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大我歲。從小,我就是她的小尾巴,她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姐姐很疼我,在家裡,也只有她把我當寶貝一樣疼著了。因為爸爸一直想生個男孩,而我的出世讓他的希望破滅了。所以,父母對我的疼愛,遠不如對姐姐那般呵護備至。

  一般情況下,都是我撿姐姐剩下的衣服穿。不懂事時沒覺得什麼,長大一點,我知道愛美了,就開始抱怨,嫌媽媽不給我買新衣服,不給我買新故事書。但爸爸媽媽只是普通工人,一個月幾百塊的工資,哪能滿足我的要求。多次哭鬧沒效果後,我把怒火發在了姐姐身上。總是想,如果沒有她,那所有的新衣服、新玩具、新故事書,甚至爸爸媽媽的愛,就都是我一個人的了。她還整天貓哭耗子假慈悲,偷偷給我買這買那的。

  我開始處處跟姐姐作對,當然,年少的我頗有心計。我總是趁家裡沒人時,把姐姐的新書劃破,把她的鞋子用小刀弄一個小小的口子,在她剛掃過的地上撒些髒東西。

  得不到的東西,我寧願毀掉它

  我歲那年,姐姐買了件很漂亮的呢子大衣,粉綠色的。我把那衣服套在身上半天也不肯脫下來,姐姐在旁邊一直微笑著,說我穿上好看。「好看就送給我啊?」我擠眉弄眼半真半假地說。正巧這話被經過的爸爸聽到,他眼睛一瞪就大聲喝斥:「還不去學習,都要考初中了,還不用功讀書?如果考不上,就送你去奶奶家種地!」我張了張嘴沒敢反駁,乖乖地跑到自己的小房間里做作業。但這筆賬,又被我算到了姐姐頭上,如果不是她買什麼狗屁新衣服,我也不會平白地挨罵了。

  第二天,姐姐穿著那件衣服,在我看來異常神氣地去上班了。下班回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勞累了一天的她,草草洗了洗就倒在床上睡了。我看到她把那新大衣掛在衣架上,突然想到一個壞主意,我跑到我家堆放雜物的房間,找出那罐很久沒動過的黃色油漆,用硬紙沾了幾滴,抹在了姐姐的綠大衣上。

  那天晚上,想著姐姐第二天挨罵的樣子,我樂得都要笑出聲來了。一切如我所料,第二天姐姐穿上衣服去上班時,細心的媽媽果然看到了她大衣背上那幾抹刺眼的艷黃。那衣服是媽媽花了近兩百元買的,那是年,兩百塊可不是個小數目。媽媽邊把姐姐罵得狗血淋頭,邊把衣服浸在水裡使勁地揉啊揉。姐姐流著淚,看了我一眼,我心虛地不敢看她。但她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換了衣服去上班了。她肯定猜到是我的惡作劇了,但她沒有為了自己的清白揭發我。

  姐姐要嫁人了,我心生嫉妒

  歲時,我上初中了。姐姐親手給我做了新被子,厚厚的棉絮鬆鬆軟軟的,我把臉埋在那蓬鬆的被子里,甚至聞到了若有若無的雪花膏的味道。我對著姐姐甜甜地笑了笑,姐姐拿了兩個大大的蘋果,塞在我已經鼓鼓囊囊的包里:「多拿點,住校可沒在家方便了,好好學習,上個好大學,別像姐姐這樣上個中專當工人。」

  初二時,我歲,姐姐歲了。歲的姐姐,如花般漂亮著,慢慢地,有男孩追她了,再後來,她戀愛了。每個周末我回家,她都會鑽到我被窩裡嘰嘰喳喳地說半天。雖然大多數時候我並不十分響應,可她仍樂此不疲地把開心的事,與她認為最親愛的妹妹分享著。

  那時的她不知道,她一直當成小孩子的妹妹,也到了青春萌動的年齡,也有了心儀的男孩。那男孩,愛抽點小煙,愛喝點小酒,愛打點小架,還愛給她妹妹寫點小情書。

  姐姐訂婚那天,穿了套淡紫色的套裙,扎了個高高的馬尾,看起來嫵媚而又不失清純。當著雙方家長的面,我那個未來的姐夫鄭重地把一枚泛著銀色光芒的戒指套在了姐姐的中指上,姐姐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幸福。在我們那個小縣城,那一枚戒指,是最厚重的信物,是一個女孩愛情與幸福的見證。照結婚照時,要戴著那枚戒指;出嫁時,也要戴著那枚戒指;將來給出世的孩子喝滿月酒時,也要戴著那枚戒指。這一連串人生最重要的片段連接起來,就是一個完完整整幸福的人生了。

  那天,回到家,姐姐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放到小小的紅色盒子里,又用一層紅色的細紗布系好,放在了寫字檯中間抽屜里,還上了鎖,把鑰匙放在了枕頭下面。這次,她沒有讓我戴上試試。我雖然暗暗罵著她小氣,卻也有些理解了———哪個女孩子,不把自己的幸福看得比天還重要?

  為給男友還債,我偷走姐姐的婚戒

  那個夏天,我一直喜歡的那個男孩子第一次在信里約我出來。我們在學校後面的小松林里見面了,他離我那樣近,近得讓我喘不過氣來。我低著頭,臉紅到發燙,心跳得讓我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原來,愛情可以讓人這樣甜蜜而幸福地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