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國民黨在重新執政八年之後,第二度淪為在野黨!但是與2000首度在野時截然不同的是,國民黨不但失去了行政權,連立法權也一併交出給民進黨,甚至連立法院三分之一的席次都保不住。

當然,國民黨並不是突然傾頹,而是被民進黨不斷地撼動,終於垮下!民進黨高舉著民主、改革、自由、人權、開放、透明等正面價值,在每一個面向對國民黨展開全面的鬥爭。在這些價值之後,更根本的,則是台灣民族主義!強調本土、鄉土、在地、草根的民進黨,相對於國民黨的中國或中華民族主義,顯然對台灣民眾有更高的吸引力。也因此,民進黨及綠營不管個別政治領袖有多嚴重的道德或法律瑕疵,在台灣民族主義的光環下,都可以被掩蓋、被寬恕。陳水扁的貪腐如是,蔡英文的炒地如是,柯建銘的違法關說如是,黃國昌與女學生們的師生戀情亦如是。

國民黨要重新執政、浴火重生,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中心思想。民進黨不管再怎麼爛,舉著台獨的大旗,做不到歸做不到,主張臺灣獨立就等於愛臺灣。國民黨身為務實派,除了少部分的激進份子之外,不主張兩岸統一(因為現階段,統一的結果就是被統),而是維持現狀。但是,維持現狀沒有辦法感動人心,而是理性的訴求;當我們試圖務實地告訴民眾維持現狀的優點時,民進黨是流著眼淚,訴諸臺灣人民被打壓的悲情,訴諸臺灣在國際間被孤立的痛苦。當理性遇上感性,這個仗打不下去!

弔詭的是,民進黨的外交政策愈不務實,愈挑釁對岸,台灣的外交空間愈狹窄,台灣人民的悲情與痛苦就愈高,愈符合民進黨的政黨利益。相對的,國民黨呼籲政府委曲求全,以一時的忍耐換來更寬廣的實質國際空間,卻會被輕易地扣上賣臺、隔海唱和、中共代言人的帽子。在陳水扁政府時代,我們以地方政府色彩濃厚的「中國台灣(Taiwan, China)」名義參與WHA,被認為是「外交突破」;在馬英九政府時代,我們進一步以「中華台北(Chinese Taipei)」名義參與WHA,卻被認為是喪權辱國;到了蔡英文政府時代,我們去不了WHA,甚至世界衛生組織直接說明「此事由中國決定」!這是我國外交上的重大挫敗,卻成為民進黨與台灣獨立思想成長茁壯的養分。

中心思想之外,國民黨的政務官中充斥著像筆者這樣的學者或專業人士,「學而優則仕」,是我們進入政府的軌跡;政治不是我們一生的志業,而是生涯的轉彎,一個美麗的意外。相對於此,民進黨及綠營的政治人物,多是從大學或研究所時就立志從政。也因此,當藍營與綠營對戰時,基本上是業餘人士與職業政客對戰;獲勝是僥倖,敗戰則是必然。

國民黨最有戰力的民代們,在執政時無法進入政府累積經驗,也就阻礙了後續年輕人接班的可能性,如果當初費鴻泰、賴士葆分別入閣擔任經濟部、財政部部長,林郁方擔任國防部長,丁守中擔任內政部長或研考會主委,國民黨在2014以及2018的台北市長選舉,不會捉襟見肘,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挑戰柯文哲,甚至必須一直點名無黨籍的張善政!而臺北市,還是國民黨最大的票倉,一度被民進黨笑稱是提名一頭豬都會當選的地方!

國民黨如欲再起,首先必須重新思考中心思想及論述。本來,成立「孫文學校」似乎是一個重新建構論述的嘗試;然而,目前的孫文學校卻似乎成了弘揚統一思想、批鬥黨內同志、協助主席連任的詭異組織。事實上,由黨中央成立組織,由上而下地建構中心思想,注定無法獲得基層黨員以及民眾的認同。國民黨必須向對手學習,召開黨內政策大辯論,邀請黨內先進以及各界賢達,針對兩岸路線、經濟政策、勞工政策、司法改革等面向,進行廣泛的討論,透過由下而上的討論來重新建立共識,才有重新舉起一面可以讓民眾追隨、信仰的旗幟,重新邁向執政。

至於人才接班,國民黨也應該以敵為師,將資深或表現優異的地方縣市議員賦予重要的黨職(如發言人、政策會副主委、組發會副主委),讓這些議員有足夠的高度可以進而參選立法委員。此外黨中央必須放低姿態,和地方議會黨團以及有限的執政縣市首長合作,給予年輕黨員機要秘書、議會黨團秘書等職位歷練的機會,讓這些年輕人有機會磨練,也有舞台可以準備進軍地方議員。更重要的是,下次立委選舉,必須將具有論述能力的資深立法委員放進不分區名單,讓資深或表現優異的縣市議員接棒選區域立委,國民黨才有可能再度形成人才的良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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