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兩個姑姑,爸爸是家裡老大,以前家裡窮,爺爺去世得又早,奶奶身體也不好,條件所迫,爸爸早早就輟學打工,供妹妹們讀書,挑起了大梁。

爸爸勤勞能幹、吃苦耐勞,時間一長,感動了廠長,給爸爸一次次提工資,並且給他轉正為正式工。

兩個姑姑畢業後相繼就業成家,我爸才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此時他已是大齡青年。爸爸的領導們得知爸爸供兩個妹妹讀書,延續了婚姻大事,也很著急,在他們熱心介紹下爸爸和媽媽有緣走到了一起。

爸媽性格脾氣非常相近,都是老實巴交的實在人,性格又溫和,我的童年記憶中從沒見他們吵過架,總是相敬如賓。

奶奶一直跟著我們生活,爸媽對奶奶非常孝敬,尤其媽媽,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她比姑姑們還要盡心,對奶奶的照顧總是無微不至,媽媽總忘不了給身體欠佳的奶奶每天一個雞蛋補充營養。

奶奶體弱多病,經常住院,醫療費用是個沉重負擔,爸爸從沒向姑姑們要過一分錢,盡管她們的家境殷實。

大前年,奶奶做了個手術,爸爸將家裡積蓄傾囊而出,請了最好的專家來主刀,媽媽就守在病床前照顧,姑姑們卻都因為工作忙為由,僅僅來探望過幾次,爸爸對姑姑們卻從無怨言,只管自己默默付出,我常常想,真為自己父親的品德感到驕傲!

去年奶奶因病故去,姑姑們哭的撕心裂肺場面感人,爸爸沒有過分悲痛,他說老人在時盡心了就行,沒有什麼遺憾了。

奶奶去世後不久,老宅子拆遷,補償了一套房子六萬塊錢,姑姑們得知情況,鬧騰著分遺產,說男女平等,女兒們也該有一份,我就不明白了,當初贍養老人、孝敬老人的時候她們去哪了?難道孝敬父母也分男女?爸媽一輩子老實厚道,總說要顧全大局,家庭和諧為主,最後答應把那套房子給了兩個姑姑,任憑她們分割,自己只拿了六萬塊賠償款,這才保住了家庭的和睦。

人說好人不長壽,這話卻應驗在了我爸身上,誰也不會想到爸爸這麼好的人會遭遇厄運,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把爸爸拉進了死亡漩渦,由於頭部嚴重受創,經過20多個小時奮力搶救仍未脫離危險,在重症監護室待了半個月,我和媽媽實在無力支撐高昂醫療費,廠裡領導組織捐款,也為我們出了不少錢,但醫生說無好轉跡象,即便脫離生命危險,最好的結果也是植物人,也就是腦死亡,所以也要在靠儀器度過下半生……

腦死亡?下半生在醫院病床上度過?每天高額的費用豈是我和媽媽能支付得起的?那一夜我在醫院大門口跪地放聲大哭,經過一番痛苦的思想斗爭,我決定放棄救治爸爸,而我的決定激怒了姑姑們,她們哭天搶地要我賣房子,我說如果賣房子能救活爸爸的話,我現在就賣,問題是我們回天乏力,救回來的爸爸腦死亡,這樣他不是更痛苦?你們說我為了錢,是!沒有了錢,沒有了房,我和媽媽以後怎麼生活?奶奶在的時候,你們為我爸分擔過多少?分房子的時候你們最積極,你們有資格和權利瓜分嗎?我爸把不該屬於你們的家產都給了你們,現在你們誰願意出錢賣房救我爸?你們肯賣我就賣!

我話音一落,一片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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