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無關

文/縉修

貓拜田村發生了一件怪事。

已經80高齡的高老太竟然說看到了自己死去40年的女兒,而且這個女兒還是當初8歲時的樣子。

說起高老太,那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高老太是個傳奇式的人物。她嫁到貓拜田那天,村民傾巢而出,都想一看她的芳容。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而是因為她是個出了名的母老虎。高老太乳名高信花,可她卻不是一朵花。曾經,她一人和三名無賴當街打架,把那三個無賴打得跪地求饒。

因這一役,年輕時的高信花無人敢娶,年近30依然沒有婆家。後不得已嫁給了貓拜田村的徐三。這徐三雖排行老三,卻是個獨子。他父母先後生下了5個孩子,但只有他活了下來,雖然兄弟姐妹都沒了,卻依然叫徐三。父親在他20歲時也去世了,母親承受不了親人先後離世的痛苦,日夜啼哭,眼睛竟哭瞎了。

喜得這徐三是個孝子,終日侍候老娘,任勞任怨。上山勞作時也背著老娘,村民對徐三讚賞有加。

徐三娶了高信花,大家都說是月老牽錯了紅線。

徐三體重不到100斤,身不滿五尺,活脫脫一個武大郎。但他娶的卻不是潘金蓮。傳說這高信花膀大腰圓,眼如銅鈴,體重逾150斤,要不怎麼能徒手當街打倒三個無賴?高信花嫁到貓拜田那天,人們一是懷著看稀奇的心情,也或許是看心中的女英雄的想法,反正男女老幼都齊刷刷的站到路邊,不像是徐三成親,倒像是歡迎一個凱旋得勝的將軍。

高信花讓大家失望了。

她除了胖大以外,和普通人無異,和常人不同的只是眼裡透著一股陰冷的光,讓人看了不寒而慄。這麼一個透著殺氣的女人,為何後來卻成了一個大善人?這得從40年前的一件事說起。

那是一個暴雨連連的季節。成婚後的徐三,不改舊脾氣,走那裡都要帶上親娘,若不是高信花兇惡,估計他洞房時也要帶上親娘。婚後夫妻二人先後生下了3個女兒。由於徐三走那都要帶上親娘,夫妻二人感情越來越壞。那天,夫妻二人照例去田間勞作,徐三把老娘放在村前的一條大河邊,小女兒陪著奶奶玩耍。

突然,天上想起一聲驚雷,頃刻間暴雨傾盆而落。正在耕田的老牛突然一驚,掙脫了套在身上的農具,發足狂奔起來。瘦弱的徐三怕失去耕牛,死死抓住牛繩不放,被那牛帶著跌跌撞撞地跑向山裡去了。此時,天空電閃雷鳴,大白天的突然像夜晚一樣。

終於,徐三製服了發瘋的牛,回來了。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傻眼了。只見妻子高信花渾身濕透,坐在河邊的泥濘裡嚎哭,再四周一看,奶奶和大女兒不見了。徐三心知不妙,急急問了句:“人呢?”高信花無力地向河裡一指,哭昏在地。徐三二話不說,縱身跳進了河翻水漲的滔滔濁浪中,這一向溫順的河流因暴雨連連,變得狂暴而危險,自以為深知水性的徐三,被幾個浪頭一打,腦袋在水面沉浮了幾下,不見了。

高信花嚇得大喊大叫起來,村民們陸續趕來,打撈了幾天,終於在一堆亂岩石中找到了徐三的屍體,老奶奶和大女兒卻永遠消失了。

一日之內失去三個親人的高信花,呆呆傻傻了近一個月,時常胡言亂語。人們看到她胖大的身體消瘦得嚇人,雙眼空洞洞地落了下去。好不容易,高信花挺了過來,這時,人們又發現了一件怪事。

一向凶神惡煞的高信花,竟變得十分溫和起來,一幅低眉垂首的可憐模樣。以前那些吃盡了她苦頭的村民也開始可憐起這個女人來。後來,高信花信起了佛,一心修路搭橋,專做善事。村裡有一個80歲的老頭便秘多日,眼看是不活的了。正在此時,高信花跑來,用肥皂水從老頭的屁眼裡灌進去,竟然不嫌醃臢,用嘴對著老頭的屁股吸起來,硬生生把老頭救活了。老頭因此活到98高齡。

幾十年過去,那個曾經的惡婦高信花,變成了人們心中慈祥善良的高老太。

這個修行了幾十年的老太太,最近突然胡言亂語起來,她說看到了死去的三丫,三丫還是當年那個樣子,沒有長大。三丫是高老太的小女兒。起初人們以為高老太病了,只見她渾身顫抖,雙手抖個不停,眼神散亂,與一向溫和慈善的修行老人不太一樣。誰知高老太越說越離譜,說是女兒索命來了。

眼看高老太快不行了。

自從那件慘事過後,高老太含辛茹苦把兩個大女兒撫養大,兩個女兒嫁出去後她就天天燒香拜佛,獨自生活。兩個女兒求她多次,要把她接去和他們居住,高老太死活不肯。無奈,兩個女兒只得隨她。兩個女兒得到消息,很快趕了過來。

此時,高老太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她拼著一口氣,說出了一番話,卻把大家驚呆了。高老太說,那年,是她把瞎眼老奶奶推下河的,小女兒看到這個情況,跑過來想拉住奶奶,誰知竟被瞎眼老奶奶拉著跌進了河裡。這40年來,她吃齋念佛,想悔罪,可是心裡卻像壓著一塊大石頭。最近小女兒來索命,開始她怕得要命,覺得無顏再見到小女兒,現在想開了,老天爺待她不薄,讓她多活了40年,她要去找瞎眼老奶奶贖罪去了。高老太叮囑兩個女兒,死後不得安葬她,就把她從當初推老奶奶下去的地方放下去,她要找到小女兒和瞎眼老奶奶,說聲對不起!

人們聽到這裡,長大了嘴巴合不攏嘴。突然,高老太的大女兒放聲大哭起來,人們一看,高老太已經斷了氣,眼睛望著村口那條大河,竟然閉不攏。就在大家手忙腳亂的時候,門外想起了一聲哀嚎......

人們扭頭望去,只見一個40多歲的女人,拉著一個8歲左右的小姑娘,跑進來撲通跪在了高老太的面前。大家仔細一看,這女人和高老太的兩個女兒有幾分相像,高老太的兩個女兒向那小姑娘看去,都驚叫了一聲:這真是三丫!眾人一時嚇了一跳,都以為大白天遇到鬼了,膽小的已經準備奪門而逃。

卻見那個女人站了起來,她說:“我才是三丫,這是我的小女兒!”說著向那小姑娘指了指。經三丫講述大家才知道,原來,那年瞎眼老奶奶落水後,緊緊抓著三丫的手,一個急浪把奶孫二人衝出去很遠,瞎眼老奶奶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對三丫說:“孩子,我是自己不小心掉下來的,連累你了,記住啊!我是自己掉下來的......”說罷,老奶奶鬆開了手,三丫慌亂中想緊緊抓住奶奶,誰知卻抱住了一根木頭,隨後她被水灌昏過去。再醒來時還是緊緊抱住了那根木頭,她抱著木頭飄向了下游。被人救起後想到母親的可恨,她死活不說自己的家在哪裡。

後來,三丫隨著救她的人搬到了外地,她也成了家。多年來,三丫一直無法原諒母親,但又想起了奶奶的話。或許,奶奶真是自己跳下去的呢?經不住內心的折磨,她多次悄悄返回家鄉,看到母親的樣子,她慢慢原諒了母親。那天,她帶著女兒準備回來認外婆,小孩子先跑了進來,誰知高老太一看到孩子,立刻大叫著昏了過去。

三丫於是認定了瞎眼奶奶是被母親推下河的,因此她退了回去,沒有立刻相認。到鎮裡住了幾天,她還是決定回來,畢竟,她看到了母親這幾十年的懺悔。可是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終究是沒和母親說上最後一句話。

村民們聽著這個故事,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不該按照高老太的遺願,把她推進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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