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很多其他極客一樣,在孩童時期我們的社交生活都慘不忍睹。你肯定對那種生活很熟悉。他們到處傳上面寫著我壞話的小紙條;在午休時間把我團團圍住,嘲笑我,問我奇怪的問題;他們對我推推搡搡,用言語侮辱我;在半夜3點的時候給我家騷擾電話;把批薩醬灑在我最喜歡的白T恤上。最奇怪的是,我覺得是他們把我變成了一個更好的人,下面就是我作為一個極客小孩,從小時候被欺負的經歷中所學到的。
1,走自己的路,不理會別人的羞辱
在我上中學的時候,我從未懷疑過自己是學校裡最不受歡迎的女生之一。我絲毫沒有誇張。幾乎每天都有同學叫我的名字,開我的玩笑。他們羞辱我的方式有很多種,有的是在過道裡叫住我,給我做鬼臉,還有的聚集在一起,在午餐時間“埋伏”著,准備耍我。只有這麼幾次我真正被打了。更多的時候,羞辱是精神上的。“你肯定是拉拉吧!?”他們會問我,“我們這兒每個人都很討厭你,你不覺得難受嗎?”
對於上述級別的羞辱,我可以有很多回應的辦法。有部分不受歡迎的孩子都開始有一點像“科倫拜”(“Columbine”,美國哥倫比亞中學校園槍擊案)了,其中一個個頭比較大的曾經為了幫我出氣把我欺負我的某個學生揍了個半死(當然我從未去查證過這件事)。不過我一貫的應對機制就是“進入機器人模式”(android mode)。我會盡最大努力去無視他們,就算他們站在我面前指著我的鼻子嘲笑我時。當然這不是永遠都奏效的。後來每當他們向我提問,說話時我都開始給出極其簡潔和機械化的答復。我曾經讀過一本關於如何應對別人的侮辱的書,並從中學到了很實用的幾招。
其中我最喜歡的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一次午餐時,一個經常欺負我的女生跑到我面前,問我“你覺得你受歡迎嗎?”,旁邊站著的都是他的“小嘍羅”等著我給出他們想要的答案。“你覺得你受歡迎嗎?”我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她,然後,當然她開始著急了,試圖向我解釋“我當然受歡迎了”之類的,但是… 我並不是說她自負,幾乎人人都比我受歡迎,但是她開始正面回應這個問題就使自己處在一個很尷尬的境地,果然她沒說幾句就意識到情況不對,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就跟蚊子叫一樣——機械式回答的勝利!我開始將學校裡的這些羞辱當成是自己生活中一個雖然惱人,但是不可避免的部分,所以我要盡量無視它。我也盡量不會讓它影響我的情緒——如果你踢到了桌腳,你犯不著跟桌腳置氣吧!
這種“自動忽略”的心態在日後的生活中不知道幫助了我多少次。基本上,成為網站(指 iO9 )的作者,我就成為了一個言語羞辱的活靶子——對我性格的扭曲,簡單的排斥等。不管是 boss 對我文章的否定,還是讀者因為和我意見不合而出口傷人,我都會想到,如果沒有中學時對那些欺負人的傢伙的無視,我今天都不會成為一名作者。說實話,現在不管別人對我說怎樣難聽的話,相信我——我都聽過更難聽的——在我最脆弱的少年時代,那些話曾經每天都伴隨著我。
2,或許你周圍的每個人都在笑你,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七年級時,曾經選修過很長時間的音樂劇課,因為我當時暗戀的男生在為學校創作校音樂劇。在經歷了若干次我現在提都不想提的尷尬情形之後,我在校音樂劇裡得到了一個角色,飾演一個很受歡迎的女生的母親。在校慶演出那天,我走上台准備說出我的三句台詞,結果一上台,禮堂裡所有的觀眾就開始喝倒彩。但是最壞的情況就是,我需要上台兩次,也就是說,我還要再忍受一次他們的喝倒彩,而這兩次當中都沒有老師出面阻止過——事實上我的整個學生生涯中,從來就沒有老師在這方面幫助過我。
但是你覺得我是怎麼想的?我覺得無所謂。我說完了我的台詞,走下台,最後的結果是我開始和那個(同為極客型的)創作了音樂劇的男生約會。我敢保證台下的那些人絕對沒想到事情在我這裡是這樣結束的。事實上,喝倒彩的那些人中,大部分人都不是欺負人的學生,他們只是覺得校音樂劇太無聊了。而之後,那些欺負我的人才開始加入喝倒彩的行列之中。仔細想想,真正搗亂的還是那幾個人而已,大部分人笑的只是這部音樂劇而不是我本人,這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這麼說可能會有些奇怪,但是我認為大部分人對於被嘲笑這種事都有一些偏執,甚至是妄想。我曾經把這種恐懼當作是事實來面對——好吧,台下所有的觀眾確實都是在嘲笑我,但是又怎麼樣呢?當事情結束了,它就結束了,大家該幹嘛還幹嘛。這可能是我對嘲笑這種事不會那麼緊張和妄想的原因,即使在整個網際網路都因為我寫的文章而罵我時——我曾經在所有觀眾都在嘲笑我時仍然走上台表演,你們現在的這種羞辱程度還太輕了點。
3,友情至上
當你從青少年時期就是一個極客時,要分辨誰是真正的朋友其實很容易。他們是在你被嘲笑時也和你站在一起的人。我在中學時期交了不少好朋友,部分原因是當時我努力讓學校裡所有的極客都形成一個友好的圈子。一旦當你有了一個真正的朋友時,你就可以在別人嘲笑你的時候開始反擊,開對方的玩笑了。你可以把問題拋給他們,讓他們出醜(讓我們面對事實吧,這些學生時代的“惡霸”就基本上都不是什麼聰明人,這也是他們為什麼以取笑他們為樂的原因)。
中學時有個朋友,她有隻眼睛一直睜不太開,導致她隨時看起來都像沒睡醒一樣。就這一點你就能想像那些“惡霸”會怎樣取笑她了。有一天他們又跑過裡問她說,“你眼睛是不是有病啊?”,然後我告訴他們說,“實際上…她眼睛卻是有病,還挺嚴重的,而且這個病還有傳染性。”我朋友接下來也一直很配合我。這次“交鋒”的結果,我們讓那些惡霸們相信我朋友的眼疾會傳染給他們。我和我朋友都做出眼睛睜不開的樣子,把惡霸們耍得團團轉,就連和我們不是很熟的女生看見這個情形後都在暗自偷笑。
我想說的是,在少年時期的那種逆境當中,堅固的友情是極其珍貴的。一些人直到成年過後才學會了什麼是忠誠和兩肋插刀,但這是我在中學交友時就學到的。
4,想像力比痛苦更強大
我被嘲笑的經歷是如波浪般接踵而至的。中學時情況很嚴重,不過比起四五年級時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中學時我至少有一些朋友,但是在四年級時,我就是大家口中的“牛眼”和“豬妹”,沒有任何人可以幫我,除了我喜歡的奇幻科幻作家,比如厄休拉?勒古恩,Anne McCaffrey,Walter Farley。他們書中的魔法,龍,獨角獸,讓我覺得是一個極客小孩也不是什麼壞事。通過閱讀這些書,我後來開始嘗試自己寫故事。
直到現在,我對痛苦的忍耐力都很高,因為我從小就學會了在痛苦的時候進入“幻想模式”,通過閱讀甚至只是簡單地構想一個奇幻故事來關閉對外界痛苦的感知。這點在我去看醫生的時候很管用。幻想是一個逃避現實的好辦法,但是它也教會我如何正確地看待世界,我心中的正義感,如何判斷一件事錯誤與否,它們都來自我早期閱讀的書籍。
5,不要輕易相信大眾的眼光
當大批大批的熱門都像瘋了似的推崇一部電影,崇拜一個人,或者贊美某新推出的平板,我的防護意識會立即啟動。在小學中學的那些惡霸和同學身上,我早就看到人群有多容易被煽動,意見有多容易被別人引導。同樣我也直到,大家都說好的東西也不一定真的好——所有人都嗤之以鼻的東西並不一定毫無價值。
這種觀念讓我一直和流行文化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有些人認為看商業片,大片時應該自動把自己的智商降為零,盡量減少思考,但是我做不到。對於進入我大腦的信息,我一直都很警惕地把著關。如果有人告訴我“我說的是對的”,我一定會去親自證實它。有人說“XX的用戶體驗實在是太差了”,就算他貼出了實測的照片,我也會真正去體驗一回。這和科學家的邏輯方式很類似——可能這是極客小孩從小就被培養的一種思維——去質疑主流意見。
不盲從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我們永遠保持著開放的心態,對於那些不流行的東西我們也樂於接受,而你通常都會在這些東西裡淘到寶貝。不管是一本無人問津的小說,還是某個大學生自己在家完成的電影,我從不會在看都沒看的情況下就妄下評論。
6,打消報復的念頭
我不會否認在中學的時候我曾經報復過幾次那些欺負我的惡霸,特別是當時我和學校裡一個少年黑客約會時,這種事變得尤其容易——黑進惡霸們的電腦,干一些侮辱人的事,讓他們出洋相,不知所措。但是不管我報復多少次,曾經感受到的那種痛苦都絲毫沒有減輕。並且,從實用性的高度來看,我能黑進一個人,兩個人的電腦,但是當時禮堂裡的1,500名觀眾呢?我一個一個去報復也太浪費時間了。
復仇是一個很誘惑人的想法——當你被少數人誤會,欺負時。但是對於這種被我稱為“大規模”的欺負和誤解時,你會意識到自己最好的選擇就是去無視他們,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逆境會讓你變堅強,它教會你即使再差的情況也就那樣,但是稍微樂觀一點的情況就能讓你感受到比常人更多的快樂。與其將精力放在與惡霸們鬥智斗勇上,還不如將它花在和你志同道合的朋友身上,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 最重要的就是,被欺負的經歷教給我質疑大眾的自信,不管是好萊塢還是白宮,甚至是諾貝爾獎名單。人人都喜歡並不代表這就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