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將協助以色列定都耶路撒冷的高度爭議動作,引發阿拉伯國家,以及西方世界強大反彈;位於加薩走廊的巴勒斯坦武裝組織哈馬斯(Harms),甚至號召全體巴勒斯坦人(Palestinian),包括在約旦河西岸,以及東耶路撒冷的佔領區民眾,發起「以提法德」行動(intifada,阿拉伯語為「起義」意涵。)耶路撒冷向來為,猶太、伊斯蘭與基督等3大教宗的共同聖地,美國有意支持耶路撒冷成為以色列首都,顯然火上澆油,激化中東不安局勢。
以色列自從1948年透過武力建國之後,變得日愈兇暴,其在佔領區的屯墾聚落面積,持續伸展擴張;導致巴勒斯坦民眾的生存空間日愈遭受擠壓;另外,以色列軍方,還違反國際規範,殘無人道,槍擊巴勒斯坦青少年下肢膝蓋骨,讓他們一輩子都仰賴輪椅,無法再反抗以色列。
以國佔領區指揮官:要讓巴人半數殘廢、半數坐輪椅
2017年9月間,阿拉伯《半島電視台》(Al jazeera)一則深度報導內容指出,位於約旦河西岸以色列佔領區的澤謝赫難民營(Dheisheh refugee camp),源自於1948年阿以戰爭因應逃難者所設立的庇護所,當地很容易看到巴勒斯坦青少年的雙腳,密布著斑斑點點的深度傷痕;水泥牆上海報以及手繪壁畫,也點綴著遭以色列士兵殺害者的控訴名單;此情此景描繪了以國士兵在佔領區難民營地,司空見慣、摧殘生靈的不安現實。
國際法明令禁止,將實彈用於民眾身上,除非遭遇立即危險時刻的緊急防衛;然而,以國士兵在與民眾爆發衝突,發動軍事突襲之際,卻任意對民眾發射實彈,無拘無束。巴國跟以國人權團體皆已論及此類惡行;並指控以色列對於巴勒斯坦人「過度使用武力」,導致佔領區的巴國人民,遭遇終生或暫時性殘疾。
數位住在佔領區內的澤謝赫難民營民眾,近來被以國士兵殺害,其中最近身亡者是21歲的阿伊德.阿爾薩伊(Raed al-Salhi),他在以國士兵8月間突襲難民營時,身中多槍亡故。今年9月3日,他在耶路撒冷哈達薩醫療中心(Hadassah hospital),宣告傷重不治。
位於伯利恆的巴國非政府組織巴多(Badil)發表報告指出,難民營遭遇傷害人數於2016年顯著上升,絕大多數受傷者皆為實彈射擊所致,而且多數槍傷出現在青少年的下肢部位;即膝蓋骨遭槍擊(kneecapping,結果導致膝關節或其神經血管受損。)
澤謝赫難民營的巴勒斯坦青少年,指稱以國佔領區的陸軍指揮官為尼達爾上校(Captain Nidal),這名指揮官,曾威脅要癱瘓難民營的巴國民眾,並說道:「我將讓難民營居民半數殘廢;另一半與輪椅共渡餘生。」
NGO組織巴多(Badil)在報告書中強調,澤謝赫難民營的青少年,其膝蓋骨遭槍擊(kneecapping),並非由於意外或只是一些單獨不相關的孤立個案;而是「以國軍方系統性政策,意圖壓制抵抗,使巴勒斯坦年輕人心生恐懼;讓他們終身殘廢,或藉以重創其身體與心靈。」以下為發生於澤謝赫難民營的青少年殘廢個案報導:
(以薩的人造義肢。圖片/Courtesy Photo of Jaclynn Ashly/Al Jazeera)
15歲以薩:我的雙腿失去知覺,到處都是血
2015年,以國士兵跟民眾在約旦河西岸佔領區的伯利恆(Bethlehem)北部入口處,爆發衝突。12歲的以薩.阿勒穆提埃(Issa al-Mu'ti),跟家人待在難民營,當時他接獲通知,自己的弟弟參與那場衝突行動。他為弟弟的安危感到憂心,於是前去尋找,希望把他拉回家裡。
當以薩抵達現場時,以國士兵正在發射催淚瓦斯,以及外表包覆塑膠的鋼彈;僅管,情況混亂,以薩仍持續尋找弟弟行?。突然之間,他中彈倒地,無法站起來也無法挪動腳步。他向週邊尋求協助之際,目睹以國士兵繼續對逃跑的巴勒斯坦人,發動射擊。
以薩如此說道:一條以國警犬咬住我的腿,我試著擊退牠,接著士兵跑過來,將我的身體拖曳於柏油路面,並出手毆打,之後,又踢我腳;他們不知道我已經受傷。後來,當他們發現我的腿傷,原本臉上扭曲表情,瞬間轉為震驚,並並快速離去。我的腿傷看起來很嚇人、血肉模糊,也完全喪失知覺;後來才知道,我的雙腿分別遭到2枚擴張彈(即開花彈(Expanding bullet)又稱「入身變形子彈」)擊中。依照紅十字國際委員會(International Committee of the Red Cross, ICRC)網上彙整的國際規則顯示,以國士兵對平民射擊開花彈,係違反國際法。
走避鎮壓現場的以國士兵,從一定距離外遠遠看著我;我能辨別他們發現我的傷勢之後,簡直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最終,我被帶到位於耶路撒冷的哈達薩醫療中心(Hadassah hospital)。我在那家醫院住了3個月,近1個月時間我的雙手被銬住,與病床相扣連。武裝士兵在我的病房全天候駐守,有時以國情治人員,會到病房進行審訊,問我為何丟擲石塊與汽油彈(註:當然這都是他們想要編造的罪行。)
劇烈疼痛持續降臨,過程中我的雙腳皆需動刀處置,其中病情嚴重的右腳,甚至動了20次刀。醫生告訴我,由於右腿部位的靜脈遭到子彈毀損,導致血液無法到達腿部。後來由於右腿下半肢?生壞疽,不得不進行截肢;一開始我拒絕醫生的建議,因為剩下一條腿之後,我的餘生就沒有指望了;然而,壞疽情況繼續惡化,疼痛加劇,右部下半肢變黑乾枯,唯有截肢切除才能保住倖存未壞死部位。
腿足受損改變我的一生,無法長距離行走;受傷之前,我從事工作幫助家人,我們並不富裕,所以承擔家計希望幫忙家人;如今我已不可能再做任何工作了。
我的家人在以色列法庭向以國士兵,提起刑案控訴。之後,以色列士兵來到我家,並且滋擾父親。家父在古什埃齊翁(Gush Etzion,一處以國在約旦河西岸建立的非法屯墾區),一家麵包店工作,士兵們常常威脅他,要讓以國取消他的工作許可證,讓他無法在當地謀生;或者繼續拘留我,如果我們不願撤銷這起刑事控訴。
我知道士兵們很可能不會受罰,畢竟他們是以色列人,而且是在以色列法庭受審。但是我遭遇終生殘廢,而且是採用國際法不允許的子彈攻擊我,難道他們竟能如此消遙法外,免受責罰?
(瑞吉的右腿下肢被轟掉一大塊肉,神經系統受損。圖片/Courtesy Photo of Jaclynn Ashly/Al Jazeera)
15歲的瑞吉:我們身心受創
現年15歲的瑞吉.阿傑米爾(Ramzi Ajamiah)指出,以國士兵射擊他雙腿;子彈穿透之後,卡在膝關節,並傷及神經系統;部份子彈碎片,至今仍遺留在瑞吉的左腳。他向半島電台記者如下說道:
受傷之後,我無法長時間步行;有時候根本就像廢掉動彈不得,特別是在冬季數個月期間,寒冷天候更讓腿部疼痛不已,劇烈狀況甚至無法繼續上學。我已經超過1年無法到學校。
那場以國士兵進行的突襲行動,發生於2016年間,某天早晨的6點鐘左右。我準備前往學校;當時以國士兵經常坐在一般公車裡面,而非軍車,所以難民營民眾,不容易發現他們。(擺明是來找碴的),其中一輛運載以國士兵的公車,在學校門口附近停了下來,士兵們蜂擁而出,學生們見狀,相當氣憤,跟以國士兵爆發打鬥。
士兵們用實彈射擊我的右腿,震驚之餘,我的身體隨即倒地;一位友人見狀飛奔馳援,試圖將我拉離衝突現場;幾乎同一時間,1名士兵擊中友人腿部;僅管這名友人繼續走避,士兵仍繼續射擊他的另一隻腳,最後我們兩人皆倒臥地面;同時間我的右腿,遭到第2次槍擊。
事發之後,我在醫院躺了近1個月;醫生從身體其它部位移除肌肉,轉植到腿部,因為子彈炸掉一大塊腿部肌肉;醫生為我打釘子,當癒合之後肉與肉便得以密合為一體;肉與肉手術接合之後,我的右腿被裏上石膏。
其後從醫院被釋放出來,約2週過後,以國士兵半夜期間來到家中逮捕我;他們將我從床上拉出來,上手銬,蒙上黑頭套,將我丟進軍用吉普車內。理由是我故意對士兵丟擲石塊。
我被帶到奧弗監獄拘留守(Ofer detention centre,臨近拉姆安拉市Ramallah),為期2週;期間,我並沒有得到監獄醫師的醫療處置,顯然以國士兵有意讓我的病情惡化下去。
獄方醫師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故意)移除我腿上保護作用的舊石膏(而且新石膏省下來,不幫我固定傷口);撤除石膏的外層保護,導致原本結合肉與肉幫助癒合的釘子,晚間會勾到床單,往往床單上常常沾滿未癒合傷口所滲出的血跡;接下來獄方醫師,(又故意)移除我腿上還未癒合的釘子,導致我的腿傷惡化至今。我們從以國士兵接受的,不只是肉體上槍傷痛楚,而且還是精神創傷。
從監獄出來之後,為了應付持續的腿部疼痛,我開始對止痛藥上癮;父親為了健康緣故,故意把藥品藏起來,而我則為了得不到止痛藥而十分生氣。我變得孤僻沉默寡言;有時於會出現幻覺狀態,自言自語。15歲的瑞吉指出,他在這座難民營的許多朋友,有的像他一樣受傷殘廢,有的被關,有的則遭以國士兵殺害,難道這就是佔領區內巴勒斯坦年青人的命運結局?!
(穆斯塔法,長達近1年時間,右腿下肢神經叢受損的他,靠著一顆又一顆止痛藥渡日。圖片/Courtesy Photo of Jaclynn Ashly/Al Jazeera)
穆斯塔法:以色列想讓我們失喪反抗能力
現年17歲的穆斯塔法.葉連恩(Mustafa Elayan)指出,2015年某個早晨,當他正距離難民營入口不遠處,以色列士兵與民眾爆發衝突事件。當他快步抵達現場時,突然之間腿部中彈。槍擊來得如此迅速,原來有個以國狙擊手站在一處接鄰的屋頂上對他瞄準開槍。
他說道:我隨即倒地,大喊求助,卻四處無人,因為人們皆已逃離疏散;我只得自行踉蹌地拖著殘軀返回難民營,後來終於有人發現了我,將我帶到安全處所。
以國士兵通常駐守於各處難民營入口處,防止巴勒斯坦人的救護車入內從事救援工作。後來一部私人車輛,載運一些包括我在內的受傷者前往醫院,但是光要找尋安全出口離開澤謝赫難民營,就得花費至少40分鐘。血流不止的我,唯一的知覺就是痛楚。當時我害怕,自己無法活著抵達醫院,亦唯恐雖然活著卻落入以國士兵手中,被關起來飽受摧殘。
後來,我終於安全抵達貝特賈拉復健醫院(Beit Jala Rehabilitation hospital),一個主要住著巴勒斯坦基督教的小鎮醫院。醫生指出,我的腿傷相當罕見,子彈穿透處剛好摧毀我的神經叢。有時候,會有一股電流瞬間穿過身體,原因是神經受損。
醫生用盡各種方法,試圖緩解我的疼痛,我吃遍院內所有止痛藥;醫生甚至將麻醉藥,直接注入我的脊椎,皆仍無法止住疼痛。經過約5個月治療,我的所有感官與意念,永無止息只有「疼痛」2個字。醫生不再提供止痛藥,所以很清楚,我必須轉院。
澤謝赫難民營社區居民,持續關注我的病情;甚至難民營民眾為了我,發起長達數週的封閉主要幹道抗議行動,要求巴勒斯坦政府出面尋求救援辦法。後來經政府跟以國協調,在母親陪同之下,我得以獲准進入位於台拉維夫(Tel Aviv)的台爾哈.希默爾軍事醫院(Tel HaShomer military hospital。)
後來救護車上路了,卻讓我們於伯利恆300號檢察哨下車,照理說我們應該在這個邊界,換搭以國救護車直接進入;然而以國士兵讓我在室外擔架上足足等了4個小時。他們開始嘲笑,大力捶擊我的肩膀並說道:「恭禧了,你成為英雄」。還撂下狠話說道:「你將進監獄。」
經過一路折騰,我們終於抵達醫院,母親與我無法跟任何人溝通;在這家軍醫院沒有人用阿拉佰語與我們交談。我因疼痛大聲尖叫,於是護士將我轉到單人病房,並有以國士兵在外駐守。
我的病房遭反鎖,窗戶也被封死;意即我們不可以離開房間。母親必須睡在冰冷地板上,因為醫院沒有給她床墊。
在這家軍醫院19天期間,我完全得不到醫療處置,護士只是每隔幾小時,給我吃止痛藥;有時候,護士還對我發火,並用阿拉伯語向我尖叫,指控我對士兵丟石頭,還稱我為敵人;然而,當詢及我的醫療處置,這名護士假裝聽不懂阿拉伯語。
後來,曾經到這家軍醫院探視病情的友人與家人,返回澤謝赫難民營(Dheisheh)之後,他們在臉書上向「1948年巴勒斯坦人團體」請求協助。數名該團體成員前往醫院查看究竟,並提出相關醫療詢問,軍醫院院方告訴他們,我的腿部將進行截肢手術。我們對此訊息,皆驚懼萬分;後來在某個看守警衛換班時刻,1948年巴勒斯坦人團體將我包在棉被裡,放在輪椅上,一同從醫院(走私)逃出來。當天巴人組織成員,用黃牌以色列車輛,驅車將我送返位於基督徒小鎮的貝特賈拉醫院(Beit Jala hospital)。
又過了4個月之後,一個義大利人權團體來到醫院關心我的遭遇,他們帶我前往義國接受手術,這時距離我發生腿傷之際,已接近1年時間。某天,義國醫生告訴我,我將無法跑步了。疼痛是消失了,不過膝蓋以下受傷部位,完全喪失知覺。當時我連移動足部都有困難,更不用說能夠完全恢復行動能力。
那一場腿身摧毀我的一生,導致無法正常行走;日常生活中我能做的事情不多;除了待在家中,或偶爾在難民營週邊漫步。我的遭遇並不特殊,以色列在政策上,著眼於如何讓我們殘廢,而非殺害我們。讓我們活下來,卻無力地虛渡餘生,這才是以國對付巴勒斯坦人的終極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