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美眉住的小區比較高尚,裡面也著實有幾個時尚人物,比如上海美眉,比如住在上海美眉樓上的那個帥哥,走出去人模人樣的。

  這帥哥看上去三十五歲左右,每天拎一個碩大的歐版LV的公文包,穿一身筆挺的BOSS西服在樓里出沒。雖然包包和西裝的顏色都比較低調,但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品質,總之絕對不是什麼贗品。

  一天,鑽石王老五主動和上海美眉搭腔了:下雨了,儂怎麼上班啊?上海美眉一愣,隨即不經意地答道:打個的啊!

  「雨天計程車不好打呢。小姐好像是在金茂大廈上班?我在那裡見過儂。鑽石王老五說話彬彬有禮,聲音很磁性。

  「我的天!上海美眉心裡的那頭小鹿快樂得像沒頭蒼蠅似地跌撞起來,不過面子上仍舊是淡淡的,不動聲色:哦,是嗎?說著偷偷撫了撫衣角。

  「我在花旗銀行大廈,就在你對面,要不,你搭我的車吧,順路。

  心裡的花兒呼啦啦地全開了。上海美眉高興壞了,她今天穿的是最漂亮的FENDI裙裝,抹了一點綠茶味道的雅詩蘭黛香水;她昨晚睡了一個好覺,今天早晨看起來唇紅齒白水靈靈的真可愛;她在剛過去的28歲生日里向上帝禱告讓她遇到一個鑽石王老五,上帝居然就聽見了……

  那一天的工作時間裡,上海美眉對每一個人都笑臉有加,連她那不開竅的撲克臉上司都察覺了點端倪。愛情的野草還是在心頭瘋長起來了,燎原之勢啊,春天提前到了。

  接下來的情形,真是心想事成。鑽石王老五的車每天準點在西門外恭候上海美眉的芳駕。每每遠遠地看見她,就早早地欠身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害得她要在小區晨練的人們眾目睽睽之下格外地步履娉婷一點。她心裡暗暗地笑道:看吧看吧,什麼叫香車美女。面上卻仍舊是不動聲色,矜持倨傲。上班的路上,帥哥照舊不發一言,只是偶爾在塞車的路段,會欠身在她的前面打開儲物箱,問她:喜歡聽點什麼音樂?帥哥的音樂品位都和上海美眉如出一轍啊,全是諾拉·瓊斯一類的調調。這使得她越來越堅定了初時的想法: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不過除了上班路上的這點交情之外,鑽石王老五好像遲遲邁不開步。不過這也沒什麼,按上海美眉的分析,這樣沉穩而剋制的男人,也許在這個城市裡已經絕種了。

  一個月後,某天清晨,上海美眉衣著光鮮地剛在車裡坐定,正在醞釀一個嬌媚的笑臉給鑽石王老五時,他卻遞過來一沓油票:那,這裡是這個月25%的油票,儂只坐早晨的單程,所以只需要負擔這四分之一就好了,謝謝。一共是108元,如果儂有零錢,最好;沒有的話,給我110塊錢也行,下個月里扣還好了。

  聽著這邏輯嚴密、言辭周到的一番話,上海美眉幾乎當場變成了白痴兒童。敢情這個月來,這廝竟把自己當成分擔油費的乘客了。

  上海美眉想她當時的表情一定是非常可笑的,掛了一半的笑臉,眉眼之間卻全是懵懂無知狀。她實在是太桃花眼了,把那麼正常的事情非要往曖昧里去妄想,怪誰呢?!

  可上班時上海美眉有點精力不集中了,她在想自己接下來怎麼辦,還坐不坐人家的順風車。不坐,透著她小氣和動機不純。坐,為什麼不坐!打的到金茂每天得25元,一個月算下來,能省多少?說到錢的問題上,上海美眉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是啊,為什麼不坐,桃花沒了,實惠還在,這是撫慰她傷情的唯一的良藥了。

  上海美眉當即決定,從明天開始又要變回香水試用裝了,家裡有無數小瓶試用裝得用掉,她才不管他喜歡不喜歡。真命天子出現以前別用整瓶香水,浪費。還有那車裡的檸檬味道,就和她家的潔廁劑一樣,她可受夠了,明天一定得讓他換掉。再有,明天得跟他要一個電話,這陣子下班又準點了,說不定可以搭上這順風車,他不是愛做司機嘛。

  就這麼算計著,上海美眉又自說自話地高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