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為國會特助

聯合報系自民國九十九年開始進行「兩岸關係年度大調查」,已連續8年追蹤台灣民眾對兩岸關係看法,今年調查發現,不滿意蔡英文總統處理兩岸關係表現的人,由去年的四成八增為五成六,另有四成七質疑蔡政府兩岸政策不當;顯見民意對蔡政府能夠跳脫民進黨「無法穩定務實處理兩岸關係」魔咒的信心,已日漸動搖與不耐。

本次調查在兩岸趨勢上,有四成民眾願意赴大陸就業,三成八願意讓孩子去大陸念書,創下八年來新高點,更顯示蔡政府「如如不動」的兩岸政策方針,遲早將面臨民意開放要求的強力挑戰。

衡諸蔡政府就職後如「新情勢、新問卷、新模式」等的兩岸倡議,雖然以「新」為名,卻都只是對現狀以及對岸提議的否定,未見任何具體的新方案提出。

相較之下,1995年時任中華民國總統的李登輝,回應「江八點」的「李六條」反倒來的具體明確,不僅在政治面、經濟面與文化面,將現狀與未來共同追求的目標擘劃清楚,也明白的劃下中華民國方面的企望(領導人國際組織平等會面)與底線(和平)。無怪乎平日以蔡英文導師自居的李登輝,也忍不住批評蔡英文的兩岸政策不知所雲:「不知道蔡英文要維持現狀是要維持什麼現狀?」

面對大陸快速增長的國力以及對台灣當局的不抱希望,大陸已主動改變過去兩岸交往需經由「互動與協議」達致共識的模式,改採先斬後奏的單邊主義措施,國際空間與詮釋上「硬的更硬」, 中國大陸對我在中南美洲(如巴拿馬)、南太平洋等邦交國或非邦交國緊縮政策的奏效,背後顯示的豈止是兩岸角力的消長,更是川普政府在美國優先及一系列得罪國際盟友的孤立主義外交政策下,讓中國大陸趁虛填補美國式微影響力空間的結果

而在「軟的更軟」這一部分,中共十九大習近平的工作報告,未來五年對台方針,習近平特別再提要給台灣人在大陸學習、就業、創業、生活等同大陸民眾的「準國民待遇」。

亦是直接跳過與蔡政府協商,透過單邊優惠措施的出台,加強與台灣經濟、社會與文化的交流,而蔡政府一旦失去了槓桿角色,尤其是就學國民待遇方面,更將遭到心戰的正面挑戰,這已經是將公共外交的「留學生外交」政策,轉而在兩岸關係上進行全面實際運用的實踐了。

對蔡政府充滿挑戰的是,若根據聯合報本次調查的兩岸變數原因分析,台灣民眾認為兩岸關係轉趨緊張的可能因素中,在不提示選項前提下,有三成三民眾認為「台灣獨立」是兩岸關係的最大變數,是歷年新高,其他的選項也多與台灣方面的政策調整有關,即使台灣民眾不喜對岸對我一連串打壓作為。

但對於上述打壓作為的成因與責任歸屬,民眾顯然意識到,其變項之主因在蔡政府兩岸政策上的改弦易轍,而大陸的反應只是台灣方面決定後的被動自變項。換言之,兩岸關係的停滯,蔡政府難脫其咎,而其一股勁將責任推給對岸的嘗試,自然也難以為台灣民意照單全收。

平心而論,以蔡政府一貫強調台灣主體性的立場,比國民黨更有本錢在九二共識的框架下,博取台灣民眾的信賴,中國大陸雖在十九大的政治報告中展現反獨的強硬一面,過去卻也多次軟調表示「台灣任何黨派、團體、個人,無論過去主張過什麼,只要承認『九二共識』,認同大陸和台灣同屬一個中國,我們都願意同其交往。」

民進黨若能學會將『九二共識』工具化使用,不爭名詞,卻爭其實踐方式與詮釋內涵,不但可爭取到靈活的國際活動空間與支持,更能在兩岸關係萬一進入深水區時,避免國際將責任歸因於台灣一方,豈非更為高明?

蔡政府以「不變」應萬變的作法,顯然沒有認識到,兩岸關係不可能自外於國際情勢的消長而八風不動,若未積極主動出擊,結束在共識原則方面的堅持與對抗,則所謂的「兩不變兩不會」,將使台灣就像是牌桌上被對手籌碼優勢壓的喘不過氣的弱勢玩家,不待己方出牌,籌碼就先被一次次牌局的「最低盲注」洗的流失殆盡,對方自然不戰而勝。

換言之,籌碼較少的弱勢玩家,必須主動出擊,守株待兔只會讓我們面臨更嚴峻的困境,國際博奕如牌局,蔡英文作為國際談判的老手,自當明白此理,蔡若能運用智慧,跳出扁政府時期兩岸關係走向死胡同的輪迴,打破民進黨無法穩定處理兩岸關係的魔咒,則比起年金改革或前瞻計畫,無疑更有資格成為蔡對民進黨執政歷史的定錨貢獻,值得深思。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