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瓦房裡,
父親羅大成病懨懨的躺在床榻上,不時發出陣陣咳嗽聲,
八歲男孩羅小彭站在床榻前,雙手拳頭攥得緊緊的。
羅小彭很想哭,但還是忍住了淚水,
轉身倒了一杯熱開水,遞給父親道:
「爸,你一定咳得很難受吧。來,先喝點開水,等會我就去給你煎藥。」
羅大成直起身子,靠在床頭上,然後接過羅小鵬手中的碗,
可剛喝了兩口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於是將碗遞給了羅小彭,嘆息一聲,
問道:「小彭,你上次抓來的藥還有幾付?」
羅小彭眼神一暗,回答道:「已經是最後一付,待會兒煎完就沒了。」
羅大成又嘆息了一聲,然後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團報紙打開了來,
裡面儘是些1塊的零錢,甚至還有5毛的。
羅大成數了又數,最後將數目50的一沓零錢遞給羅小彭,
吩咐道:「小彭,藥等會我自己煎。今天剛好街市,
你去給我抓三付藥來,再順便買點你喜歡的糖果吧。」
羅小彭嗯了一聲,接過錢就出門去了。
羅小彭家住在山上,平常村裡人去趕街都是先下了山,
然後花2塊錢,坐專門拉人的馬車順著公路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但羅小彭捨不得花那2塊錢,因為2塊錢對他們家來說,實在來之不易,
2塊錢可以買到他喜歡吃的糖果,也可以買到爸爸喜歡吃的饅頭。
所以,為了省下2塊錢,他寧願走崎嶇蜿蜒的山路去趕街。
山路雖近,但很難走,每次他趕街回來,
身上都會多出很多被勾刺刮傷的傷口,但他從來不喊疼,
更不會讓父親發現,然後把省下來的那2塊錢存著,
打算等到沒錢給父親抓藥了,他再拿出來用。
這日,他剛走完山路,還差一公裡多的路程才到街上,
天空便下起了瓢潑大雨,於是他就到就近的破廟裡去躲雨了。
可剛進破廟,便見一個十一二歲,
比他大五六歲模樣的年輕乞丐捲縮在破廟裡,
身體瑟瑟發抖,好像是病了似的。
羅小彭大著膽子靠近過去,喊了幾聲哥哥。
年輕乞丐聽到他的聲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他,
動了動乾裂的嘴唇:「小弟弟,你快幫幫我,我發高燒就要燒死了。」
羅小彭當時也沒多想什麼,只說了一聲好,
便竄出了破廟,衝進雨中,直奔街上藥店而去,
等他再回來時,渾身被雨淋了個通透。
他將手裡的退燒藥遞給了年輕乞丐後,
年輕乞丐吃了藥,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
方才緩過精神來,在羅小彭離開前問了羅小彭的名字和住處,
說將來發達了,一定會回來報答羅小彭的。
當時,羅小彭也沒多想,
只是因為給年輕乞丐買藥花了10多塊錢,
所以只給父親抓了兩付藥回去。
後來,父親問他把錢花哪兒去了,他也毫不隱瞞的說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父親不但沒責怪他,還誇他做得對。
一晃二十年過去,羅小彭已經結婚生子了。
妻子也很有善心,特別孝順公公羅大成,
常跟羅小彭說:
「小彭啊,咱爸帶病含辛茹苦的養大你,
我們一定不能忘本,等哪天我們存到錢了,
便帶咱爸去城裡大醫院治療,把病根除。」
可天有不測風雲,沒等他們存到錢,羅大成的病就惡化了。
而在羅小彭夫婦到處借錢,卻只借到幾千塊,
根本不夠給羅大成看病時,當年的那個年輕乞丐正好找到羅小彭家,
說是專程來兌現二十年前的承諾,感謝羅小彭的。
當得知羅小彭眼下的困境後,二話沒說,
便把羅大成接到城裡的大醫院接受治療,
後來還幫助羅小彭在城裡做起了生意。
再後來,羅小彭在城裡買了房子,把妻兒和老父親都接到城裡享福了,
而父親羅大成在病好後又多活了32年,直到82歲才年老去世。
當羅小彭帶著父親的遺體,
回鄉下替父親羅大成舉辦葬禮的那段時間,
村裡人都說羅大成福氣好,
若非兒子羅小彭遇到了年輕乞丐這麼個貴人,恐怕早在32年前就活不成了。
可他們卻忽略了一點,要不是羅小彭生性善良,
在當初家裡那麼貧窮艱難的情況下,都能有善心之舉,
拿出10多塊錢給年輕乞丐買藥的話,羅大成又豈會有這等福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