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你半大不小,10歲到16歲間那段歲月,在想甚麼嗎?許多人在這時會闖禍,被大人貼上「叛逆」標籤。國內外都有不少「矯正學校」或營隊,是社會和家庭教育可能都束手無策後,「問題少年」們的去處。但此時的少年究竟需要甚麼?中國大陸一位青年新銳導演,花3年時間到一座被稱為「桃花洞」的少年學校跟拍,導演和攝影機成為孩子們傾訴心聲的地方。公視主題之夜論壇,也請來許多台灣老師,談談他們工作中面對的各種掙扎:少年們到底需要怎樣的管教?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男學生:「很高興在這裡認識你,雖然我們沒有接觸過,但我是真心喜歡你。」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女學生:「噓。」
還記得那些忐忑或曖昧的初戀時光嗎?但這並非高校青春愛情片。中國大陸導演蔣春華,花費七年拍攝剪輯製作的電影「一座桃花洞」,講述一群12到16歲孩子們共同的學校記憶。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校方人員:「桃花源記啊,那麼美好的地方被我們佔了。」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校方人員:「不要動。」
當然不再是美好的桃花源,湖南這所「桃花洞特訓中學」只有兩種學生,一種是輕罪少年犯由警察系統轉入,另一種是爸媽認為你叛逆,花錢送來易子而教。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少年跑步答數:「一、二、三、四。」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剛報到少女:「我說了不要碰我。」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勸阻同學:「不是你想走就走了。」
少女蹲地放聲大哭,校方人員笑著走開。片中特訓學校的管教方式,從自我審批、舉報、無論如何要認錯,到各種花式體罰,師長無視孩子的真實情緒等等,在台灣五六年級生的青春記憶中,也是程度不一,但情節有點熟悉。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體罰學生的校方人員:「你神經病是不是?神經病是不是?想死是不是?」
未能如「大人們」期望的,麻痺並且聽話,孩子們內心澎湃的真實自我,反而更加湧動,一個個悲憤哭吼。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女學生:「我要媽媽!」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男學生:「啦啦啦啦啦!」
其中一個男孩卻歇斯底里邊唱邊跳起來。半大不小的孩子們逃不出學校,心中的各種負面情緒,比在校外時遭到壓抑的程度更大。要自我否定嗎?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學生群唱:「我們都是好孩子,異想天開的孩子,相信愛可以永遠啊。」
論壇來賓/退休老師 者欣:「所謂的管教,我認為最重要的就是關心。」
五十多歲的退休公民老師,講起自己為何反對粗暴對學生,十五歲的記憶還是很鮮明。
論壇來賓/退休老師 者欣:「他(班導)就開始用言語上不斷地侮辱我,你看她的成績這麼差,她什麼學校都考不上,她只能去當女工,所以你們不要跟她在一起。他當著全班的面,撕掉我的參考書,然後從樓上丟下去,說你去把它撿回來,我就覺得非常的痛苦。」
論壇來賓/國小高年級老師 保守男:「如果能用說的他就會改變,他就不會是一個慣犯。」
從上課睡覺、戀愛腦發作、玩手機影響作息與課業,論壇討論幾個青少年們常見的不自律狀況。
論壇來賓/國小高年級老師 保守男:「那如果有一個外力先進去(介入),從他律到自律的話,我覺得對於那個學生的行為改善,會有很大的幫助。」
要改善的是孩子,或是大人?華人傳統的教育,背後的要求常常與道德或知識無關,而是服從於威權和集體。
論壇來賓/NGO工作者 小徐:「我會記得他(班導)記得一輩子,所以我現在至今,還在參與青少年的的學權改革。」
為何大學畢業後會走上這樣的NGO工作?小徐難忘讀私立高中時,班導師對他的打壓。當他反抗「沒有為什麼」的秩序管理時,就被班導禁止參加合唱比賽和畢業旅行。
論壇來賓/NGO工作者 小徐:「而且他就直接講明了,他這些事情就只是,為了給班上一個警示,一個教訓,要大家知道反抗是要負責任的。我完全無法接受他這樣對待我,所以最後我自己買了高鐵票,跟我們班上同學會合,我們在高雄玩了一天之後,我再自己回家。」
論壇來賓/國小導師 佩帥:「我們要怎麼樣去陪伴他去認清,他未來五年到十年會遇到的狀況,因為我們只能陪一陣子。」
要做一個能讓學生感受到關愛與溫度的老師,確實辛苦。許多期待孩子「聽話就好」的父母,夾在上一輩的威權記憶,與下一代的活潑自我中,難以自處,也不懂處理孩子的情緒。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女學生:「你把你女兒送進來,你想她嗎?」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其他學生家長:「想她嗎?想,怎麼不想啊,天天想,天天晚上想。」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女學生:「那你為什麼還把她送進來?」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其他學生家長:「那她不聽話嘛。她如果聽話的話,媽媽怎麼會把她放在這裡來?」
電影一座桃花洞片段/女學生:「如果我要是出去,我媽再把我送進來,我直接從二十樓跳下來。」
導演在三年拍攝完之後,後製剪輯期間一直試著聯繫片中的孩子們。有的孩子步上了穩定生活,有的依然莽撞入獄,高壓威權的「矯正」顯然沒有讓孩子們,在情感上得到梳理與慰藉。變調的音樂,象徵殞落的生命。時間到了就會走過青春期,但化解內心遭遇不當管教的痛苦記憶,是一生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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