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婚後的纏綿,已被時光漂白淡漠,婚姻呈現日漸凋零的一面,她在他眼裡是一位喋喋不休的女人,他在她眼裡是缺乏家庭責任心,只會添亂的人。

「你怎麼又把房間搞得一團遭?」他耳朵里灌滿她的聲音,那聲音不再甜潤柔美,而是刺耳。「家又不是賓館!」他帶著不屑的語氣反駁,依然斜靠在沙發上抽煙,煙灰彈落在茶几上,有時他邊看報紙邊磕瓜子,瓜子皮散落在沙發上地上,那副邋遢模樣她看了就心煩。

她捶著酸痛的腰肢,心惱得火冒三丈,和他吵了起來,「你知道我每天做家務多辛苦嗎?」她把揮舞成寶劍的拖把一扔,提起包甩門走人。看吧!這就是婚姻,他不復是那個挑動眉目,對她說童年趣事的他了,她也變了,時有對他不滿,從工作到家庭,都與她婚前想像得相差甚遠,她的心隱隱地空落,眼神里有捕捉不住的哀怨。

日了過得如溫吞水般,離婚,在她心裡只是倏忽一閃,蜻蜓點水般,畢竟建個家庭不容易。正在這時,她突然接到同學小燕的電話,說有個同學聚會,她鬱郁獨行在街上,想起那個說她抬起下巴,優雅地象跳「天鵝湖」芭蕾演員的梁浩,憶起時臉上依然有紅暈飛上面頰。學生時代的她柔婉,氣質乖純,笑起來毫不在意地甩甩頭,光潔的面龐有霧一般的光華。

梁浩是大學校園的業餘播音員,她先被他那美麗的聲音迷住,渾厚、磁性、美妙,在黃昏朦朧的群山與綠樹間環繞,每逢周五的黃昏,她穿上一襲白裙,象赴約似地坐在那青草地上,痴痴感受那渾厚磁性的男聲,一任思緒遙遙紛飛……梁浩如他的聲音那般清秀俊雅,後來梁浩聽人說她愛聽他的播音,就送她一盒錄製的磁帶。那是畢業前夕,校園裡瀰漫著濃濃的傷感,當時她血液凝住,激動緊張地說聲謝謝,其餘地一切都留在了夢裡。

聚會時見到梁浩,她想不到自己的情緒竟亂了方寸,那一瞬間大腦竟突然死機,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新開機,那張臉依然英俊,只是瘦了多了蒼桑,他舉杯朝她敬酒時,在同學的提醒下他才想起她的名字,她笑了,心底是凄涼的,象不經意的雪花落下,落進脖子,寒氣緩緩地爬過每一處。她忽然明白,愛情說到底,不過是一種精神的鴉片而已,那種感覺只有自己知道。

她想起當初和丈夫度蜜月,他們也曾在黃山上鎖了萬年鎖,相約一生一世,她的心似一朵帶露的芙蓉搖曳生姿,在一起的日子,愛卻淡寂了,情如落花滿地。

回到家她意外地發現家特別乾淨,丈夫的衣服也煥然一新。「怎麼,換人了?」她故意冷冷地說。丈夫低低地說:「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她的心像琴弦,有細微地顫動。

是啊,婚姻中你我是琴手,只有彼此配合,在不緩不急中彈奏,一起演繹和諧的愛的音符,才能聽到優美的生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