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郝事在雪夜收留了一名獵人,獵人捕獲的小白狐流淚向書生求救,書生見其未來要面對剝皮命運,覺得可憐,便要救下白狐,獵人重義感恩把白狐送給了書生郝事。

從此,郝事與白狐朝夕相處。郝事每當讀書疲倦時,就抱起白狐對它吟詩,白狐坐下默默靜聽,似懂其意。郝事望著可愛的白狐,不禁想起《聊齋》裡的青風,伴耿生讀書的故事,他對白狐說道:「昔日有青風伴耿生讀書,如今有白狐伴我讀書!」郝事又摸了摸白狐那柔軟潔白的皮毛,把它抱上床說:「太晚了,你先睡吧,我還要讀書呢。」白狐眨了眨眼睛,臥下入睡了。

郝事伏在桌上認真地讀書,讀著讀著,不知不覺地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地進人了夢鄉,他恍恍惚惚地看見一個仙女,頭戴珍珠瑪瑙,上穿縷金玫瑰色的花綢襖,下著翡翠裝飾百褶裙,脖子掛著赤金項鍊,肩披白色輕紗,裊裊婷婷,立於七彩霞光之中,向他微笑。只見她手捧著一盤美酒佳餚,從霞光裡走近他的桌前。

仙女把美酒放在桌上,便飄然而去。隨即,郝事耳畔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先生,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早餐,快起來吃吧。」郝事從夢中驚醒,揉揉眼睛,見天已大亮,桌上真的擺著菜,他不禁想起剛才的夢,覺得有些奇怪。

他馬上去看白狐,白狐還臥在那裡睡覺。他想,果真是仙女送給我的,我就吃吧。他也沒多想,叫醒白狐一起吃了起來。他從未吃過這樣美味可口的酒菜,吃過之後,精神爽快,力量倍增。

從此,每天夜裡他都夢到那仙女送來酒菜,醒後必有酒菜擺在書桌之上。他越發感到奇怪,別人做夢都是假的,我這夢卻能變成真的,是哪家仙女這樣情深義重呢?想我郝事,生活窮困,如今能得到仙女這樣的幫助,等我求取了功名,一定重謝於她。

就這樣,過了一年。有一天,來了一位白髮老人,他對書生說:「這隻白狐,原是我主人豢養的珍獸,起名白玉,後來走失了。我家主人派人四處查訪,老僕今日尋到這裡才找見,願出重金贖回。」

       

郝事起初不肯,後來在老人的再三懇求下,又想到自己就要進京趕考,留下白狐無人照料,這才答應送還給他,他對老人說:「這隻白狐是一位獵人送給我的,我今天把它送還於您,您要依我三個條件,能答應我,就立字為憑。」老人問:「不知是哪三個條件?」

郝事扳起手指說道:「第一不許虧待白狐,第二,要常對它吟詩說話,不能讓它感到寂寞,第三,不許出賣白狐,一直養到白狐老死為止。」

老人滿口應承,留下了字據。他拍了拍白狐的頭:「白玉,隨老僕回去吧,書生就要進京趕考,不要誤了他的前程。」

白狐聽了老人的話,紅瑪瑙般的眼睛裡流下了兩行淚水,嘴裡嗚嗚地叫著,像是在和郝事告別。郝事見白狐戀戀不捨的樣子,也流下了兩滴眼淚。老人又和郝事話別一番,便領著白狐回去了。

從此,郝事獨自一人在書房裡發奮讀書,但夜裡卻不再夢到那位仙女送酒菜來,早晨也就沒有酒菜擺在桌上。因他一心學習,也沒多想其中的緣故。有時讀書感到寂寞時,常常想起白狐,默默流淚。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之間考期迫近。郝事收拾了趕考需用的東西,奔京城而去。

一路之上,還算順利,不久便來到了京城,找了一個旅店住下了。他在店裡結識了一個與他一樣同來趕考的書生,二人日夜磋磨,都很謙虛。考試成績郝事的最好,那位書生稍次之。

但是他們二人都被朝廷中的官宦之子取代了,他們見朝廷這般黑暗腐敗,非常氣憤,聯名寫詩給予譏諷,然後回家鄉而去。途中,郝事聽人說那位書生被宦官之子打死在路上了,於是郝事連夜逃往他鄉避難,不敢原路返回。

一日,他在途中遇到強盜,被搶劫一空,郝事非常懊喪,心想,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他在一片樹林中,找了棵歪脖樹,投環自盡。郝事正在昏昏沉沉的時候,覺得有人把他抱了起來。

當他漸漸清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個女子,正抱著自己的身子,旁邊站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丈。郝事覺得那位女子和老丈都有些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那女子見郝事不敢認自己,便對他說:「難道你一點也記不起我了嗎?這位老人你總該認識吧?」

郝事定睛一看,忽然想起,這位老丈不是要花重金向他贖回那隻白狐的老人嗎?郝事不禁問道:「老人家,我一直掛念著那隻小白狐,不知它現在可好?」

老人微笑著告訴他,白狐安然無恙。郝事聽後微笑著吃力地說:「在我離開人世之前,能否讓我見它一面?」說到這,他見那女子哽哽咽咽哭了起來,他有些不解地問道:「小姐,為何哭泣?是我哪句話傷了你的心?」

那位女子嗚咽著說:「想起我與你相處的日子裡,你待我是那樣忠厚善良,分別之後我常常默默流淚,盼望著你早點回來,誰知你這樣狠心,撇下我不管了。」

郝事聽了這話,更加納悶。他望著這位小姐追憶著過去,朦朧地意識到,這位小姐很像夢中給他送酒菜的那位仙女,不禁問道:「你可是...」

女子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說道:「先生,我實話告訴你吧,請你不要害怕,我就是那隻白狐化成的白玉。自從你救了我的命,不知該怎樣報答你,見你讀書勞累,夜裡化成人形為你送美酒佳餚。今日見你落難,我們父女倆前來相救,看到你遭到這樣的冤屈,怎能叫我不傷心呢!」

郝事聽了白玉的話,不由得流下了熱淚。

       

原來,當年白玉與姐妹們到野地裡玩耍,遇到了獵人,被獵人趕散了,小白狐嚇得迷失了方向,被獵人捕獲了。

老白狐化作一個老僕,四處尋找,終於在郝事的茅草屋找到了,郝事又慷慨的把小白狐送還給他,他非常感動,所以在郝事落難之際,他們父女倆才來相救。

白髮老人對郝事道:「今日化你一劫,乃報當初救女之恩!吾塵緣已了,小女就伴你左右。」說完,化作一陣清風隱去了。

從那以後,白玉和郝事就住在燕山腳下。白玉看見這一帶的鄉民疾病很多,為了解除他們的痛苦,便施展自己治病的祖傳妙方,和郝事到深山採藥,製成藥丸,為這一帶的鄉民治好了許多疾病。郝事也刻苦學習,成了一名神醫。幾十年以後,有人看到郝事還是那樣年輕,人們都說他已經得道成仙了。人們經常把白玉和郝事的故事講給後人聽。從此,白玉的故事就這樣流傳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