樣。
唐僧是師徒四人中第一個進屋的,他跟在老大爺身後進來後看到這一番場面,很是驚訝:“老施主,這是……”
老大爺長歎一口氣:“唐長老,實不相瞞,這是一鈔預修亡齋’。”
“‘預修亡齋’?”唐僧更覺詫異:“老施主,莫非是有家人離世?”
“非也啊,長老。”老大爺蹙著眉,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糾結了一番後,才一咬牙,緩緩說道:“長老可知,這裡有一條通天河,這河裡有一錄感大王,慣施甘雨。但是他每年都要吃一對童男女。兩年前,有一戶人家不舍兒女被吃,於是用了兩隻異瞳黑貓替代,大夥兒自是極力勸阻,怕那妖怪生氣。卻沒想到那妖怪盛怒之下吃了兩隻異瞳黑貓後,怒意未曾,反而滿意笑了,堪堪就是陰差陽錯的愛上了吃異瞳的還必須是純黑色毛髮的貓。”
“之後那妖怪便不再讓人準備童男童女,改為準備異瞳黑貓,我們這鄉野小村,哪裡尋得來那麼多的異瞳黑貓,就算有貓,毛色也是雜色的。那妖怪也不管,直接放話說沒有異瞳黑貓,便讓我們繼續拿童男童女來代替。”
“怎會有這等妖怪!”唐僧大驚,一臉的正氣凜然。
楚臻走進來問道:“今年可是輪到施主家?”
老大爺點頭道:“老拙姓名陳,今年六十三歲,舍弟今年五十八歲。老拙有一女,今年剛滿八歲,舍弟有一兒,六歲過半。”
老大爺說完,與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爺交換了一下眼神後,才又說道:“兩年前,我們曾去那戶用異瞳黑貓替換孩童的人家那裡買貓崽,無奈那戶人家就只有兩隻異瞳黑貓崽,無論我給出什麼要求,他們也只答應賣給我們一隻。現如今兩年過去了,買來的黑貓也長大了一些,只不過卻只有一隻。”
老大爺說到這,聲音已是哽咽非常,顯然是在忍受著極大的心裡痛苦,而屋內的三個婦人,已是潸然淚下。
“我們商量之後,考慮到陳家的香火必須要傳下去,所以最後決定用那唯一一隻異瞳黑貓替代舍弟之子,忍痛將黑貓與我女兒給那妖怪……”
作者有話要說:
新單元以萌為主~萌物出沒,升溫感情!
因為三次元的事比較多,所以更新有些不穩定。
親們的留言我雖然沒有來得及回復,但是每一條我都有認真再看,麼麼噠大家。
下章八戒和大聖要華麗變身了,約嗎~嘿嘿~
☆、第75章
異瞳黑貓?
一般異瞳的貓多是波斯貓,毛髮為白色,因為基因變異導致視網膜的色素減少。這類貓的身體一般都存在著殘缺,如耳聾、或者是眼睛模糊。
相比之下,異瞳的黑貓就更稀少。毛色通身為純黑色的貓,有鎮宅、辟邪、以及招財之意。而單就辟邪這一點,楚臻就實在無法理解那個妖怪的口味。
他記得原著裡,這個地方叫陳家莊,一共有百戶人家居住,均屬於車遲國元會縣所管。
錄感大王、實則是魚精的妖怪一年一次祭賽,要一個童男,一個童女,還要村民用豬羊牲醴供獻他。他吃了便會保陳家莊風調雨順,若不祭賽,就來降禍生災。而現在卻偏離原著,成了吃異瞳黑貓。
唐僧是極度仁慈的人,他聽完了老大爺的敘述,又見一屋子人均是傷痛萬分的模樣,頓時也跟著感傷起來,就連沙悟淨也是一副不忍的模樣。
師徒四人中,也唯有楚臻和孫悟空的面色還算正常,眼中也沒有泛起太多的波瀾。
隔了大約兩秒,唐僧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突然開口道:“老施主,貧僧想到了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讓施主與令弟的兒女免於妖怪之口。”
老大爺聞言,眼睛頓時一亮,急忙走到唐僧的面前,拉著他的手問道:“是什麼辦法?還請長老快快說來。”
楚臻一聽唐僧說想到一個辦法,心裡就已有了準備。雖然劇情有所偏離,但大致的走向還是有著微妙的相似。
果然,唐僧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
唐僧微微側開身體,示意老大爺看向自己的三個徒弟:“老施主,我這三個徒弟,個個身懷絕技,神通廣大。最小的徒弟力大無窮、威猛無比,而大徒弟孫悟空更是會七十二般變化,二徒弟也會三十六種變化。”唐僧指了指孫悟空,隨後又指了指楚臻。
老大爺的眼裡迸出一絲希望,他看了看楚臻,又看了看孫悟空,問道:“長老此話可是真的?”
唐僧輕輕笑了一下,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禮:“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似乎是猜到了唐僧的辦法,老大爺的聲音裡透著些許激動:“長老的意思是……”
“老施主,不若讓我的大徒弟和二徒弟變成兩隻異瞳黑貓,待那妖怪來得時候,好將他打回原形。”
唐僧話落,一個模樣秀麗的中年婦人抹掉眼角的淚水,突然開口道:“長老有所不知,那錄感大王每一次來都不見其形,我們只聞得一陣香風。且我們這人家,匙大碗小之事,他都瞭解,這次也知想我們會獻上一隻異瞳黑貓和大哥之女。”
婦人說到這,小心翼翼的看向楚臻和孫悟空,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所以……所以恐怕需長老的這兩個徒弟,一個變成我大哥女兒的模樣,另一個……變成家裡餵養的那只異瞳黑貓。”
一個變女童?一個變黑貓?
如果他沒記錯,這錄感大王似乎是一個魚妖……吧?!!!
一想到魚,楚臻頓時一臉菜色。
婦人見楚臻的臉色變了,以為他不願意,清潤的眼眸中浮現出濃濃的失落。畢竟,誰願意變成一個女童,變成一個動物。
而一直注視著楚臻的孫悟空,嘴角卻揚起一抹淺淺的戲謔的微笑。
錄感大王?既然以降雨為由威脅村名,想來應該就是住在通天河裡的某個妖怪。住在通天河裡,除了一些蝦兵蟹將,也就是魚了。
他可記得很清楚,他的師弟……怕魚。
“兩位長老,如若覺得不妥,老婦也不會勉強,只能說我們命該如此。”婦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剛止住的眼淚又不自覺的從眼睛裡流出。
“施主莫要傷心,我這兩個徒弟,雖性子頑劣,卻善良正直,一路降妖除魔,維護正義。”唐僧的語氣裡透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驕傲。
雖然有些形容並不適合於楚臻和孫悟空。
“這一次,我的徒弟定然也不會推脫。”唐僧很是堅定的說道,背景是一片燦爛明媚的繽紛鮮花。
“對吧,悟空、八戒。”
孫悟空不語,只是目光投向了楚臻,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他。
那眼神直白而簡單:你答應,我便答應。
頂著一屋子人的期待目光,楚臻乾笑了一聲,點了點頭。
他能不答應嗎,先不說待會兒還要吃人家的齋飯。就單單只他自己的良心上來說,他也會答應的。那些他沒見到的,暫且不論,現在遇到了,能挽救兩條生命,他自然不會拒絕。
見楚臻點頭,一屋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氣,臉色一下就明朗了許多,仿佛被救贖了一般。之前開口說話的中年婦人更是感動的無法言語。
最後還是開門的那個老大爺最先從喜悅中回過神來,連忙招呼師徒四人坐下用齋飯。
師徒四人用完齋飯後,陳老大爺便將家裡的基本情況一一告知給四人。除了多了一條異瞳黑貓外,其他地方均無原著相同。
陳老大爺的女兒叫一秤金,其弟之子叫陳關保,而上供童男童女的地點,則是在距離陳家村五裡開在的一處寺廟裡,到亥時、也就是晚上九點的時候,那妖怪會準時到寺廟帶走貢品。
現在正是晚上七點,距離九點還有兩個小時,楚臻讓沙悟淨跟著唐僧去休息,然後示意陳老大爺帶他和孫悟空去看一秤金和異瞳黑貓。
一秤金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頭上戴一個八寶垂珠的花翠箍,穿著一件紅閃黃的紵絲襖,腳下踏一雙蝦蟆頭淺紅紵絲鞋,腿上系兩隻綃金膝褲兒。
楚臻和孫悟空進去的時候,一秤金正捧著一個紅蘋果吃得正起勁,粉撲撲的臉頰上浮現出兩個甜甜的酒窩。
這無疑是一個很可愛的小萌孩。然楚臻的視線卻很就移開了。
原因無他,在一秤金的身旁,一隻同身黑色的異瞳貓瞬間就吸引了楚臻的注意力。
這確實是一隻相當奪人眼球的黑貓。
通身純黑色的毛,黑亮而柔順,它的眼睛半眯,即使敏感的感覺到了自身的命運,卻仍是一副高貴又慵懶的模樣。
在發現楚臻和孫悟空這兩個陌生人的注視後,黑貓一下睜開了眼睛,警惕的看著楚臻和孫悟空。這下楚臻完全看清了黑貓的瞳孔,果然是異色的、明亮的金與純淨的藍。
楚臻吹了個口哨,這黑貓太符合他的審美了。
無視掉黑貓警惕的眼神,楚臻很有技巧性的摸了一下黑貓的頭,在發現黑貓那略顯抗拒的傲嬌眼神後,楚臻頓了一下,隨即將手移到黑貓的下巴處,輕輕給它撓癢。
這下黑貓變乖了,收起了銳利的眼神,再一次半眯起眼睛,微微伸長下巴,慵懶的享受著楚臻的撓癢服務。
楚臻見狀,嘴角邊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老施主,這黑貓叫什麼名?”
“水果糖。”陳老大爺摸了摸頭,笑著說道:“小女一秤金取得名。”
楚臻聞言動作猛地一頓,硬是忍住沒笑出聲,他微微低頭看著黑貓,低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水果糖……這個名字不錯。”
而黑貓似乎能聽懂楚臻說得話,它動了動耳朵,隨即抬了一下眼皮,懶洋洋的瞥了眸中泛著笑意的楚臻一眼。
那眼神忒神韻,也忒像中二少年般的蔑視。
盡情的笑吧,愚蠢的人類。
不知怎麼的,楚臻就從這異瞳黑貓的眼中的讀出了這十個字。
而就在楚臻伸出另一隻手,準備將名為‘水果糖’的黑貓抱起的時候,孫悟空卻突然走到了他的身後,一把握住他那只正在給黑貓撓癢的手,將他拉走的同時,對陳老大爺說道:“你將這貓和你的女兒看好,別讓他們亂跑出了亂子。我與師弟現在去寺廟。”
一直到出了房間後,孫悟空才放開楚臻的手,看似隨意的問道:“你很喜歡那只貓?”
“水果糖很符合我的審美。”
孫悟空聞言,好看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那貓有靈性,能成精。”
楚臻不以為然:“這跟它符合我的審美有什麼關係?”
孫悟空動了動唇,不說話了。
“對了,待會兒那妖怪就交給你了,我就當一個背景湊到數。”
想到自家師弟怕魚,孫悟空原本因楚臻對黑貓的態度而有些鬱悶的心,一下就變得了明朗起來。他對上楚臻的目光,笑容中帶著幾分促狹,微沉的聲音猶如俄羅斯歌劇院裡優美的大提琴聲:“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楚臻想到一秤金那一身喜氣洋洋跟吉娃娃似的打扮,於是主動說道:“我變成水果糖,你變成一秤金。”
想想孫悟空穿著紅肚兜,抱著一紅蘋果啃的歡脫十足的模樣,那畫面一定很美。
似乎是知道楚臻此刻正在腦補,孫悟空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不過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是很配合的點了點頭:“好”
敲定了誰變成一秤金,誰變成水果糖之後,兩人按照陳老大爺之前給路線,很快就找到了寺廟。
寺廟的門大開著,在昏暗的天色襯托下,燭光在寺廟內顯得格外的明亮,將裡面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貢台的兩側分別放了兩個香爐,香爐裡插了幾根檀香。兩個香爐之間擺放,一堆瓜果蔬菜等貢品。而兩個香爐的外側,則是分別有一個紅漆丹盤。
楚臻與孫悟空對視了一眼,隨即同時跳到了兩個紅漆丹盤上。
楚臻看了一眼已完全暗下來得天色,又看了一眼泛著紅光的寺廟,最後將目光移到了孫悟空的身上:“大師兄,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另類的一種洞房花燭夜?”
孫悟空沒有回答,只是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分。
楚臻瞧見孫悟空嘴角揚起的弧度,也跟著笑了一下。
兩人靜靜的享受著這份寧靜,隔了約摸一刻鐘的時間,孫悟空才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然意思已不言而喻。
“你先變。”楚臻挑眉道。
“好”話落的同時,孫悟空就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縮短變形,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孫悟空就迅速變成了一秤金的模樣。
☆、第76章
一秤金長得白皙粉嫩,腰間系一條大紅花絹裙,腳下踏一雙蝦蟆頭淺紅紵絲鞋,腿上系兩隻綃金膝褲兒。粉撲撲的小臉頰襯得她更像一個樂乎乎的吉娃娃。
此刻孫悟空變成一秤金的模樣,除了眼神太過銳利冷冽不符合這個年齡外,其他地方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看著這樣的孫悟空,楚臻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在孫悟空冷瑟瑟的目光注視下,楚臻從貢臺上拿了一個又紅又圓的大蘋果:“大師兄,我覺得你還需要這個。”
孫悟空看了一眼楚臻手中的大蘋果,冷冷地斜了楚臻一眼,眼神中帶著獨屬於他的冷冽和清幽。
如果這眼神是孫悟空原本的樣子做出才的,這眼角不經意間的動作無疑是好看又帥氣的。然現在他頂著一秤金的殼做出這一番動作來,不管怎麼看都像是那種透著孩子氣的傲嬌反差萌。
長而挺翹的睫毛像小蝴蝶般輕輕煽動,吹彈可破的皮膚光滑得讓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咬一口。眉心正中一點朱砂紅更是襯得粉嫩暖萌,大大的眼睛裡透著不符合外表的冷冽,小大人般的老成感覺。
雖然楚臻對小孩子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一想到這是孫悟空變得,楚臻的內心就升起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怪蜀黍看到小萌娃想要調戲的感覺一模一樣,讓他心癢癢的忍不住上前調戲一番。
心裡這麼想著,楚臻也就直接這麼做了。
仗著身高優勢,楚臻在孫悟空略顯詫異的目光下,直接傾身,一把將頂著一秤金殼的短小身材的孫悟空給橫空抱了起來。
“八戒你幹什麼。”孫悟空眉頭一皺,十分嚴肅的糾正著楚臻的怪異舉動。
他這皺眉的動作很大部分是因為習慣性,幾乎是下意識的,卻沒想到頂著一秤金的殼不但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反而顯出幾分傲嬌的感覺。
再加上為了追求完美,孫悟空的聲音也是一秤金的聲音,稚嫩極了,帶著軟糯的語調,像棉花糖一般輕細綿綿的。這也更加點燃了楚臻的‘獸性’。
之前去看一秤金的時候,楚臻並沒有太多的感覺,此刻看著變成一秤金模樣的孫悟空,楚臻卻怎麼看怎麼覺得喜歡。
簡直是滿意極了。
楚臻雙手撐著孫悟空的腋下,將他整個人高舉起來,眼睛向上一彎,笑得格外蕩漾。看著眉頭越皺越緊的孫悟空,楚臻心情愈加愉悅,忍不住打趣道:“猴哥,你其實很有當小孩的天賦。”
孫悟空眼睛危險的一眯,任由楚臻架著他,輕飄飄的問出一句:“笑夠了沒?”
楚臻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忽然覺得空氣似乎有些冷。他乾咳了一下,算算了時間,隨即將孫悟空放回了原位。不過收回手之前,還不忘將狼爪移動孫悟空肉嘟嘟的臉上,狠狠捏了一把。
直到孫悟空的臉上出現兩個被他‘蹂.躪’後的印記後,才滿意一笑。
他承認,他被這種反差萌的孫悟空萌到了。如果不是他家大師兄現在的眼神太過陰沉的話,他其實還想在那粉撲撲的臉上使勁咬一口的。
“八戒,別忘了正事。”孫悟空提醒道。
“快變。”隨即他又甩出這兩個字。
楚臻忍住笑,也不管孫悟空看不看得懂,直接就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事實上,變貓比變小女孩的難度係數還要更高一些,因為越小的東西所需要注意的細節就越多。
如果是原來的豬八戒,要想變成一模一樣的異瞳黑貓絕對是不可能的,然這些對現在的楚臻來說,一點也不困難。
回想著水果糖的樣子,楚臻很快就變成了與水果糖相似度百分之百的異瞳黑貓。
頂著黑貓殼,楚臻看向孫悟空,吐出兩個字:“好了。”
黑色柔亮的毛髮,明媚燦爛的金、澄澈透亮的藍。如果說水果糖是慵懶中帶著點點喵星人的高貴,那麼此刻的楚臻,就是隨性中帶著痞氣的優雅和桀驁,不經意間透露出讓人想要征服的銳氣逼人,很容易就抓人別人的眼球。
尤其是他對著孫悟空老老實實的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貓嘴一張一合間,長長的鬍鬚一翹一翹得,有趣可愛得緊。
孫悟空的眼神閃了閃,很快移開了目光。
“待會兒那妖怪來了,你就待在這裡,別說話,什麼也不用管。”我會把一切解決的。
“好。”楚臻答應的很爽快,畢竟他本來就只是打算湊個數。
是魚的妖怪,他……真得傷不起。
按照陳老大爺說的時間,那錄感大王應該是在亥時準時過來,現在距離亥時不足一刻鐘的時間。楚臻和孫悟空也都沒有再言語,而是安靜坐在紅漆丹盤上等著妖怪過來。
沒過多久,寺廟外突然刮起一陣急促的旋風,刮得樹葉嘩嘩作響。旋風過後,寺廟正門外就出現一股灰黃色的煙霧。
而現在的時間,正是亥時。
這煙霧並沒有持續多久,幾秒之後,煙霧就已完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材粗狂的男子。
這男子身上穿著金灰色亮燦燦的金甲,腰間纏著寶帶,眼睛大而亮,嘴微張,露出一排重排鋸齒。
一想到這男子的真身,楚臻突然覺得胃有點疼(_)
喜歡吃貓的魚妖,也是夠奇葩的了。楚臻在心裡感歎著。
錄感大王可不知道楚臻此刻所想,他踏進寺廟後,第一眼就把目光投向了楚臻,眼睛亮得驚人,嘴角一扯,笑得十分燦爛。這也使得他那一排鋸齒牙更明顯了。
楚臻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默默將目光轉向孫悟空。
大師兄,麻煩你快點把這貨解決了。
孫悟空會意,看著越走越近的錄感大王,面無表情的確認道:“你就是錄感大王?”
錄感大王聞言停下腳步,這才將目光轉向一秤金模樣的孫悟空,心想這女娃真是大膽,這副模樣看起來竟然讓他萌生出幾分怯意。
“我自是錄感大王。”這魚妖雖然內心有些驚訝,不過卻也是一個沉得氣的主,臉上沒有顯露半分。
他看了看把目光瞥向別處的楚臻,又看了看毫不畏懼的盯著他的孫悟空,頓了一下後,指著孫悟空道:“你這女娃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舒服,今年我就先吃你這女娃。”
這妖怪說完,一個飛撲迅速朝孫悟空抓去。
孫悟空冷笑,瞬間變回原形,二話不說,直接舉起金箍棒一棍子劈上去。
“嗙”得一聲巨響,是金箍棒大在那魚妖手臂的金護腕甲上發出的聲響。
魚妖大驚,被金箍棒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妖怪每一年都吃童男童女,法力自是不若,畢竟孩童的思想最天真無邪的,吃了這些孩童,讓他的功力成數倍上升。再加上他有特殊的金護甲護體,所以孫悟空這一棍並沒有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不過也是,如果魚妖這麼輕易就被打死,對孫悟空來說,豈不是少了些許樂趣。
只見這魚妖變成一把類似於九齒釘耙一樣的巨型武器,這武器上插著許多尖銳又鋒利的刺,與金箍棒碰撞摩擦也絲毫不見斷裂。
金箍棒是何許武器,東海的鎮海之寶,而這魚妖的武器能擋下金箍棒,可見也是泛泛之器。
不過就算如此,面對火力全開孫悟空,魚妖不管怎樣奮力抵抗也還是很快就落於了下風。
為了給孫悟空更大的施展空間,楚臻並沒有變回人形,而是繼續維持著貓的形態。他趴在紅漆丹盤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孫悟空單方面棍打魚妖。
儘管此刻他還是貓形態,不過這絲毫未影響他吃瓜子,且這速度相當之快。
瓜子吃過癮後,楚臻把目光投向了紅皮花生上。微微眯了眯眼,楚臻伸爪,毫不猶豫的用指甲插到紅皮花生殼上,然後直接喂進了嘴裡,用兩邊的虎牙咬破了花生殼。
“卡呲”一聲,不算大也不算小。
卻使得原本還在打鬥的孫悟空和錄感大王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看向楚臻。
偏偏這個始作俑者還沒有絲毫的自覺性,楚臻見兩人停下來了,吐掉花生殼,一邊咀嚼著嘴裡的花生粒,一邊用眼神示意孫悟空繼續。
然由於貓嘴太小,而花生粒太大太飽滿的原因,楚臻的嘴上還沾上了許多花生屑,一些甚至粘到了鬍子上。
孫悟空默,瞬間升起一種甜蜜又怪異的無力感。
而那魚妖趁著孫悟空這愣神的空擋,直接一個揚手,從衣袖粒揮出一股灰黃色的煙霧,緊接著變閃身逃出了寺廟。
孫悟空眼神一閃,看了一眼寺廟外,又回頭看了一眼楚臻,似乎在思忖。
楚臻道:“你去吧,我在這等著,那妖怪是通天河裡的妖怪,今夜你將他解決了,也省得明日過河的時候再折騰。”
孫悟空點頭:“你小心一些。”說完便瞬間消失在原地。
孫悟空走後,楚臻又開始吃起花生,還別說,這貓的牙齒比人的牙齒用起來方便多了。
又吃了幾個花生後,楚臻伸出爪子摸了摸肚皮。雖然他現在已經不胖了,不過花生這種東西也不能吃太多。
看了一眼一地的花生殼和瓜子殼,楚臻此刻完全沒有身為一個貓新人的自覺,而是張開貓爪子,慢吞吞的伸了一個懶腰,正準備變回人身,寺廟內突然響起了一道極淺的感歎聲。
“誰!”楚臻眼神一冽,原本慵懶的雙眸瞬間被銳利替代。
他在寺廟內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右前方的一個石柱上。如果他沒聽錯,剛剛那道感歎就是從這裡發出的。
“真敏銳啊……”一道好聽的聲音從石柱後方傳出,伴隨著銀鈴般悅耳的輕笑。
石柱後方並沒有身影。
是隱身嗎……
楚臻的神情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下一秒,石柱後方就漸漸出現了一個高挑清瘦的身影。
在對方從石柱後走出來的的時候,楚臻也看清了對方的全貌。
這是一個很美的男人,或者說是一個很美的男妖。
不是那種帥氣俊逸的漂亮,而是一種真真正正的美,妖致又惑人,仿佛輕易就能勾得人血脈上漲,癡傻不已。
這男妖的容貌十分的豔麗,一頭如絲緞般順滑的淺藍色秀髮披散在背後,微卷的秀髮有幾縷散落在額前,高挺的鼻樑,漂亮的丹鳳眼微微上挑,一雙麗目看似清純實則勾魂攝魄。
他的皮膚白皙得驚人,然卻不是那種死氣沉沉的僵白,而是極健康的奶白色。在寺廟似黃似紅的燭光襯托下,更顯光滑誘人,如冰似雪。
然最讓楚臻在意的,卻是這男妖的衣著服侍。
這男妖幾近半裸,腹部到右胸的位置是一個形狀怪異的圖騰,有些像倒吊的皇冠。他的上半身沒有任何遮擋的衣服,只手臂上戴著幾個與身上一樣的圖騰的金色圓環。下.半身只圍了一條白色的類似於浴巾一樣的東西,長度剛剛過大腿,露出修長的小腿和沒有穿鞋的白皙玉足。
☆、第77章
楚臻這一路下來也算是見識了許多妖怪,這些妖怪大部分也都是美豔動人,各有各的特色。而唯有面前這個男妖,真真是妖邪至極,容貌豔麗到幾近嫵媚,一顰一笑間勾魂懾魄。
楚臻打量男妖的同時,這男妖也在打量楚臻。只不過與楚臻這種純粹審視的目光不同,這男妖的眼中帶著一抹妖邪又充滿誘惑的笑意,看向楚臻的目光帶著掠奪的玩味,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相當滿意的玩具一樣。
這個男妖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比起那個自稱是靈感大王的鯉魚精只強不弱。
他記得西遊記裡通天河這一故事裡,靈感大王才是主角,根本沒有面前這個男妖的任何記錄。
最重要的是……
楚臻的目光從男妖那淺藍色的長卷髮移到男妖赤.裸的雙足上。
這個男妖,很有可能是有尾巴的海底生物,而至於到底是哪一類海底生物,楚臻拒絕去猜測。
“小貓咪,你在想什麼?”銀鈴般悅耳透澈的聲音從這男妖口中發出,帶著絲絲蠱惑人心的力量。
這男妖的心情顯然十分的愉悅,纖長的手將垂落在胸前的秀髮攏在身後,優雅、好看,且不顯女氣。
“小貓咪?”楚臻的眼睛危險的一眯,瞬間變回人形後從紅漆丹盤上跳了下來。
“美人如果叫我帥哥哥的話,或許我會更高興一些。”楚臻一手撐著九齒釘耙,漫不經心的說道。
男妖勾了勾唇:“有意思。”
“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吧。”這男妖說完比了一個很奇怪的手勢,隨即便消失在了原地。
又是隱身?
楚臻敏銳的掃向四周,整個寺廟似乎就只有他一個人。
雖然他看不到那男妖的身影,但只要對方一表現出攻擊的跡象,立刻就會露出馬腳被他察覺。畢竟身形可以掩蓋,然在攻擊的一瞬間那稍急的呼吸卻是浮行與空氣中,與每一個空氣分子相互聯通。
“想看我有多大本事,何必用隱身這畏縮的方法。”
楚臻握住九齒釘耙,整個人保持著最佳的應敵狀態,一邊不鹹不淡的說著,一邊放大精神力感知周圍環境。
一米……
二米……
三————楚臻突然一動,轉身的同時,直接用九齒釘耙橫空一掃。
“嗙!”九齒釘耙和男妖的武器相撞發出一聲巨響。
就是現在!
楚臻柔韌精瘦的腰身一擰,打得筆直的右腿挾著凜冽的風,乾脆俐落的向右下方猛地一踢,快如閃電,狠勁十足。
聽著一聲悶哼,楚臻並沒有絲毫的停滯,他十分靈活的轉動九齒釘耙,用釘耙勾住男妖的武器讓他暫時無法撤開。與此同時,筆直修長的腿對著之前踢的地方一連又踢了數腳。
事實上,除了孫悟空能勉強抵制住楚臻之外,在近身對戰方面,楚臻絕對算得上是頂級強者。
聞著空氣中突然出現的淡淡的血腥味,楚臻冷笑一聲,再一次發力,直接用釘耙將男妖的武器勾飛。迸發有力的手臂肌肉隨著他手的轉動,顯示出一段精瘦流暢、又幹練硬朗的弧度。
“嘭!”男妖的武器被大力甩飛,撞到石柱上發出一聲巨響後現出了本來的形態————是一把紅漆色的利劍!
不給男妖喘息的機會,楚臻抓準時機,屈膝、旋轉、出腳,最後直接將對方撂倒、整個動作乾脆俐落,毫不拖泥帶水,快、准、狠!
他整個人呈半跪之姿,用膝蓋牢牢將男妖的一隻手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左手牽制住男妖剩下的一隻手,右手從腰後抽出匕首,憑著精准的判斷,拔出匕刃狠狠朝著男妖的眉心正中刺去。
這男妖顯然也沒想到楚臻的格鬥竟會如此厲害,每一次出招都迅速而狠辣,完全沒有任何空隙間隔。
眼看鋒利的匕刃離他越來越近,這男妖非但沒有一絲恐懼和驚慌,反而愈加興味高興,海藍色的瞳孔深處閃過一道病態的暗光,臉上更是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紅暈。
白皙如嬰兒般光滑的臉頰上因這一抹紅暈顯示出豔麗的風情,似妖似仙,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勾人之魅。
然楚臻卻看不見。
不過雖然他看不見,卻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並且很快他那深入到骨髓裡的警覺,就幫他在下一秒做出了反應————
楚臻握著匕首的手猛地放開,一個後翻迅速跳到了貢臺上方。而在他鬆手的那一瞬間,原本快刺入男妖眉心的匕首突然就被捲入了一個憑空出現的藍色渦流中。
這藍色渦流越轉越大,越轉越快,不過眨眼睛間,就成了一道藍色的兇猛渦浪,就像是來自大海中那急促翻湧奔騰的潮水,氣勢洶洶,力挽狂瀾,似氣吞山河之勢。
這憑空出現的渦流就像是連接浩大海洋的運輸開關,短短幾秒的時間,整個寺廟就被藍色的水淹沒了快三分之一。
男妖的身形顯現了出來,不過卻很快就隱沒於深藍色的水裡。
這水勢越來越大,越來越猛,滾湧翻騰,像一個大張著的嘴,攪動翻湧中露出尖銳鋒利的獠牙,呲呲啦啦,氣勢洶洶的吞沒了貢台,朝著楚臻的腳底侵襲延伸。
果然是水裡的妖怪!
這水也應該不是普通的水,稍微一沾上便有可能出問題。近身攻擊這法不再可行,現在就必須要遠距離巧妙攻擊。
楚臻眼神一冽,唇緊抿著,棱角分明的臉上盡顯冷意,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劍,透著霜雪一般的懾人寒光。他的目光緊鎖著急促流動的藍色水浪,捕捉著男妖的身影。這水浪的顏色似乎和對方的身體融為了一色,將之完全掩蓋起來。
在水浪快要侵襲到他腳底的時候,楚臻一個後空翻,雙腳勾住貢臺上方的房梁整個人呈倒立之姿。與此同時,他手中的九齒釘耙瞬間變化了形態,九個耙釘直接變成了九枚利箭,釘耙的柄則成了一個巨大的彎弓。
曲手上箭,繃直、拉弓、迅速而幹練,楚臻的目光專注的尋找著那似乎與水浪融為一體的身影。收斂心神,屏住呼吸,在男妖冒出頭的一刹那,一枚利箭帶著刺破虛空的強勁瞬間射.出。
這男妖也非泛泛之輩,他手一揮,身下的一部分水便隨之上湧,一個巨大的瀑布瞬間在他面前形成,似銅牆鐵壁,輕易就擋住了楚臻朝他射.來的利箭。
“呲呲————”
耙釘變成的箭撞到瀑布上,發出宛如閃電般呲啦的聲響。
楚臻冷笑,上箭、拉弓,下一秒,七枚利箭一個接一個的射.出,精准快速、無絲毫偏差的全部射向了第一枚利箭射.中的位置。
天降神器九齒釘耙變成的箭,就算是在強硬堅固的屏障,同一個位置連續受到八次撞擊,也不可能在繼續維持。在瀑布潰散的那一秒,楚臻抓準時機射.出了最後一枚至關重要的一箭!
下一瞬,楚臻便聽到了一道極淺的悶哼聲。
射.中了!
楚臻勾唇一笑,雙腳用力的同時,身體一個旋轉迅速躍上了房梁。
男妖似對於肩膀處不斷流血的傷口渾然不覺,他只是抬起頭,用一種極度焦灼又熱烈的目光看著楚臻,赤.裸、不加掩飾。就像是找到了最稱心意的玩具一般,他的神色似激動,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猩紅的唇角,白皙細膩的臉上又浮現出一抹如方才那般的詭異紅暈。
楚臻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隨即卻又像是想通了什麼般,輕輕笑了。
拋開那一層讓他有些擔心的身份而言,也不過就只是一個病嬌患者而已。
把玩著重新回到手裡的九齒釘耙,楚臻很是隨意的問道:“美人怎麼稱呼?”
似乎沒想到楚臻會在這樣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下突然問自己名字,男妖楞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後頗為愉悅的笑了。
“瀲灩。”他微微張開唇吐出這兩個字,明明是在正常不過的動作,由他做出來,卻透著一股天生的蠱惑。
誰知楚臻非但沒有動容,反而十分嫌棄的說了一句:“好娘氣的名字。”
“娘氣?”瀲灩眼神一閃,雖然他不懂這是意思,但從對方那嫌棄的眼神來看,也能猜中個八成不是好壞,諷刺他的名字女氣。
“真是不會說話的小貓咪。”瀲灩緩緩道出這一句。話落的同時,另一隻未受傷的手突然一揮,使得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水瞬間又猛烈翻湧起來。
緊接著,瀲灩的背後出現了一個由水浪形成的巨大利爪,這利爪冒著絲漉漉的寒氣,宛如死神的奪命之刃,承載著地底亡靈不甘的絕望呐喊,明明是藍色的、能包容一切的水,此刻卻充數著無盡的陰深和黑暗。
要動真格了嗎?
有趣!
楚臻的眼裡浮現出一抹興奮,體內的好戰因數瞬間被勾了出來,連帶著原本對於對方身份的那一絲顧慮和膈應,也都全部被他拋在了腦後。
然而……
就在下一秒、就在他手握九齒釘耙準備的大幹一場的時候,原本下.半身一直隱沒于水中的瀲灩,突然縱身一躍飛到了半空中,以至於他的下.半身就這麼毫無保留的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條漂亮奪目的魚尾,翡翠綠和水晶藍交融在了一起,在這燭光幾乎被水淹滅的黑夜裡,散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輝,像是被月光披了一層金色的流沙,真真的是映照了他的名字,波光粼粼,幽蘭瀲灩。
美麗的人魚從藍色的溫眷裡躍出來,展現出蠱惑心魂的流暢尾線。這無疑是一副很美的畫面,然楚臻卻在看到瀲灩魚尾的那一瞬間,兩眼一翻,一頭栽進了水裡,徹底暈了。
☆、第78章
楚臻這一暈,就直接睡了一夜,順便還做了一個十分不美妙的、不算長也不算短的噩夢。等他睜開眼的時候,都還有些暈乎乎的,仿佛仍在夢中。
迷迷糊糊的掃向四周,最先充數進他眼眸中的是一片深澈純淨的藍。
藍?!
這絕對不是陳大爺的家,更絕對不是寺廟。
那……這是哪裡?!
楚臻瞬間清醒了過來,猛地坐起身後,才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一個很大的水晶冰床上,頓時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下一秒,當他略微低頭看向自己身體的時候,白淨透亮的水晶床上倒映出他現在的模樣。
一金一黃的瞳孔,純黑色亮麗的毛髮,胸前系了一個血紅色的蝴蝶結,優雅中透著幾分小紳士的感覺,再加上敏捷流暢的身形,無不彰顯出獨屬於貓星人的華麗和貴氣。
當然,如果眼睛不是因為太過驚訝以至於瞪得太大的話,或許會更華貴一點。
oh!*!
楚臻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本打算變回人形卻發現根本使不出法術。
“靠!”又是一個髒話從楚臻的口中爆出。
法力被限制了。
楚臻的目光落到胸前的蝴蝶結上,眼神陰沉的嚇人。看來這蝴蝶結並非只是簡單的裝飾物,而是有著和縛繩一樣的作用。
所以現在這種輕而易舉就將法力限制住的寶貝已經到了爛大街的程度了嗎!
他現在趕肯定,這裡一定是那男妖的老窩,在某一片河水或者是海域裡。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通天河……
楚臻一邊思考著,一邊還不忘扯下蝴蝶結,然這蝴蝶結非但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反而有越來越緊的趨勢。
試了幾次都無果後,楚臻也放棄了這種方法,改為伸長手繞到頸部後方去解蝴蝶扣。然而,由於貓爪子不夠長的緣故,他硬是沒有碰到蝴蝶扣半分。
媽的!這死變態魚妖。
楚臻暗罵了一句,隨即重新開始打量起四周,任何一處微小的細節都不放過。畢竟只有先將處境弄清楚了,他才好逃出去。
方才他徹底清醒的的那會兒就已經感覺到了,這裡雖然是在水下,然他用念‘避水咒’也能平穩故意,原因無他,這裡的水,全部被隔絕在宮殿之外。
而他,則身處在一個巨大的宮殿內。
這宮殿無比的華麗,飛簷上畫滿了淺白色的圖騰,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成圓弧形的牆板,藍田暖玉堆砌而成的地板。
四周浮動著如弱柳般飄柔纖細的嫩綠色水草,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折射出星星點點又璀璨奪目的寶藍色光芒。
這無疑是一副很美的景象,然楚臻此刻卻無暇欣賞。
如果這不是西遊記的世界,楚臻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了童話世界、進了那傳說中美人魚居住的海底水晶宮殿。
好好的取經之路,忒媽的還給他來一出豬八戒夢遊仙境?!
美人魚?鮫人?
亦或者說是鮫人修煉成的精怪?
楚臻敢肯定,出了這座宮殿,外面絕對是一堆又一堆的魚,而且還是各種類型的。一想到那畫面,楚臻的心裡不自覺的就打了一個突,頓時一陣惡寒,本來還下了逃跑的決心,瞬間就有些慫了。
他家大師兄什麼時候才能找來,抓靈感大王那個鯉魚精用得了這麼久嗎(_)
法術不能用、又是貓的形態,還有殿外那成堆的各種魚類,一向不知道害怕是何物的楚大少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怕魚,是他過不去的一道坎。
他承認,這確實是慫逼極了_(:_∠)_
或許他現在可以試試湊齊七個龍珠召喚他家大師兄?
不過大師兄的水下功夫貌似不怎麼好。
楚臻正想著,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極細微的腳步聲。楚臻斂神,立刻閉上眼睛裝作熟睡的樣子。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宮殿的大門被推開,腳步聲才停了下來。
“大人,宮殿入口我已經用‘神隱’堵住了,就算是孫悟空也不可能找到。”
“蹇蛟你做得很好。”這道聲音楚臻還算熟悉,聲音的主人頓了一下,隨即才不鹹不淡的說道:“你下去吧,守著入口,以防萬一。”
“是,大人。”
話落之後,楚臻又聽到了腳步聲,不過不是遠離的腳步聲,而是距離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他能感覺得到對方正站在床邊看著他,用一種十分熾熱的眼神。
“小貓咪,你還要裝睡多久?”瀲灩輕輕笑著,悅耳空靈的嗓音猶如銀靈,透著一種異樣的誘.惑。
楚臻不答,繼續裝睡。
而瀲灩見狀,非但沒惱反而更愉悅了,因為距離近的緣故,他的笑聲直接穿透楚臻的耳膜在他腦海中撩繞,仿佛帶著某種獨屬於風情海妖的魔力,能在不經意間悄然勾起人內心深處的欲.望和悸動。
這到讓楚臻想起那搜神記中關於鮫人的描述: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
鮫人、即是東方的海上妖精,聲音具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引誘人類進入他們的獵捕範圍。
據說鮫人下層男性為勞動與戰鬥需要,頭髮在幼年的時候就會被剃去,並在頭頂上刺青。而只有貴族及貴族以上地位的男性鮫人才會留有長髮。
單單只是瀲灩那一頭淺藍色的長髮,就能說明他的地位不低。聽方才那人的稱呼以及言語間的恭敬態度,楚臻幾乎能夠肯定,瀲灩應該是屬於這一代海域的王。
“小貓咪,你還不睜開眼嗎?”瀲灩一邊說著,身體慢慢湊向楚臻。
感覺到一股溫熱中卻又帶著些許大海微涼的氣息在越看越靠,楚臻猛地睜開眼,看著眼前那放大版的美豔面容,二話不說的直接一爪子揮去。
鋒利的爪子竟像刀刃一般削掉了瀲灩那因為低頭而垂落在額前的幾縷秀髮。更是差一點就抓到他的鼻尖,如果不是他躲閃的及時,怕是此刻臉上已經留下了五根長長的抓痕。
瀲灩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頭髮,臉上沒有絲毫動怒之色,反而嘴角突然噙著一抹妖致的笑容,似欣賞般的感歎、又似主人對不聽話寵物的責怪:“小貓咪,真是不乖啊。”
說完,他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鼻尖,眼波流轉間緩緩道:“這裡差點就被你抓傷了。”
楚臻沒有搭理他,而是極為優雅的梳理著爪子上的毛髮,一下一下,慢條斯理、隨性灑意。
瀲灩原本想說什麼,最後卻不知怎麼的突然又沒有開口,反而側身坐到床邊,開始欣賞楚臻梳理爪縫中的毛。
他的眼神十分的專注,隔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眼眸深處似有一絲興奮閃過,白皙光滑的臉頰上又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薄薄的詭異紅暈。
楚臻瞟了他一眼,隨即前腳一伸,後腳一躍,十分敏捷的跳到了床頭的一個圓弧形圍欄上。與瀲灩的視線相平後,楚臻才不疾不徐的開口道:“你說你抓我來就抓吧,現在把我整成這副模樣是幾個意思?嗯?”
最後一個音楚臻微微向上揚了幾分,明明是不耐的語氣,帶著些許的痞意,然配上如今這副貓樣,卻意外的透出幾分高貴的慵懶。
瀲灩的臉上揚起十分一抹愉悅的微笑,雙頰邊的微紅在深藍的水下顯示出虛幻的迷醉感。他的眼神認真、炙熱又真誠,微微張開唇,理所當然的說道:“因為我喜歡你變成貓的模樣。”
楚臻聞言,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
鮫人,其實也算魚吧,喜歡貓的魚,這他媽到底是有受虐啊qaq!
難不成這傢伙其實是患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鮫人?在他曾經還是小崽模樣的時候受到某巨型貓類的欺負,所以才逐漸變成了現在這樣?又或者是他其實只喜歡異瞳黑貓?
“小貓……”
“叫我黑帥。”楚臻很強勢的打斷。
瀲灩到不介意楚臻的態度,反而十分自然的改口道:“黑小帥以後就住在這宮殿裡,跟著我一起。”
住在海裡,住在充數著各種魚類的海裡。
楚臻的臉色一下就陰沉了下來,不過因為他現在還是水果糖的模樣,臉就算再黑,也比不上毛髮的黑深。
“來,黑小帥,”瀲灩伸出纖長的手,極富蠱惑性的朝著楚臻勾了勾指尖,然不管他的動作有多具挑逗性,他的語氣卻是輕鬆的,就像是在逗一個心愛的玩具。
“來看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一份小禮物。”
瀲灩說完,另一隻手突然就從身後端出了一個小盤子,他這動作如此迅速,讓楚臻如此的猝不及防。
只見小小的盤子裡,赫然裝了幾條專門醃制過的肥美小魚幹!
在昏倒的瞬間,楚臻的腦海裡閃現出了兩個念頭————
第一個:忒媽的一定要克服怕魚的慫逼弱點(_)!
第二個:再睜眼時希望看到的是孫悟空那帥逼臉!
☆、第79章
這一次楚臻並沒有睡多久,約摸一刻鐘就清醒了過來。他睜眼時,周圍的景象還是與昏迷前一樣。
華麗的海底宮殿,變態的鮫人妖。
他家大師兄還沒來。
他現在正坐在瀲灩的腿上。
很快認清這兩點後,楚臻也並沒有產生其他負面情緒。
“醒了?”瀲灩的聲音從他頭頂上方傳來,語氣溫柔的膩人。
聽著瀲灩的聲音,楚臻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準備跳下去。雖然身下微涼的柔軟很舒服,雖然免費肉墊不是魚鱗而是和人類一般的大腿,但他也並不打算繼續待在瀲灩的腿上。
“別動。”瀲灩將手放在楚臻的背上將他重新按下去。然後在楚臻準備上爪子之前,他才又說道:“你的指甲或許應該剪掉?”
敢威脅他?
楚臻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瞳孔深處流轉出懾人寒光。
然下一秒,所有的情緒都被掩蓋的乾乾淨淨,他抬起頭看向正低著頭一臉陶醉的看他的瀲灩:“我睡了多久?”
他能感覺他並沒有昏睡多久,至少沒有第一次見到瀲灩魚尾時昏睡的久。這對他來說或許是一個很好的徵兆。
“不久,一刻鐘左右。”瀲灩回道。
隔了幾秒,叫楚臻沒有說話的打算,於是他又說道:“你怕魚。”
短短三個字,用極篤定的語氣道出了楚臻的弱點。
楚臻聞言並沒有絲毫的驚訝,第一次他看到對方魚尾時還可以用其他原因糊弄,然第二次他確實是在看到小魚幹後就直接暈了。
一次可以說是巧合,第二次就不能再用巧合來解釋了。
“你看,我們兩個真的是天生一對。”瀲灩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楚臻背部的毛髮。一下一下,像是對待一個最心愛的東西,細緻又小心。
瀲灩的手很漂亮,纖長而白皙,指間端一抹藍色丹蔻,尾指微蜷著,整個人似乎帶著大海的顏色。
楚臻不喜歡這種觸碰,身體一扭,直接縱身一躍跳到瀲灩對面的暖玉桌上。
“什麼天生一對?”楚臻問道。
“你現在作為一隻貓卻怕魚,而我是魚,卻喜歡貓。”瀲灩笑得十分燦爛:“你看,這樣還不算是天生一對嗎?”
楚臻:“…………”
所以這種貓怕魚、魚喜歡貓的單向模式與天生一對有直接聯繫嗎?!
“這裡是哪裡?”楚臻問出了一個自己較為在意的問題。雖然這宮殿外會有成堆的魚,但還是得想辦法逃出去。不過在此之前,必須要弄清楚具體地形,這樣才好制定逃跑計畫。
“在我的宮殿裡。”瀲灩攤開手示意楚臻看向四周:“這裡也將是以後居住的地……”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楚臻打斷了:“這裡是通天河?”
瀲灩思忖了半秒後,輕點了一下頭:“可以這麼說。”
“你和那個靈感大王是一夥的吧?”楚臻接著問。也不管瀲灩會不會回答,又或者會不會如實回答。
“那鯉魚精?”瀲灩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屑:“他也配?不過只是我的附屬而已。”
“附屬?一個主人會親自去跟蹤一個附屬?別告訴我說‘他前腳剛走,你後腳就現身’只是一巧合。”按當時的情況,明顯是瀲灩在跟蹤那靈感大王。
“確實不是巧合,”瀲灩對此到是不否認,反而是很是坦然的承認:“我確實是在跟蹤他。”
“我喜歡貓,兩年前聽到那鯉魚精吃了一隻異瞳黑貓就覺得可惜,所以在聽到今年上貢的人家會獻上一隻異瞳黑貓後,自然也就跟著去看了。”
“你知道我不是貓,把我抓來沒有任何意義。”楚臻頓了一下,又道:“你讓我出去,我回頭給你弄一堆貓。”
瀲灩笑眯眯的搖了搖頭:“我就喜歡你變成的黑貓。”
這死變態。
“你打算把我一直困在這裡?”
“困?事實上,我並沒有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任意走動。”瀲灩笑得意味深長,卻又寵溺十足。末了,他又特意補了一句:“就算你走出宮殿也不會有誰攔你。”
這傢伙是吃准了他怕魚不敢出宮殿。
楚臻冷呵一聲:“但願你說得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除了我,你就是這裡的王。”
“能把這東西取了嗎?”楚臻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蝴蝶結,其意思不言而喻。
瀲灩伸出指尖搖了一下,像在誆一個任性的小孩般:“不能哦……”
楚臻頓時一臉黑線,所以他討厭魚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縛繩與一般的縛繩不同,即使我現在給你取下來,它的作用依舊會影響你,且持續的時間至少是三天以上。”瀲灩說完,起身走到暖玉桌旁坐下,與楚臻面對著面。
他撐著下巴看著楚臻,緩緩說道:“所以與其浪費時間把它取下來,不如就這樣。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你現在這副系著蝴蝶結的樣子。”
“你不怕我大師兄來砸場子?”楚臻搬出孫悟空來。
“孫悟空?我為什麼要怕。”瀲灩不以為然的笑了:“縱使他曾經大鬧天宮,上天入地幾乎是無所不能,但那也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五百年的時間,沒有誰一直停滯在原地而不進步,屬於他的輝煌時期已經過了。”
瀲灩這話聽到楚臻的耳中,就好像是在說孫悟空其實已經是上個年代的老人物,時代在不斷進步,而孫悟空如今的武力已經威懾不到他們這些新世紀的新新妖怪了。
雖然翻譯過來有些奇怪,但瀲灩的意思也確實是這樣的。
儘管瀲灩是一個美人,但一想到美人是可以下.半身變成魚尾的美人,楚臻就無暇欣賞,更升不起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好感。
所以即使現在瀲灩正坐在距離他極金的位置,楚臻也懶得搭理,只是將下巴趴在前腳上思考著對策,硬是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個眼神也沒投給瀲灩。
瀲灩並不在意楚臻的態度,只是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楚臻。從他嘴角邊那越來越深的弧度來看,他似乎對於楚臻這副樣子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滿意。
兩人都沒有開口,於是空氣裡瞬間彌漫出了一種極安靜的詭異氛圍。
隔了一會兒,楚臻聽到身側瀲灩起身的聲音,他動了動毛茸茸的耳朵,卻沒有將目光移開。
瀲灩從不遠處端來一盤水果放到暖玉桌上,拿出一個葡萄在楚臻面前輕輕晃了晃,討好似的詢問道:“小帥,要吃嗎?”
楚臻瞅了一下,極冷的拒絕:“不吃。”
誰知瀲灩卻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一般,自顧自的開始剝葡萄皮。他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剝下一個葡萄皮,露出了肥妹水潤的葡萄。
“要吃……”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慌忙跑進來的蹇蛟打斷了:“不好了,大人!孫悟空快要將入口打碎了!”
“打碎?”瀲灩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看著低著頭的蹇蛟,眸中浮現出極陰冷的寒光,讓蹇蛟不寒而慄,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他破了‘神隱’?”瀲灩的臉色一下就黑了一下來。
頂著瀲灩銳利陰寒的目光,想到主人平時對待下人犯錯失職的態度,蹇蛟的額頭流出了一道冷汗,聲音都有些結巴“是……是的,主人。”
沉默……回答蹇蛟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見久久等不到主人的吩咐,蹇蛟更慌了,渾身上下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那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恐懼,早已印入到了骨髓裡,以至於無論怎樣,在腦中都揮之不去。
他毫不懷疑主人會在下一秒扭斷他的脖子,將他扔到萬屍池受萬蟲噬食之痛。
余光瞟見主人慢慢抬起的手,蹇蛟的眼裡已被灰蒙的死氣佈滿。就在他閉著眼等待著死神最後的審判時,瀲灩卻將手輕輕放在他的頭上,極溫柔的撫摸:“蹇蛟你是乖孩子,不應該害怕我。”
明明是溫柔寵溺的話,從瀲灩口中說出,卻讓蹇蛟抖得更厲害了。
果然是一個變態。
楚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被瀲灩嚇得戰慄不已的蹇蛟。
而這時,瀲灩突然回頭看向楚臻,十分認真的說道:“小帥可別亂跑哦,如果我回來沒有看到小帥,是會生氣的。”
說完,瀲灩又對蹇蛟說了一句‘你知道該怎麼做後’便徑直走出了宮殿。
蹇蛟看了一眼楚臻,咬了咬牙,也迅速出了宮殿,不過方向卻是與瀲灩的方向相反。
看著兩隻妖離開的背影,楚臻眼裡劃過一抹深思。
這個叫蹇蛟的水怪沒有和瀲灩一起去阻擋孫悟空,卻走了一條完全相反的路,他是要去做什麼?從他神情來看並不像是要接受懲罰,反而更像是要去將功贖罪得到最後寬恕的機會。
還有瀲灩這傢伙,是算准了他不敢出這座宮殿?
這宮殿面積很大,是四方都極開闊的建築,是一覽無遺沒有什麼石柱阻攔視線的那種。
透過略透明的宮殿石壁,外面是一片像簾幕一般的深藍。這應該是海水的顏色,用來將宮殿與外部相隔絕。楚臻估摸這一片深藍的後面,極大可能就是通天河的河水和各種魚類及蝦兵蟹將。
如果能利用這一片類似於簾幕狀的海水隔絕水裡的魚……
楚臻正想著,門外突然傳來極細微的爬行聲,緊接著他聽到一道完全陌生的聲音在喊他————
“長老……長老————”
☆、第80章
這道聲音十分的蒼老粗啞,像是據木頭時發出的呲呲沙屑聲。
“誰?”楚臻的目光緊盯著宮殿門口。
很快,一個巨大的烏龜從門外露出了頭,接著迅速爬了進來。
“你是……”楚臻打量著大黿。
這是楚臻見過的最大的一隻烏龜,灰黑色的堅硬外殼,如一輛小車一般大小的體積。他記得通天河這個故事裡,確實有一隻修行了千年卻連人形都未化得的烏龜。後來這烏龜馱著師徒四人過了通天河。
這大黿應該就是那只烏龜。
“長老,老夫在通天河裡住了千年,名喚黑魁,兩年前瀲灩那個鮫怪蘇醒過來後,將老夫關押進了水牢裡。”
兩年前?蘇醒?
楚臻的目光閃了一下。
名喚黑魁的老龜繼續說道:“今日由於大聖快要打碎入口的緣故,所以大部分看守的妖怪們都去了西面整修,如此一來老夫才得以從水牢裡逃脫,來這裡見長老。”
楚臻聞言,心念一動:“你說大部分水怪都去西面整修了?”
“是得,長老。”老龜點頭。
楚臻記得方才瀲灩去的是東面,孫悟空應該是在那裡。而那蹇蛟去的是西面,看樣子是去負責指揮小兵小將們整修。
不過整修,是整修什麼?
孫悟空在東面破壞,為什麼他們會去西面整修?
楚臻思考間,老龜繼續說道:“瀲灩這鮫怪有許多寶物,其中一個便是‘神隱’,‘神隱’是一張符,貼在入口,不僅能隱去入口,還能使入口的石壁堅硬無比無堅不摧。且‘神隱’一旦貼到了石壁上,除非是將它貼上者親自將它撕掉,否則無論多大風吹刀磨都無法捍動它半分。”
這‘神隱’和如來放在五指山上的符有些微妙的的相似。
“我大師兄破壞的是東面,為何那些水怪會去西面整修?”
老龜很認真的想了想後,才回道:“據說‘神隱’會同時作用於他本身貼著的那一方牆……以及和那方牆正對方向的同距離牆面。”
所以一旦一方被破壞,正對的一方也會連帶著被破壞?
這略奇葩的作用,楚臻給滿分。
“這麼說來,東面被破壞的越嚴重,去西面整修的魚怪就會越多……”
“確實是這樣的。”老龜贊同的點了點頭:“老夫剛從水牢裡逃出來的時候,蝦兵蟹將們去了一大半,等老夫到這裡後,只能零零散散看到幾個。”
如果宮殿外的小怪們都去了西面,這對他來說正是去找孫悟空回合的大好時機。
“我脖子上的蝴蝶結,你能取掉嗎?”楚臻道。他之前就找過了,宮殿內沒有任何匕首、亦或者說簡單這一類鋒利的東西。
老龜聽到楚臻的話話,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如小石柱一般粗的短腳,有些為難的說道:“長老這……老夫恐怕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啊。”
楚臻本來還說可以用嘴的,但轉念一想,如果老龜半天沒把繩咬開,他的後頸處不是還會留下對方的口水?
其實如果換成是人形的時候他到不介意,畢竟是隨手用帕子擦乾淨就行的事。然現在他是貓形態,不能使用法術,口水沾在毛上粘糊糊的,想想都讓他覺得有些膈應。
與其那樣,不如等到與孫悟空回合後,讓孫悟空給他解開。
在楚臻思考間,老龜說出了自己前來找楚臻的目的:“長老,老夫可以馱著你去西面,西面都是小怪,這樣你便可以趁機逃出去。”
楚臻思忖了片刻後,說道:“你帶我去東面便可。”
“長老是打算去和大聖回合嗎?”老龜問完後,也沒等楚臻回答,就自顧自的說道:“這樣也好。”
然老龜話音剛落,楚臻卻突然又改變了主意,轉而問道:“除裡西面和東面這兩面,你可知其他方向還有出口嗎?”
孫悟空的戰鬥力在水下會因為水性的原因而束手束腳,他現在過去不僅幫不了什麼忙,反而有可能讓他分心。與其這樣,不如逃出去後,再通知孫悟空,讓孫悟空將瀲灩從水裡引出來。
“其他出口嗎……”老龜低聲喃呢著,眼皮微微垂下,顯然是在回想是否還有其他出口。
雖然現在時間有些緊迫,不過楚臻卻沒有催促老龜。隔了好幾十秒後,這老龜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老夫記得南面還有一個出口,不過……”
後面的話老龜沒有說出口,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不過什麼?”
“不過那出口……極小。”老龜看了看楚臻現在的身形,斟酌了片刻後,才又說道:“那出口……原是靈感大王用來放養他的愛犬特意挖的。”
“狗洞?”楚臻頓時覺得有些驚異,不過不是卻因為狗洞,而是因為在水裡竟然還能養狗。
從老龜這話來看,這裡原本是靈感大王的地盤,不過在兩年前的時候,被瀲灩這個鮫怪強勢霸道的占為了己有。
其實就狗洞而言,楚臻並不介意,只要能出去就好,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鑽狗洞了。
幾個月前為了躲木槐那個樹妖,他們師徒四人除孫悟空之外,都有幸鑽了一次狗洞,雖然那狗洞是他現場弄出來的,不過那也算是狗洞。
拋開這些不談,曾經他做任務的時候,條件限制,也鑽過那麼一兩次狗洞。
“長老,那洞雖然是狗洞,不過卻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大。”老龜抬了一下自己的腳:“那洞的大小還沒有老夫的腳一半粗,因為那狗便是那種長不大的種兒。”
楚臻的視線落到老龜的腳上,直徑差不多有五十釐米粗,那洞應該差不多十多釐米左右。不算大,不過對現在他的身形來說,已是綽綽有餘了。
“有出口就行,有牢你帶我過去。”
老龜看了看楚臻的身形,點頭道:“既然長老打算走那裡,老夫便將路線說與你聽。”
“那洞口的另一端是和地下的一個地道連接的,所以長老過了洞,需再走一小段的地道才行。”
“多謝。”楚臻道。末了,他又特意補了一句:“我不喜歡看到魚,所以待會兒還請你能儘量避開它們。”
老龜對楚臻這話雖然不是很理解,不過卻很識趣的沒有多問,只是笑了笑,回道:“放心吧長老,你坐在老夫背上,只用念‘避水咒’就行了。”
“多謝了,你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還請開口。”楚臻道。
畢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老龜如此對他如此上心,應該是和西遊記原著一樣。希望他們師徒四人去了西天取得真經後,替他給佛主帶一句話,幫他問問何時才能修的成果。
雖然這些楚臻早就知道,但這一番話,卻是必須要問的。
而這老龜的回答,與原著到沒有任何的不同————
“長老,我知你們是去西天求取真經,老夫請你們幫我帶個話,幫我問問佛主,’老夫在通天河修行這麼多年了,何時才能修成正果’。”
楚臻點頭:“我記下了。”
事實上,按照原著裡的故事發展,這老龜或許永遠都不會得道成仙,因為這老龜的功利心太重。
雖然功利心太重在楚臻看來其實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但以佛家一向奉行的佛法來看,這老龜連渡人、即背人渡河都不會,又怎麼能渡己?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這老龜註定只是一顆棋子,一顆幫助師徒四人湊齊九九八十一難的一顆棋子。
不過這些楚臻卻是不是打算說的。畢竟現在早就已經偏離了原著的軌道,既然他答應了這老龜,自然不會忘記。所以關於這老龜的未來,自然也就成了一個未知數。
這老龜顯然對通天河十分的熟悉,雖然走的方向是南面,卻都儘量避開了水裡遊動的魚類,同時還十分隱蔽的沒有被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怪發現。
不過繞是如此,楚臻坐在他的背上,卻還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滑溜溜濕漉漉的魚兒們。
從宮殿到西面,才剛行了不足十公里的路,楚臻就已經暈了兩次。醒了暈、暈了醒、由於楚臻是在老龜的背上,所以路上他的情況老龜並不知道。值得慶倖的是,這兩次暈,楚臻一次比一次醒來的時間快。
這是一個好徵兆,這意味著或許他只要再多暈幾次,說不定以後再見到魚,至少就不會暈倒了。
這樣一想後,楚臻突然覺得他這暈魚的毛病,還真他媽和抗體產生條件有些微妙的相像啊!
在宮殿的時候,可能是因為我有那一層藍色簾幕的作用,楚臻還沒感覺到孫悟空對這裡造成的動靜有多大。出了宮殿,楚臻才切切實實呢感覺到了孫悟空的強大破壞力。
四周的水都在來回翻湧拍打,有些纖長的水草都被急促迴旋的水浪攪斷。而據老龜所說,他們現在才走了一半的距離不到。
所幸有‘避水咒’,楚臻身上沒有被水打濕。
這邊老龜馱著貓樣的楚臻正在火速往南面趕去。西面那邊,孫悟空和瀲灩也越打越激烈。
瀲灩是鮫人修成的精,十分擅長水戰,他的能力大部分也與水有關。
相比之下,孫悟空是石猴,石、沉水,浮不起。不僅如此,曾經他更是受八卦爐熔煉,練就火眼金睛,身體也是火性,水克火、所以水性相對來說不是很好。
這也就導致於孫悟空此刻在水中有些束手束腳,無法發揮最鼎盛的實力。不過繞是如此,他也破壞了‘神隱’,讓瀲灩感覺到了些許的威脅。
不過也正因為是在水下,兩人也算是打得不分上下。
☆、第81章
老龜很快將楚臻送到南面後,簡單的提醒了一下便遊走了。
因著這身貓形的緣故,楚臻很輕鬆的進了洞口,他按照老龜給出的地道路線,沒過多久就走出了地道。
雖然他是走南面的洞口出來的,但那地道並非是直行,而是繞彎道。從距離上來看,以整條通天河為基準,他現在任然是在通天河的西面,也就是他們最初走的方向。而東面,則是通天河的另一岸、同時也是他們必須要到達的地方。
迎著深秋的晨光,楚臻從地下鑽出來,抖了抖身體,將沾在毛上的小泥土抖開,然後以45度角望天,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楚臻的目光落到前方那浪淘聲滾滾的出處,那邊的雲層明顯都比這邊暗了幾分,應該是孫悟空和瀲灩對戰引起的。
楚臻估摸了一下從這裡到孫悟空那裡的距離,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這不足三十釐米長的小身板,最後還是放棄了跑過去找孫悟空的打算。
所幸類似於縛繩作用的蝴蝶結雖然讓他的法力不能使用,但他之前修得一些功法還能施展。
楚臻輕了輕嗓子,醞釀了一下情緒後,用前段時間剛從孫悟空那裡學來的千里傳音,揚起下巴,朝著前方一字一頓的大聲喊道————
“大——師——兄,快——過——來——接——你——師——弟!”
這聲音端得上是氣勢如虹、如雷霆萬鈞,響徹雲霄、穿雲裂石!驚得過路的鳥兒都歪了一下翅膀,險些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當楚臻的聲音透過層層阻攔傳到孫悟空和瀲灩耳中的時候,兩個原本正對戰激烈的人同時停了下來。
孫悟空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龜裂,不過很快嘴角邊就溢出了一抹極淺的微笑。
瀲灩的神色也是一變,不過孫悟空那瞬間好轉的心情不同,瀲灩的臉色一下陰沉得嚇人,渾身上下散發出強烈的死氣,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悚然感。
“逃跑了嗎……”還是如同銀鈴般悅耳好聽的嗓音,卻宛如地獄使者般透著毛骨悚然的陰寒:“真是不乖啊……我的小貓咪。”
“你的?”孫悟空棱角分明的臉上透著冷俊,刀削一般的下巴因為薄唇緊閉的緣故,更顯現出幾分剛硬、桀驁的弧度。他明明只是淡淡的看了瀲灩一眼,卻透著一種不怒而威的強烈壓迫感。
在瀲灩開口前,孫悟空緩緩說出幾個字:“他是我的。”
不需要太多的言語,短短四個字從孫悟空嘴裡吐出,強勢、且不容拒絕,更不容任何人有絲毫的覬覦。
沒想到前一秒還一臉陰寒的瀲灩,卻在聽了孫悟空這類似於宣告主權的話後,突然笑了:“你何來的自信?”
孫悟空眼皮也沒抬一下,輕飄飄的甩出一句:“我需要向你說明?”
很輕描淡寫的語氣,傳到瀲灩耳裡卻似乎帶上了濃濃的輕蔑。
“你說唐僧如果知道自己的大徒弟和二徒弟搞到一起了,他會怎樣?”說到這,瀲灩特意頓了一下,眼神緊盯著孫悟空,企圖捕捉孫悟空失色或者是慌張的樣子。
不過瀲灩註定是失望了。
孫悟空神色未變,泛著淡金色的瞳孔早已被一片墨色所替代,只剩下深不見底幽黑,讓瀲灩根本完全無法探尋。
不甘心只是這樣的瀲灩,又繼續說道:“你們是要西去取真經,這破戒的和尚還有資格?”
“我真好奇如來那老兒會將你們兩個怎樣處置。”這一句瀲灩說得很小聲,幾乎是到了輕聲喃呢的地步。
這次孫悟空終於將目光放到了瀲灩身上:“這些和你有關係?”
冷冽的聲音裡帶著獨屬於孫悟空的不屑和強大氣場,然他的口氣卻還是淡淡的:“別找存在感。”
瀲灩聞言,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般大笑起來,眼睛微微彎起,放肆又癲狂,這也使得他原本就邪魅勾人的聲音更顯蠱惑:“不過都是棋子,你有什麼值得優越的?”
孫悟空這副不鹹不淡的模樣讓他有一種想沖上去撕裂的衝動,這種無形中透露出來的高高在上的氣息讓他覺得想要毀掉。
就在這時,楚臻的聲音再一次穿透層層阻攔,傳進了孫悟空和瀲灩的耳中————
“大——師——兄,我——等——得——花——兒——都——謝——了!”
孫悟空的嘴角再一次微微向上揚起,原本面無表情的冷俊容顏瞬間有了回暖的跡象。
瀲灩見狀,眼裡閃過一抹陰狠,隨即突然勾了一下嘴角,扯出了一個怪異十足的微笑:“真是可愛啊……黑小帥,像個落單的小可憐一般,呼喚著主人回去寵愛他。”
“他不是寵物。”孫悟空的眉頭皺了一下。
瀲灩的臉上笑意愈深:“你說我們兩個誰會先過去呢?”
“或者換一種說法,在我眼皮底下,你要多久才能過去?”
這邊瀲灩對孫悟空說著誰先過去,那邊楚臻就等得略顯鬱悶了,趴在地上等得頭髮上幾乎都快長出草來。
按照孫悟空的速度應該早就來了,現在卻還沒現身,這是幾個情況?
莫非是他千里傳音的功夫還學得不到家?又或者是因為他家大師兄打得太激烈了所以沒聽到?
楚臻正想得入神,一個大大的螃蟹進入了他的視線範圍來,一步……兩步,從他眼前悠哉悠哉的爬過。
這是第幾個了?
楚臻的視線不自覺的跟著大螃蟹慢慢移動,看著逐漸遠離他視線的、排排走的螃蟹軍團們,默了默數了一下。
一、二、三、四……八、九、
已經是第九個了!
還剩下多少個?
楚臻將視線轉向螃蟹軍隊來得方向,看著剩下幾個沒跟上大部隊的、脫節的大螃蟹。
領著這幾個落單螃蟹的是幾個螃蟹中最胖的、體型最大的螃蟹。這個螃蟹看起來頗為笨拙,慢悠悠的走著,卻頗有節奏,像領著一眾大媽跳廣場舞的頭子似的,頗有大姐頭的派頭。
楚臻看著看著,腦中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一首神曲,並且瞬間做了改編————
一步兩步,一步兩步,摩擦摩擦,在潮濕的河岸邊,摩擦摩擦,是螃蟹的步伐……
是螃蟹的步伐……
嘖,怎麼突然停下了。
楚臻看著停在他面前的大螃蟹……與大螃蟹大眼瞪著小眼。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
五秒過去了,大螃蟹突然動了,不過不是繼續前行,而是直接抬起鉗子哢嚓一聲便楚臻夾去。
臥槽!
這大螃蟹看他現在是貓身所以好欺負是吧?!
竟然敢直接動起爪子來!
楚臻輕呵一聲,在大螃蟹的鉗子快要夾到他鼻子的時候,直接一爪子將其拍飛,目標————已經遠離的螃蟹軍團。
剛好前面九個還差一個到十,九九歸一,不如湊一個整╮(╯▽╰)╭
楚臻看著因他這一拍,呈抛物線飛出地面、接著落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最後終於與螃蟹軍團拉進了些許距離的大螃蟹,十分高貴冷豔的翹了翹小鬍鬚。
而剛剛趕來的孫悟空,恰好就看到自家那變成貓的師弟一爪子將大螃蟹拍飛的一幕。
看著正十分嘚瑟的對著一隻大螃蟹翹鬍鬚的八戒,孫悟空的嘴角勾了一下,眼裡閃過一抹名為無奈中帶著些許寵溺的情緒。
楚臻見到孫悟空,目光頓時一亮,有一落單老幹部找到了組織的感覺:“大師兄你終於來了。”
此時此刻,如果楚臻還是人形,絕對會沖到孫悟空的身旁,一手橫過孫悟空的肩,半搭在孫悟空的肩上。然現在貓形的他,要想做出這番動作,無疑是心有力而力不足。
不過繞是如此,為表示自己的欣喜之情,楚臻直接縱身一躍跳到孫悟空的肩膀上。
楚臻尋了個最好的姿勢坐在孫悟空的肩膀上。由於他坐得太近的緣故,身上那軟軟的、柔順的毛也順勢就貼到了孫悟空的臉側和頸側,有一種暖暖的、癢癢的感覺。
楚臻在孫悟空偏頭看過來的時候,抬起一隻貓爪指了指胸前的蝴蝶結十分認真且嚴肅的說道:“大師兄,這東西麻煩你幫我取下來。”
孫悟空將楚臻從自己肩上抱下來,改為將抱在自己的懷裡,使得楚臻整個身體都貼在了他的胸膛。這姿勢顯得十分的親昵,就像是孫悟空要把楚臻整個人都牢牢圈在自己懷裡一樣。
儘管楚臻的屁股下是孫悟空溫熱的手掌,但他也並沒有感覺羞恥或是不好意思。
都互擼過了,還在意這些?
更何況,有免費的軟墊子給他墊著,他有什麼理由拒絕?
孫悟空微微低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簾處投下一片狹長的陰影,他看著自家師弟胸前的蝴蝶結,淡金色的瞳孔裡浮現出一抹幽光。抿唇思索了幾秒後,孫悟空才問道:“這東西和縛繩一樣能壓制法力?”
“嗯,”楚臻點頭,將瀲灩說得大致說給了孫悟空聽:“這東西取下來後,對我的身體造成的影響至少還會持續兩天。”
“包括貓形嗎?”孫悟空的眼裡帶著些許的促狹,似透著幾分意味深長的感覺。
☆、第82章
“差不多吧。”一想到這個,楚臻就覺得有些憋屈,他能感覺的到瀲灩對他說得那些話並非是假的。
他楚臻什麼時候被這樣對待過。
“大師兄你現在快幫我把它取下來。”
孫悟空聞言,不知是又想到了些什麼,眼中笑意愈加濃厚,微微上揚的嘴角使得他原本冷俊的容顏多了幾分柔和,帶著宛如冰雪初消融般澄澈明媚的感覺。
孫悟空一手環住楚臻,用冷冽清幽的聲音說出三個十分曖.昧的字眼:“抱緊我。”
感覺到身體快要失去平衡,幾乎下意識的,楚臻為了不讓自己四腳朝天十分不優雅的掉下去,直接伸出兩爪子,身體一伸,一把環住了孫悟空的脖頸。小巧的貓嘴就這麼窩在了孫悟空的鎖骨處。
孫悟空摸著楚臻背上柔順的黑毛,手心軟軟的觸感讓他的心情瞬間又愉悅了許多。
一直到在楚臻再一次開口催促前,孫悟空才停下撫摸的動作,指尖停在了楚臻頸後的蝴蝶縛繩上面。他的食指從繩節下方穿過,拇指輕輕扣住繩鏈,將力道全部集中在指腹間,指尖只稍稍動了一下,蝴蝶縛繩就在傾刻間斷裂成兩段。
“好了。”孫悟空低聲道。
看了一眼地上的蝴蝶縛繩,楚臻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氣。雖然現在他仍舊還是貓的形態,不過縛繩解開了,事情總歸是往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
“謝了,大師兄。”楚臻說完,再一次跳到了孫悟空的肩膀上:“對了,那個吃異瞳黑貓的魚妖收拾了嗎?”
“他原是觀音蓮花池的鯉魚,每日聽觀音講經,所以逐漸了些本領。在我下河找你之前,被觀音用魚籃收走了。”
“觀音嗎……”楚臻低聲琢磨了一下。雖然原著裡靈感大王的結局也是被觀音收走,但現在楚臻總覺得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尤其是在靈感大王還是瀲灩那個鮫怪的一個附屬的情況下。
觀音能收走靈感大王,為何不在收走靈感大王的時候順便也把瀲灩收走?是不知道瀲灩的存在?還是因為瀲灩的身份特殊、且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所以不能收?又或者靈感大王並不算是一難,而瀲灩才是天上那些個佛仙給他們安排的一個劫難,所以需要在他們先經歷這一難後才做後續處理?
一個個疑問充數進楚臻的腦海,一時之間他也無法理清緣由。
“瀲灩那個鮫怪……”
後面的話楚臻沒有說完,只是將側頭目光投向孫悟空來時的方向。
孫悟空唇角勾了一下,轉身看向後方,好看的薄唇微微張開,不疾不徐的吐出四個字:“快過來了。”
快過來了?
楚臻還沒來得及細思這其中的的緣由和過程,瀲灩就牽動著一大股水花從河裡湧了出來。他站在個十米粗的水柱上,身下是翡翠綠和水晶藍交融在了一起的美麗魚尾。
楚臻將頭往孫悟空的脖頸處縮了一下,克制住內心深處對魚的莫名不適感,將目光移到瀲灩的上半身,儘量將視線定格在瀲灩的臉上。
不得不說這對於楚臻來說真的是一個很大的進步,至少在瀲灩剛從水中出現的那一瞬間————他看到對方的魚尾後,除了有些頭暈腦脹外,並沒有昏倒。
瀲灩立于四十米感的藍色水柱上,額前兩縷髮絲隨風輕柔,雖然身上有些許多交錯的猙獰傷害,卻憑添了幾分誘人的風情。他麼臉上帶著一抹笑意,眉眼彎彎,然這笑容中卻帶著幾分旁人無法探尋的詭異。
明明是一個男性鮫人,手指卻如蔥白細嫩,毫無瑕疵,似最上等的白玉雕成,泛著透明水嫩的光澤。他撩開額前的髮絲,一雙美目落到楚臻身上,瞳孔深處閃過一抹可惜和絲絲玩味。
這抹情緒太過短暫,幾乎是轉瞬即逝。等楚臻去捕捉時,瀲灩的眼眸中卻只有陰冷和令人膽戰心驚的暗黑。
“被你搶先了一步。”瀲灩的目光落到楚臻的身上,話卻是對孫悟空說得。
“筋斗雲果然是名不虛傳。”雖然說得是讚揚的話,瀲灩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眼裡露出一絲不屑,更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然,不知是什麼原因,瀲灩卻突然又開始瘋狂的大笑起來,笑得肩膀都跟著聳動,忒癲狂,也忒神經質。
瀲灩的嗓音很好聽,帶著深海暗靈獨有的勾人攝魂之意。此刻隨著他瘋狂的笑聲,空氣似乎都變涼了幾分,瞬間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然他這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十秒之後,他突然又將臉上的笑容盡數收回,儼然就是一副受到死氣陰狠的模樣。
這是在來一出大變臉?
這貨其實是神經病吧←_←
楚臻看得瞠目,隨後側過頭,極有默契的與同時側過來頭來的孫悟空————默默的用眼神對視。
楚臻:大師兄,最近變態好多。
孫悟空:不是最近,你招惹的……都是變態。
楚臻:冤枉啊!其實我……
孫悟空:我拒絕聽解釋。
楚臻內心嘀咕:這死傲嬌
“都這時候了,還不忘眉目傳情?你們兩個還真是讓我驚訝。”瀲灩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楚臻與孫悟空的眼神交流。
見孫悟空和楚臻重新將目光移回後,瀲灩才不疾不徐的對孫悟空說道:“你比我先到,雖然很可惜,不過小帥就還給你好了。”
“不過……”瀲灩話音突然一轉,眼神一下變得淩厲起來,銳利如刀鋒,直直朝向孫悟空:“你毀了我的‘神隱’,事情可沒那麼簡單。”
孫悟空沒有說話,除了面對楚臻之外,他基本都是一副繃著臉的冷俊模樣。對於這個將自家師弟抓去宮殿的鮫怪,他實在難有什麼好臉色。
相比於表情沒什麼變化的孫悟空楚臻反倒顯得有些詫異,瀲灩這個時候說這話無疑是在發出戰書。
瀲灩與孫悟空在水下交過手,自然也應該看出來孫悟空的水性不怎樣好,水下戰鬥較陸地來說更薄弱一些。
現在是在陸地,而瀲灩卻說出這句話,楚臻一時之間竟有些猜不透瀲灩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雖然他與瀲灩待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他感覺得出來,瀲灩絕對不是那種不經大腦思考的莽撞之人。這貨一看就神經病十足,但有時候瘋子與天才只是一念之隔,天才是聰明的,同時也是一個瘋子。
瀲灩這蛇精病屬性實打實的鮫怪在深知陸地對戰對他不利的情況下,直接挑釁孫悟空,這不得不讓楚臻怪異著其中是否還存在著什麼別得原因?
又或者真的純粹只是他想多了?
但是如果瀲灩是知道……
楚臻正想到關鍵地方,孫悟空卻突然按住他的背,與此同時,一個閃身迅速離開了原地。
“嗙哐!”一聲悶響,巨大的漩渦水柱衝擊到地面上,原本孫悟空所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足有五米左右的大坑,灰濛濛的塵土與碎裂的泥土混雜在一起,使得空氣都似乎變成了暗沉沉的灰色。
瀲灩收回水柱,一邊笑一邊幽幽開口道:“躲得可真迅速。”
站在半空中的孫悟空眼睛一眯,將正準備開口說什麼的楚臻直接往後一拋,自己則開始於瀲灩對戰起來。
“喂!”楚臻一驚,想要調整姿勢,卻由於慣性在空中相當優美的翻了兩圈,好在最後還是穩穩落在了孫悟空的筋斗雲上。
在落在筋斗雲那軟軟的墊上之後,楚臻輕呼了一口氣,這身體小了,真得太他娘憋屈了。他家大師兄這一聲不吭的突然一拋,完全沒給他反應的機會。
不過躺在孫悟空的小寶貝筋斗雲身上,這對楚臻來說還是第一次。拋開上來的方式不怎麼美妙外,也算是一次奇妙的體驗。
楚臻趴在浮在半空中的筋斗雲上,抬頭瞧了一眼比他現在的位置還要高出許多的孫悟空和瀲灩,頓了一下後,突然學著孫悟空平時說話的語氣對筋斗雲說道:“往上二十米。”
………
一秒、兩秒、三秒……一直到十秒過去了,筋斗雲紋絲不動。
“…………”楚臻的眼角微微抽了一下。
敢情這還真是一個認人的主?
楚臻張開唇,正準備再試一次,筋斗雲卻突然在這時候動了,不過不是往上移,而是往下移了十五米,幾乎快與下方的水面接觸到了。
楚臻笑了,用爪子碰了碰腳下的筋斗雲,笑容中透著幾分冷瑟瑟的感覺:“你在逗我是吧。”
話音剛落,筋斗雲突然又動了一下,接著更是開始搖晃起身體來。
楚臻穩住身形,故意壓低聲音,用輕描淡寫般的語氣幽幽開口道:“等我恢復人身,或許可以試著往你身上倒糞便?”
這話一說完後,筋斗雲瞬間就動了,老老實實的等待楚臻差遣。
“乖,現在立刻往上五十米。”
往上五十米剛好比孫悟空和瀲灩高十米,這樣能更直觀更全面的看孫悟空和瀲灩對決。其實如果瀲灩是除魚之外的其他妖怪,而他自己又沒有變成貓形,楚臻絕對會上去幹上一架。
不過現在也只能想想。
時局所致,他只能做一個淡定圍觀的醬油黨。
☆、第83章
孫悟空除了水下戰鬥相對薄弱外,在其他地方都算得上是得心應手。相比之下,瀲灩就要顯得吃力一些,不過也僅僅只是相比之下。
瀲灩的能力大部分與水有關,因為他的腳下就是通天河的原因,所以運用起自己的能力也算是收放自如,臉上更是沒有絲毫的緊張之色。
或許是因為楚臻在旁邊圍觀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為一些其他不知名的原因,兩個人越打越激烈,越打越帶勁,幾乎招招致命,直擊對方的要害。
瀲灩是擅長大規模作戰的人,而孫悟空除了水下,其他都擅長。這會兒兩人對周圍環境的破壞力頗為‘宏偉壯觀’。
飛濺翻湧的滾滾河流,坑坑窪窪的泥濘巨坑,以及淩亂在空氣中的灰黑色塵土。這些無不顯示著兩人的戰況十分的激烈。
不過這種激戰並沒有持續太久,十幾輪下來,瀲灩不適合陸地戰鬥的缺點就顯現了出來,時局也似乎明朗了起來。
作為打醬油一樣的圍觀党,楚臻在看到這比3d影像還要精彩許多的視覺盛宴後,用爪子輕輕刨了刨身下的筋斗雲:“小鬥,你家主人絕對是西遊記裡最蘇的人設,不過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將比他更酷炫狂霸拽。”
楚臻說完這話之後,筋斗雲沒有理他,更沒有做任何回應的動作。就像是楚臻剛穿越了來這裡時……孫悟空對他眼不見心不煩的無視一樣。
敢情這筋斗雲的性格還是隨了孫悟空那猴子?╮(╯▽╰)╭
他記得西遊記裡筋斗雲似乎是沒有意識,只是一片能在瞬間飛行一萬八千里的雲團。而《七龍珠》裡,加林仙人贈送給龜仙人、孫悟空的神奇雲彩,據說只有內心純潔的人才能坐上去。
這麼說來,他的內心其實是非常純潔的?
“小鬥,雖然我感覺你很不爽我,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等通天河一過,我就讓猴哥教我怎麼駕馭你。”
[筋斗雲內心os:你走開,主人才不會教你,我是屬於主人的]
“你別不信,孫悟空都是我家的,你屬於孫悟空,那自然也是我的。”楚臻調侃道。
…………
儘管楚臻根本聽不到筋斗雲的內心獨白,不過這似乎一點也沒妨礙到一貓
一雲的‘和諧’交流。
而就在楚臻和筋斗雲‘聊’得正起勁的時候,孫悟空的金箍棒穿破了瀲灩的防護簾幕層,直接打中了他的腰腹。
孫悟空這一棍用了十足的力道,瀲灩捂住腰腹悶哼一聲,一口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然而下一秒,瀲灩卻突然笑了,笑容中透著幾分意味深長的陰寒。他用指尖抹掉溢出嘴角的血,放在嘴裡舔了一下。鮮紅色的血與他過分白皙的皮膚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妖致又豔麗。
楚臻極快的瞄了一眼瀲灩魚尾上方的腰腹處:“小鬥,你家主人是故意的吧,打人腰腹位置,這萬一造成腎虧怎麼辦,男人不夠持久是會整出毛病的,”這話他雖然說得很小聲,不過孫悟空和瀲灩都不是普通人,所以這話自然是聽到了。
孫悟空的表情一下變得有些奇怪,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
然而就下一秒,楚臻說得話讓他的表情瞬間有了龜裂的跡象————
“鮫人的下.半身是魚尾,所以男□□官其實是在鱗片裡?然後勃.起的時候才會從鱗片裡冒出來?”
“這個問題是你現在該考慮得嗎?”孫悟空的頂上似有一團黑氣在繚繞,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平穩,只是眼睛卻直直的看向了楚臻,冷嗖嗖的,有些懾人。
“大師兄,我這不是好奇嗎。”
“所以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別鬧。”
楚臻:“…………”
這誆小孩一般的語氣是怎麼回事←_←
“有趣,真是有趣極了。”瀲灩的語氣似乎十分的愉悅,就好像此刻正受著重傷的不是他,而是別人一樣。
他看了一眼楚臻,又看了一眼孫悟空,精緻美豔的臉上又一次浮現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對孫悟空說道:“我打不過你,又受了重傷,雖然很可惜,也只好放棄了。”
楚臻嘖了一聲,這傢伙,擺出這一副似乎知道點什麼的樣子,似以一個局外者看好戲的姿態打量他和孫悟空,這是故作高深給誰看?
“再見了,我的小貓咪、哦不,是黑小帥。”瀲灩朝著楚臻揮了揮手。末了,又將目光轉向孫悟空:“還記得我在水下說得話嗎。”
“真是期待啊。”留下些幾個字後,瀲灩的身影便隱沒於藍色的水柱中,頃刻間就隨著水柱融入河水裡,消失不見。
風平浪靜的河面,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當然,前提是要忽略掉地上那些巨大的泥坑。
孫悟空瞳孔裡的淡金色光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潭一般的幽黑,他看著平靜無波瀾的河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瀲灩沒有使出全力。
關於這點,楚臻和孫悟空都心知肚明。
但瀲灩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現在楚臻和孫悟空卻都還無法準確猜測出。
想到瀲灩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楚臻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難道瀲灩這鮫怪知道自己只是一顆為他們師徒四人湊齊一難的棋子,與孫悟空對打,然後弄出這麼如此大的響動是為了給上面那些個佛仙一個交代?
瀲灩湊齊了一難,完成了任務,所以自然而然的落幕?
那他們師徒四人算什麼?
道教與佛教的較量下那無意識的參與者?兩教互相抗衡制約下的精妙棋子?亦或者是某種賭注?
楚臻突然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這種似乎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實在不怎麼美麗。
這一路上,謎團越來越多,一層連著一層。看來很多謎團真得要等到他們取得真經後,才能得到解答。
所幸,他楚臻有得是時間,也有得是耐心。在迷局中享受抽絲剝繭的樂趣,也是他的興趣之一,畢竟,越是有挑戰,才越是刺激。
更何況,棋子和掌棋人,這兩者的身份,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瀲灩既然暗意將不再干擾他們,只要他們師徒四人過了這通天河,就算是過了一難。
至於其他的,來日方長不是嗎?
這個巨大複雜的遊戲,需慢慢領會。
楚臻輕輕笑了一下,看著下方不知道正在想什麼的孫悟空,開口問道:“大師兄,瀲灩那鮫怪在水下給你說了什麼?”
孫悟空的目光閃了一下,略微抬頭,對上楚臻的視線:“沒什麼。”
嘖,肯定有什麼。
不過孫悟空既然不願說,楚臻也不會多問。一般這種情況,都是事關孫悟空的私人問題。
“大師兄,看到你將瀲灩那個鮫怪打跑,我突然想起一首歌。”
孫悟空沒說話,既沒反駁也沒同意。
楚臻清了清嗓子,開始唱道:“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座大山壓不住你,蹦出個孫行者~”
能想像這種畫面嗎……
一個成年人巴掌大一點的異瞳黑貓,趴在純白無暇的筋斗雲上,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歡脫的唱起了經典神曲。
所幸孫悟空對於自家師弟時不時二缺一下的行為已經習慣,這會兒他已經能十分淡定的聽著,並且能從這些怪異的歌詞與語調中,單純的欣賞楚臻的嗓音。
此時此刻,楚臻唱著歌,孫悟空抬起頭看著楚臻唱歌,拋開這歌曲有些奇怪外,畫面還算美麗,頗有幾分少數名族裡唱情歌求姻緣的感覺╮(╯▽╰)╭
不過孫悟空能淡定的聽著,卻不代表作為孫悟空所有物的筋斗雲能淡定的聽下去。
於是————
就在楚臻唱得最起勁的時候,他身下的筋斗雲突然動了,毫無徵兆的……再一次開始劇烈的搖晃。動作之猛,頻率之快,破有要將楚臻晃下去的架勢。
又來?
這小傢伙是仗著有孫悟空看著,所以膽兒變肥了是吧?
楚臻冷呵一聲,緊緊趴在筋斗雲上,一邊控制著平衡一邊說道:“別搖了,真想試一試糞便澆身上的感覺?”
楚臻話音剛落,筋斗雲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搖晃的更猛烈了,甚至開始左□□斜。
“喂,小鬥你……”這回楚臻的話還沒說完,筋斗雲的正中心突然向外散開了一個大洞。
沒有一絲絲顧慮,更沒有一點點防備,楚臻就這麼從散開的大洞裡華麗的掉落,享受著筋斗雲給他的飛一般下落的刺.激。
臥槽!
他現在沒有法力。
身體還是貓形。
雖然貓的身體柔軟度十分強,但這是五十米的高空,如果就這麼掉下去的話……
“大師兄接住我!!!”
迅速思考完畢後,楚臻大喊道。
孫悟空勾唇一笑,縱身一躍後,正準備接住直線掉落楚臻。然而楚臻卻因為身體太小、阻力太大的原因,在快要落到孫悟空手上的時候被迫來了一個後空翻。
而這一結果,直接導致于楚臻落到孫悟空身上後,四腳張開、胸脯緊貼在孫悟空的腹部處,而他那由於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嘴,就這麼直接嗑住了孫悟空的乳.頭。
☆、第84章
孫悟空的表情在這一瞬間似乎抽了一下。
感覺到嘴中那一點柔軟,楚臻楞了兩秒後才猛地反應過來,他這是嗑著大師兄那尚且還有些羞澀的小乳.頭了。
出於一種極微妙的複雜趣味,楚臻心念一動,就這麼突然伸出舌尖,隔著薄薄的衣料,輕輕舔了一下孫悟空的乳.頭。
溫熱的小舌尖隔著一層衣料的舔舐,反而帶著一種近乎粗糙似的摩擦的酥麻感,孫悟空的身體不可抑制的怔了一下,手下意識的放在楚臻的耳朵上來回摩挲。
楚臻見狀,愉悅的眯了眯眼,惡趣味的用兩邊的小虎牙在乳.尖上挑釁十足的來回刮了好幾下。
孫悟空的俊臉泛起了一抹薄薄的紅暈,使得他原本冷俊的容顏染上了幾分墮.落的禁忌魅力。他張了張唇,正準備說什麼時,楚臻的嘴卻突然離開了他的乳.尖,徒留下衣服上一片濕漉漉的曖.昧痕跡。
對上孫悟空還有些微怔的目光,楚臻舔了舔嘴角,故意放輕聲音,慵.懶的調調裡顯示出幾分意味不明的意味:“感覺如何?”
感覺如何?
一時之間,孫悟空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是最正確的。
從未有過的體驗,伴隨著內心深處的戰慄,讓他瞬間產生了一種刺.激又愉悅的衝動。
這是不該產生的,他卻抑制不住,也不想去抑制。
本質上,他還是那個姿意、不被任何觀念束縛的孫悟空。
與楚臻那黑黝黝的圓眼睛對視著,那一抹戲謔中清晰的映出了自己的模樣。孫悟空抿了抿唇,任性又直白的說道:“以後除我之外,不准對別人做這種事。”
嘖,這種類似于妻子對丈夫的‘叮囑’,聽在楚臻耳裡十分舒服。他跳到孫悟空的肩上,看向害他掉落的罪魁禍首,“大師兄,我們現在也算是肌膚相親的親密交情了,這駕馭筋斗雲的術你或許可以給我分享分享?”
說出這翻話,楚臻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在楚大少身上充分得到了應證。
孫悟空並不意外楚臻會這樣說,他看了一眼‘淚眼婆娑’的筋斗雲,幾乎沒什麼猶豫的點頭道:“可以。”
[筋斗雲忍住不哭:為了主人的幸福生活,它願意做主人與豬八戒愛得神助攻t^t]
回陳家莊的路上,孫悟空想到楚臻在他和那個鮫怪對戰的表現,於是問道:“你現在……似乎不怎麼怕魚了。”
“可能是一下看多了,有了些免疫。”
他在通天河裡看到的魚量,比他在現代時從小到大加起來都還要多得多。
“是嗎……”孫悟空輕聲喃呢了一下,微微垂下的眼簾顯示出此刻他正在思考些什麼。
楚臻和孫悟空回到陳大爺家中的時候,唐僧和沙悟淨以及陳大爺一家已經坐在餐前等了很久。
見兩人完好無損的回來,眾人懸掛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皆松了一口氣。
“二師兄,你這是……”沙悟淨看向坐在孫悟空肩上的貓樣楚臻。
“佛曰,不可說。”楚臻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裝逼範十足,不知道還真以為他是為了某種不可說的目的而故意為之。
“兩位長老,快坐下先吃早飯,”陳大爺站起身,親自走到孫悟空身側引領他坐下,態度親切細緻,言語間盡是感恩之意。
吃過早飯,在陳大爺詢問情況時,楚臻省略掉自己因為看見瀲灩的魚尾,而暈過去只至於被抓這事,簡單的將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
孫悟空也不捅破,任由楚臻坐在自己肩上隨意發揮著,只偶爾會補上了一兩句。圍繞在一人一貓周身的氣氛異常的和諧有愛。
楚臻和孫悟空幫陳大爺一家解決了麻煩,自然是受到了大夥兒的貴賓級尊重。為了表示感謝之情,陳大爺準備親自幫師徒四人去渡口尋船,最後還是楚臻出聲將他攬了下來。
“我在通天河裡認識了一個老龜,興許他可以幫助我們渡河。”
原著裡,這老龜就是在師徒四人站在河邊發愁時,主動出現說要馱四人渡河。現在雖然他已經答應了那老龜幫忙去詢問如來他多久才能修成正果,然以他之前對老龜的觀察,那位是一個疑心很重、做事尋求極度穩妥的主,所以為了確保事情萬無一失,對方極有可能會再一次出現,以幫他們解決渡河問題作為一個契機,再一次請他們幫忙。
果不其然,當師徒四人告別了陳大爺一家,來到通天河岸沒多久,一個巨大的老龜就浮出了水面。
接下來的事與原著幾乎沒有任何差別,老龜以讓師徒四人詢問如來為條件,馱著他們渡通天河。
或許唯一的差別就是豬八戒變成了一隻異瞳黑貓,正閉著眼睛在孫悟空肩上睡覺。
美名其曰閉目養神,至於真正的原因,自然與楚臻那慫逼的弱點有關。
而瀲灩,真得就像他自個兒所說得那樣,沒有在師徒四人渡河時,做出任何干擾,仿佛他從未出現過一般。不過楚臻和孫悟空知道,這並不意味著結束。
通天河徑過八千里,雖然老龜加快了速度,等師徒四人渡完通天河,已是臨近中午。
孫悟空輕輕捏了捏楚臻的耳尖,然後又捏了捏楚臻耳朵內側的小絨毛。他見楚臻的貓耳朵隨著自己的撫摸而微微煽動,頓覺有趣極了,嘴角邊溢出一抹淺笑,眼神異常柔和,連帶著語氣也溫柔了不少:“別睡了。”
楚臻睜開眼睛,一爪子拍掉孫悟空亂動的手。現在他是貓形,貓的耳朵相較於其他部位要敏感許多,孫悟空這一陣亂摸,讓他覺得胸口某個地方在異常的躁動。
孫悟空的手背被楚臻拍出了一道紅紅的梅花印,他看了一眼‘梅花印’,沒有惱怒,眼中的笑意反而更深了。從老龜身上下來的時候,更是直接把手放在楚臻的腦袋上,故意胡亂的揉了幾下才放開。
頂著一頭豎起來的亂髮,楚臻見孫悟空眼中透著幾分嘚瑟,又聞沙悟淨和唐僧的笑聲,二話不說,直接從孫悟空的肩上跳到頭髮上,乾脆俐落的上爪。
孫悟空的眼神閃了一下,卻並未阻止,而是任由楚臻在自己頭髮上亂抓。
對於貓形的楚臻,孫悟空顯得意外的縱容。
楚臻憑著小巧的身形,在孫悟空的頭髮上抓了幾下,一直到孫悟空的髮絲淩亂的披散下來後,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滿意的回到孫悟空的肩上端坐好。而這前後不過才只花了十幾秒鐘。
見唐僧和沙悟淨均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看,楚臻楞了一下後,頓時臉色一黑,瞬間意識到自己方才那行為其實十分的幼稚。
隨即他裝作什麼都沒做過的樣子,極優雅的順了順頭頂的毛。殊不知他頂著這貓樣,做著這一番動作意外的透著一種蠢萌的傲嬌感。
硬是把沙悟淨這糟皮漢子的心都蘇了一下,他摩擦了一下手掌,明明已經躍躍欲試,卻又十分羞澀的冒出一句:“二師兄,我能抱一下你嗎?”
“不行。”乾脆俐落的拒絕,卻不是出自楚臻之口。
下一秒,沙悟淨對上孫悟空的眼神,瞬間就焉氣了。
孫悟空將楚臻重新抱回懷裡,雙手交叉的抱姿將楚臻整個身體完全圈在了裡面,同時也將沙悟淨的視線阻擋在外。
“繼續趕路。”孫悟空不鹹不淡的說道。
沙悟淨聞言,有些洩氣的‘哦’了一聲,不過很快又振作起精神,元氣滿滿的抬著行李屁顛屁顛的跟在了白龍馬身後。
楚臻從孫悟空的手臂間供出腦袋,看了看沙悟淨傻乎乎的憨實背影,又轉頭看了看跟母雞護犢似的孫悟空,道:“大師兄,你這樣子就像是一個吃醋的小媳婦。”
楚臻這話純粹是為了逗孫悟空,卻沒想到孫悟空突然陰嗖嗖的一笑:“小媳婦?這麼說來也對,畢竟你也確實背過我。”
說到最後,孫悟空的聲音有些低沉,冷冽中又帶著幾分別得情緒。
楚臻道:“那不是你在整我冤枉嗎。”
豬八戒背媳婦,幾乎在現代是家喻戶曉的故事。
事實上,楚臻對於高翠蘭的印象十分的模糊,準確來說,是他對於發生在高家莊的一系列事都比較模糊。他穿越到豬八戒身上時候,距離高家莊那事已經過了有那麼些時間,所以現在讓他回憶高翠蘭的樣子,他的腦中也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如果不是孫悟空此刻突然提到,他或許都快要忘了有這麼一號人。
現在想來,高翠蘭這人也算是十分的可憐,被原身擄走關在後院近半年,先不說這半年裡發生了什麼,她又是怎麼度過的。後來原身跟隨唐僧西去取經,她一個女子,名節已損,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封建年代,定是會忍受非議……
“怎麼,還捨不得。”孫悟空突然出聲打斷了楚臻的思緒,聲音比之前更冷了幾分。
“這不是你先提起的嗎。”楚臻道。
孫悟空冷呵:“你還真會順著杆子往上爬。”說完,他撚起楚臻的一根鬍鬚就往外扯。
楚臻吃疼,又是一爪子揮去。
孫悟空無比淡定的看了一眼繼‘梅花’紅痕後又一處抓痕,不疾不徐的開口道:“不要再禍害別人。”
楚臻聞言,卻一下樂了:“那我禍害你行了吧?”
孫悟空動了動嘴唇,將目光移向前方,不說話了。
☆、第85章 .
十一二月,正直冬季,這個季節不說是冰雪銀霜,至少也應該是寒風撲面,微微刺骨。。しw0。
然事實卻是卻當好與之相反。
天氣悶熱得厲害,一絲風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被高熱的溫度給凝住了。雲彩也好似被燒化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師徒四人行走在道路上,只覺天氣越來越炎熱。孫悟空還好,他本身體溫就較常人要低一些,加之他過於清幽冷冽的氣質,即使天氣炎熱,他整個人看起來也是清爽乾淨。托了孫悟空的福,貓形的楚臻坐在孫悟空的肩上,很是享受了一番這移動的天然製冷器。
相比之下,唐僧和沙悟淨就顯得有些狼狽了,兩人的臉上均浮現出了高溫導致的暈紅,額頭處也泛起了細密的薄汗。
唐僧勒住馬,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有氣無力道:“如今正是冬天,卻怎會有如此熱氣?”
他瞧見這天上除了有像是被什麼黏住一般的雲彩外,並未有太陽的蹤跡。
楚臻突然出聲道:“師傅,前方路旁有一個房舍,我們去問個消息,就知天氣為何會如此炎熱。”
雖然這麼說,楚臻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既然西天取經的路線已經改變,他自然不能再以原著裡師徒四人取經的路途來衡量現在。
現在明明是十一二月的天,天氣卻反常態的炎熱,除了他們是到了無春無秋、四季皆熱的火焰山,楚臻想不到還有比這更合理的解釋。
唐僧順著楚臻所說的方向看過去,果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座莊院。紅瓦蓋的房舍,紅磚砌的垣牆,紅油門扇,紅漆板榻,遠遠看過去,一片都是紅色的,像火焰岩漿一般熾熱的顏色。
由唐僧領頭,師徒四人敲響房舍門,出來的是一個足下踏著搫靸靴鞋。面似紅銅,須如白練的老者。
唐僧有禮的介紹完師徒四人,隨即便詢問老者此刻為何如此炎熱。這老者聞言笑了笑,露出一口金牙,十分詳細的講出了天氣為何會如此炎熱的原因。
老者口子所講內容,到是與原著一般無二。
之後,唐僧又詢問老者火焰山是否阻西去之路。
老者並未露出絲毫不耐,反而是也頗為和藹的回答:“長老,西方卻是去不得。那火焰山正是西方必經之路,它離此地有六十裡遠,另一面卻有八百里的火焰,四周圍更是寸草不生。若你們過得山,就算是銅腦蓋,鐵身軀,恐怕最後也會化成一灘汁。”
接下來發生的事,同樣與原著一般無二————
在老者說完話之後,走來一個賣糕的青年,從青年口中,唐僧等人對此地又有了一個更全面的瞭解。
要過火焰山,需去芭蕉洞找鐵扇仙,用鐵扇仙的芭蕉扇將火焰山的火焰暫時扇滅,方可過山。
鐵扇仙,即鐵扇公主,又被稱為羅刹女,牛魔王的妻子、紅孩兒的母親。
她所擁有的芭蕉扇,是昆侖山後自混沌開闢以來,天地自然產成的一個靈寶,乃太陰之精葉。
火焰山的火氣來自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爐裡的六丁神火便是太上老君用至陽的寶扇扇出的。因此火焰山上殘留的六丁神火的火氣,也只有純陰寶扇才能克制住,或者說是才能將火焰暫時扇滅。
可想而知,作用純陰寶扇的芭蕉扇,其珍貴性不言而喻。
不過好在因著西天路線的偏軌,所以並未發生紅孩兒將唐僧捉去這檔事,自然也就沒有紅孩兒被觀音收入座下成為善才童子這事。
沒有這些事情的發生,孫悟空和牛魔王自然也還算是兄弟,驟時他們去芭蕉洞接芭蕉扇的時候,鐵扇公主看在牛魔王的面子上,他們借得芭蕉扇的幾率應該會比原著大上許多。
告別了老者和青年,師徒四人繼續趕路。
隨著他們越來越靠近火焰山,天氣也越來越炎熱,天空中粘稠的雲朵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像是被烈火烤過一般的暈紅。
等師徒四人走到火焰山的境內後,
地面已是乾裂,寸草不生。周遭除了師徒四人外在這裡停下來休息之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儘管他們現在才剛到火焰山的境內,然這溫度,保守估計也有五十度以上,至於地面上的溫度,定然是更高一些。
唐僧和沙悟淨已經是汗如雨下,臉被烤得通紅,頭上似乎也冒著熱氣。
楚臻自然也好不到了哪去,他現在還是貓的形態,雖然是水果糖那如成年人巴掌大一點的體型、且毛髮並不算太長,但卻十分的密。
之前不覺得熱還好,現在溫度越來越高,連帶著他覺得身上黏糊糊,就像是背上的毛全都凝在了一起似得,著實讓他覺得不舒服。
人類可以通過皮膚來散熱,但貓的皮膚由於被濃密的毛擋住,所以一般都是通過舌頭來散熱。
為了讓自己更舒服一點,楚臻不得不張開嘴伸出舌頭,然後用牙齒輕咬住半截舌頭,只露出一點嫩粉色的舌尖在外面。
就連孫悟空,此刻臉上也泛起了細密的薄汗。坐在孫悟空肩上的楚臻,自然也感覺到了孫悟空的體溫正在逐漸升高,呼吸也沒有之前那麼平穩。
楚臻微微偏頭朝著孫悟空看去,從他這個角度,很容易就看到孫悟空這張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泛起的細密薄汗。
之前孫悟空被他弄亂的頭髮已重新束起,只不過因為動作隨性以至於垂下了幾縷較短的髮絲。此刻這幾縷金色的髮絲被薄汗黏濕,在孫悟空優美漂亮的脖頸上黏成了一條誘人又硬朗的弧度,因為光線的原因讓孫悟空的皮膚泛起了蜜色的光澤,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著,瞬間就充滿了令人血脈賁張的蓬勃活力,簡直性感極了。
楚臻的喉嚨突然緊了一下,本來就燥熱的心似乎也變得有些不受控制起來。
似感覺到楚臻的異常,孫悟空在這時候突然將目光轉向楚臻,剛好就撞見了楚臻眼裡那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別樣視線。
孫悟空有些愉悅的挑了挑眉,指尖在楚臻那粉嫩色的舌尖上點了一下,隨即又扯了一下楚臻的鬍子。很快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孫悟空才看了一眼天色,對已經熱得有些暈乎乎的唐僧說道:“師父,現在已是火焰山境內,我去找鐵扇公主借芭蕉扇。”
唐僧聞言,頓時眼睛一亮,瞬間清醒了不少,這副模樣到是與那些在沙漠裡幾近乾涸致死的人看到綠洲時的樣子有得一拼。他在接連說了幾個好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悟空,你且快去快回,為師在這裡等著。”
孫悟空用金箍棒在唐僧周圍虛畫了一個圈,簡單的吩咐了一下沙悟淨,讓他注意別讓唐僧踏出圈內。隨即他又招來筋斗雲,跳上去後,直接朝著青年所給出的芭蕉洞位置出發。
至於他為什麼不問楚臻是跟著他還是同唐僧一起在原地等,而是直接了當的帶著貓形的楚臻去芭蕉洞,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問題嗎?
人形的豬八戒他暫且不談,就貓形而言,他必須要將其牢牢拽進手裡看好。免得一個不注意,他這個師弟就不知溜達到哪個地方,沾花惹草去了。
要知道儘管豬八戒此刻雖然還是貓形,但女子一般都喜歡可愛的生物。
從某方面來說,孫悟空覺得將八戒留下保護師父、還沒有直接將八戒帶走只讓沙師弟一個人留下來保護師父來得更為穩妥。至少對他來說,後者反而更讓他放心一些。
畢竟他這個師弟,總是招惹一些不明屬性的人、亦或者是妖怪。其受歡迎程度甚至比他們這個身負‘吃了唐僧肉就能長生不老’的師父都還要多上一些。
所以無論是出於哪種考慮,孫悟空都是要讓楚臻跟著他一起去。
兩人近半年的相處,不自覺的……雙方就養出了一種迷之默契,這種默契讓楚臻幾乎是在孫悟空身形一動的瞬間,就猜到了孫悟空腦中所想。
不得不說,這次真得是孫悟空想多了。
先不說天氣炎熱讓楚臻沒有戲耍的心情。就算此刻正是天氣晴朗的好時光,頂著這麼一個成年人巴掌大一點的貓殼,即使是遇上了一位極符合他胃口的美人,楚臻也還沒有變態到用這副模樣去招惹對方。
他確實是有些風流痞氣,但又不是沒有底線。
甚至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對旁人並沒有絲毫的招惹之意,反而是那些妖怪啊,人啊,自個兒為了各種目的主動湊到他面前來。
總是被各種不明屬性的變態妖怪或者是人盯上,關於這一點,楚臻表示有時候其實他也很煩惱。
這會兒,相比於和唐僧以及沙悟淨一同留在原地,他自然是更願意跟著孫悟空,不管是因為待在原地太熱還是因為其他別得原因。
坐在孫悟空的肩上,感覺到筋斗雲飛逝滑過時所蕩漾開來的風,楚臻原本因為天氣而略顯煩躁的心很快就恢復如初。
而孫悟空似乎也受到了楚臻的感染,面部表情比以往柔和了許多。
按照青年給出的路線,在筋斗雲上的孫悟空和楚臻很快就找到了芭蕉洞。
遠遠看去的時候,才發現這芭蕉洞與他們想像中鐵扇公主的洞府有著微妙的差距。
隨著他們距離芭蕉洞越來越近,兩人清晰的看到了芭蕉洞外,有一個身材高挑的紅衣女子正背著他們站著。
☆、第86章
身材高挑的紅衣女子?
會是玉面狐狸嗎?
不對,玉面狐狸穿得是白色系的衣服,身材應該是嬌小玲瓏型的。
而這女子卻是一身紅衣,身材高挑……
會是鐵扇公主嗎?
楚臻與孫悟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這樣的猜測。
楚臻是因為原著中對於鐵扇公主的描述就是那種舞刀弄搶、巾幗不讓鬚眉的那種俊俏美人。而孫悟空則是行為曾見過鐵扇公主,這女子的身形十分符合。
不過下一秒,當筋斗雲帶著他們來到芭蕉洞外的崖台後,這種猜測被立刻否決了。因為這個時候女子似有所察般,恰好轉過了身來。
在看到女子容貌的那一瞬間,楚臻一下就楞住了。
女子面容冷漠,皮膚白皙到幾近病態,然一身紅衣紅裙卻色澤燦爛得如同殘陽斜暉,紅得豔麗逼人,張揚乖戾。
這個女子非常美,這種美並非來自於容貌,事實上,她的五官並不算精緻,然組合到一起卻透著一種渾成天然般的英氣,秀逸又淩厲,眉宇之間不經意間帶著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的魅力。她的美,是來源於氣質,一種乾淨俐落的、卻又不失女子柔美的英霜之氣。
然讓楚臻愣住的,卻並非是女子那很對他胃口的英氣美,而是她的容貌竟然與芬芬一模一樣。
身材,面容,每一樣都和芬芬一般無二。
如果不是這女子渾身上下充滿著過於凜冽的煞氣、看孫悟空的眼神帶著明顯的酸澀譏誚外,楚臻還真以為面前這個似乎對他們抱有敵意的女子是芬芬。
不過,為什麼這個酷似芬芬的女子會用這種宛若深仇大恨般的眼神看著孫悟空?
楚臻搜索著原主的記憶,卻並沒有關於這女子的印象。
然看這女子的眼神明顯是認識他們、或者說是認識孫悟空的。
瞧這眼中的酸澀譏誚,包含著恨意和濃重的煞氣,與此同時,卻似乎又帶著些許的哀怨和不甘。
說是和孫悟空沒有關係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紅衣女子和孫悟空到底是什麼關係?莫非是孫悟空以前的情人,被拋棄了所以來尋仇的?
短短的幾秒鐘,楚臻在心裡就已設想了無數多種答案。
然而,當孫悟空突然將目光轉向他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時,當對面的女子突然用清越冷覺的嗓音開口說話時,楚臻上一秒的猜測被全盤推翻,只剩下了震驚。
沒錯,是震驚……
“孫悟空,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既然你已經到了這裡,那個呆子應該也沒離多遠。”
女子蒼白冷漠的臉上浮起了充滿諷刺意味的冷笑,一絲似有似無的矜持的驕傲從她高挑的眉角處揚起來,帶著一點不屑和恨意,牽動著她眉心的那一抹紅色朱砂豔麗又冷傲。
又見面?呆子?
呆子?
這個呆子是指誰?!
震驚之余,楚臻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腦中已有一個答案正呼之欲出。
面前這個女子,與其說是和孫悟空有關係,不如說與……
楚臻正想著,腦中卻在此刻驟然閃過一道白光,緊接著,似有什麼東西奔湧而出,帶動著那一方他不曾開拓的、或者說是十分模糊的記憶,他似乎聽到了一些人的對話————
“你們怎麼能就這麼走了!”悅耳的女聲中帶著一絲哭腔和隱隱的澀意。
“你已脫離火坑,回到你自己的家去。”清幽無起伏的嗓音帶著某個人獨屬的冷冽韻味。
“別開玩笑了!想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一走了之嗎!”
“阿彌陀佛,女施主你這是何苦呢,我們……”
“夠了!你們以為這是在拯救我?佛家自以為是的佛教道義?慈悲心懷?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這聲音已有些哽咽,似在拼命壓抑著某種即將奔湧的情緒。然下一秒卻是冰瑟的冷覺和恨意:“都怪他!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將我搶去,在那個與世隔絕的陰深大宅裡讓我整日活在惴惴不安的恐懼與折磨中……”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聲音熟悉得讓楚臻心驚。
“別說了!我什麼也不想聽!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就這麼走了的!”歇斯底里的大喊,瘋狂又充滿著巨大的恨意和不甘。
這聲音像是從記憶的牆頭穿過,猝不及防的沖入楚臻的耳膜,直直進.入他的內心深處。讓他在下一刻,腦袋突然開始劇烈的脹痛起來。
這些聲音的主人分別是誰?!
唐僧?
孫悟空?
那還有兩個是……誰?!
頭越想越痛,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碾壓過一般,讓他的腦袋快要炸裂……
就在這時,一雙明明帶著涼意卻很溫暖的手輕輕覆蓋在他的頭上,親昵又小心,帶著一種無聲的暖意似有魔力般,瞬間就平緩了他腦中的頓痛。
他聽到孫悟空用平緩冷冽卻又似乎與以往有著微妙差距的聲音說:“我不管你也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請不要干擾我們。”
“干擾?真可笑。”紅衣女子收起了眼中的情緒,眸中只剩下一潭死水,似激不起任何的波瀾,然她的唇角卻凝著一股寒意,嘴角上揚的弧度平添了一抹凜冽的肅殺之氣:“這路又不是你開的,我出現在這裡關你何干?干擾你們?別自作多情。”
“是嗎,但願如此。”孫悟空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漠而冷冽。只不過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放在右側的手在那一瞬間微微握緊了一下。
孫悟空的左手還放在楚臻的腦袋上輕輕撫摸,將他的視線完全遮擋住,帶著安撫性和一種任何人都不准覬覦的寵溺。
他繞過紅衣女子,直接走到芭蕉洞前,正欲開口說話時,洞府裡卻突然傳來了一道他尚且還算熟悉的女聲。
“什麼人在洞外?”
“孫悟空。”
“孫悟空?老牛的結拜兄弟嗎……你來所謂何事?”
“欲借芭蕉扇,過火焰山。”
“進來吧。”
話落的同時,洞府的石門從中間緩緩打開。
孫悟空看也沒看身後的紅衣女子,抬腳就朝洞府內走去,明明還是挺拔的身軀,平穩而冷俊的容顏,進去的步伐卻比以往快上了許多。
直到石門緩緩關上,孫悟空才放開放在楚臻頭上的手,見楚臻低垂著眼眸似乎還沉浸在思緒中,目光閃了閃,卻沒有在說什麼。
芭蕉洞從外面看,像是一個懸掛在崖邊的洞府,就一個公主的洞府而言,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不起眼,稍不注意就容易被忽略掉。然和洞外場景極其不相符合的,卻是洞內華麗且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裝飾。
如果楚臻現在沒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話,一定會在心裡小小感歎那麼一下下。
畢竟牛魔王真得是豔福不淺,大老婆小老婆各有各的美,一個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一個直白單純嬌弱柔美。
小老婆沒想擠掉大老婆的位置,反而主動獻出萬貫家財,養著老公和大方,以此求得和平共處。
這洞府內的裝潢定然是牛魔王的小妾玉面狐狸所出。
這個在西遊記裡有著萬貫家財卻頗為悲催的女妖,沒有害人吃人,更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僅僅只是想找個靠得住的強大丈夫,好依仗這個丈夫生活得更安穩一些。最後卻被豬八戒一釘耙給打死了,真真算的上是無辜。
只是這些,坐在豬八戒的楚臻,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顧及其他。此刻他的滿腦子都是那幾段浮現在他腦海中的對話,以及洞府外那個長得與芬芬一模一樣的女子包含恨意的複雜眼神。
與此同時,孫悟空已經來到了鐵扇公主的面前,將借扇之因更詳細的說了一遍。
因為是借,孫悟空的語氣雖然冷冽卻還算溫和,態度也還算誠懇。
“我們師徒四人西去取經,路過這火焰山無法繼續前行,於是特地來此,想像你借得芭蕉扇。”
因著沒有發生紅孩兒這檔子事,作為紅孩兒母親的鐵扇公主自然也就與孫悟空沒什麼過節。再加上她的丈夫牛魔王又是孫悟空的兄弟,就沖著這情分,這會兒鐵扇公主也不會拒絕借芭蕉扇。更何況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則是孫悟空本身就很強大,與孫悟空為敵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既是老牛的賢弟相借,我豈有不借之理?”
借芭蕉扇給孫悟空,既體現了她對於孫悟空與老牛情分的看重,也算是賣給孫悟空一個人情。這對鐵扇公主來說,並沒有什麼壞處,反而能在阿牛那裡獲得好感,說不定她還可以借此讓老牛從積雷山摩雲洞那裡回來。
這麼想著,鐵扇公主輕輕笑了笑,從嘴裡吐出芭蕉扇遞於孫悟空。
“多謝,”孫悟空看了一眼手中的芭蕉扇,“用完芭蕉扇我會儘快歸還。”
“我相信賢弟。”鐵扇公主說完,這才注意到孫悟空肩上的楚臻,帶著幾分好奇的問:“這是……”
“我的師弟。”孫悟空極剪短的回答完,便告辭往洞外走去。
在他快要走到洞府門口的時候,一直沉默的楚臻突然出聲道:“那個紅衣女子是高翠蘭?”
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卻是極肯定的口吻。楚臻有些乾澀的聲音裡透著幾分微妙的情緒。
☆、第87章
楚臻聲音裡的微妙情緒傳到孫悟空耳裡,讓他原本就冷俊的臉更冷了一點。他的目光閃了一下,薄唇輕抿著,隔了好幾秒才開口,聲音低沉中卻又帶著微微的冷瑟:“你別忘了我們要西去取經。”
孫悟空說出這話時,語氣裡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緊張。
是的,確實是緊張。
緊張對方的回答。
他鮮少會有這種情緒,然此時此刻這種情緒卻悄無聲息的出現,不可抑制,更無法察覺。
然而回答孫悟空的卻是一片沉默。事實上,楚臻的腦中現在難得有些混亂。
為何關於高翠蘭這段記憶會如此模糊,為何高翠蘭會出現在這裡?還有為何高翠蘭的樣子和芬芬一模一樣?
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聯繫?
一連串疑問使得他沒怎麼注意孫悟空的話,更沒感覺到孫悟空語氣裡微妙的不對勁。
沒有得到楚臻的回應,孫悟空的眼神暗了一下,臉色似乎也更冷了幾分,連帶著空氣中的溫度也突然下降了好幾度。
坐在他肩膀上的楚臻頓時打了一個突,孫悟空這麼明顯的氣場變化,如果他還未察覺的話,就不是遲鈍而是智障了。
斟酌了一番後,楚臻說道:“關於高翠蘭的事,我……有些不記得了。”
“不記得?”孫悟空的眉挑了一下,眼眸深處劃過一抹情緒,轉瞬即逝。
“既然不記得,那便直接忘記好了。”
雖然這麼說或許對高翠蘭來說有些殘忍,但孫悟空的私心讓他不想自己的師弟再回憶起高翠蘭的事。
畢竟豬八戒和高翠蘭的情分應該在他們離開高家莊那一刻就了斷。更何況,他並不認為現在的師弟欠高翠蘭什麼。
孫悟空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眼神突然又柔和了下來。
楚臻道:“大師兄你不覺得奇怪嗎,高家莊離這裡足有三千里。高翠蘭一個普通女子是怎麼到這裡的?”
“她身上有股氣息,似魔非魔。”孫悟空可以斷定高翠蘭還是活人,只不過應該是練了某種內功心法。
至於到底是誰教高翠蘭修法的,就不得而知了。
楚臻懂孫悟空要表達的意思,神情一下變得凝重起來,在孫悟空走出芭蕉洞府的時候,楚臻看著空無一人的洞外,眼中頓時閃過一抹了然。
“大師兄,我覺得我們必須要快點回到師父那裡。”
楚臻毫不懷疑高翠蘭已經跑去找他們的師父。方才在洞外的時候,由於他還是貓形,所以高翠蘭應該沒有認出來,不過她雖然沒有認出來,但那種對他們的恨意楚臻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
那種帶著譏誚恨不得將他們拆之如腹的眼神讓他想忽視都難。雖然那些都是原身留下來的爛攤子,但既然高翠蘭都出現在他面前了,楚臻覺得他還是有義務去解決、或者說是將高翠蘭與豬八戒的事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有一種很強烈的自覺,高翠蘭和豬八戒的事很有可能與他穿越來到豬八戒身體裡有著某種直接或者是間接的聯繫。
返回火焰山的時候,楚臻看著孫悟棱角分明的側臉以及明顯比以往更緊閉的薄唇,想了片刻後,還是決定說出來:“大師兄,我現在就只對你感興趣。”
說完這句話後,楚臻明顯感覺到孫悟空的身體微怔了一下。緊接著孫悟空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揚了一個淺小的弧度。
“那就繼續對我感興趣。”孫悟空看似輕描淡寫的吐出這一句話。
楚臻無聲的笑了一下。
他能感覺的到,從高翠蘭出現開始,孫悟空的情緒似乎就變得奇怪,神情也比之前更冷。想到可能造成孫悟空這樣的原因,楚臻心裡滑過一抹心喜。
孫悟空在意他,不想他再去關注高翠蘭的事,不然也不會在芭蕉洞外的時候沒有考慮到、或者說是在那一瞬間因為對他的在乎超過了唐僧,以至於刻意忽略了高翠蘭可能去找唐僧這一因素。
他在孫悟空的心裡分量很重。
重到可以讓孫悟空選擇忽略作為師父的唐僧可能遇到的危險。
這或許對唐僧來說有些不厚道,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認識到這一點後,楚臻的內心確實是心喜的。
事實上,雖然他不想承認,然他的內心深處其實對這個世界真得沒有太大的歸屬感。一直以來他都抱著一種隨性遊玩的狀態,在一路取經的同時享受著逐漸剝離真相的快.感。
不管是沙悟淨還是唐僧,對他來說也不過只是相處了大半年的人,比一般人感情要深一些,卻還不足以到達親情這種深度。不過儘管如此,他卻還是信任沙悟淨和唐僧的。保持這種朋友以上,親情未滿的距離,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然孫悟空卻是這之中唯一的意外。
起初他只是喜歡逗弄孫悟空,喜歡看孫悟空變臉,喜歡看他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冷面容出現別的情緒。
不得不說,有時候習慣真得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不經意間就改變了原本的軌道,等人驟然驚覺時,卻已為時已晚,深陷其中。
他喜歡孫悟空,並且他能感覺這種喜歡隨著時間的推移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深。
對於情.愛這方面,一旦察覺,他便不會刻意掩蓋,更不會驚慌不已的去逃避。相反,他會讓對方給予他同等的回報。
單方面的、不求回報的喜歡是一種很純粹很美好的情感,不過他做不到。所幸,孫悟空沒有讓他失望。
他能感覺到孫悟空對他的在意和喜歡,不過這些還遠遠不夠……
楚臻的眼中迸發出一絲勢在必得的精光,瞳孔裡流轉出清幽潺潺的異彩,純粹的金與幽深的藍似乎模糊了某種界限,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蠱惑。
等兩人返回火焰山境內的時候,不出意外的沒有見到唐僧的身影,就連白龍馬也一同不見了,只餘下沙悟淨在原地來回踱步,懊悔不已。
沙悟淨見孫悟空和楚臻回來,眼睛頓時一亮,大步走上前說道:“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師父……師父他被一個紅衣女妖怪給抓走了!”
“師父他一看到那女妖怪就自個兒走出了保護圈,結果前腳剛一出圈在就被那女妖怪給敲暈抓了去。”
說到最後,沙悟淨的語氣頗為懊惱,要不是他太弱,師父也不會被抓走。
楚臻神色一動。紅衣女妖怪?應該就是高翠蘭無誤會餓了。
沙悟淨沒有見過高翠蘭,而現在的高翠蘭似乎又修了法術,會被沙悟淨誤認為是妖怪也不足為奇。
看樣子唐僧被高翠蘭抓走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給沙悟淨講關於豬八戒和高翠蘭的事。
“不是妖怪。”孫悟空道。
“是一個修了法術的人,名喚高翠蘭。”楚臻補充道。
原來他已經弱到連一個人都打不過了嗎……
沙悟淨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隨後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看了看楚臻,又看了看孫悟空,粗黑的眉毛緊緊皺起,神情有些猶豫,似在斟酌到底要不要說。
楚臻見狀,於是問道:“她說了什麼?”
沙悟淨聞言,更難為情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還是吞了回去。
“別扭扭捏捏的,直接說。”
那高翠蘭既然帶走唐僧,定然是想通過唐僧對他們做些什麼,他現在姑且把它定義為是想報復他們、或者說是報復他。
沙悟淨瞧了一眼楚臻,有些不放心的確認了一遍:“是你讓我說的。”
楚臻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嗯,是我讓你說得。”
“她說你是……”
沙悟淨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扯著嗓子,一股老的將高翠蘭說得話一字不落的重複了出來:
“說你是毀人清白臭不要臉的老色鬼,滿身肥肉噁心至極,下流無恥好吃懶做,比地上的螻蟻都還要讓人作嘔~——”
可能是因為一口氣憋出來的緣故,說到最後一個‘嘔’字的時候,沙悟淨氣跟不上來,一個急轉一不小心就破了音,順便還打了一個嗝,以至於最後一個音變成了一種極詭異的上揚調,還自帶節奏版?
跟唱川劇似的!
忒媽還整一出跌宕起伏的破音版?
楚臻的眉頭頓時一凸,忍住一爪子怕沙悟淨腦袋的衝動。
沙悟淨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的紅暈,打飽嗝什麼的他又不能控制。
在楚臻冷颼颼的眼神下,沙悟淨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二師兄,是你讓我說的。”
孫悟空道:“八戒是問你高翠蘭走之前,留下了什麼話?”
“啊!”沙悟淨一巴掌拍了一下自己腦袋:“大師兄要不然你這一提醒,我差點就給忘了最重要的事!”
“那高翠蘭說今晚戌時,她在‘望憂亭’等二師兄,只能二師兄一個人去。”
“‘望憂亭’?”楚臻與孫悟空對視了一眼:“她有說‘望憂亭’的具體位置嗎?”
“沒有。”沙悟淨搖頭:“她除了說了這一句以及方才幾句渾語外,就再直接帶著師父走了。”
“二師兄,你們以前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啊?你以前是不是對那姑娘做了……”
“打住,現在去找師父要緊。”楚臻連忙制止住沙悟淨越來越發散的思維。他側頭看向孫悟空,思忖了一番後,說道:“大師兄,你變成我的模樣,我和你一起去見她。”
孫悟空的目光落到楚臻身上,點了點頭。
緊接著,下一秒。
孫悟空整個人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迅速變成了楚臻、準確來說是豬八戒也就是楚臻還沒減肥前的模樣。
肥頭大肚,身寬體胖,黑色的僧衣包裹不住圓滾滾的肚子,白花花的肥肉往外翻,臉上的五官被肉擠得看不出一個具體的模樣。
作為曾經這副模樣的擁有者,楚臻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你怎麼變成這樣?”
頂著豬八戒的臉,孫悟空張開豬八戒那被肥肉擠得似乎有些深陷進去的唇,說出的話卻是帶著他獨有的冷冽清幽:“因為高翠蘭不認識你現在的模樣。”
☆、第88章
由於高翠蘭並未說明‘望憂亭’的具體位置,楚臻和孫悟空也只能原路返回,然後找一個當地賣米糕的小攤販詢問。
據小攤販所說,‘望憂亭’原本應為‘忘憂亭’,是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富商之女出錢修建而成的,是為忘記憂傷、了卻塵世煩惱之意。
這本是已經看開的灑脫,卻不知後來是誰起了個頭,將‘忘憂亭’念成了‘望憂亭’。雖然這只是一個字的差距,然含義卻就大不相同了。前者是心境的一種開闊,後者則是另一種不能忘懷的執著,望、遙望、透過眼睛去看憂傷,狠也好、愛也好,都無法忘記。
高翠蘭約他去‘望憂亭’,就是不知道這是否暗示了什麼。
雖然他不是原來的豬八戒,然這高翠蘭和豬八戒的恩怨,他卻不能不去解決。不過解決歸解決,對於‘望憂亭’的修建來源、那個渣男負心漢拋棄可憐商女的故事,楚臻不置可否。
知道了‘望憂亭’的具體位置,孫悟空和楚臻很快就到了‘望憂亭’。
楚臻看著背對著他們站著的高挑女子,豔麗的紅衣如血一般的顏色,烏黑的頭髮披散在身後,極致的黑與奪人心魄的紅,兩種顏色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衝擊。從背影來看,竟透著盛氣淩人的強勢和楚楚可憐的柔軟相夾雜的矛盾魅力。
想到女子的身份以及那張與芬芬一模一樣的臉,楚臻的心情有那麼一瞬間變得十分的微妙,不過也緊緊只是一刹那,轉瞬即逝。
由於孫悟空此刻是假扮的豬八戒,而豬八戒不會禦筋斗雲,所以兩人是用普通的雲團代步。這會兒孫悟空剛從雲團上下來,下一秒似有所察的高翠蘭就轉過了身。
看著一步步朝著她走來的豬八戒,圓滾得如同銅鐘一般粗肥的身材,肥胖得幾乎快要看不見五官的臉、就連那小小的眼縫中流露出來的好□□緒也和當初那個豬八戒一分不差。
有那麼一瞬間高翠蘭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懷念,緊接著便是幾乎要具象化的厭棄和憎恨。
楚臻看高翠蘭那嫌棄的眼神,就知道孫悟空模仿以前的豬八戒模仿的很成功,至少與豬八戒相處過大半年的高翠蘭沒有發現。
楚臻安靜的端坐在孫悟空的肩膀上,雖然兩人在來得過程中沒有事先交流高翠蘭的然,然此刻他似乎也能明白孫悟空的想法、或者說是知曉孫悟空接下來的打算。
他對在高家莊發生的事很模糊,幾乎沒有一個清晰的記憶,不過作為半個當事人的孫悟空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雖然孫悟空不久前才對自己的師弟說過記不得的事情忘記便好,然他的師弟如果真要做一個了斷,卻是必須要對高家莊發生的事有一個實質性的具體瞭解。
這與他之前不想師弟回憶起高家莊的想法幾乎是背道而馳。不過正是因為這種矛盾的情緒,讓他最後選擇了更穩妥的做法————
徹底的解決豬八戒和高翠蘭的事,總比某一天他的師弟突然回憶起這段往事以至於露出一絲懷念和不忍的表情來得好。
“你終於來了。”高翠蘭也上前走了幾步,停在距離孫悟空一米左右的位置,語氣裡透著些許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愉悅。
“我師父在哪?”孫悟空問。
高翠蘭的眼皮抬了一下,唇邊溢出一個極諷刺的微笑:“如果你是指那個滿口阿彌陀佛囉裡吧嗦的和尚的話,他被我放在一個還算安全的地方。”
楚臻稍微覺得有些意外,從前的高翠蘭就是這麼毒舌嗎?
先不管他從原主那裡繼承的模糊記憶,就西遊記原著而言,他記得高翠蘭是一個極溫婉的女子,秀麗婉約、性子不說是大家閨秀也算是小家碧玉。
而他面前這個高小姐,完全無婉約溫柔沾不上邊。不知道是她本來就是這種直爽傲氣的性子,還是因為被豬八戒的事給折磨成如今這副模樣的。
“你想怎樣?”頂著豬八戒的樣子,孫悟空儘量學著記憶中他在高家莊剛見到豬八戒那會兒,豬八戒說話的神態和動作,不高不低的聲音裡恰當好處的透著些許的不耐。
這副狀態竟與楚臻記憶中的豬八戒一模一樣。
沒想到他這大師兄還是個實力派演員。以前他怎麼沒發現孫悟空還有這技能?
這邊楚臻在心裡微微感歎,那邊高翠蘭的臉色卻變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初,只是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幾分,伴隨著濃濃的諷刺,幾乎毫不掩飾。
“你問我想怎樣?”高翠蘭指著孫悟空冷冷的笑著,笑著笑著眼淚就突然湧上了眼眶。
好在,她的克制力讓她很快就將眼淚憋了回去。她微微揚起下巴,或許蒼白的臉在此刻竟意外透著一種驕傲又高貴的矜持。
“當然是報仇。”她雙目緊緊盯著孫悟空,不放過孫悟空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報仇?”孫悟空蹙眉,使得原本就肥滾滾的臉更加圓潤和油膩。
高翠蘭見狀,眼裡劃過一抹鄙夷,然這抹情緒飛速離去之後,隨之而來的卻又是一種極複雜的自我厭惡。
“你要怎麼報仇?殺了我?”孫悟空和楚臻都沒有漏看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情緒。
“殺了你?那太便宜你了。”高翠蘭冷哼一聲。
“你當初仗著自己有些法術就不顧我的意願將我劫走,讓我在那見不得人的宅院裡待上半年,我的名節已毀,還有誰會要我?”說到這,高翠蘭的聲音明顯比之前高了幾分。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可能有些激動,高翠蘭很快平復好,繼續說道:“最開始我確實是自由的,但緊隨而來的卻是旁人表面上的可笑同情、背地裡的唾棄鄙視。一個被妖怪劫走的女子,即使還是完壁之身,但那又有什麼用?”
“說到底,你豬八戒就是一個長相噁心又肥胖下流的王八蛋!”高翠蘭又特意補了一句,清麗偏冷的嗓音裡無不透著一種見到十分令人作嘔的髒東西一樣。
高翠蘭這種不加掩飾的嫌棄目光,頓時就讓楚臻的心情再一次變得微妙起來,這種看到某些髒東西才會露出的厭惡眼神,他第一次體驗了一把。
雖然不至於生氣,然情緒多少還是受到了些影響。
而作為一個被高翠蘭用目光洗禮的直接目標,孫悟空周身的氣息在高翠蘭說完這些話後更冷了幾分。由於楚臻坐在孫悟空肩上的緣故,所以他並沒有看到孫悟空眼眸深處那一閃而過的寒意。
“你只不過是不甘心,不甘心我長得如此肥胖,卻是將你‘拋棄’的那一方。”
此時此刻,孫悟空的語氣裡明顯透著一分屬於他自己的情緒,儘管這抹情緒很淡,卻意味深長。
短短的一句話卻似乎戳中了高翠蘭的逆鱗,使得高翠蘭原本就蒼白無血色的皮膚更加了無人氣,雙眸中迸發出如刀鋒一般的利光,銳利逼人,如同一條兇猛且極具攻擊性的毒蛇。
就一個女人而言,高翠蘭有這樣淩厲的眼神,確實讓人覺得發悚。
她那眼神中的恨意讓楚臻毫不懷疑她會在下一刻直接撲上來將豬八戒扮相的孫悟空給千刀萬剮了。
那放在身側的手更是早已握成拳,因為情緒過於起伏以至於指甲都掐進了肉裡,泛出了絲絲血痕。
然而出乎意料的,高翠蘭很快就迫使自己冷靜了下來,秀麗的臉上換上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樣,如墨一般的雙眸中卻似乎有一抹深思一閃而過。
看著高翠蘭臉上的表情變化,不知怎麼的,楚臻就是覺得孫悟空方才是在故意在刺激她。對於高翠蘭,楚臻心裡是有些憐惜的,這不單單是因為她長得和高翠蘭一模一樣,更是因為她因豬八戒而遭受的一切。
畢竟在這個男子為尊的時代,作為這個世界的一名普通女子,高翠蘭在豬八戒走之後,無法避免的會遭受旁人的非議。
高翠蘭,這個在西遊記原著裡就是一個被刻意模糊的存在,她的任務就只是為了促使唐僧將豬八戒收為二徒弟然後西去取經。
一顆棋子,棋子的用途完了,就是廢棋,對於一顆發揮了作用的渺小廢棋,誰還會去關心這顆已不在棋盤上的棋子的後續?
然而高翠蘭現在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顯然是被執棋者發現了她有重新利用的價值,於是將她重新放回了棋盤。
這些對執棋者來說只不過是一場浩大的博弈,然對於作為棋子的高翠蘭來說,卻足以被改變一生。
畢竟她的情感是真實的,喜歡也好、討厭也罷。雖然那些都是相對原來的豬八戒而言,但作為這具身體的現在擁有者,楚臻多少還是對高翠蘭存有憐惜。然儘管如此,他一想到孫悟空會故意刺激高翠蘭的理由,楚臻的心裡卻又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絲淡淡的喜悅。
從某方面來說,孫悟空也是一個任性又護短的主,容不得身邊人受半點莫須有的委屈。
就在這時,高翠蘭突然將目光轉向了一直被她忽視的異瞳黑貓身上。方才她對這黑貓完全沒有在意,現在重新冷靜下來之後,才發現這黑貓坐在豬八戒肩上的畫面越看越詭異,這種詭異來源於這黑貓帶給她的一種近乎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一瞬間,高翠蘭的腦中突然閃過在芭蕉洞時這只黑貓坐在孫悟空肩上的畫面,眼神驟然變得晦暗不明。
☆、第89章 對家
被高翠蘭用這種晦暗不明的目光盯著,楚臻並沒有絲毫的慌亂。畢竟他和孫悟空一開始也沒打算就這麼瞞過高翠蘭,被認出來也是早晚的事。
“你……是誰?”高翠蘭的聲音裡意外的透著幾分乾澀,像是在拼命壓抑著某種情緒。
“他是我的貓。”孫悟空語氣中的冷意淡了不少,他的手掌輕輕放在楚臻的頭上,極溫柔的摩挲。同時,也擋住了高翠蘭繼續探究的目光。
高翠蘭眼神一冽,冷聲道:“你不是豬八戒!”
話落的同時,她已抽出長劍直直的指著孫悟空,鋒利的劍散發出淩厲的寒光,劍氣翻湧、煞氣逼人。她的臉上瞬間被濃濃的戒備和警惕覆蓋。
“你說我不是豬八戒?”孫悟空嘴角向上勾了一下:“你眼中看到的豬八戒難道不是這樣子的?”
既然被高翠蘭識破,孫悟空也就沒有再繼續偽裝成豬八戒的聲音,而是換成他自己的聲音。冷冽、清幽,無形中透著一股渾成天然的傲氣,明明是輕描淡寫般的語氣,此刻停在高翠蘭的耳朵裡卻像是帶上了幾分不屑。
“你是孫悟空?”高翠蘭的眉頭微微一皺,牽動著正中眉心的那一抹豔紅朱砂更顯奪目逼人,眉宇之間的煞氣似乎更重了。她雖用的是疑問的話,卻是極肯定的語氣。
高翠蘭的目光再一次落到楚臻身上,眼神冷得驚人,眸中似有一層幽黑的暗色漸漸浮現,“豬八戒在哪裡?”
孫悟空沒有回答高翠蘭的話,而是變回了自己的模樣。
高翠蘭看了看孫悟空,又看了看楚臻,似乎明白了過來,頓時臉色一暗,眼眸深處的幽黑終於被某種更陰寒的情緒徹底覆蓋:“你們竟然敢騙我!”
下一秒,她突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長、不寒而慄:“看來那個和尚註定是要被毀掉了。”
“你不會的。”一直未說話的楚臻終於開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讓高翠蘭的身體微不可察的微微顫了一下。
雖然這聲音與方才孫悟空偽裝過後的聲音一模一樣,然唯有這聲音能讓她的內心受到不可抑制的震動。
是豬八戒。雖然是貓形,但一定是豬八戒。
如果說她之前還只是懷疑,那麼現在就是肯定了。
“我不會?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對那和尚動手?”高翠蘭冷冷的諷刺著:“你哪來的自信?”
“因為我始終相信,你是一個善良的人。”平淡無奇的話裡透出了幾分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寵溺。
高翠蘭的身體猛地一怔,原本灰暗陰狠的目光竟然淡了些許,更有一抹夾雜著一絲壓抑痛苦中的欣喜一閃而過。
這下,換孫悟空的眼神暗了一分。
事實上,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就連楚臻自己也是一怔,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如此自然的說出口,還是用這種十分曖.昧的語氣。這就像是留在他身體的某種潛意識一樣,仿佛沒有經過他的大腦,而是由著身體的那種熟悉、那種執念。
這是原主殘留下來的執念,楚臻能感覺到身體裡這一抹正在逐漸淡去的執念對高翠蘭的喜歡、或者說是濃濃的愛意。
楚臻疑惑了,既然原主對高翠蘭有著如此深厚濃烈的愛意,為何在後來又如此的好色?為何對待西天路途的美女不是調戲就是想霸王硬上弓的來一發?還有為何他對於高家莊的這一段記憶如此模糊?
又是一連串的疑惑,不過此刻卻容不得楚臻去細細思考,因為他明顯感覺到在自己用曖.昧不輕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後,空氣中的氛圍突然變得莫名的詭異起來。
楚臻看向高翠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更溫柔:“告訴我,我師父在哪?”
高翠蘭微微垂下眼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簾處投下一片狹長的陰影,沉默了約摸一分鐘,她才收起長劍,揚起下巴,不疾不徐的問道:“你想知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是覺得自己以前那豬樣太醜太噁心,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副跟小豆丁似的模樣?”
楚臻沒開口,反而是孫悟空準備說什麼。然而孫悟空剛發出一個音,就被高翠蘭直接打斷:“我沒問你!”
冰冷的聲音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意味,一身紅衣的高翠蘭在此刻竟透著幾分盛氣淩人的強大氣場,配上她原本就俊秀的五官,英氣又淩厲,盡顯女王范。
楚臻:“…………”
孫悟空:“…………”
楚臻明顯感覺到周身的溫度降了幾分,至於這製造者,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楚臻往孫悟空臉頰邊靠了靠,貼著孫悟空的耳朵,極小聲問道:“大師兄,這高翠蘭在高家莊的時候就是這樣子的?”
高翠蘭竟然敢跟孫悟空嗆聲,膽子瞞大的,這一點與芬芬到是很像。
“我不知道。”在高家莊的時候,孫悟空與高翠蘭也沒見上幾面,接觸更是少之又少,甚至於唯一說過一點話的就是離開高家莊那一小會兒。
那短短的或許根本不算是對話的交流,即便是孫悟空,也不可能就對一個人的性子就這麼簡單的下定義。
“你們兩個在那裡嘀咕什麼?”高翠蘭冷冷的瞥了孫悟空一眼,眼眸中帶著濃濃的恨意和憎惡。
如果說豬八戒是拋棄她的罪魁禍首,那孫悟空絕對算得上是頭號幫兇。
她的目光直直的盯著楚臻:“你為何不用真面目?為何要讓孫悟空假扮成你的模樣?”
“其實我……”楚臻話說到一半,最後還是停了下來。事實上,他是想告訴高翠蘭對於高家莊的事他很多都不記得了,但一想到高翠蘭聽到他這麼說後可能得後果,在找到唐僧之前,還是選擇沉默比較穩妥。
而高翠蘭卻像是抓住了某一個重要點一樣,誓必要弄個清楚。她的下巴又抬高了幾公分,一雙鳳眼微微眯了一下,流轉出一抹精光:“為什麼不說話了?”
“師父在哪?”楚臻問。
高翠蘭眉頭緊皺,一臉的不耐煩:“師父、師父、師父!除了那個囉裡吧嗦的蠢和尚,你還會說什麼?!”
“所以師父他到底在哪?”
“你……”高翠蘭指著楚臻,頓時有一種一拳打在繡花枕頭上的錯覺。明明只過了半年,為何豬八戒眼眸中的情緒她不在看得懂,那之中沒有愛意,他更不再像從前那樣對她唯命是從。
到底是變了……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蠢和尚在哪裡,那就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高翠蘭收斂住所有情緒,白皙纖細的手輕輕摩挲著身旁的亭柱,像一個掌握全域的女王一般,優雅又矜貴。她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想怎麼死,是生燉還是火烤,亦或者是千刀萬剮?”
“我一個都不選行嗎?”
“可以。”高翠蘭突然冷冷一笑:“反正你的結局我早已經佈局好了,也由不得你自己選擇。”
楚臻聞言貓鬍子抽了抽:“………”
所以高翠蘭其實是在逗他?
敢情這是為了活躍氣氛?-_-||
孫悟空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不知怎麼的,他師弟和高翠蘭的對話讓他覺得莫名不舒服,說個半天沒個重點,跟調.情似的,剪不斷理還亂,這著實讓他覺得有些不爽。
“高翠蘭,現在的豬八戒不欠你什麼。”孫悟空特意加重了‘現在的’這三個字。
楚臻的心裡猛地打了一個突,下意識的偏頭看向孫悟空,卻發現孫悟空的一雙眼眸直直看著高翠蘭,像是認真又專注的宣誓著某種所有權。
是他太敏感了嗎?
楚臻想著,卻怎麼也無法忽視掉孫悟空這句話。
這就像是某種暗示一樣。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附身到豬八戒身上,這算是他最後的秘密,同時也是最後的底牌。雖然他不打算一直就這麼瞞下去,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坦白還不是適合。
之前他一直刻意忽略掉這一點,現在想來,他本身確實是疑點多多。拋開孫悟空最初明明有火眼精金卻看不出這具身體已經被換了殼不談,就單單只從他的言談舉止,其實就已經很容易看出端倪了。
畢竟他並沒有刻意的掩蓋本性學著原來的豬八戒那樣,相反,而是毫不避諱的展現出他真實的一面。雖然在鍋裡被煮以至於在鬼門關走了一趟性情改變是一個很好用的藉口,然在這種充滿著各種可能得神話世界,借屍還魂實在不算太稀奇。
唐僧和沙悟淨暫且不提,孫悟空與他相處了這麼久,以孫悟空的智商,應該是早就有所懷疑了。
孫悟空對原來的豬八戒沒有太多感情,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漠視。所以最初即使孫悟空已經懷疑他不在是原來的豬八戒,也並沒有戳穿。或許那個時候對孫悟空來說,只要豬八戒沒有威脅,且還跟著他們在取經,那麼豬八戒裡裝的靈魂是誰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而後來隨著他們的張處長特來越多,楚臻已經敢肯定孫悟空對他是有感情的,或者說是對他心升了愛意。所以孫悟空才一直假裝不知道,而是選擇等他自己主動開口坦白?
雖然這些都只是楚臻的猜測,然他一想到這猜測可能是真的,非但沒有底牌被識破的驚慌,反而升起了一絲淡淡的喜悅。
“豬八戒欠不欠我不是你說了算。”高翠蘭的聲音裡充滿了譏誚:“你不過只是他名義上的大師兄,有什麼權利替他說話?”
“名義上的大師兄……”孫悟空低聲琢磨著這幾個字,原本就冷俊的容顏似乎更冷了幾分。
他看了一眼神情倨傲的高翠蘭,覺得自己似乎需要做些什麼來讓對方徹底弄明白他于他師弟的真正身份。
這麼一想後,孫悟空突然將目光轉向楚臻,泛著淡金色的瞳孔裡有某種情緒在翻湧。
楚臻敏銳的察覺到孫悟空的意圖,在孫悟空的手襲向他之前,直接跳到孫悟空的頭上,對高翠蘭說道:“我回答了你的問題,師父他在哪?”
這回高翠蘭到很乾脆的回答,明明是極冷漠的聲音,此刻透著明顯的幸災樂禍:“你的師父被我放在了‘春香閣’。”
☆、第90章
“你師父被我放在了‘春香閣‘。”
春香閣,不用高翠蘭具體解釋,楚臻都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地方,特別是對於唐僧這種墨守成規一心向佛的虔誠佛教徒而言。
春香閣,又是春又是香,春心蕩漾、女子沁人芬香,古往今來,小說、電視劇等,但凡出現這幾個字眼,毫無疑問與青樓有關。
當然也有些酒店或者是茶樓老闆為尋新鮮,故意取了個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名字。
不過就楚臻而言,他更相信是前者。
想想把唐僧這個真真實實的和尚放在青樓的畫面,那簡直不要太美!
滿臉通紅的唐僧在滿是旖旎香味的房間裡被一個、乃至幾個女子團團圍住,一邊喊著好哥哥一邊拉拉扯扯,然後他家師父雙手合十,閉著眼睛一個勁的念著“阿彌陀佛,女菩薩,□□,空即是色啊!”
這畫面……
楚臻沒心沒肺的腦補的很愉悅。
“這個地方還有青樓?”楚臻問。他記得他們一路走來並沒有看到有什麼青樓,別問他為什麼會注意這些,只是一種習慣性的觀察周圍環境。
高翠蘭嗤笑一聲:“我沒說那是青樓你都能知道,看來你這一路上沒少去吧?”
這話說得……
他確實是有點想去看看的,畢竟古代的青樓他也只是聽說過,還真沒實地考察過,所以好奇是肯定有的。
“‘春香閣’在哪?”孫悟空問,聲音冰冷沉韻,甚至透著一絲陰鬱。
“在距離南邊三千里之外的小鎮上。”高翠蘭不疾不徐的回答,眼角眉梢間帶著幾分得意。然她這副模樣卻並不讓人覺得討厭,反而使得她原本就英秀的臉上透出了幾分豔麗的風情。
“在一個叫‘回頭村’的地方。”高翠蘭眯了眯眼睛,笑了起來:“算算時間,你們現在趕過去的話,說不定小和尚都已經有了苗頭。”
“大師兄。”
孫悟空嗯了一聲,見繼續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隨即便喚出筋斗雲,也沒在管高翠蘭,直接和楚臻一起朝‘回頭村’方向趕去。
高翠蘭雖然恨他們,卻是不屑說謊的主,越是高傲的人越是不屑於耍這些說謊的小手段。這一點,楚臻和孫悟空到不懷疑。
三千里,說遠,對能日行千里的修道者來說,也不算太遠。說近,足足三千里,不知要花多少個日夜。
楚臻現在還是貓的形態,做很多事都束手束腳。所幸,有筋斗雲,兩人很快就到了三千里之外的‘回頭村’。
這村雖然是叫‘回頭村’,名字有些詭異,然整個村的裝潢建築卻是十分的華麗,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小城鎮裡的小村莊,反而更像是京城的繁華街道。
不說是車水馬龍,也算是人聲鼎沸,來往的人絡繹不絕。商販的吆喝聲,街邊雜耍的觀眾拍掌叫喊聲,小孩嬉鬧打罵聲,全然就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孫悟空一邊走一邊尋找‘春香閣’,然找了好一會兒,卻連‘春香閣’的影子都沒沾到。
事實上,高翠蘭雖然告訴了他們‘春香閣’是在這‘回頭村’,卻沒有說‘春香閣’的具體位置。而楚臻和孫悟空也都沒有想到這‘回頭村’的面積竟會如此大,更沒想到這‘回頭村’的建築竟會如此相似,每個店鋪除了牌匾不一樣,其他的基本上是一模一樣,連房子的高低都一致。
站在繁華的街道中,孫悟空的臉色有些陰沉,無意識散發出來的寒氣使得來往行人自動繞開他走。不過由於他長得好看,不免也有些大膽的女子裝作不經意的頻頻張揚,暗送秋波。
“大師兄,我覺得我們如果再找不到‘春香閣’,就該當師父他老人家孩子的叔叔了。”
楚臻看了看孫悟空:“大叔。”然後低頭看向自己:“二叔。”
見孫悟空沒說話,他又接著說道:“不過師父他一直虔心向佛,這一次直接就對上青樓女子,師兄你說師父他吃得消嗎?”畢竟青樓女子大多都比較猛浪。
最後一句話楚臻沒有說出口。
青樓裡雖然有賣藝不賣身的雅妓,然行事作風肯定是比普通的女子要大膽一些的。至於其他的青樓女子,那就更不用說了,那些個勾人手段,絕對不是他師父那個純情和尚能招架得住的。
大概是明白了楚臻的隱晦意思,孫悟空的臉色更沉了幾分:“現在怎麼做?”
“你心裡想的就是我要說的。”楚臻的聲音裡透著一絲絲略微妙的笑意。
孫悟空沉默了幾秒,“也只有那樣了。”
於是幾分鐘後,孫悟空收拾好情緒,徑直走到前方一位看起來面容頗為和善的賣饅頭的老大爺的攤前。
“那個……”孫悟空張了張唇,待老大爺看向他的時候,卻又欲言又止了。
“這位小哥可是要買饅頭?”老大爺笑著問道。
“不是,我是想問……”孫悟空咳了咳,在老大爺越發疑惑的目光注視下,有些艱難的吐出幾個字:“請問‘春香閣’在哪?”
孫悟空問完這話後,意外的松了口氣,又換回了一貫的冷俊樣。
真得問出口的時候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
然而這種想法僅僅只在孫悟空腦中持續了幾秒,因為接下來老大爺用那明顯略顯不贊同的目光仔仔細細的將孫悟空從上到下瞅了好幾遍後,孫悟空的耳根子開始微微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怎麼老想著去那種不正經的地方尋求刺激?小夥子,我看你年齡不大,長得一表人才的,有什麼女子追不到?偏偏要去那種地方?”
說到最後,老大爺長歎了一口氣,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隨後竟然從攤位裡繞出來,用手帕擦了擦手,走到孫悟空身邊開始耐心勸導起來。
“大爺,我只是去那裡找一個人,勞煩你告訴具體的位置。”孫悟空面容有些僵硬,這老大爺抓著他的手,對方是普通人,再加上又是他自己主動前來詢問的,也不好冷著臉掙脫。
楚臻努力憋著笑,敢情孫悟空挑上的這位老大爺確實是面善,不過同時還是一位熱心的老話嘮。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楚臻還真想好好看看孫悟空在老大爺的說教下雙頰通紅、目光閃爍的模樣。
楚臻看了一眼越講越來勁的老大爺,突然縱身一躍,從孫悟空的肩上跳了下去,頭也不回的跑進了一個拐角。
“大爺,我的貓跑了,你快寫告訴我‘春香閣’的位置,我找到貓便去尋人。”
“好,好,好,你這小夥子啊,沿著這條路走一裡左右然後又拐,再走個一百米再右拐,直行三百米左右再左拐,然後你就能看到一條名為‘醉今朝’的街道,沿著那街道走就能看到‘春香閣’”老大爺說得很詳細,語速也很快,顯然是對那一方很熟悉。
聯想到他對自己說那些話的神情,孫悟空大概猜到老大爺的兒子或許還是那些花街柳巷的常客。
不過那些也都與他無關。
眼下,還是先找到師父最重要。
不給老大爺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孫悟空立刻道了謝,隨即便朝著楚臻跑的方向追去。
徒留下老大爺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嘀咕:“這小夥子跑的真快,也不知記住那位置沒……不過貓跑了,也還是該先尋人啊……”
在孫悟空踏入拐角處時,楚臻跳到他的肩上,“問清楚位置沒?”
“嗯。”孫悟空腳步一轉,按照老大爺的口述路線,迅速朝著名為‘醉今朝’的街道趕去。
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兩人就找到了‘醉今朝’,站在街道口,一眼望去,整條街上都是一派紅粉裝飾的鶯燕模樣,甚至還能聽到女子的嬉笑聲和男子的起哄聲。
毫無疑問,‘醉今朝’是一條花街。
孫悟空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隨即面無表情的走進了這條花街。
楚臻與孫悟空一人看著一邊,目光掃過這一座座只有牌匾不同的青樓。
可能是因為孫悟空長得太過俊美,渾身氣場又十分強大的緣故,純男性荷爾蒙跟不要錢似的從裡散發到外,偏偏他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禁.欲十足的清冷模樣。這種內斂又強大的氣息造成的反差使得站在樓外招攬客人的小姐們目光從孫悟空進來後,就捨不得移開。
高挑挺拔的冷俊青年,高貴慵懶的純黑色異瞳貓,這種一人一貓的組合,和諧又十分有愛,在外人看來意外的養眼。
如果不是孫悟空的眼中帶著濃濃的警告,還真有一些衣著暴露的女子準備上前搭訕一番。
這條花街十分長,兩人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找到‘春香閣’,一直到快走到盡頭的時候,孫悟空才在一座樓的牌匾上看到了‘春香閣’這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找到了。”楚臻和孫悟空同時說道。
話落,兩人極有默契的側頭看向對方,然後再瞟了一眼對方身後同樣寫著‘春香閣’三個大字的牌匾後,同時開口:“有兩個?”
然下一秒,又彼此否定了。
“不,是四個。”
左邊兩個,右邊兩個。
那麼問題來了,高翠蘭將他們師父放哪個‘春香閣’呢?
果然高翠蘭不會就這麼輕易讓他們找到唐僧。
楚臻嘖了一聲,對此到不怎麼意外。
“大師兄,要不你用用火眼金睛透過這四座樓將內間房都掃一遍?”
孫悟空瞥了他一眼:“火眼金睛不能穿透牆壁看裡面。”
楚臻想了一下,也對,火眼金睛要真有這功能,這不就等於是透視眼了嗎。都可以輕輕鬆松看穿他今天穿得是黑白條紋的平角褲╮(╯▽╰)╭
“那就只有一個一個找了。”但願他家師父能頂住誘.惑,同時也千萬別被‘女妖精們’給霸王硬上弓了。
高翠蘭竟然故意這樣安排,想來也不會就這麼讓唐僧簡單*,楚臻相信這絕逼是有一個過程的,專門用來打壓唐僧內心脆弱的小神經的心裡過程。
只要他們在找到唐僧的時候,他家師父沒有做到最後一步,那一切也都不算晚。
楚臻思考間,孫悟空已經朝著右邊第一家‘春香閣’走去。
☆、第91章
站在這家‘春香閣’牌匾下的是兩個衣著暴露的嫵媚女子,早在孫悟空的身影出現在前面幾家紅院的時候,這兩位就注意到了。
畢竟孫悟空的外形十分養眼,一頭亮麗的金髮耀眼又張揚,有一種初夏清晨陽光乍現時暖陽光暈溢滿的感覺。偏偏他冷俊的模樣又與那頭金色的宛如太陽神一般陽光熾熱的感覺完全相反。就算是偶爾側頭的一抹溫柔,也全是因肩上坐著的異色瞳孔的黑貓。這種另類的反差讓兩位姑娘不禁羞紅了臉頰,心神一蕩的同時也升起了幾分幻想。
此刻,見這金髮男子走向他們,心跳竟然加快了幾分。不過儘管如此,她們也沒有忘記自己站在這裡的職責,立刻換上了一副最熱情的笑臉,揮動著手裡的手帕迎了上去。
然在她們的手快要碰到孫悟空衣袖的時候,就被孫悟空極富技巧性的避開了。
“這位公子應該是第一次來吧,快快請裡面坐。”其中一個看起來更成熟的粉衣女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另一位藍衣女子:“我叫小伊,她叫小翠。”
孫悟空沒有看兩名女子,而是將目光投到兩名女子身後敞開的大門內,斟酌了片刻後,他直接說道:“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小伊臉色一變,一下就收斂住笑容,用十分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孫悟空。幹她們這行的,沒少見過一些來這裡找親屬的人,這種行為在她們這裡是完全不待見的行為,因為這會影響她們的生意。
其實要是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小伊是絕對不會給好臉色,眼下見孫悟空長得帥氣,頗為賞心悅目,這才沒有完全拉下臉來,只是有些冷淡的下著逐客令:“如果公子不是來玩的,就請離開,我們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孫悟空的神色冷了一分,緊閉的雙唇顯示出此刻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或許他不該用這種常規的方法。比起這樣,或許直接變成蚊子溜進去效果會更好。
孫悟空正想著,一個身著降紅色衣衫的女子就從裡面走了出來。這女子臉上塗著厚重的粉霜,卻無法掩蓋住眼角處的尾紋,不過女子的身材十分的火辣,雖然步入中年的年齡,整個人卻透著一種成熟的女性美,說是風韻猶存一點也不為過。
這女子正是‘春香閣’的老.鴇婉娘。婉娘似乎是知道孫悟空的目的,她的目光落到孫悟空的身上,似在確認他的身份,停留了好幾秒才將目光移開,轉而瞟向他的身後,看起來像是在找什麼人。
孫悟空與楚臻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看到了同樣的猜測。
“只有公子你一個人嗎?”老.鴇揮退小翠和小伊,笑著開口問孫悟空。
“我名喚婉娘,”這老.鴇側開身體,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一個時辰前一位公子花重金包了我們閣的頭牌淑嫣姑娘和另外兩個姑娘,說是待會兒有貴客要來,想必你就是那公子口中的貴客了。”
孫悟空仔細觀察著面前這位老.鴇,在確定對方並沒有說謊後,給了對方一錠金元寶,問道:“那人是否帶了一位和尚來?”
“沒有,”婉娘搖了搖頭,回憶道:“那位公子包下了我們閣裡的三位姑娘,向我描述了貴客的外形樣貌後便直接離開了。”
孫悟空聞言,又放了一錠金元寶在婉娘的手上:“你可知道那人從這裡了離開後又去了哪裡?”
婉娘伸手摩挲著手裡的金元寶,笑得愉悅又滿足,連帶著看孫悟空的眼神也熱情真摯了許多。幹她們這行的,除非是某些人命關天的大事,鮮少會與銀子過不去。
掂了掂手中的金元寶,婉娘笑眯眯的說道:“我瞧著那位公子去了右前方那家‘春香閣’去了。”
右前方那家,從對方這個角度看過去,正是這家紅樓正對面那家‘春香閣’旁邊的紅樓,也就是這條花街左面的最後一家妓.院。
沒有再說什麼,孫悟空直接走向最後一家‘春香閣’。不過這次他學聰明了,沒有這麼徑直走過去,而是腳步一拐,進了兩個‘春香閣’之間的小過道裡。
“那金元寶是怎麼回事?”楚臻問。他可不認為孫悟空身上真的有錢。
“用桃子變得。”孫悟空回答的很乾脆。
楚臻動了動唇,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吞了回去,那老.鴇發現金元寶變成了桃子,絕對會哭得吧。
幾十秒鐘之後,從拐角的過道處走出來一個身著黑衣的高挑男子,男神一頭黑髮十分精神的束起,顯示出硬朗俊美的姿容。他的肩上坐了一隻黑貓,亮麗的黑色毛髮與男子身上的黑衣相得益彰,完美又和諧。男子手裡拿了一把摺扇,臉上帶著風流溫柔的笑意,雖然是一身黑衣,卻是另一種翩翩公子般倜儻瀟灑的不羈形象。
如同是其他有錢的紈絝子弟尋花問柳一般,孫悟空控制著臉上的表情,在走到最後一家‘春香閣’的時候,揚起一抹似紈絝子弟般的輕蕩微笑,嘴角邊微微上揚的弧度顯示出一種優雅的痞氣。貴氣又風流,眼角眉梢間不經意間的微挑不禁讓看過來的女子臉紅心跳。
這姿態,這動作,除了外貌不同外,與某個人幾乎是如出一撤。
楚臻斜了孫悟空一眼,“你是故意得吧?”
“故意什麼?”孫悟空裝傻。
“你怎麼不乾脆就變成我的樣子。”楚臻嘖了一聲:“你現在這樣頂多給你個七分。”
另外差得三分是他覺得孫悟空現在變成的樣貌沒有孫悟空本來的樣貌好看,也沒有他自己的樣貌好看。
雖然他之前就見識過了孫悟空在演技上的實力,現在見他這麼自然且毫無違和感的扮演著自己平時的模樣,楚臻多少還是覺得有些意外。
畢竟他的性格與孫悟空過於清冽冷淡的性子是有本質上的不同。
不過與此同時,楚臻內心深處又湧出了一種淡淡的喜悅。畢竟現在孫悟空越是將他平時的樣子學得惟妙惟肖,越是說明孫悟空平時沒少關注他。
無視掉站在樓外的女子,孫悟空揮開摺扇,直接走了進去。
這家‘春香閣’從外面看和方才那家完全是一模一樣的,然此刻進去才發現這家‘春香閣’的裝潢明顯要精緻華麗的多。
這家‘春香閣’的老.鴇紅姨是一個極有眼力的人,她的模樣更是與方才那位名喚‘婉娘’的老.鴇長得一模一樣,不過紅姨看起來顯然要更年輕漂亮的多,臉上也沒有那麼厚重的脂粉,整個人透著一種成熟勾人的韻味。
她見孫悟空衣著打扮不俗,便猜測這定是一位初來貴地的富家公子,頓時眉眼一彎,從樓上下來走到孫悟空的面前,熱情的招呼著,說著恭維的話。
“這位公子看起來真是風度翩翩,俊俏逼人啊。就連我這個老媽子看到公子你,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是嗎,”孫悟空挑眉輕笑,不過分低沉也不過分尖銳的嗓音在他刻意的壓低下,有種別樣的吸引力,不是那種極具衝擊力的磁性,而是一種淡淡的、清潤的喃語,讓人耳根有些發癢。
“當……當然。”紅姨楞了一下,才猛地反應過來,用手帕捂住嘴唇掩面輕笑起來,以此來掩蓋方才那一瞬間的失態。
楚臻翻了個白眼,雖然說孫悟空學著他平時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被在意了,但也這種連聲音都整得和他一樣是幾個意思?嗯?
楚臻本來升起的喜悅,此刻也被沖淡了不少,然還沒讓他理清這情緒變化的直接緣由。孫悟空接下來做的事更是讓楚臻眉頭一凸,有種一爪子拍飛孫悟空的衝動。
只見孫悟空單手關掉摺扇,用扇端強勢又不失溫柔的抬起紅姨的下巴,有些輕挑、又有些流痞的說道:“紅姨你看起來可一點都不老,成熟又風韻猶存。”
被一個俊美優雅、又帶著淡淡痞氣的男子深情款款的注視,饒是久經風月的紅姨也忍不住心神一蕩。以往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風神俊貌的男子,只不過那些男子,不是抬頭紈絝目中無人,就是狂妄自大。根本不會將目光投到她這種已經過了年紀的老女人身上,像現在這種溫柔的、宛如戀人之間對待,就更不用說了。
更何況,這種極貴氣優雅,又痞氣不羈的矛盾氣質讓面前這個男子看起來帥氣極了。
見紅姨眼中浮現出了一絲迷茫的愛意,楚臻這下臉完全黑了下來。他終於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會突然變得不爽了。
這種角色調換的感覺讓他覺得異常的微妙,甚至有些不是滋味,所以說以往他無意識招惹別人的時候,孫悟空那時的感覺就如同他現在這般?
楚臻正想著,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孫悟空在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後明顯上揚的嘴角。
這時,孫悟空拿著摺扇的手突然開始慢慢移動,扇端就這麼從紅姨的下巴移到了她垂落在肩側的幾縷髮絲上。
就在孫悟空快用扇端將紅姨垂落在肩頭的髮絲撩到對方耳後的時候,楚臻眼皮一跳,直接一腳踢飛摺扇,與此同時,乾脆而俐落的一爪子朝著孫悟空的臉來了一下。
頓時,“嗙”得一聲,摺扇掉落在地,孫悟空的臉上也出現了四條較為醒目的紅痕。
而始作俑者,此刻已經端坐在孫悟空的肩上,極優雅的梳理著爪子。
“啊!呀!!!公子你沒事吧?!!”紅姨楞了幾秒,回過神來後,頓時神情一慌,想要用手帕擦掉孫悟空臉上抓痕處已經泛出的血絲。
孫悟空後退一步避開了紅姨的觸碰。明明臉上被抓出了血痕,孫悟空非但沒有惱怒,心情反而十分的愉悅。
他將楚臻抱在懷裡,然後伸出手抹掉臉上的血,用泛著淡淡血跡的指尖捏了下楚臻的鼻子,輕笑道:“我這小貓就是性子太烈了。”
紅姨看了看孫悟空,又看了看他懷裡的楚臻,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孫悟空狠狠□□了一把楚臻的頭,然後拿出一錠金元寶扔給紅姨:“帶我去雅座,叫你們這裡的頭牌來見我。”
“這……”紅姨有些為難,將金元寶裝好後,才說道:“不瞞公子你,我們這兒的頭牌彤香已經被包下了。”
“被包下了嗎,這樣正好……”孫悟空笑了一下,隨即又扔給紅姨兩錠金元寶:“帶我去認識認識那位元包下你們閣頭牌的仁兄。”
“這……”紅姨沉吟了幾秒後,說道:“公子,包下我們閣彤香姑娘的公子。與現在正和彤香姑娘一起的人不是同一個。”
“是嗎,既如此,那我就更應該去看看了。花重金包下你們閣的頭牌姑娘,卻是拱手給別人,這個‘別人’想必是有什麼過人之處吧。”孫悟空湊近紅姨,唇靠近她的耳邊說道:“你只管叫人帶我過去,出了事情我承擔。相信我。”
最後三個字孫悟空故意放輕了語氣,不管是姿態,還是眼神,簡直都與楚臻十足十的相似。
雖然孫悟空很不喜歡自家師弟招花引蝶的性子,但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這種性格做起事來確實要方便許多。
這也是他會選擇扮演他師弟的原因,當然,還有更深一點的原因。
而事實證明,這番扮演取得的效果,意外的好。
想到自家師弟那有些惱怒的一爪,孫悟空的嘴臉又上勾了幾分。
紅姨的臉先是紅了一下,隨後眉頭又微微皺起,想到與彤香在一起的那個看起來頗為和善的和尚,思考了片刻後,她抿了抿唇,點頭道:“公子隨我來吧。”
看樣子是打算親自帶孫悟空去。
“不用勞煩老闆你,你只需告訴我他們的房間在哪裡便可,我自己過去。”孫悟空說完,又給了紅姨兩錠金元寶,末了,還給對方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待紅姨說了彤香與那位客人實則極有可能是他們的師父所在的具體位置後,孫悟空操著一副好腔調十分有禮的感謝性笑了笑,就轉身直接上了樓。
這家‘春香閣’的上等房間需上樓左拐,然後通到後方的一處大院子裡。
孫悟空走上樓,剛準備左拐,就聽到紅姨在樓下喊道————
“公子,你的摺扇!”
紅姨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扇子,想要追上樓還給孫悟空。
孫悟空頭也沒回,只是揮了一下手,用極好聽的聲音說了三個字:“送你了。”
話落的同時,就以側身往走向了左邊的長過道。
這過道足有一百多米長,寬度也就一米左右,過道兩側的牆上裝飾物全是被雕刻的精緻美麗的花紋。可能是為了辟邪的緣故,用得都是桃木。
因為過道通往的方向是春香閣最豪華最貴氣的雅座,過道上人並不算多,這個點能來經過這條過道的富家子弟權貴子弟基本上也都在過道盡頭那院子裡的某間房裡與佳人作伴,所以整個過道還算安靜。
“嘖,角色扮演還上癮了?”楚臻理了理貓爪子,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十分的平靜的說道:“想再來一爪子嗎?”
孫悟空的嘴邊蕩開一抹淺笑,突然前後不搭的冒出一句:“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想再給我一爪子?或者說為什麼會在我用那種態度對那個老.鴇的時候突然給我一爪子?”
楚臻斜了孫悟空一眼,“你丫不就想聽我說我在意你所以吃醋了嗎。”
孫悟空點頭,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確實是這樣的。”
頓了幾秒後,他又說道:“那事實是這樣的嗎?”
“你丫不是廢話嗎。”楚臻承認的相當坦率。
孫悟空聞言,臉上真真切切的溢出了一抹笑容,眉眼彎彎的樣子竟然有幾分像是剛告白成功的小夥子,又有點像是情竇初開,透著一絲傻氣的青澀。
楚臻道:“你其實是可以直奔主題的。”如果孫悟空省去最開始和紅姨說得那些讚美的話,時間會節約很多。
“師父那裡……”孫悟空頓了一下,“應該不會有事。”
楚臻聞言抬眼瞧了孫悟空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所以說之前從高翠蘭那裡知道唐僧被放在妓.院後神情有些陰鬱的孫悟空和現在這個十分淡定的孫悟空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喂?
竟然為了讓他吃醋故意模仿他的姿態去與紅姨談話。甚至還在明明可以節約時間直奔主題的情況下拿著桃子變的摺扇搞些沒個正經的么蛾子,以至於耽擱了師父他老人家寶貴的貞操奪回時間!
真是一隻任性的猴子╮(╯▽╰)╭
“對了,”孫悟空突然出聲打斷了楚臻的內心吐槽:“八戒,經過剛剛那一爪子之後,你有所覺悟了嗎?”
“什麼覺悟?”楚臻頓覺詫異。
孫悟空停下腳步:“就是別再用那種不正經的眼神去看其他女子。”
似乎覺得還不夠,孫悟空又特意補了一句:“男得也不行。”說完這話後才繼續往前走。
楚臻一下樂了,看著過道盡頭處越來越近的亮光,笑道:“大師兄,現在是討論這種話題的時候嗎?”
楚臻見孫悟空沒有說話,於是身體又往孫悟空的臉頰邊靠近了幾寸,用極小聲的聲音說道:“你其實什麼都知道的吧,知道這場取經之旅的本質原因,對嗎?我親愛的師兄。”
因為知道上面的佛仙不會真正放任唐僧被霸王硬上弓,所以這個時候才不擔心唐僧會出事,才有心情跟他‘親親我我’。
這種明明什麼都知道卻故意不說,沉穩自然的繼續照著安排走的人其實才是最可怕的,不過這性格放在孫悟空的身上,意外的對他的胃口。
這只猴子真得是越來越吸引他了。
孫悟空的唇角勾了勾,故意扯了一下楚臻的貓鬍子,笑容中透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精光,難得調侃道:“我們彼此彼此。”
學壞了,他家師兄。楚臻輕輕笑了笑。
等兩人走到過道盡頭,看到整個院子裡的情景才真正認識到這家‘春香閣’的別有洞天。
類似於空中花園的建築,中間是一大片花團錦簇,四周則是裝潢別致的房間。花園的正中間是一座足有房頂一般高的假山,假山上有潺潺的流水順勢滑進下方的池水中,水池裡的水並不是清澈可見底的清透,而是泛著淡淡的奶白色,隱約可見到池水冒著氤氳的霧氣,是熱氣蒸發的緣故。
如果不是早知道這是一家妓.院,楚臻甚至會以為是一座有錢人家的雅致別院。這池水中的奶白色液體暫且不論,就單從修砌池水的上好羊脂白玉就能看出修建這花園所需要的重金有多少。更不用說池水周圍那些根本不可能在同一季節開放的各種鮮花了。
這些鮮花裡百合占大多數,卷丹其次,如果他沒認錯的話,這些花周圍還夾雜了幾株三枝九葉草。
百花,卷丹、也就是虎皮百合,這兩種花都有隱晦的催情功效。至於那三枝九葉草,就更不用說了,畢竟淫羊羹這種名字不是普通的草能取得。
事到如今,如果他還認為這家‘春香閣’只是一家普通的妓.院的話,就只有用蠢來形容了。
有這種讓根本不是同季節的花草在這處院子裡共生,除非是使用了某種超自然的力量。而這種力量來源者,不是神仙妖怪,就是習道術者。無論是以上哪一種,都不能是方才那位紅姨,那麼這只能說明春香閣的老闆另有其人。
說不定還和高翠蘭有著某種聯繫。
顯然孫悟空和他有同樣的猜測,就在兩人的距離與唐僧和頭牌彤香所在的房間只有一百米左右時,一聲夾雜著痛苦的歡愉叫聲從他們右前方的房間裡穿透出來,直直戳進兩人的耳膜中。
緊接著,一陣女人的似痛苦似享受的呻.吟聲和男人的低沉喘息聲接踵而來,伴隨著穿架搖晃的吱吱聲,還有男子的下.半身深入女子的□□撞擊所發出的啪啪水乳聲。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成功的讓聽力異于常人的兩人,由原本嚴肅的猜測春香閣玄機的思緒變得越來越歪,並且有往一個不正常的軌道一去不復返的趨勢。
☆、第92章
楚臻和孫悟空都開始分神,這種情況下,思緒已經完全無法集中下來。 偏偏屋內的聲音還越來越大,且床晃動發出的吱吱聲也越來越刺耳。這一結果直接導致于聽力異于常人的兩人甚至能清楚的聽出男子猛烈撞.擊的頻率。
“院子修得如此華麗別致,房間的隔音效果卻這麼差勁,難道說是這其實是為了增加情.趣?”楚臻若有所思道。
孫悟空的臉色有些陰沉,偏偏耳根又在微微泛紅,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的體溫也似乎有上升的趨勢。
加快了前進的步伐,孫悟空沉著臉快速從這間戰況聽起來似乎異常激烈的房間經過。
而就在孫悟空的後腳踏過這房間的窗戶後,男人十分滿足的低吼了一聲,在女人愉悅蕩漾的叫聲中泄了出來。
孫悟空腳步一頓,隨即走得更快了。楚臻努力憋住笑:“大師兄,那男的敢情還是一個快槍.手。”
從他們到這裡然後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就算房間很大,然其實不過才一分鐘不到。短短一分鐘不到,裡面那男的明顯就是早.泄,持久力不行。同位男人,在這方面上,楚臻多少還是會關注一些。
孫悟空雖然不知道快槍.手是什麼意思,但在這種情況下想不理解楚臻所表述的意思都難。
孫悟空動了動唇,正要說什麼,楚臻卻又說道:“其實說不定也不是早.泄,有時候憋久了,一下來一發刺激的,會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看著楚臻一本正經的說著這個話題,孫悟空的眼神沉了一分,聲音裡透著一絲沙啞:“你對這方面很瞭解?”
“男的到了一定年齡,關於這方面的事自然就知道了。”楚臻無所謂的說完,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目光一閃,將視線投到孫悟空的下.半身那沉睡的巨物上面,頗為意味深長的說道:“大師兄,你該不會活了這麼久連自.擼都沒有過吧?”
孫悟空沒有說話,只是眼神閃了閃,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腳步也更快了些。
果然啊。
這猴子純情的很,之前那一次互.擼,孫悟空那敏感的樣子,顯然是第一次做那種事。
想想也是,孫悟空從石頭裡蹦出來,沒過多久就去菩提祖師那裡學道,後來經過一系列放蕩不羈的作死事件後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最後被唐僧救出開始西天取經。這期間確實沒空餘時間讓孫悟空接觸情情.愛愛。
所以之前那一次互.擼,算是他破了孫悟空的第一次。雖然這那第一次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但互.擼這種事都幹了,其他的,還會遠嗎?
一想到這,楚臻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這種引導純情boy,讓一個青澀小果實在自己的調.教下褪去羞澀沉醉在激.情下,逐漸成熟的感覺簡直美妙極了。
由於楚臻坐在孫悟空肩上的緣故,所以很容易就看到了孫悟空耳根處的淡淡紅暈,楚臻動了動鬍鬚,又升起了調戲的心思。
畢竟楚大少的節操基本已經碎成了渣渣,說起葷段子都不帶打草稿的。更何況,在這方面上,男人之間擺到明面上談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大師兄我相信你作為男人,在那方面絕對是比一般人更強的。”楚臻在孫悟空耳邊說道。
似乎還嫌不夠多,他又特意補了一句:“就沖你齊天大聖這一名號,持久力絕對是杠杠的。”
沒想到他這次說完後,孫悟空突然一把將楚臻抱進懷裡,然後提起楚臻的貓耳朵,輕輕哈了一口氣,壓低聲音緩緩說道:“你想親自試試嗎?”
溫熱的氣息噴在楚臻的耳朵裡,伴隨著一陣□□,楚臻動了動耳朵,抬起一對異□□眼注視著孫悟空,接著突然開張嘴,用尖尖的鋒利的虎牙咬住孫悟空那青蔥白皙的手指,小小的舌尖在圓潤的指尖上靈活的畫著圈圈,留下一圈濕漉漉的痕跡。
感覺到孫悟空的微怔的身體,楚臻笑了笑,故意用虎牙咬破了孫悟空的指腹,頓時,一股淡淡的腥甜的血味在他的嘴間彌漫開來。
孫悟空眼神一暗,眼眸深處流轉出某種危險的暗流。在他師弟的牙齒刺破他指尖的那一瞬間,他只覺整個人像是被什麼酥麻刺.激的東西流淌了一遍,那是一種從背脊上竄到腦中的愉悅戰慄感。
楚臻鬆開嘴,眼睛微微眯起:“誰試誰還說不定。”
孫悟空的喉結動了動,克制住因對方刻意引誘而勾起的衝動,一巴掌覆蓋在楚臻頭上,手掌在楚臻頭上胡亂揉了一番後,才說道:“現在不是玩火的時候。”
“確實,現在找師父要緊。”楚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再一次跳到孫悟空的肩膀上,湊到孫悟空的耳邊低聲喃呢了一句:“小妖精,等找到師父後,爺早晚要幹了你。”
孫悟空聞言輕笑一聲,又將楚臻從肩上抱了下來,不過這次不是抱進懷裡,而是將雙手放在了楚臻的腋下,把還是貓形的楚臻高舉在面前。他的目光直直的掃向了楚臻那袒露出來的肚皮,最後移向了肚皮下方、雙腿中間的某物上,足足盯了十幾秒後,嘴角一勾,吐出兩個字:“好小。”
“…………╰_╯!!!”
回應孫悟空的,毫無疑問的是楚臻俐落的一爪子。
竟然敢說他那裡小,這關乎到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是可忍孰不可忍。
滿意的看著孫悟空臉上剛好對稱的兩處異常醒目的抓痕,楚臻輕笑一聲,隨即冷冷地甩出三個字:“欠收拾。”
說完後,便直接跳到孫悟空的頭上,用前爪大力拍了拍孫悟空的頭,發號施令般低聲嚷嚷道:“快點前進。”
孫悟空摸了摸臉上新增的抓痕,八戒自從變成了貓形,脾氣越發不好了。偏偏他自己還覺得在正常不過,甚至欣然接受這種轉變。
果然,已經逃不開了。
他早就已經算是破了戒。有些事,最初或許會抗拒,然一次,兩次,三次,許多次之後,再抵觸只會顯得矯情又蒼白無力,因為內心早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
現在兩人的關係,何嘗不是他刻意縱容的結果。既然相互喜歡,那便一直待在彼此的身邊。
孫悟空的目光落到前方緊閉的木雕門上,暗暗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楚臻的目光和孫悟空的目光一樣落到前方,不過他此刻想得卻是打開門之後看到的場景。
他已經聽到了師父的聲音,與此同時,還有一道頗為柔媚勾人的女聲。
雖然已經腦中腦補了各種畫面,然當孫悟空真正毫不猶豫的推開門之後,看到裡面的場景,楚臻還是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這畫面……
怎麼說了,就連楚臻也不得不承認,簡直是……太香.豔了。
沒錯,是香.豔。也唯有香.豔能形容楚臻現在所看到的場面。
他們的師父,渾身赤.裸,準確來說是,只下.半身用袈裟遮住了。整個人被綁在床上,金色的閃著耀眼光芒的袈裟與唐僧臉上那羞憤惱怒的神情以及身上紅色的唇印形成了巨大的視覺衝擊。
而半趴在他們師父身上的,應該就是名位彤香的春香閣頭牌。她酥.胸半露,此刻正雙手抱著唐僧的頭,將唐僧的頭埋進自己的豐.滿的胸脯裡,迫使唐僧的臉抵在她的雙.峰之間。孫悟空推門進來的時候,她正低著頭,豔麗水潤的紅唇在唐僧那光頭上“吧呲”一聲,落下一個響亮的吻。
楚臻:“…………”
孫悟空:“…………”
正吻得起勁,這時候房間裡卻突然進來了一個渾身上下似冒著寒氣的人和擁有詭異異色瞳的黑貓,彤香明顯是被嚇到了,她放開唐僧,盯著來人,愣了好幾秒。
她這一楞,放在唐僧頭兩側的力道不自覺就松了許多,唐僧得以從那差點讓他窒息的地方逃離開來。然他剛松一口氣,待看到站在門口的人後,身體猛地一怔,緊接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不精彩。
被徒弟們看到自己這副荒唐至極的形象,唐僧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偏偏身體被這不知羞恥的女人壓著,手腳又被纏住,讓他無法動彈。
真是又急又羞。
楚臻盯著自家師父那光頭上深淺不一的紅色唇印,暗歎這女人下嘴可真狠。
他的師父,也確實有些可憐。
這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的同時,楚臻竟然內心竟然莫名升起了一絲悲涼。唐僧是金蟬子轉世,也算是佛門的*了,然在上面那些佛仙眼裡,或許也只不過是一場博弈的重要棋子。
今天這種事,上面那些個佛仙不可能不知道,然卻聽之認知的讓其發展成現在他們所看到的這副局面,也不知是在考驗唐僧的禪心居多,還是自信他和孫悟空一定會在關鍵時候趕來阻止?
楚臻正想著,唐僧卻實在是憋不住了,他現在迫切的想擺脫這種囧境,見孫悟空和楚臻都沒有動,於是大喊道:“悟空,八戒,還不快將這妖女給為師扔出去!”
☆、第93章
“悟空,八戒,還不快將這妖女給為師扔出去!”
唐僧這一吼完,孫悟空還沒做出什麼行動,反倒是讓壓在他身上的彤香回過神來。 彤香拉了拉已經下滑到肩膀的裡衫,一個開跨直接從唐僧身上下來,然後坐在床頭側靠在門柱,一邊梳理略顯淩亂的髮絲,一邊隨意的問道:“你們是誰?”
最初的驚嚇過後,此刻她早已恢復成從容淡定的模樣。可能是因為方才激烈親吻的緣故,她的額頭泛起了些許細密的薄汗,抬眸問他們是誰的時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向上挑起,透著一股嫵媚的風情。
豔麗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姿,勾人的雙眼。確實算的上是一個尤物。
然楚臻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她到底對他們家可愛的師父做到哪一步了?但從師父身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吻痕來看,楚臻估摸著離最後一步也不遠了。
這架勢,估計他師父被揩了不少油吧。不過值得慶倖的是這彤香沒有將他師父的裡褲脫掉。
孫悟空冷冷的看了彤香一眼,手一動,一道金光從他指尖滑過,瞬間便將捆住唐僧手腳的繩子截斷,“劈呲”一聲,斷繩被彈開,直直朝著坐在床頭的彤香飛去。
彤香一驚,迅速躲避的同時,卻還是被斷繩彈中了側臉,留下一道刺目的紅痕。
“神經病啊你,不知道女人的臉不能隨便動嗎!果然都是些臭和尚!”彤香捂著受傷的右臉,惡狠狠的瞪了孫悟空一眼,也不顧不上其他的,直接跑到梳桌前翻出櫃子裡的一盒膏藥自顧自的開始塗抹起來。
得到解脫的唐僧急忙從床上坐起,扯過散落在一旁的衣服一把遮住身體,此刻他既羞憤又惱怒,臉漲得通紅,思緒完全攪在了一起,整個人完全處在混亂狀態。
“悟空,把這不知禮儀羞.恥的妖女扔出去!現在!立刻!快!”唐僧指著正在用膏藥塗抹臉上傷痕的彤香,一雙眼眸幾乎要冒出火花來。可見唐僧這次著實被氣得不輕,連一貫秉形的禮儀都拋在了一邊,甚至差一點就冒出一連串髒話來。
彤香嘖了一聲,放下手機的銅鏡,輕輕瞥了唐僧一眼,嗔笑道:“之前被人家親的害羞臉紅嚷嚷叫的激烈,現在徒弟來了就把人家踹一邊了是嗎?”
也不知那藥膏是用什麼做的,彤香臉上的傷痕已經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皙細膩的皮膚。
“你……”唐僧的臉瞬間由紅變青,滿是厭惡,看彤香的眼神就跟在看一個髒東西一樣。
“你什麼你,”彤香輕哼一聲,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道:“你以為我願意伺候你這冥頑不化的臭和尚?”
在經過孫悟空身旁的時候,彤香突然停了下來,瞧著孫悟空面無表情的俊臉,嗤笑道:“這位哥哥到是長得俊。”說著,伸出手順勢就要摸上孫悟空的臉:“要不我們兩個……”
然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就被孫悟空直接踢飛,“滾”
孫悟空這一腳沒有用多少力,並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然對於普通人而言,也足夠吃上一番苦頭了,雖然不至於躺個十天八天,養個一兩天是肯定的。
不過,那也僅僅只針對沒有絲毫反抗能力或者是輔助工具的普通人而已。
只見彤香捂著腰腹站起來,只咳嗽了一會兒,隨即便從懷裡拿出一藥瓶,倒出一粒藥丸吃了後像個沒事人一樣,元氣滿滿,甚至還十分有活力的叉著腰毫無形象的指著孫悟空罵道:“臭和尚!要不是主子特別吩咐,老娘才懶得搭理你們這些臭和尚!”
末了,還“呸”了一聲,皺著眉頭一臉嫌棄道:“惹得一身晦氣!”說完,拍了拍衣裙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下巴一抬,抬腳便準備往外走。
“慢著,你主子是誰?”楚臻叫住她。
“啊!”彤香看了看孫悟空,又看了看孫悟空肩上的楚臻,一雙鳳眼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
“你主子是誰?”這次是孫悟空問的。
“聲音竟然是一樣的。”彤香咦了一聲,最後將視線定格在楚臻身上,自言自語道:“我方才分明看到了是這只貓的嘴巴在動。”
“貓的嘴巴在動,聲音是從貓的嘴裡發出的……貓……貓竟然……”彤香一驚,指著楚臻叫道:“啊啊啊,貓說話了!貓竟然說話了……”
“別裝了,”楚臻不耐煩的打斷她,這彤香語氣雖然聽起來頗為吃驚,表情也十分詫異,然眼神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而且被孫悟空踢飛後,那看似怒氣的話,實則卻故意將他們的注意力引到了另外一個方向。
‘春香閣’的老.鴇是紅姨,按理說作為‘春香閣’的頭牌,彤香應該喊紅姨為媽媽或者是其他之類的稱呼,但無論是哪種彆扭,都不可能是‘主子’。這只能說明彤香口中的‘主子’並非紅姨,且極有可能就是‘春香閣’真正的老闆。
“講重點。”既然彤香故意引出這個話題,極有可能是她口中的那位主子給他們留下了某些話。
彤香聞言,果然一改先前那副驚訝的樣子,“真沒勁。”她懶洋洋的斜了楚臻一眼,卷起垂落在胸前的髮絲,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家主子讓我告訴你們,在這裡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主子會親自來這裡找你們。”
“你家主子哪來的自信我們會在這裡等她半個時辰?”楚臻嗤笑一聲:“再說了,我們也不是非要知道你主子是誰不可。”
楚臻十分厚臉皮的端著一副主人架子,對彤香下著逐客令:“如果沒什麼要說的,你就可以走了,我想我師父他老人家現在應該想好好洗個澡。”
彤香聞言也不在意,像是早已預料到一般,只是抿唇輕笑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反正話我已經帶到了,等與不等也都是你們的事了。”
“那麼,再見了,臭和尚們。”彤香揮了揮手,拋了個媚眼後,拽著小蠻腰優雅的離開了,末了,還不忘貼心的關上了門。
見彤香走了,唐僧終於松了口氣,只不過臉色還是十分慘白,顯然是心中的鬱結未解。
如果不是徒弟們趕來了,他最後,最後……怕是就要*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唐僧就覺得後怕。
是他愧對於佛主,愧對於這一身袈裟。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唐僧有些無力的說道:“悟空八戒,你們先等等,等為師先去洗掉這一身污穢。”說完便轉身進了房間內閣。
看著唐僧裹著裡衣那略顯憂傷的頹廢背影,楚臻和孫悟空默默的對視了一眼,極有默契的同時升起了幾分心虛的情緒。
“大師兄,師父他老人家現在的內心一定是奔潰的。”
如果他們更快的找到這裡,或許師父身上的草莓印會更少一點吧?雖然或許也僅僅只是少那麼一兩口。
孫悟空揉了揉楚臻的頭,對楚臻說也是對自己說:“師父是一個堅強的佛門子弟。”
楚臻:“…………”
大師兄,果然變壞了……
與此同時,堅強的佛門子弟唐師父,正在一邊用帕子搓著身上的紅唇印,一邊告訴自己要將內心鍛煉的更強大,不能用因為這件事就因此消沉就一蹶不振。
看了眼緊閉的內閣門,孫悟空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那女子的守宮砂還在,應該只是掛了一個青.樓頭牌的名,暗地裡有另外的身份。”頓了一下後,他才又說道:“或許……師父是第一個與對方有親密接觸的人。”
楚臻聽懂了孫悟空要表達的隱晦意思。轉而言之,就是方才那個彤香應該是一個自愛的人,沒有和其他的男的搞過什麼關係。如果能把她想成是一個行為較為大膽的普通女子,然後再聯繫到‘師父其實只是被一個普通女子親吻了’這上面,似乎就沒有之前那‘師父險些被青樓女子被霸王硬上弓’感覺那麼糟糕了。
不過,作為一心向佛,守規戒律的唐三藏……
“大師兄,我相信師父聽到你這麼說也不會覺得有多少安慰。”
孫悟空道:“師父這次,確實被嚇得不輕。”
楚臻聞言,想到了什麼後,突然很嚴肅的冒出一句:“所有會患上恐女症嗎?”
“恐女症?”孫悟空眉微挑,隨即意味深長的問道:“你想到哪裡去了?”
“別鬧,”楚臻笑:“你現在想的就是我想的。”
“是嗎……”孫悟空突然偏過頭,壓低聲音幽幽開口道:“那裡說說看我現在在想什麼?”
好聽的嗓音帶著絲絲細沙的質感,像是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心窩一樣,□□、微麻,讓人耳根發燙。
楚臻抖了抖耳朵:“我說,你能換回自己的聲音麼?”孫悟空用他的聲音以這種語氣對他說話,聽得他忒膈應。
孫悟空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隨即換回了自己的聲音,與此同時,也恢復成原本的模樣。他將楚臻抱到木桌上,自己則坐在凳子上,單手撐著頭,冒出了一句與上句完全不搭的話:“要等嗎?”
這跳躍的思維。偏偏楚臻還聽懂了。
“半個時辰,為什麼不等?”有些事情如果不解決就宛如哽在心頭的刺,不拔掉不舒服。
既然對方花費經歷設計這一連串的事情,不順著對方的計畫走,豈不是少了樂趣?畢竟究竟誰是獵物誰是獵手還說不定?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等彤香口中的主子來之後,會發生某些意想不到的事,而這些事的發生,極有可能會讓他的某些疑問得到解答。
“對了……”楚臻又想起了什麼後,調侃道:“人守宮砂在那麼隱蔽的位置,你都能注意到?不愧是有著火眼金睛的男人。”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彤香的守宮砂貌似是在左胸上方一點的位置╮(╯▽╰)╭
“踢飛她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一閃而過。如果可以,他並不想看到。
“大師兄,要不你也點一個守宮砂。”楚臻突然很嚴肅的說道。
“…………”
孫悟空二話不說,直接在楚臻的腦袋上狠狠彈了一下,“別鬧。”
隨之楚臻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舔了舔嘴唇,就這麼將心裡話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點個守宮砂,等我將你破.處後,就能到看到那紅點越變越淡的過程,那一定很帶感。”
☆、第94章
如果是以前的孫悟空,聽到這樣的話絕對會不自在的撇開目光或者是惱怒的對楚臻進行思想教育。而現在,被楚臻這厚臉皮的流氓越磨越大膽的孫大聖,已經完全褪去了純情時期的小青澀,以絕對可觀的速度迅速成長起來,可謂是突飛猛進。
而作為‘手把手’將孫悟空改造成如今這樣的楚臻,以一個師父的角度半是憂傷半是感歎。他覺不承認自己竟然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儘管孫悟空的初長成之後的物件是對著他。
此刻,面對楚臻這流氓無下限的言論,孫悟空只是拍了一下楚臻的屁股,面不改色的說道:“你沒那本事,實力決定一切。”
“是嗎……”楚臻用尾巴將孫悟空的的手掃開,雙眼盯著對面的孫悟空看了幾秒,隨即突然一笑,一個飛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孫悟空襲去,目標————孫悟空腰腹以上鎖骨以下的那兩位置。
而就在楚臻的貓爪子快要襲到孫悟空胸前兩點的時候,孫悟空側身閃過,身體順勢就轉了個方向,變為背對著木桌。
與此同時,楚臻也沒閑著,在孫悟空躲開之後,他利用貓身體的柔韌性,在空中靈活的拐了個彎,進行了第二次突襲。
“你別閃,大爺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楚臻這話也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孫悟空聽了後真的就沒有再閃躲,以至於楚臻毫無阻攔的成功襲到了目標,貓爪子隔著一層衣服碰到了孫悟空的胸前的兩點。
孫悟空的身體微微怔了一下,隨即不知是想到了些什麼,好整以暇的看著楚臻。
楚臻低低一笑,貓爪子上的指甲伸了出來,有意無意的輕輕在孫悟空胸前的兩點上勾動,按壓,甚至是隔著衣料刺下去。隨著他手上的動作,他的兩隻腳更是向前挪動了幾分,好巧不巧的正停在了孫悟空的大腿根.部位置。
瞬間,一股異樣之感像一道電流一般救過孫悟空的全身,有點□□,又有點刺激。
他這個師弟,又在要火。
孫悟空的眼神暗了一分,他的手覆蓋到楚臻的頭上,卻沒有要將他撇開的意思,只是垂下眼簾,直直的盯著楚臻看,眼裡就轉出難以分辨的情緒,夾雜著一絲雖不易察覺卻無論怎樣都抹不開的愛意。
孫悟空這種只是將手放在頭頂的無聲做法在楚臻看來就等同於是一種默許,心思轉念間,楚臻的動作也越發大膽起來,十分放肆的在孫悟空身上四處點火。
感覺到孫悟空因他而越來越熱的體溫,楚臻抬起眼眸挑對著孫悟空拋了一個飽含深意的曖.昧眼神。一金一藍的異□□眼裡流轉出無盡的誘.惑。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雖然因為楚臻現在是貓的形態以至於效果減半,不過還是成功的的讓孫悟空喉嚨一緊。
而就在楚臻的雙腳十分不老實的準備繼續往內挪動的時候,孫悟空覆蓋在楚臻頭上的手終於用了一點力氣。
骨骼分明的手指就這麼陷進了楚臻頭上的黑色毛髮裡。宛如大理石一般白皙的皮膚與純黑色深邃的暗色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反差,竟透著一種近乎於墮.落的禁欲之美。
此刻,孫悟空眼中的清悠冷冽早已不復存在,只餘下一片被楚臻勾起的情動之色。而這抹情緒在楚臻用嘴咬開他胸前的衣服探進胸膛之後,終於到了一個理智與情感的臨界點。
楚臻似有所察般,再一次抬起眼眸,挑釁十足。他承認他是故意的,讓孫悟空眼眸中因他的挑.逗而沾染上情.欲,一想到那番情景,楚臻就覺得喉嚨一緊。
孫悟空接收到楚臻的挑釁眼神,眼睛危險的半眯,唇角一勾,緩緩吐出兩個字:“繼續。”
楚臻目光閃了閃,沒有說話,而是用行動表明了態度。
而這結果就是孫悟空的呼吸瞬間加重了幾分,看著楚臻的眼神也越來越深,宛如最深邃洶湧的漩渦,漆黑一片,散發出極其危險的信號。
這眼神就如同烈性春.藥一般,激得楚臻血脈上湧。
而就這時,“嗙”得一聲輕響。
原本挑逗孫悟空挑逗的正投入的楚臻突然就恢復了人形,猝不及防,毫無徵兆。
這突然的變身,讓楚臻和孫悟空同時怔了一下,然僅僅是在下一秒,兩人就已調整好狀態。
楚臻沒有去思考為什麼會突然變回人形,他嘴角微微一挑,手指捏住孫悟空的下巴:“還要繼續嗎?”說完,故意用膝蓋頂了一下孫悟空的某物。
孫悟空眯了眯眼睛,唇湊到楚臻的耳邊,用略顯沙啞的聲音意味深長的說了四個字:“時間不夠。”
清冽的聲音換上了低低的沙啞,使得明明不算粗暴的話語沾染上了情.色的味道。
時間不夠……
楚臻秒懂了孫悟空話中的深意。
半個時辰,也就才一個小時,嗯,自己那方面的能力他還是很有自信……
確實是不夠。
孫悟空將楚臻的頭按在自己的頸窩處,平復著自己的呼吸。身上這個傢伙在玩火,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允許,此刻他真的想要好好教育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師弟。用另一種方式。
讓他的師弟在自己身下有一個質得覺悟。
楚臻也知道現在並不是做那些事的時候,最開始他會挑逗也只是一時興起,到後面卻是真的動了真格,所幸現在收不住了。
溫水煮青蛙,他不急。將孫悟空搞到床上這事,早晚他要整一出。
情感就如同掩蓋在高峰下的岩漿,從外看去,被堅硬的石頭緊緊掩蓋,無從尋覓,平穩又無瀾。當困住理智牢籠的枷鎖被繃斷,炙熱的情緒就是從山巔高出噴湧而下的火熱岩漿,滾燙灼人,火得猛烈,火得暢快淋漓。楚臻相信,孫悟空內心深處的火已經被他點燃。
於是,兩個人各懷心思,計畫著如何將對方壓在身下。
“悟空、八戒!在幹什麼?!”打破兩人思緒的是剛從房間門閣洗完澡的唐僧。
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唐僧一下楞在了原地。
他沒有看錯,不是他眼花了,他的大徒弟和二徒弟確實緊抱在一起,並且舉止不正常。
楚臻從孫悟空的身上下來,慢條斯理的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衫,隨即攤開手,十分淡定對唐僧說道:“師父,如你所見。”
其實如果是之前面對這種情況,唐僧是絕對不會懷疑徒弟們純潔真摯的情意,即使那畫面是兩個徒弟的身體無縫隙的緊貼在一起。然在經歷被彤香‘霸王硬上弓’事件後,唐僧對這種事莫名的就敏.感起來,思維也不自覺的有發散趨勢。
“你們兩個……”唐僧指向楚臻和孫悟空,雙眼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最後停在孫悟空臉上,示意他來說。
孫悟空看了一眼笑得人畜無害實則沒心沒肺的楚臻,隨即一本正經的對唐僧說道:“八戒跳到我懷裡的時候,剛好變回了人形。”
這並不算撒謊。
且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直接就將唐僧腦中快要湧出的疑問扼殺了在搖籃裡。
唐僧剛經歷過彤香這事兒,這會兒如果告訴他實情,只怕會受不了刺激。
唐僧聽了孫悟空的話,雖然仍覺得有哪裡不對,此刻也沒有心情再去多想。他看了看四周,眼中帶著明顯的厭惡:“悟空、八戒,我們真得要在這裡等?”
雖然他很討厭那個妖女,但方才她與徒弟們的對話他卻是一字不落的聽得清清楚楚。
楚臻聞言與孫悟空對視了一眼。
這房間對於唐僧來說確實是一個不怎麼美好的回憶,待在這裡難免會想起方才那些不愉快的糟糕事。
然就在楚臻準備問唐僧是否想換一個房間時,唐僧卻又突然搖了搖頭,徑直走到木桌前坐下,緩緩道:“還是算了,就在這裡等吧。”
作為佛門子弟,怎麼能因為這件事就退縮逃避?唐僧覺得自己越是討厭這裡就越是應該去克服。
這家‘春香閣’與其他三家‘春香閣’相比,明顯不是一個普通的青.樓。雖然它們的老板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高翠蘭將唐僧扔在這裡,一方面可能真的是想借此戲弄唐僧,另一方面可能是與春香閣的幕後老闆達成了某種協定。
高翠蘭恨他,或者說是恨原來的豬八戒,楚臻可並不覺得之前高翠蘭說得那句關於他的死亡結局已經佈局好了的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但是同時他又一種感覺,高翠蘭對原來的豬八戒也不完全只有恨,情感是極其複雜的,支撐著高翠蘭的,對豬八戒的恨佔據了大多數,然這種深沉的恨意之下,應該是還掩藏了某種難以言說的情愫。
這種以仇恨占主導的情感,有時候會讓人的理性被完全支配。所以高翠蘭想他死,這一點楚臻並不懷疑。
雖然他不認為高翠蘭會成功,但多少還是留了一個心眼。眼下,彤香口中的主子讓他們在這裡等,這對於他們來說或許也算得上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鴻門宴?
不只是院子裡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一個節氣的花草,還有彤香身上那兩個立竿見影的膏藥,都無不昭示著幕後老闆的身份不凡。
這幕後老闆到底是一個修道的高人?還是一個法術厲害的妖怪?而高翠蘭又與那個人有著怎樣的聯繫?
一連串的疑問讓楚臻對那素未蒙面的春香閣老闆、也就是彤香口中的主子越發好奇起來。
而當房間門被推開,楚臻看到出現在門外的高挑的身影後,多少覺得有些驚訝了。
來人穿著一身玄色絨袍,黑髮披散在身後,身材高挑挺拔。逆光中,對方的的容貌楚臻並不能看得十分真切,透著些許的朦朧。
☆、第95章
儘管對方的容貌楚臻並沒有看得很真切,然對方身上那宛如一潭死水的氣息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
那種猶如地獄裡最血腥的煉池,看似無波無瀾,實則暗藏著濃重的死氣和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深。
空氣中飄散著若有若無的香味,極淡極淡的丹藥香,侵入鼻尖的時候似帶著一種澀澀的死亡之氣。
楚臻想過春香閣的老闆會是他認識之人,卻沒有想到會是站在門口的這個人。現在仔細一想,很多旁枝末節,也都或多或少的暗示了對方的身份。
院子裡明明不在同一節氣卻同時開放的花草,還有彤香手裡那兩種有著快速修復效果的膏藥。如果他們的製造者是一個長期煉製各種丹藥的‘人’,有些疑問也就說得通了。
因為本身是樹妖,所以對植物有著天生的親和力,因為本身是一個技術高超的丹藥師,所以有能力煉製出效果奇特的藥丸。
楚臻面色平靜看向逆光中的男子。最初的驚訝之後,情緒早已調整過來。
“好久不見。”楚臻率先開口。很平常的招呼,自然,卻並不熟絡,將雙方的關係維持在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逆光中的男子並未回應楚臻的話,而是直接從門口走了進來。男子走得不慢,一步一步,每一步都邁得很穩。隨著對方的不斷靠近,空氣中的藥香味更濃烈了。
比起第一次見面時,對方身上那散發出的雜著淡淡血腥味的丹藥香,此時那香味中的血腥幾乎是微不可聞了。
端正俊美的五官,蒼白的毫無血色的皮膚,死氣無波瀾的眼神,還有臉上那若隱若現的淡青色血管紋路。
木槐,這個從孫悟空手上逃脫後,太上老君親自追捕的樹妖,在他們歷時幾個月後在這樣一個環境下見面。
這讓他想起在儒幻國時阿木古悍對木槐的描述,現在看來,他當時關於對方實力的猜測並沒有猜錯。木槐當時與孫悟空對戰的時候,或許並沒有使用真得實力,至於沒有使用真正實力的原因,可能是被某種東西限制住了。
他現在並不想去思考為什麼由太上老君親自去抓捕的樹妖會安然無恙、之前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出現在這裡。
用西遊記背景論定理去猜測,木槐,他身後代表的是哪一方?
那個時候他自以為的猜測木槐抓他和沙悟淨是因為修得道術的緣故,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有趣,真是有趣……
楚臻突然笑了一一下,漆黑如墨的眼眸裡浮現出一抹難以捉摸的情緒。
木槐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孫悟空,視線在孫悟空與楚臻身上來回轉了一圈後,也跟著笑了。相比于楚臻臉上那清晰可見的笑容,他只是微微扯動了一下唇角,機械,又死氣沉沉。
“啊!是你!那個妖怪!”唐僧的叫聲打破了這略顯詭異的沉寂氛圍,因為太過驚訝的緣故,他直接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阿彌陀佛,你不是被太上老君抓走了,怎麼會是這裡的老闆!”唐僧一臉的不可置信,整個人已經開始處於一種雲裡霧裡的狀態了。
木槐只是淡淡的看了唐僧一眼,隨即便將目光轉向楚臻和孫悟空,赤色的瞳孔裡泛著冷漠的暗光,用略顯沙啞的嗓音緩緩說道:“緣分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不管是按照原定軌道卻步步為營的棋子,還是深陷進情感沼澤的無知囚徒,兩者在被一種可以稱之為虛無的手打上同樣的標記後,在某一個特定的時候,相見是在自然不過的。”
“所以這就是命中註定的緣分嗎……”楚臻臉上的笑意更濃。他敢肯定,這絕對是他聽過木槐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
話中暗藏的玄機暫且不論,該有的態度還是該擺出來。
“坐。”他朝木槐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做到自己對面的位置。態度自然的就像這裡是他的家,而木槐只不過是他一個普通的拜訪者一樣。
待木槐坐下後,孫悟空問:“龍井還是碧螺春?”話落的同時,不急不慢的拿起桌上放置的空杯子,儼然一副主人的架勢,和楚臻一唱一和的,頗有幾分尋常夫妻的感覺。
木槐眼皮抬了一下,在楚臻和孫悟空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嘴唇動了動,吐出三個字:“碧螺春。”
楚臻挑了挑眉,在孫悟空給木槐倒茶的時候,像一個老熟人般對木槐說道:“你似乎變了一些。”
何止是變了一些,簡直和他記憶中幾個月前那個沉默寡言,陰沉死氣的木槐有著相當大的差別。
是木槐的本性如此,還是其他原因?
隨著茶水的緩緩倒出,一陣淡淡的茶香彌漫到空氣中,與木槐身上的丹藥味微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木槐接過孫悟空手裡的茶,視線與孫悟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一秒之後,兩人若無其事的移開。木槐看向楚臻,略顯乾澀的聲音裡透著幾分意味深長:“你,也變了一些。”
被三個人無意忽視的唐僧,此刻有些驚悚的看著坐在圍著木桌而坐的三人。雖然現在這畫面看起來十分的自然又和諧,宛如多年不見老朋友終於見到面然後述說心腸一般,然唐僧就是覺得莫名的詭異和危險,透著一種冷嗖嗖的感覺,且伴隨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壓抑和暗湧。
悟淨,師父好想你_(:_∠)_
“我相信我們接下來會有一場非常愉快的談話。”楚臻的感覺一向很准,木槐的身份絕不是一個普通的樹妖這麼簡單。他知道許多他們未曾瞭解的、但對他們至關重要的事,讓他們在這裡等,或許並不僅僅只是單方面的準備對他們做什麼。就像對方進來後說得那句話,他們之間存在被可以稱之為虛偽的手打上的相同標記。
他們和木槐的關係,是敵非敵,是友非友。
這種關係下,雙方可以嘗試某種相互利用但是又能雙贏的模式。
木槐端起茶輕抿了一口,點頭道:“當然。”頓了一下後,他又說道:“我會回答你們的疑問,不管真實與否。”
不管真實與否?
可不可以理解為真假參半?
心思轉念間,楚臻直接開口道:“高翠蘭和你認識?”
“認識。”
孫悟空問:“她的道術是你教的?”
木槐緩緩轉動著茶杯,不疾不徐的回道:“是我教的。”
楚臻與孫悟空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思。
他記得自己進入這具身體的時間距離高家莊那事並沒有過多久,中間除了收服沙悟淨外,經歷了驪山老母和三位菩薩測試他的禪心以及一些小妖小怪,直到後來遇到白骨精和木槐。事實上,這期間並沒有過多長時間,連一個月都不到。
如果木槐是在豬八戒隨唐僧和孫悟空離開高老莊之後開始教高翠蘭道術的,就算高翠蘭天賦過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學到像現在這樣精深的道術,更不可能輕易打贏沙悟淨。除非木槐在孫悟空手上逃脫之後,在某一處隱蔽的地方又繼續教高翠蘭道術。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木槐是在逃脫之後,刻意跑去找高翠蘭,從那時開始交高翠蘭道術的。
後者還好,只能說明木槐是因為在孫悟空手上敗了,特地根據他們的身份順藤摸瓜去調查他們的過去。通過這一調查才知道有高翠蘭其人,然後進行之後的一系列策劃包括今天這一次見面,想利用高翠蘭對豬八戒的恨藉以達到某種目的。
而如果是前者,事情就複雜多了。那說明他們遇見木槐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有目的有計劃的相遇。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木槐這句話並非是真的。
木槐在談話最開始就指明話真假不定,反而更容易讓聽者陷入一種虛虛實實的心裡困境中。
是個相當聰明的妖怪,有謀略,善於隱藏,冷靜,本身也足夠強大。
當初木槐出現的時候,他還感歎過像木槐這種級別的反叛boss並不應該在那個時候出現。
現在想來,對方那個時候出現就像是遊戲裡主角打怪的時候,那些在副本裡或露過一個背影,或出現一段聲音,或閃過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側面的*oss。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木槐刷存在的時間長了一點。
果然他的直覺沒有錯,木槐會與他們再次相遇,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
而現在,就是最好的應證。
想想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儘管楚臻腦中思緒已是千思百轉,然實際卻只不過才過了幾秒。
木槐安靜的看著楚臻,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死寂,不過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赤色的眼眸深處晦暗不明的情緒卻又在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昭示著他此刻其實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無瀾。
“還有什麼想問得?”木槐道,因為喝了茶的緣故,原本略顯乾澀沙啞的嗓音也清潤了些許。“你們的疑惑遠不只這麼多。”
說這話時,他並沒有任何輕蔑的成分,仿佛不過是在陳述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事實,不夾雜著其他任何情緒。
楚臻聞言挑了挑眉,也不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問出了一個最在意的問題————
“你的背後,代表的是誰?”
☆、第96章 與無關之有愛番外
月亮被一層層黑雲所遮蓋,透出一抹陰深的暗色光暈。高大粗壯的樹木將這抹微弱的月光打得稀薄,變成一個個細小的斑點,在狹窄的叢林裡宛如巨大的獵網。
陰冷的寒風冷瑟刺骨,吹動著樹葉發出一陣陣龐然又詭異的沙沙聲,參差不齊的雜草左右晃動,掃到皮膚時,雜草上的水珠滴落下來,落到身上泛起了一個個細小的雞皮疙瘩。
“猴哥,我的直覺告訴我,沿著這方向再走一小時左右,就能看到森林的出口。”楚臻甩掉手背上的水珠,掃了一眼漆黑的四周,心情微妙又複雜。
他怎麼也沒想到回個現代竟然會回到這個杳無人煙的鬼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傳送地點是中國,他甚至會懷疑這裡其實是非洲的某個原始大森林裡?
因為空間法則的原因,他和孫悟空的法力已經被完全限制。好在金箍棒和九齒釘耙還能任意縮小放大,不過真正的威力也被限制了,只能縮小能當一個小裝飾,放大當基本的防禦工具用。
現在的他和孫悟空,除了眼睛在夜間依舊能看的很清楚外,其他地方基本與普通人沒有什麼的區別。如果硬要再說出一個不同來,大概就是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了幾倍不止。
所以當兩個小時前他們被傳送到這裡後,在沒有任何通訊工具的情況下,他們只能憑著敏銳的感官躲開野獸的襲擊,做著標記,以便能儘快走出大森林。
而事實證明,楚臻的直覺一向很准,雖然這次在時間上估算得有些偏差。一個半小時一之後,兩人成功的走出了森林,呼吸到了森林外的清新空氣。
兩個小時,再加上一個半小時,兩人在歷經三個半小時之後,如願的出現在了森林外的一條泥濘小道上。
這個時候,剛好是淩晨五點左右,天幕已經有了些許的亮光。等他們順著這條泥道翻過前面幾座山,但願能看到正在冒著青煙的農家住房。
兩個小時之後,一處泥牆房內,傳來一男一女的交談聲————
“老劉,昨晚我上廁所的時候看到有兩團紅光從天上直射到南邊的那片森林裡,怪嚇人的。”身著紅色大花衫的老婦人一邊編著香包一邊對坐在對面的老伴說著。
“你別自己嚇自己,大晚上的說不定是你看錯了。”老劉笑了笑,刨完最後一口飯。
“不可能看錯啊,也不知道那兩團紅光到底是什麼怪東西,而且我昨天總是聽到奇怪的聲音。”老婦人疑惑的搖了搖頭,實在是想不明白。
“對了,你待會兒到了縣裡,記得買一捆黃色的針線回來。”
老婦人話剛說完,屋外突然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來了來了!”老婦人沖著屋外高聲喊道,隨即放下編到一半的香包,急忙起身去開門,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著:“這大清早的,會是誰啊……”
打開門之後,入目的是兩個身材高挑的男子,有著修長挺拔的身姿,穿了一身樣式奇怪的的衣服。然身上卻是沾滿了灰塵,鞋子上全是泥土,衣服也是七零八碎的,左一塊洞右一塊洞。頭髮淩亂,臉上浮了一層灰濛濛黑乎乎的灰,幾乎看不清完整的五官。
簡直是灰頭土臉,狼狽至極!
老婦人被嚇了一跳,脫口就道:“你們是誰?”問出口的同時,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準備把門關上,結果卻被一隻手更快一步抵住了門。
老婦人一驚,在自家老伴操著傢伙走過來的同時,順著這只抵著他們家房門的手看上去,是其中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
見老婦人看向自己,楚臻微微鞠了一個躬,隨即扯開嘴角,露出一口亮閃閃的白牙,揚起一抹極其燦爛的微笑:“大娘你好,我們來自猴猴雜技團的高級雜技師,昨晚我們在飛機上表演‘空中降落雜技’,經過那片森林上方的時候不甚失誤,於是很不幸的墜落了下來。”
“雜技師?”老劉站到老婦人前方,操著傢伙的手一頓,回頭頗為疑惑的與老婦人對視一眼,隨即又齊齊將目光轉向楚臻和孫悟空,開始仔細的打量。
這時老婦人才發現站在門口的兩個男子雖然面容灰黑,衣著髒亂破爛,但眼神卻是十分的清明好看,周身的氣度也和他們這些小山村裡的人不一樣。這樣的人不像是乞丐,更像是大城市裡的文化人,只不過因為從那森林翻山過來,才會將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這麼一想後,老婦人對楚臻的話信了幾分。隧又見孫悟空那一頭金髮,心想可能是假髮,她雖然沒有出過大山,但也聽過一些回鄉的人說雜技團的人打扮會比較與眾不同。於是最後一絲懷疑也打消了。
他們這些小山村,貧窮落後,基本沒有外來人口。而她自個家裡也沒什麼值錢的,也不怕會有人打他們的主意。
更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老婦人看著楚臻的微笑,心裡也覺得開心,只覺這年輕人雖然臉上髒兮兮的,但笑容卻很是好看,忒討喜。於是便讓老伴放下鋤頭,側身示意楚臻和進房內說:“這大清早的寒氣重,又什麼需要我們説明的進屋裡說吧。”
“多謝大娘。”孫悟空也對著老婦人微微鞠了一躬,隨即跟在楚臻身後進了屋內。
他現在十分慶倖自己駁回了楚臻原本準備的說辭。要知道如果他們真得對著這位淳樸善良的老婦人來了一句:
“大娘你好,我們是來自遠方的頑強探險者,在命運的指引下歷經重重困難,帶著千帆過盡後的滄桑和回歸原始的野性來到你們面前,噢,阿彌陀佛。”絕對會被當成是神經病吧-_-||
看著前面楚臻明明很是髒亂,卻依舊自我感覺十分良好的背影,孫悟空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在楚臻突然回頭對著他賤賤一笑後,更是無語極了。
孫悟空打從石頭裡蹦出來開始就沒這麼狼狽過。事實上,他們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如此狼狽。
至於為什麼最後會是現在這副樣子,事情還要追溯到兩個小時前————
兩個小時前,楚臻和孫悟空從森林裡出來後本來是沿著那條泥濘小道走得好好的,結果在攀爬到第一座山的山頂時,楚大少的肚子開始抗議了,於是便尋思著去整一野物來充充饑。
孫悟空提議是摘野果,結果被楚大少一口駁回:“都到現代了,還吃什麼素!大爺我今天請你吃美味烤野豬。”
“烤野豬?”孫悟空頓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盯著楚臻看。
楚臻懶得回應孫悟空,他的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後,朝著一條通向較低濃密樹叢的小路走去:“跟上。”
孫悟空扶額,也沒再問什麼,直接跟了上去。
一路上,楚臻時而蹲下.身觀察地面,時而又用手撫摸周圍的樹幹,接著察看植物的根莖。
孫悟空最初還只是淡定的圍觀,一直到楚臻越走越偏,越走越往泥濘水坑、雜草茂密的灌木從的時候,臉上有些繃不住了,而在走到前面的楚臻把一攤水泥濺得他褲子上到處都是後,終於忍不住出聲了:“這條路離我們要走得路越來越遠。”
“沒事,填飽肚子要緊。”
“這樣真能找到野豬?”孫悟空有些不忍看這個趴在地上毫無形象的楚臻。
“我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沒少碰到類似的地方,我這是在追蹤野豬,絕對準確!”
見孫悟空的眼神,楚臻就知道這猴子肯定沒全信。也不怪孫悟空,畢竟從某方面來說,孫悟空這猴子確實可以說是不食人間煙火,缺乏生活經驗。
“猴哥,你蹲下。”楚臻朝著孫悟空招了招手。
孫悟空聞言一臉嫌棄的看著地上渾濁的水坑,不過身體卻很快按照楚臻說得那樣蹲了下來。
楚臻指向地上的印記:“這就是野豬的足跡,接近圓形,且長寬基本一樣。”
孫悟空道:“山羊綿羊和牛犢的足跡也類似,你怎麼就能判定這一定是野豬的?”
“經驗。”楚臻想了想,說道:“這片河床是軟土,野豬喜歡在這周圍活動。你看旁邊這個樹幹有被摩擦過得痕跡,這是因為野豬喜歡靠著樹摩擦以自我按摩。而我之所以沿著這條路走,是因為這條路上很多植物的根莖都暴露了出來,這說明野豬曾在這些地方找過食物。
楚臻講得很認真,然孫悟空卻想到另一處去了,想笑又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憋出一句話:“你對野豬……真瞭解。”
“別以為我聽不出你的話外之音。”楚臻斜了孫悟空一眼,下一秒,眉眼一彎,道:“還有一點就是……”
說到這,楚臻卻又故意停了下來。
孫悟空頓覺有趣,也樂得陪他玩,於是便順著他的話問道:“是什麼?”
楚臻挑了挑,突然沖著孫悟空揚起一抹極其燦爛的微笑:“還有一點就是,野豬的糞便通常是細長的,類似狗的糞便,有時候也是圓的。而你現在腳尖踩到的,正好就是野豬的糞便。”
“換句話說就是————猴哥你踩到野豬屎了。”
孫悟空:“…………”
他突然好想掐死這貨怎麼破-_-||
孫悟空猛地站起來,看著笑正得意的楚臻,忍住了用金箍棒在楚臻腦袋上來一棍的衝動。
“你……”
“噓————”楚臻突然用手指抵住孫悟空的嘴,隨即也不等孫悟空反應,直接拉著他跳到了樹幹上。
在樹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潛伏好,楚臻小聲說道:“來了。根據腳印來看,絕對是頭大的。”
孫悟空問:“你打算怎麼打它?”
“這個嗎……”楚臻看著前方已經冒出頭的野豬,突然扯開嘴一笑,意味深長的盯著孫悟空看,準確來說是孫悟空的耳朵看。
孫悟空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猴哥,你懂的。”
孫悟空的目光閃了閃:“你想用金箍棒打暈它?為什麼不用九齒釘耙?”
楚臻道:“九尺釘耙的釘尖太過鋒利,沒控制好力道,如果砍出血來會影響野豬肉的口感。”
孫悟空:“…………”
他竟無言以對-_-||
默默將放大後的金箍棒交給楚臻,孫悟空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
他的金箍棒原來已經淪落到用來打野豬的地步了。
楚臻沖著孫悟空揚了揚眉:“接下來就看我的。”話落的同時,縱身一跳,舉棍,橫手,用力一打!
野豬發出一聲淒慘的嚎叫,抖了抖身體,咣當一聲,暈了過去。
楚臻一腳踩在野豬的腦袋上,單手撐著金箍棒,抬起頭沖著孫悟空燦爛一笑。
看著面前這副畫面,孫悟空的腦中突然就蹦出了一句話————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十幾分鐘之後,從一處一米多高的大石頭上飄出了陣陣香味。楚臻和孫悟空並排而坐,孫悟空看著已剝光皮被火烤得香味四溢的野豬,心裡卻還震驚于楚臻剝野豬皮時的英姿。
楚臻看了孫悟空一眼,見烤得差不多了,於是便將野豬取下來,扯下一個野豬腿遞給孫悟空:“嘗嘗看,絕對的原滋原味。”
孫悟空看了看正泛著油光的野豬腿,又抬眸看了看楚臻,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吞了下去。隨後伸手接過了野豬腿。
楚臻又扯下另一個野豬腿,然當他張開嘴,正準備咬下去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蹄聲,伴隨著沙沙的風聲,竟然透著一種千軍萬馬的浩然肅殺之氣。
這下糟了╮(╯▽╰)╭
楚臻:“…………”
孫悟空:“…………”
楚臻咬下一口野豬肉,一邊快去咀嚼一邊問:“猴哥,你覺得有多少頭?”
孫悟空仔細聽了聽:“一百八十頭左右。”
楚臻看著前方已經冒出灌木叢朝著他們整齊跑來的野豬群,點頭道:“嗯,準確來說是一百七十九頭。”六排三十列,最右邊缺了一個,剛好一百七十九。
孫悟空盯著越靠越近的野豬群,握緊了手裡的金箍棒:“要打嗎?”
楚臻吃完野豬腿上最後一塊肉,將骨頭扔地上,迅速抹了抹手,很認真的說道:“我覺得我或許可以感化他們。”
末了,還特意補了一句:“我覺得我和他們能愉快的做朋友。”
頓時孫悟空只覺有一排烏鴉從他頭上黑壓壓的飛過。
媽的,智障!
這個時候大聖爺特別想套用這蠢貨以前說的這話。
你吃人豬腿的時候幹嘛去了!
楚臻突然看向孫悟空:“雖然我聽不懂豬的語言,但好歹當做一段時間的小pig,你等等,我現在先嘗試和他們交流一下。”
孫悟空:“…………”
於是毫無疑問的,下一秒————
大名鼎鼎的孫大聖就這麼被楚大少連累,在氣勢洶洶的野豬群的追趕下,放肆的奔跑!自由的奔跑!
偏偏罪魁禍首還忒沒自覺性的唱起了歌————
“我有想奔跑的衝動~
有你在跌倒也從容~
無所畏懼的吃豬腿~
噢,一百八十缺一個~~~”
孫悟空怒:好想弄死這貨╰_╯!!!
幾十分鐘之後,見野豬群終於散去,跳到樹上的楚臻和孫悟空均松了一口氣。
然而,兩人還沒高興三秒,旁邊的樹上突然竄來了幾十隻長臂猴,這些長臂猴紛紛纏著孫悟空,動著嘴巴死勁便孫悟空身上湊,一個個眼睛瞪得賊亮賊亮的。
下一秒————既被野豬群追之後,兩人十分不幸的又被猴群追趕。
然猴子不管是智力,還敏銳力和身體的靈活力都遠遠超過野豬,於是乎,幾番逃竄下來,繞是楚臻和孫悟空不同常人,身上的衣服也都被猴子抓了個七零八碎。
楚臻回頭看了一眼鍥而不捨的猴群,那一雙雙眼睛裡誓不甘休的狼光,驚得楚臻冷汗直冒,大聲控訴著:“猴哥!!!猴子明明不是這個季節發情!!!!還有!!!我又不是和你一個種類的!為毛這些猴子還要追我!!!!”
孫悟空看了一眼後方群猴的架勢,咽了咽口水:“所以造成這副局面的到底是誰!!!”
☆、第97章
“你的背後,代表的誰?”
當楚臻問出這話後,四周再一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靜。幾秒之後,就在楚臻以為木槐不會回答時,對方卻率先打破了僵局————
“我的背後代表的誰?”木槐的嘴角動了動,蒼白的薄唇邊噙出了一抹明顯的弧度。他抬了抬眼皮,濃密的下睫毛在他眼眶投下的陰影讓他的眼神看起來神秘又意味深長。“如果我說,我的背後,代表的就是我自己,你信嗎?”
楚臻聞言,卻突然笑了:“怎麼不信?”
“很好,”木槐平靜的點了點頭,然語氣裡多了幾分其他的意味。
楚臻和孫悟空當然沒錯過對方這細小的情緒變化,兩人默默對視一眼後,孫悟空將視線移到木槐身上,目光沉銳如刀鋒,帶著獨屬於強者的絕對壓迫感:“你被我打傷,是太上老君故意放走你,還是你自身實力使然?”
“關於這件事,你們心裡應該已經有了答案。”木槐並沒有正面回答,有些事如果一下就說穿了,反而就沒有意義了。
很多時候,答案的結果遠沒有尋求答案的過程來得刺激。
“你教高翠蘭道術是為了對付我們?”楚臻問道。
木槐道:“最開始是這樣,但是後來我改變了主意。”
“因為那樣實在是太無趣了。”
木槐說完,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半揭杯蓋在上面輕輕蕩了蕩,任由碧螺春的清香飄進空氣中,他閉著眼睛極享受的嗅了嗅這茶香,隔了好幾秒後,才睜開眼睛。
好裝逼的妖怪←_←!
楚臻覺得木槐這樹妖之前在他內心建立起的死氣陰冷形象似乎已經蕩然無存了。
只見對方的視線在他和孫悟空臉上來回轉了幾圈後,又喝了一口茶然後將茶杯放回了原處,不過杯蓋卻還拿在了手上,極其平靜又輕緩的說道:“你們看這茶,泡出來後青黃明亮、清澈柔和,甚至能從中看到我們自己的倒影,不管是什麼模樣的,本質上都是不會變的。”
因為茶水的滋潤,木槐的聲音不再乾澀沙啞,隨著他的娓娓道來,聲音竟意外的好聽,有一種山巔寒冰在雪中初融的冷瑟肅殺感。
楚臻和孫悟空極有默契的同時端起面前的茶杯,揭開杯蓋聞著清幽的茶香,輕抿了一口後,唇角邊溢出了一抹極淺淡的微笑。
這世間沒有絕對的敵人,只有時機正確時可以暫時結為一營的夥伴。
當了好一會兒背景的唐僧此刻有些不明所以,他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木槐,又看了看面色平靜的楚臻和孫悟空,整個人處於一個懵逼狀態。
怎麼前後也就談了幾句話,還真假不定,似是而非。這三個人之間的氛圍就變得和諧又友好了?雖然不是最初那種詭異的氛圍無疑是很好的一個結果,但這妖怪與徒弟們之間的氣氛變化也來得太陡了吧。
思緒有些跟不上了。唐僧摩挲著手中的佛珠,默默在心裡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木槐將杯蓋放在茶杯上面,指尖在桌上輕輕扣著,隨後他側頭看向窗外,暖暖的陽光照出他側臉的輪廓,赤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病態的偏執。他伸出手在空氣中朝著陽光虛握了一下,回頭對楚臻和孫悟空說道:“時間差不多快到了。”
話落,他又看了一眼唐僧,“我已經讓彤香去帶沙悟淨過來。”
“那麼……你們敢嗎?”木槐問,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幅卷軸。
楚臻似笑非笑道:“只是喝了一口茶,怎麼能算得上是鴻門宴?對吧,大師兄。”
“嗯”孫悟空的視線掃向了木槐手裡的卷軸。
“那個……悟空、八戒,你們到底再說什麼?那妖女是要去把悟淨也帶過來嗎?”唐僧皺緊眉頭,雖然有些沒弄明白事情到底是朝著哪方面發展,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唐僧討厭彤香。
“我們不離開這裡嗎?”唐僧問道,眼睛看向楚臻和孫悟空,企圖從兩位徒弟口中得到答案。
楚臻和孫悟空還未回答,木槐不疾不徐的說道:“真是一個不知所謂的蠢和尚。”
他的語氣平穩無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在正常不過的事實,然仔細一聽,其中的諷刺意味卻不言而喻。此刻他看向唐僧的眼神裡,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冷。
楚臻走到唐僧面前,將木槐的視線完全擋住,孫悟空道:“開始吧。”
“本就不是一個陣營,用師徒情建立起來的關係要毀滅,只在一念之間。”木槐的聲音又恢復到最初的乾澀沙啞,這句話他的說的很輕,卻足夠讓楚臻和孫悟空聽到。
“錦瑟。”木槐突然喊了一聲。
下一秒,一個一身黑衣的高挑男子從窗外跳了進來,單腿跪在木槐的腳邊,低著頭恭敬的說道:“主子有何吩咐。”
短短的六個字,從這個黑子男子口中說出來,聽起來僵硬又機械,像是一個沒有自我思想的木偶,死氣深深。
雖然在木槐進來的時候,楚臻就感覺到房頂上還有另一個陌生的氣息,但他卻是沒想到對方會是這個模樣。
儘管這個黑衣男子低著頭,楚臻沒有看到對方的樣子,但那一身黑衣襯托下極其耀眼醒目的藍色長髮,卻是讓他覺得異常的熟悉,腦中直接就浮現出了瀲灩的模樣。
果然,下一秒。
當黑衣男子在木槐的命令下將頭抬起來後,入目的,就是一張極其豔麗精緻的面容————
毫無瑕疵的面容,宛如被造物主精心雕琢過一般,一筆一劃,完美至極,帶著一種張揚又極具誘惑力的漂亮。
單從外貌上來看,這是一張和瀲灩的一模一樣的臉。
不過楚臻敢肯定,這個黑衣男子絕對不是瀲灩。
瀲灩那魚怪的頭髮是淺藍色,而這個男子的頭髮則是深藍色,且夾雜著幾縷黑色。
錦瑟,瀲灩。
不同的名字,同樣的樣貌。
難不成是如同柳淮宸和柳清歌那般,是雙胞胎?
木槐的手放在錦瑟的頭髮上輕輕摩挲,錦瑟閉著眼睛乖巧的任由木槐摸頭,以一種絕對臣服的姿態,
“意外嗎?”木槐看向楚臻和孫悟空。
楚臻不答,反問:“傀儡?”
木槐不置可否,只是愉悅的眯了眯眼,輕描淡寫道:“我最成功的作品。”
楚臻的目光閃了一下。這個名為錦瑟的黑子男子明顯與瀲灩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姑且算作是雙胞胎。
錦瑟被木槐弄成了傀儡,不管這因為瀲灩無力而為,還是有意促成,都足以說明一點,瀲灩和木槐,這兩個傢伙……是互相認識的。
他記得瀲灩那個魚怪對於天上佛仙的那些個事也是知道一些的。不知那是木槐透露給他的?還是瀲灩和木槐一樣,本身的身份就足夠知道一些?
“雖然我對你口中這個最成功的作品有些好奇,但我更好奇的是你手中的卷軸。”
“我以為你會問一問我和瀲灩的關係。”木槐說完,收回摸錦瑟頭髮的手,然後將卷軸交給錦瑟,瞳孔深處閃過一抹狠戾:“乖孩子,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主子。”錦瑟點頭,將卷軸放在地上,然後用手一推,卷軸的一邊便順勢朝外滾開。
隨著卷軸的打開,卷中的內容很快呈現在了楚臻和孫悟空的面前。
這是一幅足有兩米長的卷軸,卷軸中的畫得是一大片森林,除此之外再沒其他東西。
沒有人物,沒有太陽或者是月亮,就連雲層都沒有,只有樹,一大片一大片的樹,密密麻麻的佔據了整幅卷軸,像是一個神秘的巨大的迷宮,承載著某種明明已經快要呼之欲出,最後卻又因虛幻難辨而升起的晦暗不明的情緒。
這時,錦瑟從嘴裡吐出了一個通體透明的瑟,將其放大置於自己的雙腿上,然後直接開始撥動瑟上面的弦,與此同時,嘴裡唱出了某種古老又複雜的曲調。
錦瑟的聲音空靈悅耳,卻又透著一種難以抵擋的魅惑,聲線的震動極副誘惑力,輕易就勾動人心,心神盡失。
唐僧一邊摩挲著佛珠一邊念著清心咒,楚臻和孫悟空的眼神則是牢牢放在了卷軸上面。
原因無他,隨著錦瑟的彈唱,卷軸的週邊突然泛起了一層深藍色的水。緊接著,水勢越來越猛,在錦瑟的聲調上揚的同時,這些水全部湧入進了卷軸裡。
下一秒,卷軸裡突然形成一個巨大的深藍色漩渦,從卷軸向內延伸,仿佛卷軸的下方不再是房間的地面,而是由一個個高速旋轉的渦流形成的通道。
而它通往的另一頭————就是這個卷軸裡那一片神秘莫測的森林。
去?還是不去?
答案不言而喻。
就像是潘朵拉的魔盒,明明知道打開就意味著無盡的危險和麻煩,卻還是忍不住要打開,因為裡面,有著你想要的答案。不管那答案是你一時好奇產生的,還是你一直尋求卻又百思不得其解的。
木槐看了一眼楚臻和孫悟空,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下一秒,直接跳進了漩渦中。
“八戒、悟空,你們……”唐僧神色緊張,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好。他總覺得如果自己的大徒弟和二徒弟跟著去了那些漩渦裡面,可能會發生某些無法控制的事。
雖然他沒聽懂方才那樹妖與徒弟們談話中的深意,但那卷軸裡的森林看起來陰深深的,如果一切都只是那樹妖的陰謀的話,八戒和悟空進去萬一遇上個什麼危險……
一想到那情景,唐僧就止不住的擔憂。
“師父放心,我們不會有事。”楚臻說完也等唐僧再說話,便直接跳了進去,孫悟空緊跟著楚臻也跳了進去。
見大徒弟和二徒弟毫不猶豫的就跳了進去,唐僧的話到了嘴邊最後不得以吞了回去。
看著越來越小的漩渦,唐僧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後,隨後便將目光轉向錦瑟,正要說話時,一個身影從他面前一閃而過,跟隨著漩渦消失在了卷軸當中。
☆、第98章
嬌嫩漂亮的花,一朵接著一朵。
粉色,白色,黃綠,淺黃……
連綿不斷,仿佛成了一片巨大的花海。
楚臻躺在花海正中央,身下是軟軟的青蔥草地,他抬起頭用手背擋住這過於耀眼的陽光,半眯著眼把自己蜷起來靠著溫暖的地方。
就在幾秒鐘以前,他都還在熟睡,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他做了無數的夢。
夢中有各種畫面在閃現,熟悉的,不熟悉的,接踵而來。然現在他無論怎樣去回憶,都無法抹開那籠罩著的屏障,那似乎是某種密不透風無法攻破的網,牢牢罩住了他的記憶出口。
所以在從夢中醒來的那一瞬,他睜開眼睛幾乎以為自己仍然身處在夢裡。
不過————
從幻境中的夢裡醒來,他現在……其實也確實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身處於夢中。
他沒想到那漩渦的威力竟然如此大,竟然僅僅只憑藉衝擊力就深深將他們三個分散。
那幅卷軸裡畫的是一大片森林,而他現在所在地方卻是一大片花海。雖然森林與花海有著很大程度上的不同,但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都是來源於卷軸的、與眾不同的幻境。
他並不擔心木槐會搗鬼,既然他們已經是暫時的盟友,總是要有一些信任可言的。
雖然木槐那傢伙,是一個極其瘋狂的存在。
當時他在那杯由孫悟空親手泡制的碧螺春裡看到木槐的合作資訊時,確實是有些震驚的。對方話中有意無意的提醒,還有杯中那由碧螺春葉組成的文字,對目前的楚臻來說無疑是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雖然他現在還不能推斷出木槐選擇和他們合作的真正原因,但多一個盟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更何況,木槐是知道一些事的,儘管知道的可能並不算多,但楚臻敢肯定,那一定是對他至關重要的訊息。
木槐不是一個會說無意義廢話的人,從他們第一次在白骨精那處洞府裡見面但後來他們在樹林裡對話,都能看出木槐是一個話不多的妖怪。現在儘管看起來儘管變了許多,但一個人的性格在本質上其實是不變的。
所以楚臻大膽猜測木槐的每一句話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後說出來的。也正因如此,在木槐端起碧螺春時說的那句話,更是讓他格外在意。雖然當時他並沒有體現出來。
‘碧螺春泡出來後青黃明亮、清澈柔和,甚至能從中看到我們自己的倒影,不管是什麼模樣的,本質上都是不會變的。’
茶中的倒影,不管什麼模樣,本質上不會變。
事實上,從他第一次從水中看到減肥後的成效後,就有一種隱隱的感覺。自己和豬八戒這具身體是有某種關聯的。他也不只疑惑過,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就是豬八戒的實力為何會如此弱?
就算電視劇裡為了突出孫悟空法力高強,愛恨分明的勇敢形象而刻意將豬八戒的實力弱化了一些,但那也比這具體身體的原主要厲害的多。電視劇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是西遊記原著了。
西遊記原著裡的豬八戒,一旦認真起來其實力絕對足以對上孫悟空。而原身竟然會弱得僅僅只是走上一段路就累得氣喘吁吁,甚至還實力不濟的被螳螂妖抓住煮來吃。
仔細一想,這其實是十分不合理的。
掌管過十萬天兵的大元帥竟然會弱成這樣?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隱情。
是原身的精神力不夠強大?還是原身受到了某種限制使得他自己不具備更多的提升空間?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原身好吃懶惰嗎?又是為什麼他穿越進這具身體裡後就像是打開了某種閥門,實力飛躍提升?
事到如今,楚臻是絕不可能相信豬八戒弱是僅僅只是因為好吃懶惰這種浮於表面的說辭。
他還記得在西梁女國的時候,國師木景生在國師府布下的那種能限制法力的怪異陣法,那個稱之為‘鎖法陣’的陣法。
那個氣候他的法力被封印了一大半,卻又沒有完全封印。他的靈魂來自于現代,用的身體則是誕生於這個西遊記的世界。一半靈魂一半身體,那時他是靈魂占絕對主導,按理說法力應該只被封印一小半,就算不是一小半,也應該是平均等分。那個時候他就懷疑過自己某一世可能誕生於這個世界、或者說是他的某一世曾是這個世界的一員。
現在想來,當初的猜測極有可能是真的。
畢竟,他休假期間在自己租的公寓裡好好的睡覺,怎麼就這麼巧的、平白無故的穿越?
而且他能肯定在他剛穿越到這具身體裡的時候,孫悟空是絕對沒有看出他不是原來的豬八戒。孫悟空的火眼金睛能輕易看穿妖怪的偽裝,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最初對方卻沒有看破豬八戒的身體已經換了一個靈魂?
一切的一切,只能說明一點————
他和豬八戒可能存在著某種密不可分的聯繫,這種聯繫讓他穿越來到這個世界,附身到豬八戒的身體裡。
如果他之前的的猜測都是正確的,他的某一世是這個世界的一員,而他又說穿越到這個世界裡豬八戒的身體裡,這是不是說明他的某一世其實是豬八戒的前世?
他即是豬八戒,而豬八戒即是……他?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他穿越到這具身體裡後並沒有感到有任何的排斥作用,反而與這具身體融合的十分自然,甚至比原身來得更加靈活。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孫悟空的火眼金睛為何沒有看穿他。
因為他本質上也算是豬八戒。
豬八戒是起了色心犯了錯才被貶下凡間投身為豬胎,既如此,豬八戒的前世不就是……天蓬元帥?
假設,假設他是天蓬元帥的話,又為何會轉世投胎到現代?這個世界的原來豬八戒又在這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這些疑問一個一個盤踞在他的腦海中,正因為如此,他才迫切的想要尋求到答案。所以在木槐拋出橄欖枝的時候,他才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木槐的那句話是關於他身份的提示。他選擇這個和他一樣同為棋子的樹妖合作,何嘗不是一場豪賭。
既然對方說這幻境中會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不賭一次豈不是錯過了一次找到真相的機會?
好在木槐提前支會了一聲,他方才醒來後看到一片花海而不是如卷軸裡的那一片樹林才沒有太過驚訝。
幻境,虛幻的環境。
它會用真假虛實迷糊闖入者的同時,同時也可以讓闖入者通過它呈現的畫面剝絲抽繭找出想知道的答案。因為幻境的本身,就是來源於闖入者內心深處那些就連闖入者自己都不知道的最真實的一隅。
而他現在身處的這個幻境,更是能呈現出————與闖入者想知道的某個答案有關聯的那些人的各種畫面。
這個幻境就是一個契機,一個難得的機會,他必須要在這幻境裡找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而眼下————
楚臻最想要做的……還是先找到孫悟空。
他有一種固執,固執的希望他尋求真實身份的過程是和孫悟空一起參與的。
因為那樣也算他對孫悟空另一種意義上的坦白。
這麼一想後,楚臻從草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仔細觀察著四周。
這是一片巨大的花海,一眼看去,茫無邊際。木槐示意過他和孫悟空卷軸是開啟幻境的門,卷軸中的樹林則是木槐用來開啟幻境門的鑰匙。
至於他們進去後幻境中所呈現的景象,則是會各不相同。因為每個人內心深處所迫切想要尋求的問題的答案是不同的。
簡而言之就是,雖然他們三人是在不同的幻境裡,但卻是身處於同一個環境下。
對楚臻來說,他除了想瞭解他的真實身份外,就目前來言最想知道就是高翠蘭和原來的豬八戒的那一段事了。
那一段在他腦中隱隱浮現卻始終回憶不起來的往事。
從某方面來講,填補了那一段缺失的記憶,也算是走進他真實身份的必要一步。
既然幻境的畫面是基於內心所想,那這片花海自然也就意味著與高翠蘭有關。
畢竟,這片花海裡顏色繽紛的花兒全是————蘭花
楚臻半眯著眼抬頭看了看天空,此刻,浮雲遮擋住太陽,陽光透過雲層散漫開來,將天幕染成了一片暈黃。
不知道出現在孫悟空身處的幻境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楚臻正想著,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
“八戒”
楚臻順著聲音的發源地看過去,只見孫悟空從右前方走了過來。
孫悟空冷著一張俊臉,薄唇緊閉著,眉宇之間的擔憂之色在看到完好無損的楚臻後,終於消散了些許。
他大步來到楚臻的面前,在楚臻說話之前,一把抱住了楚臻。感覺到懷中溫熱的體溫,他滿足的深吸了一口氣,有一種置身于陽光海岸般的感覺。他將臉貼到楚臻的臉頰旁,用嘴唇輕輕磨蹭著楚臻光滑的脖子,感覺到皮膚之下那緩緩流淌的血液,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確定面前這個人是真實的。
“我很擔心你。”孫悟空在楚臻耳邊緩緩說道。
☆、第99章
“我很擔心你。”
這句話孫悟空說得很輕,幾乎到了微不可聞的地步,如果不是特意湊到楚臻耳邊說得,恐怕楚臻都要漏聽細小如蚊的話語。
楚臻任由孫悟空抱著,沒有將手還在孫悟空的背上作為回應,也沒有用手抵著孫悟空的胸膛將他推開。楚臻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越過孫悟空的肩膀朝著他的身後看去,那一片繽紛豔麗的蘭花在不知從哪裡吹來的微風中輕輕搖曳。
在有關於高翠蘭和豬八戒的幻境裡,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孫悟空呢?
還有那一句‘我很擔心你’,明明嘴裡說著擔心的話,然從對方的語氣裡楚臻卻沒有聽出太多與之相關的成分。相反的,他從對方的語氣裡聽出了另外一種複雜的情緒。
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夾雜著一絲愛意的憤怒和不甘。
為何不可置信?
憤怒和不甘又是為什麼?
楚臻輕輕笑了笑,後退一步後,對著因為他的退後也露出一絲不解的孫悟空說道:“大師兄,我也很擔心你。”
孫悟空聞言,嘴角邊噙著一抹笑意,表情更是柔和了許多:“八戒,從我們跳進卷軸後,我就一直在找你,還好你沒事。”
“你找了我很久?”楚臻問。雖然他知道這幻境中的時間流逝與外界必然是不同的,但卻不知道具體的流逝規律。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從草地裡醒來之前在這個幻境中睡了多久。
“我找了你一個時辰。”孫悟空想了想,又道:“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幻境中的流逝時間應該是外界實際流逝時間的六十分之一。”
孫悟空剛說完,楚臻突然就向前走了一大步,鼻尖與孫悟空的鼻尖相貼,近得連彼此之間的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
在孫悟空說話之前,楚臻伸手握住了孫悟空垂在身側的右手,將他拉到草地上坐下,空出的一隻手摸著離他最近的一朵粉色蘭花,緩緩說道:“大師兄,關於曾經和高翠蘭的那一段記憶,我的腦中並沒有一個具體的印象。”
“我想了很久,卻都只能浮現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然後就在方才你出現的那一刹那,我突然覺得那段和高翠蘭的記憶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因為……”說到這,楚臻突然停了下來,放開握住孫悟空的手,改為捏住孫悟空的下巴,漆黑如墨的雙眸中流轉深情款款的愛意:“因為,我已經找到了能讓我忘記過去的人。高翠蘭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我應該珍惜當下。畢竟我和大師兄你……彼此相愛。”
“夠了!”孫悟空一把揮開楚臻的手,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楚臻,臉色陰沉的嚇人:“什麼時候發現的?”
楚臻嗤笑一聲,不急不慢的從地上站起身,“我以為你會就著我方才那句話,然後用現在這副樣子說一些’別自作多情了,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更何況我們是師兄弟,更是男人,在一起天理不容’這類的話。”
“你故意的吧!”一道清麗卻明顯帶著惱怒的女聲從孫悟空的嘴裡發出,與此同時,楚臻面前的孫悟空,正以不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回了自己本來的面貌。
淺藍色的衣裙,秀麗漂亮的面容,眉宇之間的那一抹爽朗又幹練的英氣似乎還只是冒出了些許的雛形,更多的,缺是一種小家碧玉的溫柔婉約。
這是一張楚臻並不陌生的臉,甚至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都還見過。不過那個時候這張臉的主人身著的是一身豔麗的紅衣,冷傲、狠戾、張揚,看向他的眼神裡更是比現在更譏誚,恨意也更濃。
並不意外的看著面前這個女子,楚臻道:“怎麼不繼續偽裝成我大師兄的樣子?”
“繼續偽裝成孫悟空的樣子,然後讓你看笑話?我高翠蘭沒那麼傻!”高翠蘭冷冷的瞪了楚臻一眼,隨後用近乎命名的語氣惡狠狠的說道:“快說!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楚臻聞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為高翠蘭的語氣而流露出一絲的不悅。
高翠蘭本身就是一個極其無辜的女子,如果沒有豬八戒的出現,興許她還是那個待在閨房裡溫柔的繡花、撫琴,盼著心中的如意郎君來迎娶自己的無憂女子,而不是像女兒國初見她那般,眼神裡除了仇恨再無其他。
對於高翠蘭,楚臻是憐惜的。更何況,女子本身就有著讓男人縱容的權利。
對上高翠蘭那緊逼的目光,楚臻想了想,回道:“從你剛出現開始。”
“從我剛出現開始?怎麼可能!”高翠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原本就極漂亮的臉因為此時驚訝的表情而增添了幾分靈動和真實。
“感覺不一樣。”
楚臻的目光在高翠蘭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後,直看得高翠蘭眼冒火光才將目光移向她身側的一片蘭花上:“你出現的時間,太巧合了。”
那個時候,他的腦中剛剛想了孫悟空看到的會是什麼畫面,孫悟空模樣的高翠蘭就從遠處跑了過來。這讓不懷疑都難。
畢竟,心有靈犀是一回事,在這種幻境下他只稍微想了一下孫悟空,對方就出來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很是隨意的摸了摸身側的蘭花,隨後目光望向了遠處,隔了好幾秒後,才放輕語氣,很輕的說道:“更何況,如果連喜歡的人都分辨不出,又怎麼談得上喜歡?”
“喜歡的人?你竟然真的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而且那男人還是你的師兄!”
高翠蘭冷冷的諷刺著:“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高翠蘭的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鄙視,然仔細一聽,似乎又有些其他的意味。
“也對,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就算你現在不再如以前那樣肥胖噁心,然卻仍就是一個自私變態的蠢豬,也只有孫悟空那個不可一世的猴子才能和你相媲美!”
高翠蘭說完,似乎是想到了這什麼,秀氣的眉頭突然一皺,語氣十分的不悅:“你早知道我不是孫悟空卻故意不點破,你之後說得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都只是為了試探我?”
楚臻沒有說話。
他這等同於默認的態度一下就激怒了高翠蘭。
“明明猜到我不是孫悟空,卻還是對我做出那些曖.昧的舉動!”高翠蘭指著楚臻怒駡:“豬八戒你混蛋!”
美人即使生氣也依舊是美人,蹙著眉也帶著幾分別樣的風情。不過楚臻卻無暇欣賞,他現在腦中所想的是面前這個高翠蘭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如果面前這個高翠蘭是幻境製造出來的,是否就意味著他想知道的那些關於豬八戒和高翠蘭的那段往事的特殊管道,並不是那種通過在幻境中親身經歷一次或者是以畫面的形式重播來回憶起來的,而是從面前這個高翠蘭的口中得知?
只是如果僅僅只是從這個高翠蘭口中得知當年發生的那些事,不會存在著主觀的片面性嗎?
從面前這個高翠蘭的服侍著裝來看,明顯與他在現實世界中見到的那個高翠蘭不同。眉宇之間沒有那麼重的戾氣,眼神也沒有那麼狠辣,尚且還帶著幾分女子的秀麗婉約。唯一比較相同的地方,大概就是眼中那對豬八戒的恨意。
如果把這幻境當成是一個通關遊戲的重要關卡,把出現在幻境中的高翠蘭當成是一個固定的npc,是一個承載著高翠蘭記憶的固定npc,那麼面前這個高翠蘭,極有可能就是豬八戒同唐僧和孫悟空離開後一段時期的高翠蘭。
因為這一段時期的高翠蘭經歷了豬八戒的‘拋棄’,受到周圍人的流言蜚語,從心裡對豬八戒有了狠意。但是由於才剛經歷那段傷心事,還沒養成後來楚臻看到的高翠蘭的那種性情,所以面前這個高翠蘭的眼神才兇狠有餘,狠辣不足。
高翠蘭氣豬八戒的態度,更氣他現在這副看似縱容實則虛偽至極的樣子。一腔怒火想要發洩,卻見豬八戒這副無所謂的樣子,頓時有一種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的錯覺。
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高翠蘭迅速將自己的怒火平息下來後,睜開眼睛眼裡已是一片平靜。
這前後不過兩秒鐘的時間。
楚臻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高翠蘭直面楚臻的目光,精緻的眉眼微微挑起,不疾不徐的說道:“你會在這個滿是蘭花的幻境裡不就是想知道那段我和你曾經的往事嗎。”
“你會告訴我嗎?”楚臻問得很隨意。
高翠蘭驀地笑了,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情緒,“當然。”
“畢竟我會出現在這裡,不就是為了喚起你的回憶,解答你的疑惑嗎。”高翠蘭的語氣裡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蠱惑。
楚臻深深的看了高翠蘭一眼,隨後目光落到遠處,似在高翠蘭將那段往事,又仿佛是在思考些什麼。
高翠蘭見狀,嘴角邊的弧度更大了幾分,她側過身,與楚臻一同看向遠處,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懷念,些許的惆悵和些許的陰鬱。
“你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擄走,關在那高家莊後山的一處慌舊大宅裡,日復一日的折磨我,不准我出去,不准我與任何人交流。毀我名聲,毀我清白。一直到後來那個蠢和尚和孫悟空來到高老莊,我的父親拜託他們懲治你!”沒想到他們非但沒有讓你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損失,反而最後還讓你什麼都不用承擔的跟著他們西去取經。更甚者在我去攔截你們的時候,孫悟空竟然在唐僧的示意下將我打暈!”
高翠蘭越說越無法抑制心中的怒意,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裡。
“等我醒來後,面對的就是周圍那些人可惡的嘴臉!憑什麼?憑什麼在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後,能安然無恙的離開!而我卻要在忍受你的折磨之後再去承受那些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語!你說這是憑什麼!”最後一句高翠蘭幾乎是過吼出來的。
可能是勾起了那段不好的記憶,此刻,高翠蘭看楚臻的眼神恨不得要將千刀萬剮一般。
楚臻吞了吞口水,“那個……”
高翠蘭女王氣場全開,惡狠狠的甩出一句:“怎麼!還有什麼不清楚?!”
楚臻嘴唇動了動,斟酌了好一會兒,一直到高翠蘭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後,才若有所思道:“我就想知道,豬八戒和你滾過床單沒有?”
☆、第100章
“我就想知道,豬八戒和你滾過床單沒有?”
楚臻用得是‘豬八戒’而非‘我’。
雖然楚臻已經大概能肯定自己就是豬八戒,但還是本能的將擄走高翠蘭的那個豬八戒、即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分隔開。
潛意識裡,他覺得他們是兩個相對獨立的個體,有著不同的思考。
事實上,問出這話之前他也仔細思考了許久。畢竟高翠蘭是這個時代的女子,思想再開放也開放不到哪去,再加上他這麼問無疑是在高翠蘭的身體上撒鹽,不管有沒有那回事都會勾起高翠蘭的傷心事。不過鑒於這問題對他來說實在是比較重要,所以最後還是選擇直白的問了出來。
並且也做好了承擔高翠蘭怒火的準備。
然讓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高翠蘭在聽了他問出的話後,只是握緊了拳頭,胸膛因為隱忍的憤怒而微微起伏,除此之外,並沒有破口大駡或者是直接動手。
半晌後,高翠蘭很平靜的問:“很意外嗎?”
“還好。”
高翠蘭冷笑一聲,纖長白皙的玉手撚起地上掉落的蘭花,將其放在手心,眼睛注視著手中的蘭花,語氣裡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我在那大宅裡待了如此長的時間,你這麼好色的傢伙,會什麼都沒做?”
楚臻抿了抿唇,視線落到高翠蘭攤開的手上,黃綠色的蘭花和白皙的皮膚形成了一副很和諧安靜的畫面,在暖光的暈脫下顯得格外的柔和清雅,楚臻就這麼看著,眼裡閃過一抹暗光。
高翠蘭偏過頭看向楚臻,“怎麼不說話了?”
“讓我猜猜,你現在是在感歎以前的自己癩蛤.蟆竟然吃到天鵝肉了?還是因為有了孫悟空所以開始後悔做了那些禽獸不如的齷蹉事?”高翠蘭說到最後,突然就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微微抖動,從楚臻這個角度看去,甚至能看到她睫毛的顫動。她的手用力一握,再攤開時,原本嬌嫩漂亮的蘭花已變成了粉末,從她手中滑落,隨著微風飄散進一片蘭花叢中。
楚臻的眼裡滑過一抹複雜,高翠蘭這番言語和態度,活脫脫的把他整成了一個負心漢,全然就是一副渣男形象。
當然,前提是面前這個高翠蘭說得百分之百都是事實。
“為什麼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楚臻並不想聽到高翠蘭那模棱兩可的回答。
“你別欺人太甚!”
“你的守宮砂還在吧。”楚臻篤定的說道。
高翠蘭冷哼一聲,看楚臻的目光就恨不得將他吃了一樣:“你都對我做了那種事,怎麼可能還在?”
楚臻聞言,原本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他雙手抱肩,好整以暇的看著高翠蘭,又恢復到了一樣那痞氣十足的流氓樣。說出口的話更是讓高翠蘭有一種掐死她的衝動:“敢不敢讓我看看你胸口上的守宮砂。”
“你!”高翠蘭大怒,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條鞭子就朝著楚臻抽去,出手狠辣,招招置楚臻於死地。
細長的鞭子在高翠蘭的手上就如同擁有了生命般,像是最毒的蛇,張開著毒信緊追著楚臻不放。
楚臻也不是等在挨鞭的主,一邊躲一邊說道:“一言不合就打起來。”
似乎覺得還不夠,楚臻又特意別有深意的補了一句:“你說的話,我一個也不信。”
而換來的,自然是高翠蘭更狠辣的攻擊。
幾個來回下來,雖然有好幾鞭擦過楚臻的衣服,不過卻沒有一鞭是真正打到楚臻身上的。反而是周圍的一片蘭花損失慘重。男人與女人在體力上的不同就體現了出來,此刻高翠蘭的氣息微喘,楚臻卻沒什麼變化。
見高翠蘭眼中的怒火越來越旺,而這麼一直你打我躲的純粹是浪費時間。楚臻神色一動,一個閃身,在高翠蘭的鞭子朝著他脖子抽去時,頭往後一仰,雙腳一曲,順勢從鞭子下方劃過,然後在靠近高翠蘭腳邊的時候,以閃電般的速度側身翻過,迅速出現在了高翠蘭的身後。
也不等高翠蘭反應,楚臻直接用上部隊裡常用的擒拿手,以八分力道踢向高翠蘭的膝蓋後面的膕窩,在高翠蘭的雙腳因他的動作而不受控制的跪在草地上的同時,雙手分別握住高翠蘭的手腕,極有技巧性的用力向後一拉鉗制住高翠蘭的雙手,然後順勢扯過高翠蘭手裡的鞭子,將其繞在他的手腕上牢牢捆住。
儘管楚臻現在的實力並不是最厲害的,不過對付高翠蘭,卻是綽綽有餘了。更何況,這個高翠蘭用的武器對她自身來說,並不十分順手。
高翠蘭皺緊眉頭,一邊掙扎一邊吼道:“豬八戒,你最好放開我!”
楚臻半蹲在高翠蘭的身後防止她亂動,感覺到高翠蘭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強烈冷意,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幾分無奈的說道:“你偽裝成自己以前的樣子出現在這幻境裡,又怎麼可能讓我相信你說得是真的?”
雖然楚臻說這話時語氣很輕,卻足夠高翠蘭聽得清楚。高翠蘭的身體猛地一怔,隨後竟也不掙扎了,反而開始笑起來,不是那種尖銳的冷笑,而是一種從胸腔裡發出來的詭異悶笑聲。
楚臻眉頭一皺,正要說話,高翠蘭的頭卻在這時突然向後一甩,柔順的髮絲竟如同最鋒利的劍刃一般,狠狠朝著楚臻甩去。
她這動作來得太過突然,由於兩人的距離又靠得極近,儘管楚臻躲開了,鼻尖卻還是被高翠蘭的頭髮劃出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高翠蘭從地上站起身,回頭看向楚臻,額前散亂的髮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透著一種墮落的美感,那藏匿在髮絲後面的雙眼,夾著濃重的煞氣和狠戾,與之前那種狠辣中尚且帶著幾分純善大相徑庭。
原本淺藍色的衣裙已經變成了楚臻熟悉的那套如血般豔麗的紅衣。烏黑的頭髮透著一種將人拖入深淵的暗色,極致的黑與奪人心魄的紅,兩種顏色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衝擊。
此刻,捆住她雙手的長鞭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漂亮卻充滿濃重煞氣的長劍。她冷漠的看著楚臻,淩厲又張揚,透著盛氣淩人的強勢,極具侵略性。
這才是楚臻較為熟悉的那個高翠蘭。
“什麼時候發現的?”同樣的話語,卻是不同的神態。此刻的高翠蘭微揚起下巴,眼睛半眯著,以一種極高傲的姿態睥睨著楚臻。
楚臻非但沒任何惱怒,反而輕輕笑了笑,現在這個高翠蘭雖然看向他的眼神太過淩厲陰沉,不過比起方才那個偽裝後的樣子,楚臻更願意面對眼前這個。
“剛開始只是覺得有些違和,因為那個時期的你竟然就能在短短幾秒之內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是嗎……”高翠蘭勾唇一笑,卷起一縷垂落的胸前的髮絲,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你又是什麼開始懷疑的?”
楚臻想了想,說道:“你將蘭花放在手心的時候,我注意到你的手上的繭。”
“你的虎口位置和四指指肚都有很厚的老繭,這是由於長時間握劍形成的,且必定是長時間。如果是穿著淺藍色衣服的那個時期,應該是距離豬八戒離開沒過多久,所以你的手上不可能有這樣厚的繭。”
“握長鞭也會在你說得那些位置留下繭,”高翠蘭道:“我與你對打的時候一直用的是鞭子,你怎樣就確定我的武器應該是劍?”
不等楚臻回答,高翠蘭又道:“因為確定我用的武器是劍,所以在我使用鞭子的時候就更加懷疑我是偽裝的?”
“是。”
楚臻看向地上那已經被風吹得差不多散去的蘭花粉末,“當你將手中的蘭花握在手中捏碎時,我注意到你五指併攏時,食指上和拇指相貼的那一面、即食指靠近手掌第一節的左側面的繭卻相對更淺一點。”
“這是因為劍要放入劍鞘裡,而這兩個位置主要就是由裝具摩擦時才會逐漸形成的。反之,鞭子是不用裝具的,如果武器是鞭子,這個地方的繭要麼沒有,要麼會因為你的握法,而和手上其他的位置一樣深。”說到這,楚臻頓了一下後,才接著道:“還有一點,你與我對打的時候,鞭子用的並不是精深,雖然夠熟練卻不足夠靈活。”
“我想你會選擇用鞭子是因為我在望憂亭的時候見過你用劍,你為了不讓我懷疑你是偽裝的,所以才暫時捨棄劍改為用長鞭。”
高翠蘭聞言嗤笑一聲:“照你這麼說來,我豈不就是多此一舉了,因為如果我最開始就選擇用自己擅長的劍反而不會露出破綻?”
楚臻眉微挑了一下:“並不。”接著不疾不徐的說道:“如果你一開始就選擇用劍,會露出另一種破綻。”
“你使用劍應該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劍、如主人,卻比主人更加真實直白。一把經過主人長時間使用的劍,其自身所散發出來的劍氣是不同,寒光淩厲,煞氣逼人。如果你與我對決,就算是刻意壓制到淺藍色衣服時期的實力,揮劍的同時,劍刃中藏匿的厚重殺氣和煞氣卻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更何況……”楚臻掃了高翠蘭一眼,緩緩道:“更何況,在極度憤怒之下與他人對決,理智會出現裂縫,刻意壓制的實力就會本能的發揮出來。”
“所以你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才會暫時捨棄擅長的劍而選擇足夠熟練的長鞭。”
楚臻話音剛落,高翠蘭突然就開始鼓掌,用一種晦暗不明的語氣說道:“現在的你就像是豬腦袋被洗髓過一樣,真讓我驚訝。”
“你夠聰明,觀察力也夠敏銳。”高翠蘭話音突然一轉,陰陽怪氣道:“那你猜猜,我跑到這幻境裡是打算做什麼?”
楚臻也不說話,就這麼盯著高翠蘭看,隔了好幾秒後,在高翠蘭以為豬八戒會說出什麼重要的猜測時,對方卻語氣平淡的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高翠蘭面色一僵,動了動嘴唇正要說什麼時,一道冷冽清幽的男聲突然從她身後響起————
“八戒”
☆、第101章
“八戒”
楚臻和高翠蘭同時朝著聲音發源地看去,來人有著一頭如陽光般耀眼的金髮,高挑挺拔的身材就如同太陽神阿波羅一般,風神俊貌,臻美風流。然他的眼神卻是截然不同的冷冽,棱角分明的臉上透著一種難以靠近的剛硬和冷俊。
楚臻和高翠蘭看著不斷朝他們靠近的來人,臉上神情不一。
姑且算是孫悟空。
高翠蘭握緊了手中的劍柄,狹長的丹鳳眼裡充滿著戒備與警惕。如果說她看楚臻的眼神裡除了那幾乎快要具象化仇恨和怨氣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和不甘,那麼此刻她看孫悟空的眼神就只有濃濃的狠意和暗黑的陰鶩。
她恨豬八戒,也恨孫悟空和唐僧,然更恨的……卻是她自己。
所以她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她想要按照腦中那個聲音說得那樣好好的愛自己,所以她在無法做到不恨自己的情況下,毅然選擇將恨意全部轉移到豬八戒和孫悟空身上。
高翠蘭身上的陰鬱之氣太過濃厚,即使楚臻和她隔了足有一米遠的距離,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高翠蘭的情緒變化。
看著距離他和高翠蘭越來越近的孫悟空,就在楚臻以為高翠蘭和孫悟空會發生了什麼時,孫悟空卻只是淡淡看了高翠蘭一眼,直接從高翠蘭身後繞過她,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楚臻看向近在咫尺的孫悟空,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一小就消除了他對面前這人身份的所有懷疑。
他能確定面前這孫悟空就是他的大師兄,只不過此刻孫悟空盯著他的眼神讓他感覺十分的微妙。
是一種漆黑如墨的黑,似有一絲陰鬱,又似有一絲晦暗不明,深邃、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讓人難以捉摸。
孫悟空這個時候才出現在他的幻境下,那之前那一段時間是因為孫悟空昏迷醒來後一直在尋找他?還是因為孫悟空在那一段時間內正在他自己的幻境中?
不過看孫悟空此刻的眼神,楚臻更傾向於後者。
不知道孫悟空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
如果幻境的呈現是基於個人內心最想知道的事,那孫悟空最想知道的事會是什麼?
電石火光間,楚臻的腦中猛地閃過一道精光,像是抓准了某個關鍵點,他的瞳孔不自覺的放大了一下。
孫悟空最想知道的會不會是……
楚臻正想著,孫悟空卻在這時候突然一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動作近乎是粗魯的將楚臻拉向自己,二話不說,直接就將自己的唇湊到了楚臻的唇上。
孫悟空的動作十分的急切,像是在急著確認什麼一樣。他並沒有撬開楚臻的唇.舌齒關,而是就這麼在楚臻的雙唇上撕咬著,啃噬著。尖銳的牙把楚臻的嘴唇咬腫然後含住吸.允。不管外人在此,只是全身心的做著眼前之事,熱情、急切、更猛烈。
定然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不滿楚臻分神的孫悟空,眼神一暗,直接用牙尖咬破了楚臻的上唇瓣,在楚臻吃疼的瞬間,舌尖擠了進去,靈活的在楚臻的口腔裡攻城掠地。
楚臻不甘示弱的吻回去,手指插.進孫悟空的頭髮裡,將他的頭壓下自己讓兩人的距離更近。
這一刻,仿佛就只剩下了楚臻和孫悟空。兩人激烈的親吻著彼此,不管身處在怎樣的幻境,不管周圍有沒有旁人,一種固執的執念、曖.昧火熱的姿態爭奪著主動權。
“你們……”
高翠蘭被兩人突然的動作驚得楞在了原地,一時之間,所有想說的話都似乎被堵在了喉嚨裡。這讓她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心中的思緒風起雲湧。
高翠蘭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的漫長,雖然她已經知道豬八戒與孫悟空有了情愫,但她以為她能夠做到足夠淡定、足夠波瀾不驚。然當現在事實擺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終是做不來平靜對待。
畢竟從別人口中聽到和自己親眼所見,到底是不同的。
那激烈親吻發出的吮.吸聲刺激著她的耳膜,就如同魔音一般,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如果在孫悟空未出現之前,她的內心深處尚且還抱了一絲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外,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了滔天的憤怒和巨大的失落,夾雜著一抹略苦澀的惆悵,將她最後一絲念想都拍散著蕩然無存。
罷了。
來這裡的時候不就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了嗎……
這個豬八戒,終究不是他。
這麼一想後,高翠蘭突然覺得一直壓在心頭的石頭仿佛終於落了地,儘管她的內心仍有不甘和憤怒,卻少了那一份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執著。
現實已擺在了她的面前,容不得她再自欺欺人。
可能是心境已經有了些許的變化,儘管很小,卻是質的改變。高翠蘭看著親得難分難舍的兩人,雖然仍舊覺得異常刺眼,卻已沒有最初那麼濃烈的情緒了。
有些東西執著的時候足夠瘋狂,就像哽在喉嚨的刺,雖然當時夠疼,一旦去除後才發現,現實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困難。
高翠蘭動了動豔麗的紅唇,冰冷的語氣裡帶著一抹厚重的諷刺和譏誚:“我說,你們兩個狗男男還要親多久?”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寂。或許也不算,因為兩人唇齒相依的吮.吸聲、吞咽聲依舊清晰的傳到耳中。
被徹底的無視了。
認清到這一點後,高翠蘭的臉刷得一下就黑了下來。就在她忍不住拔劍教訓這兩個狗男男時,激吻的兩個人終於捨得分開了。
孫悟空將唇湊到楚臻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准離開。”
清冷的聲音因為方才的激吻而顯得格外的磁性和低沉,有一種醉人的韻味。
楚臻對於孫悟空這句看似霸道實則有些孩子氣的話很是受用,就像安撫大型犬科動物一般,手附在孫悟空的頭髮上順毛。他的唇同樣湊到了孫悟空的耳邊,十分愉悅的說道:“大師兄你這麼磨人,我怎麼捨得離開。”
高翠蘭見狀,憤怒之餘,臉上的厭惡和嫌棄更是毫不掩飾。她算是見識到了,兩男的也能吻得如此難分難舍,吻完了還要耳鬢廝磨,簡直矯情死了。
事實上,楚臻和孫悟空並沒有親得有多久,前後連一分鐘都不到。畢竟是兩個大老爺們,親吻中存著征服彼此的心思,動作激烈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粗魯,夠纏綿香.豔,卻絕對不膩歪。
高翠蘭看著楚臻因為激吻而紅腫的唇,漆黑明亮的雙眸,似乎還帶著火熱的氣息,與他身旁的孫悟空站在一起,一冷一熱,一動一靜,在此刻,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副極養眼的畫面。
雖然這一點高翠蘭並不想承認。面前這個褪去肥胖,俊美迷人的男子,與同樣出挑的孫悟空很登對。
終究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一身肥肉的豬八戒,不是那個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將她擄走、明明喜歡她卻還是將她拋棄的呆子。
高翠蘭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像是釋然,又像是藏匿著其他的情緒,轉瞬即逝,快得楚臻還沒來得及去捕捉,就已消失不見。
楚臻與孫悟空交換了一下眼神,雖然他現在很想知道孫悟空在幻境中看到、或者是知道了些什麼,但鑒於高翠蘭出現在他的幻境裡可能是有別的目的,所以只能先將其放在一邊。
之前高翠蘭讓他猜她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那個時候,他確實猜不到。但此刻,從高翠蘭的眼中,楚臻卻突然可以感覺到,對方應該已經是和她一個陣營的人了。
這種直覺沒有任何的緣由,他卻能夠堅信。或許是因為心中似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高翠蘭,是他可以相信的人。
見楚臻終於捨得看自己,高翠蘭嗤笑一聲:“怎麼?看你現在的眼神是準備討好我嗎?”
楚臻頓了一下,才說道:“我想瞭解事情的真相,關於你和豬八戒的。”
“你想知道,我就一定要告訴你?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
楚臻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會告訴我的。”篤定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屬於情人之間的寵溺,眼眸中的信任也毫不避諱的傳遞給高翠蘭。
就是這種信任的眼神,該死的!
高翠蘭有些負氣的撇開頭,半晌後,才冷冷地甩出一句:“滴一滴你自己的血到蘭花上。”
楚臻聞言只稍微思考了一下,便按照高翠蘭所說得那樣,在指尖劃破一道小口,將血滴在了靠近他腳邊的一朵蘭花上。
在這一滴血與蘭花融合的一瞬間,原本還是一片繽紛的蘭花以肉眼不見的速度變成了一粒粒細小的粉末散落在草地上。很快,這些顏色不一的粉末就像是氣勢浩大的沙海一般,從草地上層層卷起,組成了一塊巨大的、無邊際的沙制簾幕。
這沙制簾幕在楚臻他們面前攤開,從左至右,不停變換著。隨著顏色不一的粉末飛速的流動、互相混合、互相擠壓,就去如同一軸巨大的膠捲,膠捲上面組成了彩色的畫面。
下一秒,一個黑色的人形清晰的出現在了畫面上。
肥胖的身軀,圓滾滾的肚子,還有那被肥肉擠得幾乎快看不見五官的臉。
是豬八戒。
畫面中他正坐在一個寬大的凳子上,大開著腿,雙手撐著腰部,眼睛看向床頭,嘴裡動個不停。
看樣子他應該是正在說話,不過因為畫面中他是側面對著楚臻他們,所以即使懂唇語,楚臻也無法知道他到底說得是什麼。
畫面中的豬八戒正在對誰說話,從他的視線來看,應該是對著坐在床頭的人說話,不過畫面中,床頭卻並沒有坐任何人。
楚臻和孫悟空同時將目光轉向高翠蘭,高翠蘭見兩人極有默契的看向她,冷哼一聲,也不說話,直接走到‘膠捲’前,用長劍在指尖劃破一道小口,將血液抹在上面。
頓時,一個淺藍色衣衫的女子便出現在了畫面中,而女子的位置,恰好就是在床頭。
☆、第102章
淺藍色衣衫的女子,就是高翠蘭。
這東西確實挺先進,用血液作為開啟畫面中人物的媒介。也不知道木槐是從哪里弄來那卷軸的,莫非是什麼上古神器qaq
稍微感歎了一下,楚臻便將注意力移到畫面中。
由於畫面中的高翠蘭和豬八戒都是側面對著他們,所以楚臻並不能得知兩人具體說了些什麼。
不過從兩人的神情來看,應該是豬八戒剛把高翠蘭擄走到後山大宅的時間斷。畫面中的高翠蘭微微低垂著頭,眼角還掛著一滴未幹的眼淚,秀麗的面容略顯哀傷,神情也有些恍惚。反之,畫面中的豬八戒卻精神異常,紅光滿面,看起來頗為欣喜。應該是對高翠蘭勸說著什麼。
楚臻本想問高翠蘭畫面中的豬八戒說了些什麼,但隨即又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不問。
高翠蘭看了楚臻一眼,抿了抿唇,語氣平靜:“這是豬八戒剛把擄走那會兒,那個時候,豬八戒那呆子讓我安心待在那裡,他說會對我好,不會傷害我。”
高翠蘭話落的同時,畫面中的景象又變化了,這一次,畫中的景象不像方才那樣在某一個片段停留很久,而是以極快的速度閃現在楚臻他們面前。
這些一閃而過的畫面無不例外的全都是在豬八戒將高翠蘭擄走之後……高翠蘭和豬八戒在那宅院裡相處的畫面。
畫面雖然是閃得很快,在楚臻他們看來也只是很短的時間,然那對於畫面中的高翠蘭和豬八戒來說,每一幅畫面都是他們實實在在經歷過的。
豬八戒將高翠蘭軟禁在宅院的做法等同於是暖囚禁,如果畫面中的豬八戒長得不是那副肥頭體胖的圓滾樣,或許他和高翠蘭的相處會更和諧許多,而高翠蘭放軟接受豬八戒的時間也會提前許多。
沒錯,是放軟接受的時間提前。
透過這些畫面,楚臻明顯感覺到畫面中的高翠蘭和豬八戒的相處模式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以一個旁觀者來看,畫面中的豬八戒對高翠蘭幾乎已經好到了一種無微不至的地步,除了不讓高翠蘭離開那宅院,高翠蘭的其他任何要求,豬八戒絕對都會全力滿足。
畫面中的豬八戒雖然肥胖,卻並不似傳聞中那樣好吃懶做,好色猥瑣。相反,他的眼睛非常的清明執著,看高翠蘭眼神除了愛意之外並沒有其他任何過激的情緒。
就單單只是從這些畫面來看,豬八戒對高翠蘭的好就已經了可以毫不猶豫為高翠蘭掏心窩的地步。畫面中,豬八戒會給高翠蘭帶有趣的東西,給她講有趣的故事,會想盡辦法逗她開心。甚至每一頓飯都是豬八戒親自下廚做給高翠蘭吃。
儘管這些畫面都只是一閃而過,楚臻卻還是清晰的看到畫面中的高翠蘭對豬八戒的態度在一次一次的軟化、轉變。
從最初的憤怒大罵到後來的沉默冷眼,然後是偶爾交談幾句,一直到最後的笑臉相待。
楚臻看向高翠蘭,神色有些複雜:“你……”
“就是你想得那樣。”話是在對楚臻說,然高翠蘭的眼睛卻是在盯著畫面看。她的語氣裡有懷念,有悵然,還有更多楚臻捉摸不透的情緒。
另類版的呃呃呃綜合症?
畫面中從高翠蘭對豬八戒笑臉相待開始,畫風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圍繞在豬八戒和高翠蘭之間的氛圍也變得越來越粉紅,越來越曖.昧。
一直到‘膠捲’上閃過一張豬八戒與高翠蘭親吻的畫面後,楚臻也算是見識了一回古代版的美女和野獸。
當一個人全心全意對另一個人好的時候,或許日久生情也並非是不可能。
不過,更讓楚臻震驚的卻是這一幅畫面之後的下一幅畫面————
畫面中,與女子親吻過後的黑衣胖男子,驟然變成了一個俊朗帥氣的青年。
沒錯,是一個相當俊美挺拔的青年。
青年有著棱角分明的俊臉,高挺的鼻樑,唇線分明而俐落,是一種絕對夠漂亮卻不顯絲毫女氣的帥氣。
青年的嘴角邊噙著一抹微笑,看向高翠蘭的眼神溫柔得幾乎快要溢出水來,整個人透著一種溫柔和煦的氣質。
這次又是古代版的青蛙王子?
因為高翠蘭的一個親吻,真愛的力量能破處邪惡的詛咒,讓豬八戒從一個滿身肥肉的胖子變成一個身材高挑挺拔的俊美青年?
楚臻想笑,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畫面中的變成帥氣青年的豬八戒,給他一種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感覺。
也對啊,怎麼可能不熟悉。畫面中豬八戒的臉與他前世頂了二十多年的臉至少有七分相像,而和他現在徹底減肥後的臉,基本上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或許他與豬八戒之間的關係,並不只是單純的前世與後世的關係?
楚臻正想著,他身側的孫悟空卻突然伸手在楚臻的手掌心不輕不重的扣了一下。
楚臻回神,下意識看向孫悟空,卻發現孫悟空的眼睛正放在畫面上,認真的看著接下來閃現的畫面。沒有在看楚臻,只不過卻不動聲色的改為與他食指相握。
孫悟空握得很緊,有一種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放手的架勢。
雖然兩個大男人牽著手顯得十分的矯情,但楚臻也沒有要放開的意思。畢竟這算是孫悟空第一次主動牽他手,食指相連,從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他不想放開。
“狗男男。”不大不小的聲音從楚臻另一側傳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楚臻直接當沒聽到。
事實上,想到高翠蘭,他現在的心情是有些微妙的。
這個與芬芬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情緒變化卻要比芬芬複雜多了。說是有些神經質都不為過。
仔細想想,自從他來到這裡,遇上到的不論是人還是妖怪都多少有些蛇精病屬性,不是陰沉神經質,就是人格分裂,跟精分似的。
木槐,白花素,柳清歌,瀲灩,高翠蘭,或許還要加上一個醉酒之後的……孫悟空?
這麼一看,貌似西梁女國的木景生除了將自己打扮成女裝的樣子外,其實已經算是裡面最正常的一個了?
繞是楚臻心裡有很多感歎,表面上卻沒有顯露半分。現在,畢竟不是想那些有得沒得的時候。
高翠蘭見楚臻和孫悟空又無視自己,秀氣的眉毛一皺,略帶諷刺的說道:“沒有很意外嗎?明明說會一直愛我的人,現在卻和自己的師兄搞在了一起。”
楚臻聞言正準備說話,孫悟空卻先他一步說道:“不是同一個。”
孫悟空只是淡淡的看了高翠蘭一眼,然語氣卻是極肯定的。
高翠蘭冷笑一聲,到也沒有反駁。
事實上,雖然畫面中的豬八戒和楚臻現在這副徹底減肥後的樣子一模一樣,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兩個人其實是不同的。儘管外貌一樣,氣質卻是天差地別。
畫面中的豬八戒模樣俊朗精緻,眉目柔和,整個人透著一種溫潤如水的感覺,內斂中帶著幾分低調的沉韻。他的眼神也是如水般溫柔,然配上那副過於漂亮到具有侵略性的面容,就顯得有幾分不搭,幾分違和。
而楚臻,同樣一副容貌,放在他身上卻顯得格外的生動,就像是一個天生的發光體一般。楚臻也可以很溫柔,不過這抹溫柔中夾雜著幾分散漫的慵懶,痞氣中帶著貴族似的優雅,似有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危險又迷醉。眉宇之間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風流之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張揚又鮮活。
一個溫潤如水,一個騷氣優雅。
兩個氣質完全不同,即使有著同樣一副容貌,也絕對不會認錯。
三人面前的畫面還在不停地閃現,一幕幕全是高翠蘭與豬八戒相處的場景。
不過與之前那些畫面不同,畫面中已經是俊美青年的豬八戒時常在高翠蘭看不見的地方獨自沉思,眼眸中浮現出濃濃的不舍和苦澀。而豬八戒的面色也越來越憔悴。
接著是高翠蘭察覺到豬八戒情緒後的不斷詢問。
豬八戒沉默不語,高翠蘭逼迫詢問。
最後……成了冷戰。
再然後,終究是豬八戒忍不住打破了沉寂,拉著高翠蘭對她說了這什麼,似乎是某件事情的真相。
而在這之後,高翠蘭對豬八戒的態度仿佛回到了最初,甚至比最初還要冷漠。而她整個人也似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面容冷漠陰鬱,甚至有時候歇斯底里,亂砸東西。
最後一幅畫面,是高翠蘭背對著他們,被神情過於憔悴的豬八戒牢牢擁抱住的畫面。
畫面中的豬八戒很消瘦,抱住高翠蘭腰上的那雙手瘦得幾乎只剩下了骨頭,交代著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紋路都曉得格外猙獰。
就在楚臻以為這幅畫面也會像其他畫面一樣一閃而過的時候,這幅畫面卻停留在了他們的視線當中,就像最開始楚臻他們看到的那般,變成了一段具體的片段。
不同的是,這一次豬八戒不在是側臉對著他們,而是正面對著他們。正因為如此,楚臻才通過唇語知道了豬八戒說了什麼————
好好活著,如果放不下,就將一切的怨氣都發洩到我身上,讓我帶著你給予我的恨消失。因為恨……也是愛。
如果可以,等他來了的時候,請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
“事情的真相……”楚臻低聲喃呢著。而就在這時,畫面中的豬八戒突然將高翠蘭打暈抱到了床上,然後自己則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高翠蘭,仿佛要將她牢牢記住。
過了一會兒,豬八戒突然捂住胸口極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地上的人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迅速變成了那個滿身肥瘦的胖子。
這便是畫面中最後,因為下一秒,由蘭花粉末組成的膠捲似影像盡數散去,粉末掉落在地上,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點點閃閃的亮光。
楚臻看向孫悟空。
孫悟空道:“那之後,師父受高翠蘭父親的命讓我將高翠蘭帶走,我到宅院後剛好遇到從昏迷中醒來的豬八戒,和他打了一架後也將他帶回了高家莊。”
接下來的事,楚臻差不多也猜到了個七七八八,在高老大爺準備讓豬八戒死的時候,觀音菩薩出現點化豬八戒,希望唐僧收豬八戒徒讓豬八戒跟著西去取經,以此來贖罪。
那個時候的豬八戒便是楚臻記憶裡熟知的那個豬八戒,好吃懶做,雖好色,本性卻不壞。
然後,師徒二人在高翠蘭醒來之前出發,走了沒多久被高翠蘭追到,高翠蘭死活不讓豬八戒走,要殺了他報仇。出於各種原因,最後孫悟空將高翠蘭打暈重新送回了高家莊。
而他這猜測在孫悟空點頭之後,也得到了證實。
雖然現在關於豬八戒和高翠蘭的那一段記憶楚臻已經知曉了,然心裡的疑問卻更多了。
豬八戒口中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麼?
與高翠蘭相愛的豬八戒和那個好吃懶做的豬八戒又是什麼關係?是同一個身體,不同的靈魂?
如果真是那樣,那他又算什麼?
三個豬八戒嗎?一個是和高翠蘭相愛的那個,一個是記憶力熟悉的好吃懶做的那個,還有一個就是他自己?
難不成是靈魂奪舍的原因?
好吃懶做的那個豬八戒讓和高翠蘭相愛的那個豬八戒消失,而他,則讓好吃懶做的那個豬八戒的意識消失。
是這樣類似於用奪舍的放大招爭奪身體所有權的關係嗎?
不,不對!
絕對不是這樣!
事情絕對不會就這麼簡單。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是什麼?
楚臻只覺腦袋仿佛要炸裂一般,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在他腦中嗡嗡作響吞噬著他的血肉。
孫悟空擔心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卻怎麼也無法讓他靜下心來。
豬八戒告訴高翠蘭的真相是什麼?
是什麼……
驀地一下,一束白光從楚臻的腦中一閃而過,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他本是天界元帥,後被玉帝貶下凡間。投身的時候他利用時軸神器將身體與靈魂分離,身體到凡間成了豬胎,靈魂則被帶到了另一個時空。為避免身體成為無意識的行屍走肉,他將自己的一縷神識投放到凡間那具身體裡,並命名神識對那具身體進行監管,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對其進行控制,作為一個隱形的存在。”
“後來那一縷神識在那具身體裡漸漸形成了一個獨立的有自我思想的全新個體。而那具身體因為沒有身為主人的他的支撐,所以完全繼承了豬得懶惰習性,雖不至於成行屍走肉,卻也成了一個好色懶惰的豬妖。而這個豬妖,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主人的軀殼投身為豬胎的傢伙。”
“一直以來,我都安靜的待在這具身體裡,漠然的看著這一切。直到在高家莊看到你的時候,那豬妖對你起了色心,在他不顧你的意願將你有擄走到那處宅院後,我終是忍不住了,用主人賜予我的力量主導了這具身體。我對你抱有好感,卻也不能真正違背這具身體的意願。因為不管我承不承認,從我作為一縷神識被主人投放到這具身體裡開始,這具身體便也成了我的主子,所以我無法放你離開宅院。最開始或許是因為那份淡淡的好感和說不出道不明的愧疚,我只能盡可能的對你好,哄你開心。一直到後來我發現自己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你,我才知道戀愛的感覺就生長在彼岸的花,漂亮的醉人,那是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沉淪、又甘之如飴的快樂。在你的唇和我的唇相碰的那一瞬間,我的心從未如此甜蜜,那一刻,我想讓你看到我,想讓你看到我真實的樣子。”
“我原本就是主人的一縷神識,成了一個全新的個體後,容貌自然也就是主人的樣子。主人的力量是讓我在關鍵時刻對這具身體進行控制,而我因為私心、因為想和你在一起而強行佔據了這具身體的主導權。我很高興能讓你見到我最真實的一面,並用最真實的一面與你相處,雖然最後的代價是徹底消失於這個世界上。”
“幸福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的,我感覺到我的意識在慢慢消失,這是對我的懲罰,但我並不後悔。我能感覺到主人不久後就會回來,就像當初他說得那樣。等他回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相信,塵封在主人腦中的記憶,也會全部回來……”
☆、第103章
“等他回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相信,塵封在主人腦中的記憶,也會全部回來……”
這是他腦海中的聲音最後說的一句話。這聲音就像是打開他記憶的鑰匙。等這聲音徹底離開後,他深埋在腦海中的記憶也就順勢被打開。
是一段很長很長的記憶。
有幾百年甚至幾千年更久……
是對現在的他來說,也一點也不會覺得陌生的……在天界的記憶、作為天界大元帥的記憶。
跟著記憶一同恢復的,還有他屬於天蓬元帥時期的實力。
而這段長至千年的記憶被喚醒,實則卻只不過才過了短短幾秒中的時間。大腦中一下多了那麼長遠的記憶,儘管已瞭解真相,儘管已有了這部分完整的記憶,然那熟悉的聲音消失後,楚臻卻仿佛還有一些微澀的悵然感,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怪不得,怪不得有著火眼金睛的孫悟空‘看’不出他的真身,怪不得他與這具身體融合後法力的提升會如此之快,怪不得在西梁女國的國師府裡那個‘鎖法陣’能對他起到一大半的作用。
不是前世和後世的聯繫,是一個個人一分為二,不,或者說是一份為三的關係。
一個身體留在原本的世界變成了那書裡好吃懶做但心性不壞的豬八戒,一個靈魂投身到另一個時空成了軍區大院的小少爺,剩下一縷神識在漫長的歲月中成長了一個獨立的、有自己思想的全新個體,並且與高翠蘭來了一段淒美之戀。
他雖然是豬八戒,雖然是天界掌控十萬天兵天將的元帥。但靈魂已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的生活對他來說反而比那千年的記憶來得更加真實。儘管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是與他所在的現代完全相平行的時空,而非人類用筆創造的世界。
他雖然已恢復了全部的記憶,不過有了在現代的二十多年的生活,他終究是與記憶中的自己不同的。
不管是性格,還是思維方式。
如果硬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大概就是更成熟了,也更鮮活了。
而那二十多年來他一直用著楚臻這個名字。所以即便現在已恢復了記憶,他也依舊是楚臻。
很快整理好了思緒,楚臻才發現孫悟空的手一直扶著自己的肩膀,以一種強勢又不過分霸道的姿態站在他的身邊。
感覺到肩上的溫熱,楚臻神色一動直接一橫手,二話不說的搭在了孫悟空的肩膀,吊兒郎當的,整個身體半靠著孫悟空的身體,笑容一如既往的痞氣燦爛:“大師兄,我恢復了全部記憶。”
“嗯,我知道。”孫悟空點頭,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他的雙眼直直的盯著楚臻看,眼裡流轉出清幽潺潺的淡金色光暈,眼眸深處的那一汪溫柔之色像是一道被陽光散洗過的瀑布一般,清澈透亮,煞是好看。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種溫柔到有些醉人的眼神平時孫悟空是絕對不會對他露出來的。
楚臻心下疑惑,不禁多看了孫悟空好幾眼,這猴子莫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你將他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大師兄?”楚臻看向高翠蘭,應該是有這一部分原因吧。
而這個‘他’,自然是指那一縷神識。
孫悟空說他知道他已經恢復了記憶,所以楚臻猜測應該是他在聽腦海中的那一縷神識留下的資訊時,高翠蘭也同時將那些話說了出來。
而高翠蘭的回答也正好應證了他的猜測。所以孫悟空這是有些吃醋才有些反常嗎?因為那一縷神識雖然已經是另一個完整的獨立的個體,然卻始終是由他衍生而來的,並且用的是他的身體親得高翠蘭?
雖然不知道事實是不是這樣,但這完全不妨礙楚臻自個兒在心裡yy著高興。他伸出另一隻手捏住孫悟空的下巴,微微往上一抬的同時,操著一口紈絝子弟調戲娘家婦女特有的口音:“媳婦,吃醋了嗎?”
孫悟空聞言挑了挑眉,對此不置可否。隨後他握住楚臻的手腕,身體一側便與楚臻面對著面,鼻尖貼著鼻尖。呼吸吐出的熱氣噴到彼此的臉上,有些癢,不過誰也沒有移開。
楚臻目光一閃:“你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你在另一個時空的生活,”孫悟空微微眯了眯眼:“我看到你用那個時空的交通工具裝了上萬朵玫瑰花,笑得一臉燦爛的準備第二天去給家對面的女孩表達愛意。那個女孩……長得和高翠蘭一樣。”
最後一句孫悟空說得很輕,聽在楚臻耳朵裡卻莫名透著幾分冷嗖嗖的寒氣。
楚臻乾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嗯,我知道。”孫悟空的嘴角勾了勾,笑得越發柔和。
楚臻心裡打了一個凸,默默退後一步想與孫悟空拉開了距離。這種仿佛要黑化的節奏是怎麼回事?!
孫悟空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帶著幾分無奈,幾分縱容。他上前一步又讓兩人之間沒了距離,他的唇湊到楚臻的耳邊,低聲說道:“當我在幻境裡看到關於你的那些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我第一次如此慌張,我猜測你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怕你就像來這裡時一樣,突然就消失回到自己的世界……”
怪不得孫悟空在看到他的時候會直接來了一個深吻。他的大師兄,在幻境裡看到的應該就是他穿越那一天的事。
就像他來到幻境裡最想知道的是高翠蘭和豬八戒的事。而孫悟空,他的師兄之所以沒有和他在同一個幻境,是因為孫悟空最想知道的是他在現代的事,換句話來說就是最想知道的是那些孫悟空所不知道的、那些屬於他的過去。
正因如此,孫悟空在幻境裡看到的才是關於他的畫面。至於為什麼孫悟空看的是關於他的畫面卻沒有用他的血作為媒介,則是因為這幻境因他而生、或者換句話來說就是————他就是這個卷軸的主人,它承載了他所有的記憶。這也是為什麼他的記憶會全部恢復的原因。
進入這個卷軸裡的人,如果想看到的是關於他的記憶,必須滿足於兩個條件,一個是這個人必須是他全身心信任、接納的,另一個則是這個人的意志必須足夠的強大。
至於為什麼他要看關於高翠蘭和豬八戒的故事時需要血液作為開啟的媒介,是因為他的那一縷神識與高翠蘭產生了感情,從而引發了小小的誘變。
很快理清了思緒,楚臻專心的聽著孫悟空說話。
“雖然我一直等著你主動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但不可否認的是當我進入卷軸中,潛意識裡仍舊最想知曉你的真實身份,最想瞭解你的過去。”
“不過現在好了……”孫悟空的語氣突然變得放鬆起來,“我不用擔心你哪一天會突然消失,因為你和我是一個世界的,我們之間不存在時空的隔閡。”
所以方才你才會笑得如此溫柔到詭異……
楚臻在心裡默默替孫悟空補了一句。
孫悟空見楚臻不說話,眉眼微彎,突然用了點力咬了一下楚臻的耳朵:“我說得對嗎,楚臻?”最後兩個字他的聲音壓得很輕,也說得很難,使得他原本清冽冷幽的聲音染上了幾分醉人的磁性,驚得楚臻渾身上下就像是被電流流淌過了一般。
為什麼孫悟空這猴子喊個他的名字都能喊得這麼性感?還他媽的透著幾分情.色的感覺!
太尼瑪犯規了!
楚臻在心裡暗暗戳手,忍住將孫悟空扔到床上好好蹂.躪一番的衝動。想了想,還說道:“大師兄,在這裡,你還是繼續喊我豬八戒吧。”
“好。”孫悟空對於自己給楚臻造成的影響,很滿意。
而幾米之外……
早在楚臻將手搭在孫悟空肩上、身體半靠著孫悟空開始,高翠蘭的臉色就變了,在接下來又圍觀了兩人的一番耳語和曖.昧親昵的小動作後,臉色更是完全黑了下來。
見兩人旁若無人的似有繼續親親我我的意思,高翠蘭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拔出長劍朝著楚臻和孫悟空的方向揮了一下。頓時,一道紅光以閃電般的速度襲向楚臻和孫悟空。
兩人都不是泛泛之輩,自然也就輕易躲過了高翠蘭的攻擊。
而高翠蘭也沒打算真把他們怎麼樣,事以,看著兩人躲開後,高翠蘭只是冷哼一聲,便收回了劍。
左右她的本意不過是不想這兩個人在她面前勾肩搭背,親親我我而已。
楚臻看向他和孫悟空方才所站位置,那裡正被一團灼熱的烈火替代,熊熊燃燒的火焰散發出高能的熱量。
火焰山的火嗎……
楚臻正想著,高翠蘭冷不提防的冒出一句:“狗男男!”
“嘖,我說翠花啊,你是把這三個字說上癮了是吧?還有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動起手來了。”楚臻笑道,他已經恢復了全部的記憶,瞭解了事情的真相,對高翠蘭這個女子,反而沒有之前那樣複雜的情緒,雖然仍舊有幾分愧疚,不過卻能更自然的面對。
高翠蘭冷冷的斜了楚臻一眼:“叫我高翠蘭!”
楚臻點頭:“好的,翠花。”
這下不只是高翠蘭,就連孫悟空也有些不爽了。雖然方才他確實有幾分故意在高翠蘭面前與師弟親近,但現在看到這沒節操的傢伙對高翠蘭嬉皮笑臉的,心裡著實有些不爽。
而楚臻,在感覺到孫悟空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後,掩嘴咳了咳,很快說出了真正要對高翠蘭的話————
“他作為我的一縷神識,在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之後,除了沒有一個自己的身體,其他的已經與我們無異。”
高翠蘭聞言一下瞳孔猛地放大,心中因楚臻這話浮現的一個猜測讓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你的意思是……”
楚臻點了點頭:“嗯,我的意思是他的消失就意味著是和人類死亡一樣的————轉世投胎,作為曾經屬於我神識的一部分,我能感覺到他已經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降生,作為一個已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的全新個體。你……”楚臻頓了一下,“有信心找到他嗎?”
“當然!”高翠蘭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激動。堅定的回答昭示著她的勢在必得。這一刻,圍繞在她眉宇之間的煞氣似乎也已經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種獨立又堅強的英秀之美。她微微勾起嘴角揚起了一抹淺淺的微笑,透著冷冷的優雅和高貴的矜持,是閨秀又大氣的氣質。
很漂亮的笑容。
楚臻也跟著笑了,抬手指了一個方向:“你沿著這裡走,然後閉著眼睛想著出去的路,去找他吧。”
高翠蘭看了一眼楚臻,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孫悟空,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朝著楚臻所指的方向走去,沒有說任何話語。
沒必要說謝謝,更沒必要告別,左右以後再相見,也不過只是路人。
目送高翠蘭離開後,楚臻隨即便直接躺在了粉末鋪成的地上,雙手撐著後腦勺,沖著孫悟空笑道:“大師兄,我們就這裡等人。”
孫悟空眉眼一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他躺在楚臻身側,問道:“等誰?”
楚臻眨了眨眼:“就是你猜的那個。”
“不過再他來之前,我們可以先聊聊天。”
☆、第104章
說是聊聊,其實大部分都是楚臻在說,說他在天界時作為天蓬元帥的日子,說這具身體在遇到孫悟空之前的經歷,然說得最多的……卻是他在現代那二十多年的生活,尤其是那些驚險又極具挑戰性的任務。
楚臻的聲音很好聽,娓娓道來時,有著一種仿佛能直戳人心窩的魔力。孫悟空聽的很認真,他的師弟說得都是他未曾參與的過去,每一個細枝末節他都不想漏掉。
兩個人就這麼並排著躺在一起,雙手交握撐著後腦勺看著天空中緩緩飄動的浮雲。周圍的蘭花粉末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青蔥的綠草。
他們現在雖身處於卷軸裡,卻不在是幻境中。
或許已經不能再稱之為卷軸,而應該稱之為時軸神器。
時軸神器,是上古遺留下的神器,藏匿在天界的斷層夾縫中,具有非常高的靈性,一旦認主,便會隨著主人的成長而成長,隨著主人的消亡而消亡。時軸神器能製造出不同的幻境,然更厲害的卻是————它具有時空傳送的能力。
作為時軸神器的主人,楚臻在作為天蓬元帥時,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得到的。兩千年前,天界西南方向出現強烈的震動,那個位置正是與天河相接的位置,作為天河元帥,玉帝派他去查看情況,也就有了後來他被時軸神器認主的後續。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機緣。
那個時候,出於私心,他並沒有將時軸神器的事上報給玉帝,而是編了另一個合理的理由。卻沒想到當初以為只是能製造幻境的神器,再後來竟然幫了他如此之多。不僅把他的靈魂悄無聲息的傳送到現代作為一個新生兒降生,更將他的記憶完整的存儲下來。
找回了完整的記憶,曾經圍繞在腦海中的疑問也都有了合理的解答,楚臻只覺整個人仿佛都輕鬆了不少,儘管找回記憶的同時也意味了有一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做一個了結。
道教與佛教間的博弈,必須是要有棋子的。不過這與真正意義上的相爭不同,這場博弈並不十分血腥,也充滿著可變動的自由性,因為不管是那一派,都給了棋子足夠的發揮空間。除了博弈開始之前的必要干涉、或者換句話是準備工作,一旦取經之路開始,這過程中無論發生什麼,兩派都不能對事情的發展走向進行任何的干涉。
而這場博弈的正式開始,就是取經團隊的人員全部湊齊開始。
到底是道高一尺?還是佛高一丈呢?
這是道教與佛教的博弈,同時也算是如來與玉帝的一場博弈。
原本道教與佛教在天界形成的是一個穩定的相互制衡的局勢,但後來佛教的地位隱隱已壓過了道教。這自然就引起了作為道教派系的最高領導者玉帝的不滿,因為平衡的局面已打破,意味著如果他再不採取一些措施,佛教的地位將嚴重威脅到道教。
玉帝的佈局,如來的默許,這也就有了所謂的道佛之間的博弈。
唐僧背後暗寓佛教這一派,三個徒弟則為道教這一派。只要唐僧帶領他們成功取得真經,這場博弈則是佛教贏,說明佛能感化道,經歷重重磨難能磨合心性,讓道皈依佛心。反之則是道教贏,從一始終,修道者亦修心,佛法、禪心不穩固,不足以改變道。
關於這場博弈,關於這一點,楚臻明白。孫悟空,也同樣清楚。
因著這時軸神器裡發生的事絕對不會被外界知曉,兩人也就沒有顧慮的說出了彼此的想法。
他與孫悟空,包括沙悟淨和唐僧,都是被選中的棋子。不同的是,他與孫悟空,其實算是計畫之外被選中的。
“所以你是因為調戲了玉帝看上的女人,為避免你繼續興風作浪,才被貶下凡間作為博弈的棋子。”孫悟空的語氣還算平靜總結著,他微微側頭看向楚臻:“果然,即使沒有在天界的記憶,本性風流這一點到是一點沒變。”
“我那個時候是因為酒喝多了。”楚臻糾正道。
“那嫦娥確實是美女,不過我那時也就只不過沖著她了一首歌而已。”說道這,楚臻突然笑了笑,無所謂道:“其實我估計是玉帝暗地裡早就看不怪我平時在天界對著漂亮姑娘談笑風生,搶了他風頭。”
畢竟那個時候長相俊美又掌管十萬天兵天將的自己,怎樣說也比面容老態又有王母盯著的玉帝好多了。
也正因為如此,他在天界的女人緣頗好,每一回天庭擺宴眾仙群聚,他總是最受仙女關注的那一個。這也就嚴重影響了玉帝作為一個天界最高掌權者的自尊心,無關其他,就單單指男人本身的魅力。
所以,在遇上道教與佛教兩派關係最為緊張的階段,玉帝就利用他醉酒調戲嫦娥這一契機,毫不猶豫的將他貶下凡間作為道教與佛教博弈的一顆棋子。當然,名義上、至少在他面前,在貶下凡間之前,玉帝表現出了對他的信任以及勝任這份任務的萬分期待,同時也適當的表現出了將他這個天庭大元帥暫時差遣開的不舍。
而他的任務,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作為唐僧的徒弟,以好吃懶惰,好色成性的形象融入到取經團體中,成為西天取經的隱形阻力。
至於他究竟能不能將這個形象完美的演繹出來,對玉帝來說則根本不需要擔心。因為從一開始,玉帝就打算讓他投身為豬胎,並且只留下他曾經是天蓬元帥,後因調戲嫦娥仙子被貶下凡間的空洞化記憶。當然這一切必須是在他不知道的前提下進行。
投身為豬胎,本體成豬。
豬的天性是什麼?無非就是好吃懶做。
縱使他本性並非如此,在只餘下一部分空洞記憶的情況下,很容易就會受其影響,最後就將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棋子。
這也就是道教這方所謂的……博弈之前的準備工作。
至於佛教這邊的,就是對取經團對的成員進行點化,用語言動之以情也好,用一些工具譬如緊箍來束縛也好。
佛教暫且不談,玉帝這邊,算盤確實是打得響。他算准楚臻一定會接受這個任務,因為他承諾的那些所謂的好處,因為他們一個是君、一個是臣,臣理應聽命於君。更因為他們修得是道術,同屬於道教,作為這其中的一員,在天庭一派道教徒中,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因為在這些固執堅守道教的仙者們看來,為了道教的盛行和發展,必要的犧牲是一場盛大的榮幸。
不管這些道教的仙者們以怎樣的形象面對世人,在他們所奉行的道教面前,無意外的都是最虔誠的維護者。就如同信仰一般的存在,固執的捍衛著,堅守和維護,讓他們擁有了各自值得世人尊敬的人格魅力。
為了繼續保持道教與佛教間的平衡局面,暫時的犧牲是必要的。
其實楚臻本來憑著他那掌管十萬天兵天將的重要地位,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成為博弈的棋子。
結果他在玉帝已對他心存一絲芥蒂的情況下,竟然又他好巧不巧的在關鍵時刻,因為喝酒‘調戲’了玉帝肖想已久的嫦娥仙子。
這無疑就是撞在了玉帝的槍口上!
‘因對嫦娥圖謀不軌,心術不正被貶下凡間’這種理由在自然不過。而且還是現成的理由,都不用像玉帝選中的其他人一樣,需要故意製造一些禍端才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而玉帝選中的棋子,這其中就有他的師弟————沙悟淨。
如果說他是玉帝意外之下選中的棋子,那麼沙悟淨就是玉帝深思熟慮後選中的棋子,是按照如來選人用人的標準選出來的。
沙悟淨在天界做事一直忠心耿耿,不偷懶沒私心,對玉帝更是絕對忠誠不二心。所以玉帝選中他,並且不需要像對待楚臻那樣抹除沙悟淨的記憶。
沙悟淨作為玉帝深思熟慮後選中的棋子,玉帝下達的命令就是————如果沒有被如來選中取經隊伍,就進行破壞。這也就是為什麼唐僧前九世經過流沙河,都被沙悟淨吃了的原因。
然玉帝沒想到的是,唐僧在第十世時經過流沙河,沙悟淨雖已順利的成為了取經隊伍中的一員,然心性已全然改變,反而成了幾個徒弟中被點化的最為徹底的一個。
玉帝按照如來選人用人的標準安排了沙悟淨這顆棋子,讓他成為取經隊伍的一員一路進行破壞。然如來也同樣有自己的思量。
沙悟淨吃了九個取經人的骷髏頭,一個“九”和一個“經”,加在一起,就是“久經”的意思。
九經、久經————
久經考驗。
沙悟淨的人性需要久經考驗,才能最終修煉到不受外界影響。唐僧是金蟬子轉世,其本身就是身心皈依佛門的好弟子,禪心已深入骨髓。而沙悟淨吃了唐僧的前九世,一世一世,每一世都會因唐僧的血肉而被感化一點。一直到第九世,久經磨難,也是九九歸一。
這便是如來的思量。
所以到了第十世、也就是現在,沙悟淨已全然是一副老實憨厚、善良真誠的模樣了。
而這個時候,唐僧收沙悟淨為徒弟,除了白龍馬之外取經隊伍已湊齊,玉帝即使發現沙悟淨性情已變,也無法再進行干涉。
楚臻的情況亦是如此。
當初他利用時軸神器使得靈魂與身體一分為二,並且將靈魂投放到現代。因為靈魂起絕對的主導作用,所以只要他的靈魂沒有隨著身體一起投身為豬胎,他就的意識就不會被徹底同化。
而他在靈魂從現代重新回到這具身體裡時,即使上面的佛仙已察覺到他性情的變化,為了遵守博弈的規則,亦不會對他進行任何的干涉。
至於孫悟空————
“我大鬧天空之時,是如來設局將我困住,道教的仙家卻沒能奈我何,那個時候我注意到玉帝的臉色,心裡就隱約有了一個猜測。”孫悟空的語氣很平靜,透著一種沉穩的從容:“被關壓在山下的五百年裡,我一直在思考如來將我困在那裡的理由,直到後來唐僧出現,心中的猜測也就落實了幾分。”
“唐僧將我從山下解救出來,作為報答,我保護他一路西去取經。這就是如來將我困在山下的目的,為了給我和唐僧製造出一段因果。”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知道這場西天取經之路其實是道佛之間的一場博弈?”楚臻多少感到有些驚訝,雖然孫悟空說得比較簡單,然這其中定然是經過不斷地推敲得出來的。
最初他能猜到西天取經不過是道佛的博弈,是因為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過西遊記。而現在他能肯定,則是因為恢復了全部的記憶,作為天庭銀河系的總司令,有些□□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與他相比,孫悟空僅僅是以一個局中人的身份,在沒有得知任何相關資訊的前提下,通過自身推測和觀察猜出來的。
該說不愧為他看上的人嗎?
楚臻笑了笑,側過身體單手撐著頭看著孫悟空,眼眸中流露出幾分好奇:“既然你猜出了自己是一顆棋子,應該不會什麼都不做吧。”
孫悟空挑了挑眉,突然坐起身拿出了金箍棒,在楚臻詫異的目光下指了指金箍棒埠向下十釐米位置處。
這個位置上纏繞著孫悟空的一根頭髮,金色的髮絲幾乎無金箍棒融為一體,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上面纏了一根頭髮。
想到孫悟空醉酒後變分.身的技能,楚臻瞬間秒懂了。
果然,在下一秒,孫悟空取下這跟金髮輕輕一吹後,一個一模一樣的大聖出現在了楚臻的面前。
楚臻微怔,他不是沒有見過孫悟空的分.身,只是這次這個似乎有點不一樣……
孫悟空道:“這是我的替身,必要時候可完全替代我西去取經。”
驀地一下,楚臻腦中瞬間浮現出真假美猴王的故事。
從前他看西遊記的時候,就疑惑過真假孫悟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假孫悟空的真實身份又到底是什麼。
怕孫悟空的妖怪根本不敢冒充孫悟空,不把孫悟空放在眼裡的妖怪根本就不屑於冒充孫悟空,而和孫悟空勢均力敵的妖怪更是完全沒必要冒充孫悟空。
所以六耳獼猴與孫悟空的本事一樣,他完全有能力獨霸一方,冒充孫悟空,從本質上來看,就顯得格外奇怪了。
孫悟空有火眼金睛,會天罡七十二般變化,更有如意金箍棒。
火眼金睛是在太上老君的丹爐裡用六丁神火誤打誤撞煉成的。天罡七十二般變化是他在菩提祖師座下學習的。至於金箍棒,則是東海的定海神針。
如果是妖怪冒充孫悟空,那麼那個妖怪至少必須要同時滿足以上這三種條件。先不說金箍棒這世上只有一個,就單單只是滿足於前兩個,都是難上加難了,因為那需要一個相當完美的契機。
現在看到面前這個孫悟空分.身,楚臻的疑問自然也就順勢解開了。
怪不得,怪不得觀音和唐僧念緊箍咒,兩個孫悟空都喊疼,怪不得玉帝以及眾位元仙家都分辨不出誰真誰假,怪不得李天王的照妖鏡兩個都是孫悟空,且分毫不差。
因為從始至終,都沒有妖怪假扮孫悟空這事,而是孫悟空自己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原著裡孫悟空這樣做得目的楚臻不想去深思,他關心的,只有面前這個。
楚臻站起身,搭著孫悟空的肩道:“大師兄,挺狡猾得嘛。”給自己準備一個與本體一模一樣的完美替身。
還別說,如果讓兩個孫悟空站在一起,他還真難分辨出到底誰是本體,誰是分.身。
看著將分.身收回的孫悟空,楚臻靈機一閃,突然想到一個很不錯的計畫。
看著賊亮賊亮盯著自己的楚臻,孫悟空動作一頓,“你想到了什麼?”
楚臻不答,只是抬頭看了看天幕,像是在思考著甚至,隔了好幾秒後,才突然冒出一句:“大師兄,想來一場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旅行嗎?”
對上楚臻那異常明亮的雙眸,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暖陽的烘襯下仿佛渡了一層溫暖的光暈。孫悟空猛地一怔,隨即嘴角微微上揚,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好”
他想去看看這個人過去二十幾年裡生活過的地方,幻境裡出現的那些他完全沒有見過的工具,使得他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他想去那裡,和這頭蠢豬一起。
楚臻笑了,扯過孫悟空衣領,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後飛快退離:“大師兄,我簡直愛死你這副眼裡只有我的樣子。”
孫悟空也笑了,這頭蠢豬,用得‘愛’字。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拍掌聲,緊接著,一個身材高挑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當中————
“真不愧是高翠蘭口中的狗男男。”來者嘴裡說著諷刺的話,然語氣卻是平靜到幾乎死寂。
面無表情的臉,蒼白的幾乎能看到清灰色血管紋路的臉。
“記憶全部找回了嗎?”楚臻問。
木槐眼皮抬了一下:“嗯。”
他看了一眼楚臻,又看了一眼楚臻身旁的孫悟空,“似乎已經有了計畫?”
楚臻聞言只是點了點頭,並不打算多說。木槐見狀,也識趣的沒有選擇再問,他從懷裡拿出一塊黑色的玉佩扔給楚臻:“這個還給你,物歸原主。”
楚臻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將其牢牢握在了手心:“多謝。”
木槐緩緩道:“談不上謝,我們互不相欠了。”
確實是互不相欠了。
看著木槐離開的背影,楚臻不得不感歎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確實很奇妙。
孫悟空突然問:“木槐和那個鮫怪都是被玉帝選中的棋子?”
“鮫怪?通天河的那個瀲灩?”楚臻記得他在老龜的幫助下逃跑出來後,確實有一段時間孫悟空和瀲灩還在水中,可能是那個時候瀲灩有意無意的透露了些什麼。
“瀲灩的事我不清楚,至於木槐,”楚臻回憶道:“他原是太上老君名下的弟子,本與我只是點頭之交,卻因為同不甘為玉帝的棋子走到了一起。他的情況和我差不多,為了避免成為傀儡,我被貶下凡間之前,同樣利用時軸神器他將一分為三。一個靈魂、一個身體,以及一縷神識。他的靈魂連同記憶一起存放在時軸神器裡,身體和一縷神識則被投胎成為樹。作為交換,在我的靈魂不在這個時空的時候,他的靈魂就作為我靈魂的替補,代我暫時保管時軸神器。只有當我的靈魂回到這個時空後,他的靈魂才能去尋找他的身體。”
“所以我和他第一次對決的時候,他的實力之所以受到限制就是因為靈魂還未融入身體。就類似於當初你還未回到這裡時,豬八戒的那種狀態?”孫悟空記得當時他和木槐對打的時候,確實有一種對方的實力遠不止那種程度的感覺。
“差不多就是那樣。”楚臻點頭,隨即又道:“他之所以會在豬八戒‘拋棄’高翠蘭以後去找高翠蘭並教高翠蘭武功,也是因為冥冥之中,有那一縷神識的引導,不然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幕。”說到這,楚臻頓了一下,又接著道:“我們到火焰山的旅途中,木槐的靈魂應該就與身體徹底的融合了,不過那個時候他還缺少一部分記憶,所以只能憑著那一縷神識的引導找到我,通過我找回那一部分記憶。”這才有了春香閣木槐說得那一番話,同時也是為什麼卷軸打開後上面畫的是一片樹木。
至於為什麼會選擇春香閣作為相見的地點,大概是因為這裡是妓.院,對上面那些佛仙來說是□□之地,所以不管是哪一派,都不會選擇暗中窺視,這也就保證了一定的隱蔽性。
“這個玉佩就是我與木槐定下的契約,物歸原主的那一刻,契約就結束了。”楚臻將手裡的玉佩遞給孫悟空。
孫悟空接過玉佩仔細看了看,問道:“這個玉佩應該還有其他作用吧?”
“當然……”楚臻突然上前一步,雙手捧住孫悟空的臉,在孫悟空波瀾不驚的眼神注視下,意味深長道:“這個玉佩就是讓我們過二人旅行的傳送工具。”
“決定了嗎?”孫悟空問。
“你不想去嗎?”楚臻反問。
孫悟空嘴角一勾,將玉佩還給楚臻,一邊解開金箍棒上面的頭髮,一邊說道:“那現在就開始吧。”
楚臻輕輕摩挲著手裡的玉佩:“好。”
利用時軸神器再次將靈魂與身體分離,並且這一次要讓留下的一縷神識完全與身體融合。而他對這一縷神識下達的命令便是————按照他現在的性格繼續西去取經,不要讓唐僧和沙悟淨看出任何破綻。
至於天上那些佛仙什麼時候察覺,都與他們無關了,既然博弈開始後就不能干涉,作為棋子,怎麼不履行自由的權利?
楚臻與孫悟空對視了一眼,隨即將玉佩放在地上,然後滴了一滴血在玉佩上面。
在另一個時空裡擁有身體,所以靈魂去那裡就足夠。
當血融入玉佩的一瞬間,玉佩驟然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兩米左右的正方形,而正方形下方,是一片茫無邊際的漆黑深淵。
楚臻伸出手,沖著孫悟空挑釁一笑。
孫悟空眉一挑,毫不猶豫的握住了楚臻的手。
兩人雙手交握跳進深淵的一刹那,楚臻豪氣壯闊的甩出一句————
“故事的最後,猴子和豬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第105章
“猴哥,你去左邊,我站在這裡圍堵。”楚臻微躬著背,手裡拿著九齒釘耙,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五米處的鴨群。
楚臻的左後方,孫悟空緊繃著一張俊臉,同樣聚精會神的看著距離他越來越近的鴨群。手裡的金箍棒伸長到兩米左右橫拿在身體左側,以阻止鴨群偏離軌跡。
沒錯,西遊記大名鼎鼎的天蓬元帥和齊天大聖,此刻正拿著同樣聲名遠揚的九齒釘耙和金箍棒在一處濕泥地裡意圖將鴨子趕進鴨籠裡。
楚臻看了一眼柵欄門,深吸了一口氣後,對孫悟空說道:“我數一二三,然後我們一起動。”
“嗯,”孫悟空點頭,眼神瞬間淩厲起來。
“一、二、三!”
楚臻最後一個音說出口的同時,兩道身影同時一動,“嗙”得一聲,九齒釘耙與金箍棒交叉在一起,堵住了鴨群的全部後路。
一直到最後一個鴨子順利進了柵欄圍成的鴨籠,楚臻才松了一口氣,迅速將門關上,與孫悟空對視一眼後,兩人不禁同時笑了起來。
“猴哥,你現在這樣乞丐都比你乾淨。”楚臻靠著柵欄門打趣道。
孫悟空的嘴角勾起了一根美麗的弧度,他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道:“你靠過來從這裡看,你會發現我至少比你要乾淨一些。”
“兩位小夥子啊!”老婦人站在門口對著楚臻和孫悟空招手,待兩人看過來後,她笑眯眯的說道:“小夥子,水我已經燒熱了,你們快過來吧。”
“有勞大娘了。”孫悟空朝老婦人微微點了點。
“哪有的事,你們還幫我趕鴨子嘞。”老婦人笑得更燦爛了,言語間帶著獨特樸實的鄉村口音。
“衣服我已經準備好了,是我老伴的,你們將就著穿。”老婦人一邊說一邊將兩人帶進了屋內。
“洗澡的地方在那裡。”老婦人指著左邊一道門,“水我已經兌好了,就木桶裡裝著嘞,那木桶是我和老伴結婚時買的,不是很大,你們兩個大小夥子如果一起可能會有些擠。”
老婦人頗為不好意思的看向楚臻和孫悟空:“你們看……你們兩個誰先去洗?另一鍋水已經在燒了。”她的話剛說完,楚臻和孫悟空就同時開口,不過兩人的話卻是截然不同。
孫悟空:“他先洗吧。”
楚臻:“我們一起。”
楚臻瞟了孫悟空一眼,沒給孫悟空繼續說話的機會,緊接著又道:“大娘我們一個坐在木桶裡洗,一個站木桶外面澆水洗,就不會擠了。”
孫悟空:“…………”
老婦人一愣,隨即看了一眼孫悟空,見他並沒有拒絕,又看了一眼笑得燦爛的楚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樣,笑著點頭道:“也好,你們兩個一起洗,也可以互相給對方搓搓背。”
搓背,搓背呀……
楚臻腦中不禁浮現出他給孫悟空搓背的畫面,————
孫悟空白皙結實的後背貼著他的胸膛,皮膚與皮膚的接觸摩擦出戰慄的快.感,而他的老二也正好抵著孫悟空的小菊花,然後孫悟空粉面含羞的回頭,瞪他一眼,道:呆子,用點勁!
噢!楚臻頓時老臉一紅,不過不是羞的,而是因為太興奮!
孫悟空瞥了楚臻一眼,見他眼裡那賊亮得幾乎要具象化的狼光,眉頭一皺,不過隨後不知是想到了些什麼,突然又舒展開來。看著哼著歌進去的楚臻,嘴角一勾,溢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淺笑。
一進房間,幾乎是在孫悟空關上門的同時,楚臻就迫不及待的脫起衣服來。頂了一身污泥,髒兮兮不說,黏在身上著實讓他覺得不舒服。
“猴哥,我覺得我們兩個都先站在外面洗一遍比較好。”木桶裡的水清澈乾淨,要是他們就這麼進去,保管還沒洗乾淨,水就被污染得差不多了。
孫悟空看了一眼木桶裡的水,贊同的點了一下頭,隨後就將目光放在了楚臻身上,專注的看著楚臻脫衣。
楚臻動作一頓,“你看著我幹嘛。”
“你的背上……”孫悟空上前一步,手指觸摸到楚臻後腰的位置。是一個十釐米左右長的疤痕。
雖然已經換了皮,長了新肉,但那快疤痕卻仍舊十分醒目,像一條兇狠的蜈蚣似得,盤踞在楚臻的後背上顯得格外刺目。
楚臻回頭,無所謂道:“這個呀,這是我以前做任務時被房梁砸到的。”他當時的任務是去救一個三歲的小男孩,罪犯後來撕票,企圖放火燒死小男孩,他將小男孩抱出來的時候後背被掉下來的房梁砸到了,不過好在當時他躲得及時,所以只是被房梁的末端擦了一下。
“猴哥你這麼一問,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楚臻猛地轉身,一臉嚴肅的看著孫悟空。
“什麼事?”孫悟空見楚臻難得嚴肅,以為真得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頓時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誰知下一秒,楚臻突然扯開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你還沒看過我現在這個用了二十多年的身體,待會兒記得好好看仔細。”說完,還特意拍了一下自己結實的胸膛。
因為他是靈魂傳送到這裡,所以身體自然是用得在現代的身體,不過衣服卻又是原來的那一身黑色僧衣。好在時間傳送到這裡的時間就是他穿越到西遊記的時間。雖然如果有人知道他上一秒還在家裡睡覺,下一秒就來到了一個偏遠山村,絕對會被嚇尿。畢竟就算是傳說中的夢遊也不能瞬間移動到這麼遠。
孫悟空的目光在楚臻的胸膛處停了一下,隨即收回視線,一邊有條不紊的脫著自己的衣服,一邊說道:“你有得我都有,沒什麼好看的。”
“嘖,”口是心非。
楚臻對自己的身材還是相當有自信的。不說別的,這具他用了二十多年的身體與他以前那具豬八戒的身體相比,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以前那具身體,儘管減肥後已經非常勻稱了,但是缺乏一種力感,那是一種需要長期鍛煉才能形成的。而他現在這具身體,長期的鍛煉,做任務時積累的經驗,讓他的身體充滿著力感和強大的爆發力,每一處都恰當好處。
他記得以前有一個任務,為了接近任務物件特意做了半個月的男模,結果一個是gay的攝影師僅僅是看了半裸的後背,就有意無意的透露出想與他進一步親密接觸的意思。
所以對於自己現在這具身體,楚臻還是相當有自信的。要是能刺.激到孫悟空,讓孫悟空血脈上湧,然後他們就順勢來一發更是再好不過了。
這麼一想後,楚臻的目光慢慢就移到了孫悟空的下半.身,準確來說是胯部上一點的位置,目光灼灼,精光乍現。
孫悟空原本要脫褲子的手猛地一頓,“你在看哪裡?”這蠢豬的目光或許可以再矜持一點。
“呐,看你這裡。”楚臻突然一笑,指了一下自己大腿間呐被內.褲包裹住的二兩肉。
孫悟空順勢看過去,正要說什麼時,卻發現楚臻腿間的某物竟然在他看過去的時候有了反應。
孫悟空頓時耳根一紅,有些狼狽的移開視線,對流氓來說,要矜持果然太難了。
這蠢豬,總能讓他失去該有的冷靜。
楚臻被孫悟空的反應逗樂了:“我說猴哥,你不是說我有的你都有,那你現在害羞個什麼勁兒?”
孫悟空沒說話,對付流氓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無視。
看著走到木桶另一邊將褲子脫掉的孫悟空,楚臻陰陽怪氣的吹了個口哨。這木桶其實也沒大娘說得那麼小,雖然不算寬,但至少高度就有一米多一點。孫悟空站在另一邊,恰好擋住了他的下半.身。
楚臻在心裡估摸著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孫悟空的獸性給徹底弄出來,然後痛痛快快的幹一場。
孫悟空雖然不知道楚臻現在所想,不過看他那眼神也知道肯定是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哦,對了,”楚臻突然想到了什麼後,指著一旁的脫下的衣物道:“猴哥,等會兒我把它們洗乾淨,曬乾以後就是你展現華麗針線功的時候了。”
孫悟空順著楚臻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很乾脆的點頭:“沒問題。”
楚臻見他不僅這麼爽快的答應了,眼裡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頓時盯著孫悟空的臉看了好幾秒,這猴子應該不會起什麼壞心思吧。
孫悟空眉一挑:“盯著我看什麼,還不洗?”
“洗,現在就洗。”楚臻說完,用手舀出水老老實實的開始洗起來。
孫悟空見楚臻終於消停了,也開始洗起來。一身髒兮兮的,泥灰黏在身上確實不怎麼舒服。
只不過氣氛安靜不到十秒,洗得好好的楚臻突然就開始愉快的哼起歌來。這番場景到是讓孫悟空想起楚臻剛來那會兒,在假山背後洗澡唱歌的時候,重得跟一塊秤砣似的楚臻還給來了一出泰山壓頂!那種被壓到幾近窒息的感覺,孫大少現在還記憶猶新,那絕對算是一個相當糟糕的回憶。
而現在,雖然這蠢豬不具備將他壓到窒息的重量,但他現在唱得歌詞內容,卻讓孫悟空有一種將對方頭狠狠按在水桶裡的衝動!
只見楚大少一邊搓著澡,一邊深情又陶醉的哼唱著————
“對面的猴子看過來
看過來~看過來~
不要被我的樣子嚇壞~
其實我長得非常帥~
寂寞帥哥的悲哀~
說出來誰明白~
求求你拋個媚眼過來~
哄哄我逗我樂開懷~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原來這個猴子他不簡單~
我想了又想我猜了又猜
猴子的心事還真奇怪~~~”
就在楚臻打算再唱一遍時,對面的孫悟空終於忍無可忍的朝著扔了快黃色不明物,目標————楚大少的嘴。
好在楚臻身體靈活,迅速側身躲開了迎面飛來的不明物。
“什麼東西?”楚臻回頭去看,才發現是一塊小肥皂,方才由於孫悟空扔得速度過快,他才沒看清。
“猴哥你把肥皂扔了,我們洗什麼?”
楚臻說完,貌似無奈的看了孫悟空一眼,用那種看不懂事的熊孩子一般的目光。
孫悟空嘴角一抽,正要說話,楚臻卻突然朝他招了招手,用一種十分寵溺的語氣說道:“猴哥,你過來撿肥皂吧。”
☆、第106章
“猴哥,你過來撿肥皂吧。”
如此寵溺之語氣從楚臻嘴裡出來,硬是讓孫悟空楞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後更是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楚臻。
“別這麼深情的看著我,我的老二會起反應。”
孫悟空:“…………”
果然對於已經修煉成豬精的流氓,羞恥心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的-_-||
對面這頭蠢豬,自從回到現代,行為舉止越發大膽不說,有時候更是口無遮攔。
定了定心神,孫悟空看了一眼楚臻後方的肥皂,道:“你離得更近一些。”
楚臻笑眯眯道:“講道理,猴哥那肥皂是你扔的,按理說應該是你去撿。”
孫悟空將視線移到楚臻臉上,好幾秒後,才回了兩個字:“不去。”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楚臻會如此執著於讓他去撿肥皂,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真去撿了,准沒好事。
楚臻聞言,立刻捂住胸口,一臉傷痛的說道:“猴哥,你變了。變得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猴子了!”
“有這個說話的時間,你都可以去撿了。”孫悟空說完就不再理會楚臻。
讓孫悟空撿肥皂的計畫落空,楚臻也不惱,自個兒取下掛在脖子上的九齒釘耙,放大後將肥皂勾到了腳邊。
迅速用肥皂將身上抹了一遍,楚臻隨便搓了幾下後就用水清洗了乾淨,然後舉起肥皂,眼睛賊亮賊亮的:“猴哥,我幫你抹吧,然後再幫你搓背。”
孫悟空的目光閃了一下,回道:“不需要。”
“給我吧。”孫悟空伸出手。
“呀,真可惜。”楚臻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隨即老實的將肥皂放到了孫悟空的手心。
而就在孫悟空接過肥皂收回手的一瞬間,楚臻突然一動,單手撐著木桶邊緣借力縱身一跳,迅速躍過木桶跳到孫悟空的身側就開始上下其手。
不過雖然楚臻的動作非常的快,前後只不過才過了兩秒,然孫悟空身體的敏銳度也並非一般人能比。這也就直接導致于楚臻的手剛摸到孫悟空的後背,孫悟空就立刻轉身握住了楚臻亂摸的手。
於是下一秒————
房間裡毫無懸念的響起了拳腳聲,準確來說是一陣肉.搏聲。
楚臻和孫悟空兩個人都是渾身赤.裸,赤手空拳的對打難免會肢體觸碰,到最後甚至是雙雙打到了地上,互相用手腳牽制住對方。
然兩個畢竟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這種身體毫無阻攔的糾.纏,很容易就擦槍走火,打著打著自然也就變了味。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得頭,兩個人自然而然的就吻到了一起。唇齒相碰的一刹那,一種心靈的滿足瞬間湧上了彼此的心頭,然這抹感覺之後,緊接著的,便是急需要對方填補的空虛。而彼此眼眸中直白袒露出來的渴望和欲念,就是最好的催化劑。
楚臻用手扣住孫悟空的下巴,固定著他頭部的角度,溫熱的舌頭孫悟空互相交纏著,吮.吸著對方的甘露,吞咽著彼此焦灼又淩亂的呼吸。孫悟空的手指粗魯地插.進楚臻的發根裡,讓兩人的距離貼的更近,身體更緊密貼合。
兩人都不是什麼柔情之人,相互較量之時,吻得也越加激烈和粗暴,簡單直白的親吻,如同侵略一般的啃噬。此刻,楚臻被染上情.欲的眼眸漆黑明亮,深邃如漩渦,他的眼睛裡帶著火得氣息,將孫悟空的理智盡數澆滅,使得原本清冽的眼眸染上了一片灼.熱的欲念。
……………………拉燈中……………………………
兩人額頭貼著額頭,微微喘息著,享受著高.潮之後的余溫。過了一會兒後,楚臻一個側身平躺在地上,舔了一下唇角,開口道:“下一次,來真的。”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射.精之後的慵懶,低沉而磁性。
孫悟空抹掉唇上的血跡,眼睛明亮漆黑:“好。”
山村的房子裡還是泥土地,水打濕在地上,剛才一番激烈過後,此刻兩人的背上都沾染了滑溜溜的灰黃濕泥,雙腿.間還留著乳白色的液體,有自己的,有對方的。狹小的房間裡還冒著熱水蒸發後的霧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情.事之後的味道,整個場面顯得淫.亂又刺激。
楚臻舉起手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黃泥,“看來要重新洗一次了。”
兩人不禁相視而笑,眼眸深處帶著幾分挑釁,以及要將對方壓在身下勢在必得的決心。
為避免老婦人見他們一直不出來而擔心,兩人這次很快的洗完了澡,換上衣服打開窗戶通風,然後簡單的清理了一下現場。
楚臻和孫悟空穿得都是老婦人老伴的衣服,好在對方的身材夠壯實高大,兩人穿起來也不會覺得緊。
他們出去的時候,老婦人正坐在凳子上做香包,香料的香味傳到楚臻和孫悟空鼻尖,有一種精神舒暢的感覺。
老婦人見到楚臻和孫悟空出來,竟然是楞了一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這可真得是兩個俊俏的小夥子嘞。
老婦人之前就覺得這兩個小夥子定然是長得十分好看,沒想到洗完澡,換上乾淨衣服之後,竟然長得如此帥氣好看,比他們村裡長得最好看的李漾那小子都還要俊得多。
她沒什麼文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兩個小夥子的長相,只是覺得這兩個人周身的氣度就與尋常人不一樣,很貴氣。
至於孫悟空那一頭燦爛耀眼的金髮,老婦人自動腦補成是假髮,畢竟村裡人說過雜技團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所以老婦人也不覺得奇怪。
楚臻見老婦人盯著自己和孫悟空看,他一把將手搭在孫悟空的肩上,對著老婦人微微一笑,道:“大娘,我和我這兄弟可能還要麻煩您一會兒,等洗乾淨換下的衣服曬乾之後才離開。”
“瞧你說的,什麼麻不麻煩的。”老婦人笑道,對於這兩個小夥子,她還是很有好感的。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看了一眼孫悟空手裡的衣服,於是放下手上的活,起身道:“這天氣正好,待會兒你們洗完衣服,估摸下午就能幹,我這就去給你們拿盆子。”
“對了,”老婦人將盆子拿給楚臻的時候,似乎是突然又想到了些什麼,說道:“等你們的衣服曬乾之後,我幫你們再縫補一下吧。”
楚臻拍了拍孫悟空的肩膀:“大娘,我這位兄弟針線活不錯,你到時候借給我們針線就行。”
老婦人聞言,下意識看向孫悟空,待孫悟空點頭之後,才半信半疑的說道:“那好吧。”
等孫悟空和楚臻洗完衣服回來後,老婦人已經把針線都準備好了。由於楚臻和孫悟空將衣服擰得夠幹,外面的太陽又夠大,差不多三個小時,衣服就曬乾了。
孫悟空縫補兩人衣服的時候,楚臻正幫著老婦人在外面曬兌香料需要用的甘草。
“小夥子啊,你那位兄弟的針線活可真是夠厲害嘞,那速度簡直讓我這老婆子看得都眼花。”老婦人一邊將材料擺勻,一邊與楚臻聊著天。
“大娘,我那位兄弟,你別看他冷冰冰,其實賢慧得很,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男版賢內助。”楚臻就跟介紹自己媳婦似得,說完還朝著老婦人擠了擠眼。
大娘頓時被楚臻逗樂了,“對了,小夥子,我還沒問你們叫什麼名嘞。我聽你叫那位小夥子為猴哥,這又是怎麼來的?”
“大娘,雜技團的人都叫我豬八戒,叫我那位兄弟為孫悟空。”楚臻說完,有模有樣的學著老婦人的口音道:“大娘您說,豬八戒和孫悟空是什麼關係嘞?”
老婦人聞言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這‘猴哥’該叫,該叫。哈哈,你們兩個的感情也真是好嘞。”
“這就是只屬於我們猴猴雜技團的革命友誼。”楚臻笑著握了握拳頭,陽光散在他的身上,使得他臉上那燦爛的笑容越發明媚。
老婦人看了看面前這笑得開朗帥氣的楚臻,又回頭看了看屋內的冷冽內斂的孫悟空,心裡頓時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這兩個小夥子的性格,還真是很極端的對比,一個像給人帶來喜悅朝氣的太陽,一個像讓人身心都靜下來的黑夜。
挺搭的,站在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猜忌的日子,楚臻覺得無比的放鬆和愜意。他一邊幫著老婦人曬材料,一邊詢問著老婦人這周邊的情況。等材料全部擺均勻之後,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
楚臻和老婦人進屋後,孫悟空已經換上了他自己原來的淺黃色衣服。
只不過與原來那長衫加腰帶的造型不同,淺黃色的古代長衫已經被孫悟空巧妙的一分為二,改成了現代最常見的短袖和修身長褲。並且為了讓整體顏色更和諧自然一點,孫悟空還將白色的內襯裁剪成不均勻的白布,拼接到衣服上。那完美的針線功讓絲毫讓人看不出有縫補過的痕跡,反而透著一種隱隱的時尚感。
高挑挺拔的身材,修身的長褲凸顯出孫悟空修長的雙腿,金髮被他隨意的捆在耳後,清冷淡漠的表情,讓孫悟空看起來就像是從書畫中走出來的俊美青年,帶著復古的氣息。
看著孫悟空這一身打扮,楚臻吹了個口哨:“喲,改得挺不錯的嘛。”真是夠騷包的打扮。
他家猴哥的針線功夫,也確實是活了。
楚臻低頭看了看自己,想他楚臻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出來裝逼起來應該不會比孫悟空差吧。這麼一想後,楚臻竟然有些期待孫悟空給他改良的衣服了。
看出了楚臻眼中的期待,孫悟空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指著之前兩人洗澡的房間,意味深長的說道:“衣服我放在裡面,你去換吧。”
楚臻見狀,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說猴哥,我相信你應該不是那種會在衣服上動手腳的帥哥。”
孫悟空挑了挑眉:“為了你,我願意做一些改變。”
他話音剛落,楚臻就迅速跑進了房間,幾秒之後,房間裡傳來一道咆哮聲————
“臥槽!猴哥你丫絕對是故意的!!!”
☆、第107章
“臥槽!猴哥你丫絕對是故意的!!!”
楚臻的咆哮聲隔著一層厚厚的木門從房間裡傳來,聲音之大驚得整個房子似乎都抖了一下。
老婦人十分不解的看向一臉淡定的孫悟空:“小夥子啊,他這是……”
孫悟空看了一眼楚臻所在的方向:“沒事,大娘,我想可能是我改的衣服太好看了。”清幽冷冽的聲音裡透著讓人不自覺信服的魔力。
“是這樣嗎……”老婦人有些疑糊的喃呢了一下,隨即見孫悟空不像是會騙人的樣子,又見孫悟空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改得十分好看,於是便展顏一笑,道:“聽你這麼說,我到是開始期待那位小夥子穿出來的效果如何了。”
孫悟空的目光一直看向楚臻所在的方向,聽到老婦人這麼說以後,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我也很期待。”
兩分鐘之後————
身著孫悟空改良版服裝的楚大少從屋內走了出來。俐落的黑色短髮下是俊朗到漂亮的五官,高挺的鼻樑,如水般淡色的唇,唇線分明而俐落。
黑色的修身長褲,黑粉相間的拼接短袖,用粉色柔和了過於深黑的色彩,既透著黑夜的低調華麗,又帶有桃花一般的勾人粉嫩。將楚臻桀驁張揚中又帶著點點倜儻風流的氣質完美的的襯托了出來。
這與孫悟空同樣式的服裝,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短袖與長褲之間多了一小塊黑色的不規則長布,這一小塊長布的下端剛好到胯部位置,上端則紮進了褲子裡,剛好隱沒於短袖中被遮住。
雖然這抹黑布在楚臻與孫悟空那同等樣式的衣服襯托下顯得並不怎麼和諧,但整體看起來並不影響楚臻的帥氣。
老婦人看著楚臻這一身,不禁讚歎道:“這可真是好看嘞!”也不知是在說衣服,還是在說楚臻這個人,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大娘你眼光真不錯。”楚臻對著老婦人豎起一個大拇指。
這時候,孫悟空突然說了一句:“轉過身我看看。”
楚臻聞言,微微頓了一下,隨即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轉過身去。
老婦人看向楚臻的背後,噗得一下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兩個小東西繡得可真是可愛嘞。”
只見楚臻的屁股後面,黑色的長褲上赫然繡了兩個粉色的小豬,一左一右剛好在楚臻屁股的兩邊。大大的頭,兩個標誌性的豬鼻孔,還有肥肥的耳朵,簡直是惟妙惟肖。不難想像出如果楚臻走起路來,屁股上面的這兩個粉色小肥豬是如何跟著擺動的。
孫悟空的目光也落到楚臻的屁股上,眼裡的笑意怎麼也遮擋不住。頂著這身衣服,這頭蠢豬總不會在招蜂引蝶了吧。
楚臻沒有回頭也知道孫悟空此刻一定在笑,他重新轉過身來,看向孫悟空眼中那沒有任何收斂的笑意,挑了挑眉,調侃道:“我說猴哥,說你幼稚吧,你平時又挺沉穩的,現在又整這麼一出,跟個傻子似的。”
“你管不著。”孫悟空神情愉悅,絲毫不受楚臻影響,隨後不知道是想到了一些什麼,他的目光更是有意無意的落到楚臻的胯.部位置,意味深長道:“你應該慶倖還剩下這一小塊黑布。”
孫悟空話音剛落,楚臻的臉瞬間僵了一些,下意識的就看向自己那被不規則黑布遮擋住的胯.部。
想他剛進房間看到凳子上放置的衣服那會兒,褲子上那孫悟空的傑作讓他的內心無比抗拒。早知道他就不該穿粉色的內衫,不過好在他機智的找出了剩下這一小塊黑布,剛好擋住了孫悟空繡在關鍵地方的圖案。
屁股後面的兩個粉色小豬,老實說,他是不怎麼在意的。
只要擋住前面的圖案,楚臻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擋住前面,那因為就算楚臻的臉皮再厚,也架不住孫悟空在他胯.部位置繡上一個粉色小雞好啊!沒錯,是粉色的、昂著脖子的、拍著臂膀的,小、公、雞!!!
繡得那姿勢,那神態,不就是公雞發.情是求偶的標誌性動作嗎!!!
想想他要是真得頂著這小粉雞走出去,這他娘的在外人看來不就是公然耍流氓嗎!絕對會被揍得吧-_-||
被當成是神經病都還是好的呢!
想到這,楚臻默默在心裡鄙視了孫悟空一把。這針線活好,也不帶這麼糟蹋褲子得,是吧?
“猴哥,你這樣真是要不得。”
“要不得?”孫悟空突然笑了一下,“等我們進城後如果你不老實亂放電的話,我就將你這塊小黑布……”後面的話孫悟空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比了一個‘扯下’的手勢。
孫悟空的手指修長白皙,骨骼分明十分好看,明明他做的這個動作是十分下流的,然配上他那認真的表情,並不會讓人覺得猥瑣,反而是正經中又竟透著幾分情.色的感覺。
楚臻被他這番動作給弄得心神蕩了一下,眼神也變得有些曖.昧起來。
孫悟空看楚臻這眼神,頓時就知道這蠢豬定然是又開始浮現連篇了。他動了動唇,“你……”
然他才剛開口,就被楚臻打斷了:“猴哥,你扯吧,真到了那時候,我是不介意的,將褲子也一同扯下來更好。”說完,還故意用眼神掃了一下孫悟空的胯.部。
感覺到楚臻火辣的目光,孫悟空那藏在金色髮絲下的耳朵突然就紅了一下,尤其是對方這話勾起了孫悟空對於他們在洗澡時只差最後一步沒做的限制級畫面。想到那些畫面,孫悟空的耳根上的紅暈頓時又加深了幾分。
楚臻不懷好意的嘖了一聲。這猴子都跟他坦誠相待了,他們互相打手.槍的時候也沒見孫悟空不好意思,這會兒反倒是羞澀了。對於逗弄孫悟空這個平時純情、動情起來荷爾蒙爆發騷氣滿滿的猴子,楚大少表示日常耍耍嘴炮這招簡直是屢試不爽。
老婦人聽不懂楚臻和孫悟空的之間那別有深意的對話,早在楚臻轉過身之後,她便又開始編香包。
楚臻和孫悟空將換下來的衣服洗乾淨曬好之後,問了老婦人進城的路線,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上路了。
老婦人的家距離鎮上並算太遠,路上楚臻和孫悟空很幸運的搭了一位老大爺的順風車。
坐在還算乾淨的後座上,任由車開在顛簸的泥路上一抖一抖的,看著路旁青蔥搖曳的花草,楚臻感覺到一種返璞歸真的鄉村淳樸之氣。
然而忽略掉車上散發出的味道,美中不足的是,這位老大爺的車上載了一頭體積龐大的公豬,據老大爺說,這公豬是要去鎮上給母豬配種的。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自從楚臻和孫悟空坐上還算乾淨的後座之後,這頭在老大爺眼裡十分安靜、甚至是有些憂鬱氣質的公豬,突然就變得躁動起來。張著嘴對著楚臻嚎叫著,然後用牙齒咬著籠子企圖從裡面出來。那架勢,那看向楚臻那幾乎冒著火的眼神,大有不掙脫出來誓不甘休的樣子。
嘖,他也沒惹這頭豬。就算幾個時辰前吃了豬腿,但那也是吃得山豬,這雖然都是豬,但是一個家養公豬,一個野生山豬,總不可能隔著這麼一層距離交流資訊吧?
楚臻揉了揉耳朵,“老大爺,您確定這頭公豬是一個安靜的小帥哥?”
老大爺聽著這刺耳的豬叫聲,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確定了,於是便說看了一個自認為最恰當的理由:“這……大概是因為沒有見過你們,所以有些情緒高亢吧。”
孫悟空看了一眼楚臻,然後湊到楚臻的耳邊,薄唇輕啟,很欠揍的甩出一句:“它是去配種的,同一個種類,大概是你的存在,讓它覺得受到了威脅。”
楚臻聞言,瞥了孫悟空一眼,這傢伙,自從來到現代後,不僅行為舉止變幼稚了許多,就連毒舌這一項都重新發揮了出來。楚臻現在都還記得他剛穿越到西遊記那會兒,孫悟空說那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場景,那欠扁的樣子簡直和現在這副模樣如出一轍。
“猴哥,我想我們之後可以去四川的峨眉山玩玩。”楚臻突然冒出一句與前面完全不搭的話。
“峨眉山……”孫悟空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去那裡幹嘛?”
“因為峨眉山那裡,”楚臻頓了一下,隨即對著孫悟空燦爛一笑:“猴子多啊。”
孫悟空聞言,頓時臉一黑,大概是想到了之前在山裡被發情的猴群圍攻的場景。
等兩人到了鎮上,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老婦人住得村叫萬水村,這個鎮叫萬水鎮。萬水鎮不是很大,不過比起萬水村要好上很多,路是水泥路,路的兩旁更是開了許多店鋪,來來往往的人群,整體看起來還算比較熱鬧。
楚臻和孫悟空從老大爺的車後座下來後,周圍就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了。至於原因,無怪乎就兩個原因。
一個是孫悟空那一頭過於耀眼的金髮。這萬水鎮這種小鎮上,看見這麼一個有些一頭金髮的人,還是一頭長金髮的男人,不引起注意是絕對不可能的。
當然,另一個原因或許就是楚臻屁股後面那兩個碩大的粉色小豬的原因。
不過引人注意歸引人注意,這些人到也只是在一旁看著,不敢真上前搭訕什麼的。在這些人看來,楚臻和孫悟空兩人長得高挑挺拔,氣質不凡,一看就非富即貴,與他們這些尋常老百姓不是一個路子的,他們自然不會貿然上前打擾。不過私下裡打量或者是小聲議論到是有的,特別是一些年輕的小姑娘。
“蘭蘭,你看那黃衣服的男的,頭髮留得好長,還是金色的。”
“會不會是外國人?長得這麼高,又是金頭髮,輪廓也挺深邃的。”
“有可能吧,我第一次發現三次元的男的留長頭髮竟然和二次元的美男子一樣,一點也不娘氣不說,看起來好帥!還有你看他旁邊那個也長得好高,五官也挺深邃的,不過我感覺應該是中國人,笑起來真好看。”
“小漾你別花癡,好看有什麼用,你剛剛注意到他的屁股後面沒,那上面有兩個粉色的豬。會不會是有什麼變.態嗜好啊?你想正常人會穿那種褲子嗎?”
“你懂得屁!蘭蘭那叫反差萌好不好,外表漢子樣,內心少女心!想想就有種流鼻血的衝動!”
“小漾你別,千萬要撐住。”
“他們朝這邊走過來了……近距離看真是越來越帥……啊啊!!!簡直就是表姐寄給我的那些漫畫裡的人物!!!啊!!!誰攻誰受!誰攻誰受?啊啊啊!!蘭蘭,我覺得我現在血脈似乎在上湧,快暈了,蘭蘭扶住我!”
被稱做蘭蘭的女孩單手扶額,看著倒在她肩上一兩蕩漾的死黨,有一種想將死黨蘇小漾背包裡的那些漫畫手撕了的衝動。
原因無他,蘇小漾的表姐寄過來的漫畫無一例外的全是清一色的bl高h,裡面的十八般姿勢被蘇小漾牢記在心。更重要的是每次蘇小漾為了不讓她爸媽發現,位址從來都是寫得她家的。那漫畫打開了小漾新世紀的大門不說,還將小漾帶上了腐女不道路,並且一去不復返!
小漾平時多正常的一個人,一提到漫畫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得,說起bl黃段子都不帶打草稿的!
想到這,蘭蘭的太陽穴突然有些隱隱作痛了,看著距離她們越來越近的男子,在不清楚他們來意的情況下,只好禮貌的揚起一抹微笑。
楚臻回了個微笑,朗聲道:“美女,請問到市里的汽車站在哪裡?”
蘭蘭正要說話,搭在她肩上的蘇小漾立刻直起身體,有模有樣的告訴楚臻去汽車站的路線。
楚臻見這女孩眼神中明明閃動著的狼光,卻又故意裝成一副正經的小女生樣子,頓是覺得十分有意思。剛剛她們那番對話,他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問完路線後,想到他們過來的另一個目的,楚臻對著蘇小漾微微一笑,漆黑如墨的眼眸裡溫和無害,聲音裡透著某種誘惑:“美女,我的手機掉了,能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我給朋友打個電話。”
“當……當然。”蘇小漾被楚臻給電了一下,當即便摸出手機遞給楚臻,同時將死黨阻攔的小手給悄悄擋了回去。
“謝謝。”楚臻接過手機,很快撥打了一個號碼。
幾秒之後電話通了,電話那端傳來一道十分好聽的男聲:“喂?”
聽著發小熟悉的聲音,楚臻直接道:“吳建國,江湖救急,現在不管你在哪裡,快點動身到g市來接你哥們兒我。當然,如果你現在剛好在a市的話,去我的公寓將我的錢包帶過來更好。”
“臥槽!!!流氓臻你丫故意的是不是!說了不准叫我那個名字!!!”電話那頭頓時傳來一陣咆哮。
楚臻將手機拿遠了一點。
“等等,g市?g市!你說你現在在g市?!你丫昨晚不是還在a市休假嗎,怎麼睡一覺突然就跑到在g市去了?夢遊啊!”
楚臻笑了一下:“得,還真被你說中了。我現在正在g市的萬水鎮,身無分文。”還帶回來一個帥媳婦。
楚臻看孫悟空一眼,忍住沒把夠半句說出來。
電話那頭的人聽楚臻這麼一說後,也不打渾了,聲音也認真起來,“那你等著,我儘快過去。”
“好,我在g市萬安汽車站等。”掛斷電話,楚臻將手機還給了蘇小漾:“謝謝”
“不客氣。”蘇小漾接過手機,“那個……”她看了看一臉冷俊的孫悟空,又看了看一臉笑意的楚臻,稍微躊躇了一下後,便鼓起勇氣對楚臻說道:“帥哥我有一樣東西想給你們。”
楚臻挑眉,看了一眼不停給蘇小漾使眼色的蘭蘭,有些好奇的問道:“什麼東西?”
蘇小漾神秘一笑,拉開書包拉鍊迅速從裡面拿出一本用黑色紙殼包裹住的漫畫書,飛快塞到楚臻手裡後,小聲說道:“這個給你,你們可以試試裡面的姿勢。”蘇小漾紅著臉興奮的說完後,似乎怕楚臻不接受漫畫,急忙說了句‘拜拜’,也不等楚臻回應,就直接拉著蘭蘭跑開了。
楚臻頓覺有些意外,笑了笑,隨即便把漫畫書從黑色書殼抽了出來。
孫悟空的目光從蘇小漾的離開的背影逐漸移到楚臻手裡的漫畫上:“這是什……”話還沒說完,在看清漫畫封面上的圖案後,瞬間就卡到了喉嚨裡,俊美的臉上‘唰’得一下泛起了可疑的紅暈。
只見漫畫的封面上面,赫然畫了兩個渾身赤.裸的俊美男子。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兩個渾身赤.裸的男子,一個有著一頭燦爛的金色長髮,另一個有著一頭俐落帥氣的短髮。而這兩個男子正躺在床上,互相撫慰對方的下身。這個姿勢,正是現代標準的69式!
當然這姿勢的名字,就目前來說大聖爺是絕對不知道的。不過光這封面。也足夠大聖爺的思緒淩亂一把了。
雖然和楚臻確定關係之後,孫悟空已經差不多知道兩個男的是怎麼做的,但這一下突然看到這麼限制級的姿勢,如此猝不及防的,思想觀又被沖刷了一回的大聖爺,顯然還有些適應不過來。
現代的女孩子都這麼……大膽嗎?
還有這封面上的三個大字————滑溜溜。無論怎麼看都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偏偏某頭蠢豬還十分有趣的將封面上的標題給一字不漏的念了出來!
楚臻現在這具身體的聲音比西遊記裡那具身體的聲音還要更低沉一點,這會兒他一字一句的將漫畫的名字念出來:“滑溜溜之被潤濕的身體”,這聲音聽在孫悟空耳裡,磁性中透著一種情.色的感覺,讓大聖爺的心也跟著亂了一下。
“猴哥,這名字挺上道的。”楚臻別有深意的說道。
孫悟空輕咳了一下,冷聲道:“這種書看了不好。”
“是嗎,”楚臻笑了一下,隨意翻了幾頁後,直接將書連帶黑色書殼一同扔給了孫悟空:“那這書就交給猴哥你處理了。”
孫悟空接過書,看著封面上那彩色的限制級畫面,頓時覺得扔也不是,就這麼拿在手裡也不是。微紅著耳根站在原地沉默了好幾秒後,孫悟空才將書裝回書殼裡上前幾步追上了楚臻。
他仔細思考過了,在這方面他差了這頭蠢豬好幾節,為了到時候能順利辦下楚臻,以學習的心態看一下裡面的內容還是有必要的。
楚臻瞧了一眼孫悟空手上的書,意味深長道:“猴哥,我就知道你丫不會扔。”
“是嗎,”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孫悟空突然笑了,“那你知道我為什麼突然不想扔了?”
楚臻想了想,說道:“為了學習一番,長點經驗?”
孫悟空的目光閃了一下,看向楚臻的眼神,如同獵手看到獵物一般,他輕輕捏了一下楚臻的臉頰,緩緩道:“為了學習如何讓你被我幹得更舒服。”
楚臻當沒聽到似得,扶開孫悟空的手,道:“猴哥,你這麼一說到是讓我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之前王子煜給的那個小軟膏還在你那裡吧。”
“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因為很快回家以後我們就會用到。”
☆、第108章
楚臻和孫悟空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汽車站還有一段距離,楚臻喊了一輛野車,然後用司機的電話讓吳建國、也就是吳熙辰那傢伙給司機用支付寶轉了兩百元錢。下車後,司機將車費剩下的錢直接現金給了楚臻。
楚臻的身份證還在公寓裡,孫悟空就目前來說還是黑戶,所以他們不能做飛機或者是火車,這才選擇做汽車到市里。
買好票,沒過多久就發車了。楚臻坐在外面,孫悟空坐在裡側。楚臻睡覺前,孫悟空的視線正看向窗外,楚臻半個小時後睡醒了,孫悟空的視線還是在看窗外。
楚臻微微側了個身,似笑非笑道:“我說猴哥,我睡覺的時候你肯定有偷偷看我。”
孫悟空回頭瞟了楚臻一眼,語氣平靜清幽:“看你還不如看這沿途的風景。”
“你就裝吧,”楚臻嘴上雖這麼說著,然心裡還是知道孫悟空確實應該是在很認真的欣賞著沿途的景色。孫悟空這個老古董來到現代,這裡的一切事物對他來說都是陌生而新鮮的。
楚臻心裡琢磨著回去之後必須要給孫悟空買一本百科全書。順便教一教孫大聖如何上網查資料,免得到時候落個生活九級殘疾的‘光榮’名號。
楚臻睡了半個小時左右,看路程大概還要坐一個小時的車。覺得無聊,楚臻的目光兜兜轉了一圈,最後又落到了孫悟空身上。
暖暖的陽光光透過薄薄的窗戶折射到孫悟空的臉色,將孫悟空冷俊的側臉柔和了些許,額前的金色的髮絲隨著細風微微吹拂,讓楚臻有一種置身于陽光海岸般的清爽之感。
楚臻的手伸到孫悟空的臉頰邊,修長白皙的手挑起孫悟空被風吹亂的頭髮,將其攏在孫悟空的耳後,“猴哥,你這頭髮或許該考慮剪一下了。”
“剪短嗎?”孫悟空懂楚臻的意思,頂著這一頭長髮確實太招搖了。這一路上,他沒有看見過一個留著長髮的男子。
“會捨不得嗎?”楚臻問,然沒有等孫悟空回答,他一邊摸著孫悟空捆在一起的頭髮,一邊又自顧自的說道:“其實我還瞞捨不得的。”
畢竟動情起來的孫悟空,金髮被汗水黏在鎖骨與脖頸,隨著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那種畫面簡直性感極了。
“需要將頭髮染成黑色嗎?”孫悟空很認真的問。既然他已經跟著楚臻來到這個世界,孫悟空願意為了楚臻做一些改變,因為他希望能更好的、更快的融入這個世界,和楚臻一起。
黑頭發的孫悟空?
楚臻在腦中設想了那種畫面,黑色頭髮的孫悟空,雖然覺得很有趣,但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我喜歡你頭髮的顏色。”
孫悟空點了點頭:“那就不染黑。”
說完,就又將目光轉到了窗外。這會兒已經快接近市里,窗外的建築也與縣裡大不相同。寬闊的馬路,路旁有修剪整齊的花草,高聳漂亮的樓房。孫悟空將這些牢牢記在心裡,以便能更好的適應。
被孤零零無視在一旁的楚臻抿了抿唇,手又開始不老實的動了起來,他一把抓住孫悟空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開始數孫悟空手上有幾個圓圈,幾個簸萁。
“一鬥窮二鬥富,三鬥四鬥賣豆腐,五鬥六鬥開當鋪,七鬥八鬥把官做,九鬥十鬥享清福。”楚臻有模有樣的念著小時候從老管家那裡聽來的詩。
“喲,猴哥,你有十個圓圈,也就是十個鬥,怪不得這麼好命的被我看上。”楚臻笑得忒蕩漾。
這回孫悟空終於不再看窗外的風景了,他的目光停在楚臻臉上,墨一般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笑意,那眼神傳遞到楚臻眼裡,翻譯過來就是五個字————傻不拉幾的!
好在兩人坐在車裡的倒數第二排,最後一排的人都在睡覺,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不然兩個男人在車上舉止如此親密,定然會被當成是變態。
坐了近一個半小時的車,等楚臻和孫悟空下車之後,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了。
在車站等吳熙辰的過程中,楚臻給孫悟空科普了一些現代基本的知識。孫悟空學得很快,很多東西一點就通。經過半個小時的講解,對於這個全新的世界,孫悟空已經基本瞭解得差不多了。
楚臻看了一眼車站大堂顯示幕上顯示的時間,正準備去買水時,就聽到從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貞子,流氓臻!”
在這個世界,雖然楚臻有‘流氓臻’這個綽號,然真正敢喊他這個綽號的人卻是少之又少。除了幾個耍得好的哥們兒,就只有楚臻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吳熙辰了。
楚臻回頭一看,果然是吳熙辰這貨。
高挑挺拔的身材,神采飛揚的眉,誇張又張揚的服飾,一股濃濃的殺馬特氣息迎面而來,不是吳熙辰這貨又是誰?
楚臻起身,與走過來的吳熙辰碰了一下拳頭:“建國啊,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殺馬特。”
吳熙辰頓時眉頭一凸,錘了一下楚臻的胸口:“去你娘的,你小子會不會說話,說了多少次了,我這叫時尚,時尚懂不懂!”
“嗯,我懂,”楚臻故作高深的點頭,“你的生活每一場都在走秀是吧。”
平心而論,吳熙辰這貨的穿著打扮確實挺潮的,就如同時裝周走秀的男模一般,不過頂著這種衣服穿梭在嚴肅正經的上市公司裡,和一群穿著職業裝的員工相比,吳熙辰的穿著無論怎樣看都是殺馬特。
“呐,你錢包我給帶過來了。”吳熙辰將一個黑色錢包扔給楚臻,隨後不知是想到了些什麼,笑得格外欠抽:“話說你那喜歡將錢包放在裝內.褲的櫃子裡的癖好到是一如既往。”
吳熙辰,從楚臻穿開襠褲開始就一起混的發小,比楚臻小半個月,兩人在一個軍區大院裡長大。吳熙辰的爺爺是退休老將,老爹繼承其爺爺衣缽,到了吳熙辰這裡,就變成了棄軍從商了。
三歲之前,吳熙辰一直叫吳建國,其名字來源是因為吳爺爺對國家的一腔熱血。為這名字,吳熙辰從小沒少被嘲笑,三歲之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終於讓吳老爺子鬆口,得以改名。
“對了,你丫不會真是夢遊吧?一晚上就跑這裡來了。”吳熙辰上下打量著楚臻,“而且你這一身是怎麼回事?”
楚臻笑而不語,隨即往後退了一步,一把搭在孫悟空的肩上,頗為得意的說道:“這是我夢遊一晚找回來的媳婦,以後你給叫嫂子。”
“這就是我發小,吳熙辰。”
經楚臻這麼一說,吳熙辰才將目光放到孫悟空身上,其實剛開始他就注意到這個人了。不是因為對方那一頭耀眼的金色長髮,而是對方周身的氣度。這人身上的氣場太強大,雖然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卻讓人無法無視。
“媳婦?”吳熙辰看了孫悟空幾秒後,隨即又看向楚臻,臉上寫滿了不相信:“你確定他是你媳婦,而不是你是他媳婦?”
問完後,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吳熙辰想了半秒後,猛地意識到重點搞錯了!“啊,不對,你丫什麼時候喜歡上男人了!”說完,吳熙辰十分誇張的雙手捧在胸前,一臉警惕的看著楚臻:“我說你可千萬別打我主意。”
楚臻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你演得太浮誇了。”
吳熙辰又看向孫悟空,看著孫悟空那頭長髮,下意識的就雙手合掌,學著古裝電視劇裡問候人的樣子,有模有樣的說道:“嫂子,看你就不是尋常人,敢問嫂子名諱?我該如何稱呼?”
孫悟空到不怎麼介意被喊嫂子,他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楚臻,知道面前這個人是楚臻的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語氣稍微放柔了一點,輕飄飄的甩出自己的名字:“孫悟空”
吳熙辰一愣,不確定的又一字一頓的問了一遍:“孫、悟、空?”
“嗯。”孫悟空看了吳熙辰一眼,冷冽的眼眸中平靜無痕,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地方。
吳熙辰瞥了一眼憋住笑的楚臻,隨後將孫悟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後,將目光轉回到楚臻身上,看著楚臻那與孫悟空同款式的黑衣,斜飛的劍眉微微挑起,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豬八戒?”
“嗯,”楚臻都快憋出內傷來了:“cosplay嘛。”
“得,”吳熙辰輕哼一聲:“貞子你丫這夢遊內容一定夠精彩。”
“一般一般。”楚臻說著,同孫悟空一起跟著吳熙辰出了車站。
從a市到g市,中間跨了幾個城市,吳熙辰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趕來了車站。
“挺快的嘛。”楚臻與孫悟空一同坐在後座,看著前排開車的吳熙辰道。
“我調了一輛直升機來的。”
“臥槽!夠*。”錢包什麼的都用不上了,省了。
“你懂個屁,要不然你丫在電話裡一副我不來就不行的樣子,我現在都還在和美女約會。”吳熙辰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道:“我記得你昨天都還揚言說要追你公寓對面那豬肉販的女兒。”
感覺到身旁忽得變冷的氣息,楚臻乾笑一聲:“往事不必再提,昨天的事已是過去,現在我媳婦我的真愛。是吧,猴哥?”
孫悟空沒答,隔了幾秒後,突然很認真的說道:“將那一車花處理了吧。”
楚臻聞言頓時眉眼一彎,湊近了孫悟空幾分,低聲笑道:“你說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孫悟空也偏頭看向楚臻,這麼一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鼻尖差點就碰到了一起。
孫悟空盯著楚臻含笑的眼眸,突然湊近,在楚臻的唇上親了一下,冷冽清幽的聲音裡帶著點點暖意:“這是你聽話的獎勵。”
話音剛落,楚臻又湊過去親了孫悟空一口:“禮尚往來。”
臥槽!!!
原本在認真開車的吳熙辰:“(⊙o⊙)!”
通過後視鏡看到的吳熙辰,驚得差點就來了個急刹。臥槽!這兩人簡直是一言不合就親上了!!!閃瞎他的鈦合金狗眼!呀,呸!簡直是閃瞎他的眼睛!
這是公共場合好伐!!掀桌!!!
吳熙辰覺得自己必須得找個話題聊,不然後座的兩人粉紅紅的氣息會將他這個尚未把到妹的單身狗灼傷的!
“那個,貞子啊,你們這一身衣服挺有個性的。”這話到不是他隨口說的,他開的公司裡有服裝設計這一板塊的,這兩套款式相同的衣服雖然看起來簡單,但整體看起來挺有範的,有一種簡單隨性中透著一點清爽復古風的感覺。
“我媳婦手工改的。”楚臻很嘚瑟。
“是嗎?”吳熙辰一聽,頓時雙眼冒出精光:“嫂子,有興趣來我公司嗎,你這樣的服裝設計人才就是我一直以來想要尋找的。”
“別亂挖牆腳。”楚臻母雞護犢似的說道:“你嫂子是要和我好好過一段舒服的二人世界的。”
“我說貞子呀,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嫂子有這麼好的天賦,你得照顧照顧兄弟我啊。”吳熙辰有一種預感,如果對方真去他的服裝設計公司,兩個月的巴黎時裝周他們公司的品牌一定會再次掀起一股狂瀾。
“這事先放在一邊,”楚臻看向孫悟空:“等我們過一段清閒時光後,在看我媳婦願不願意。”
吳熙辰聞言,也看向孫悟空。
孫悟空思忖了半秒後,放輕語氣對楚臻說道:“都聽你的。”在這方面,他確實是無所謂。
孫悟空說這話時眼中的寵溺之意,讓坐在前面開車的吳熙辰,從後視鏡裡看到後都抖了一下,這兩個人簡直就是虐狗的模式!完全沒把他這個第三個人放在眼裡呀喂!
秉著打破後座這兩口子秀恩愛的吳熙辰,努力刷著自己的存在感,有事沒事找話聊:“對了,貞子,我一直想問,你褲襠位置處的那一塊黑布是怎麼回事?”
“這個呀……”楚臻低頭看向自己的褲襠,“這是我猴哥愛我的證明,你要看嗎?”
“哈?”
楚臻笑了一下,也不等吳熙辰反應,直接就將黑布扯了下來,頓時,一個刺目又形象的小粉雞就這麼毫無徵兆的暴露了出來————
粉色的小胸脯,尖尖的小.雞嘴,還有那展翅欲飛的小翅膀,放在楚臻胯部,怎麼看怎麼形象。從那雄赳赳的雞冠來看,還是只公的!
“噗————”吳熙辰很不厚道的笑了出來,笑得肩膀都在抖動。如果不是還在開車,估計此刻已經捂住肚子笑得前翻後仰了。
楚臻到一點也不在意,反正他知道吳熙辰這貨更丟人的事。
“哈哈……哈哈哈,貞子呀,你這是雙雞在手呀,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嗯……雙雞在手,一無所有!哈哈……其實如果是yellow色的話,應該會更完美一點。”
“你別笑得跟一個白癡似得。”楚臻說完,看向孫悟空,眼角微微向上一挑:“我家猴哥幼稚是幼稚了點,但耐不住我就愛他這在意我的樣子。”
吳熙辰聞言,十分唾棄的呸了一下:“在單身狗面前秀恩愛,小心被雷劈。”
“我不怕,我猴哥有金剛不壞之身。”
楚臻和吳熙辰一人鬥一句嘴,氣氛顯得十分歡樂,孫悟空雖然話不多,然他能感受得到楚臻的心情很好,這也讓他的內心覺得很放鬆,不知不覺中就被對方感染了。
吳熙辰的私人直升機停在一個空曠的平地上,這是前年吳家在g市買回來的,但是還未開發。吳熙辰將車交給下屬後,三個人便上了直升機。還是楚臻和孫悟空坐在後座,只不過這回吳熙辰坐到了副駕駛。
“猴哥,這工具比起筋斗雲來說怎麼樣?”楚臻湊到孫悟空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問道。
孫悟空掃了一眼直升機內部,最後目光落到駕駛座那方各種複雜的按鈕:“沒筋斗雲方便。”
“筋斗雲一翻十萬八千里,這直升機肯定是比不上的。”吳熙辰回頭,把手搭在駕駛座上,笑眯眯的插了一句:“話說,嫂子,師父和沙師弟怎麼沒跟著一起來?”
楚臻也笑眯眯的說道:“師父和沙師弟不是還要取經嗎。”
吳熙辰一下就樂了:“所以你和你家猴哥就丟下師父和沙師弟單獨過來了?”
“打住。”楚臻比了個暫停的手勢:“你丫還來勁了。”
吳熙辰有些訕訕地摸了一下鼻子,隨後又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老實的轉過身去了。
孫悟空這事楚臻還沒想到一個最合理的說辭,吳熙辰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死黨,所以楚臻不想隨便編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這一點,吳熙辰多少也是能感覺到的,所以對於孫悟空的出現,他雖然有疑問,但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吳熙辰將楚臻和孫悟空送回到楚臻的公寓後,就離開了。這兩個喜歡角色扮演的傢伙一路上全程開啟虐狗模式,作為一個單身汪,吳熙辰表示被虐了一路,他必須去找個妹子洗洗眼。
將門關上後,楚臻意味深長的說道:“猴哥,我們回家了。”
“嗯,”孫悟空點了點頭,眼眸中流轉出些許的幽光。他有些意外的打量著楚臻的公寓:“比我想像中乾淨。”
“猴哥,等我換個衣服,我們出去吃東西。”其實如果孫悟空沒在褲襠位置縫上一個小粉雞,他是一點也不介意就穿著這一身出去的。
楚臻進房間的時候,孫悟空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那起遙控板有模有樣的打開電視看起來。楚臻教過他這些東西的用途,所以實際操作起來,還算流暢。
等楚臻換完衣服出來後,孫悟空正端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聯播,後背挺得筆直。
“猴哥,走吧。”楚臻大手一揮,準備請孫悟空去吃一頓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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