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和老朋友吃飯,重點不在於吃,在於聊什麼。”林述解釋道,開了門,嘉奕然立刻跟了進去,不滿的小聲嘟囔道,“可也不能說到這麼晚啊。”
“很晚嗎?”林述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十一點呢。要是明天不上工,說一宿都是有可能的。”
“你還想過要和他一起過夜嗎?”嘉奕然震驚道。
林述被他說得一哽,無奈道:“如果你是不知道中文裡‘過夜’約定俗成的含義是什麼,那麼我可以原諒你。”
“我知道過夜是什麼意思。”嘉奕然梗著脖子,眼睛也不看林述,低聲道,“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南赫他對你有別的想法,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林述的眼睛上,好像忽然有了勇氣似的,大聲說道:“述哥,你不能對人沒有一點防備之心!”
林述看著嘉奕然的臉,心中百味陳雜。最後他只是歎了口氣,柔聲道:“嗯,我知道,我也看出來了。”
嘉奕然瞪大了眼睛,嘴巴張了張,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其實我對他也有點別的想法。”林述淡淡的笑了笑,“單身太久了,我也想找個男朋友了。剛好南赫也是同道中人,我們又是老同學,知根知底,以前關係還不錯,聊得到一起,也玩得來,湊在一起,正好免了磨合期。”
嘉奕然嘴巴張開又閉上,整個人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打擊,呼吸都不平穩了,臉色也變得很難看。最後他說:“我覺得他不合適。你忘了姓何的混蛋是怎麼傷害你的了嗎?”他連何夏唯都搬出來了。
林述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瞭解大壕,他這個人挺好的,和何夏唯完全是兩種人。就算我們不能走下去,他也絕對不會傷害我。”
“你倒是很信任他。”嘉奕然低聲嘟囔著,聲音裡充滿了嫉妒的尖酸刻薄。
“我和他做了四年同學,當了十幾年的朋友,我當然信任他。”林述笑道,“好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又栽過跟頭。感情上的事情,我自己能做得了主。”
嘉奕然低著頭沒說話。然而林述其實也很累了。嘉奕然就像個孩子,又時候簡單易懂很好哄,有時候卻又顯得情緒莫測,你猜不到他為什麼低落為什麼亢奮。特別是現在。
或許是從美國回來後,自己面對嘉奕然的心境發生了變化,林述覺得自己很難再坦然的面對嘉奕然的小脾氣,做到大大方方的哄他,而自己不受分毫影響了。特別是在這種事情上,他很難控制自己不去想,嘉奕然是不是因為喜歡自己,才會這樣排斥南赫。而事實很有可能只是小孩子不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朋友而已。
“你在外面你等這麼久,一定很累了吧。”林述轉身去廚房,公司給他配的這個小公寓自帶了個小廚房,平時他還能在這裡下個廚犒勞一下自己,“想喝點什麼嗎?我沒存什麼吃的,最多給你煎個雞蛋吐司。”
嘉奕然忽然上前一步,從身後猛的抱住林述,臉貼著林述的耳朵,輕聲道;“papa……”
林述心臟一跳,一股難以言述的酸澀從胸口蔓延開,他定了定神,努力回想幾分鐘之前,地下停車場的那個吻,南赫的臉隨即出現在他的面前。看到他,就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林述漸漸平靜下來,他抬起手,揉了揉嘉奕然的頭髮:“乖,我就算談戀愛了,又不是就不理你了。”
嘉奕然的身體緊緊貼著林述的後背,雙臂越收越緊,勒得林述快喘不上氣。他的頭深深埋進林述的脖子,臉貼在他的皮膚上,灼熱的呼吸鑽進衣領,吹得林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行了,別黏著了。”林述推了推他的腦袋,“我快喘不上氣了。”
嘉奕然稍稍松了松手臂,頭又在他的脖子裡蹭了蹭,聲音悶悶軟軟的,哼哼道:“能不能不談戀愛啊。”
林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心中又是酸楚,又覺得好笑,他摸了摸嘉奕然的臉,輕聲道:“我不是獨身主義者,我總得找個人一起日子吧。”
“我可以陪你啊。”
林述呼吸一滯,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忽然推開嘉奕然,轉身看著他,半晌才問道:“你陪著我……那你算我的什麼呢?”
嘉奕然表情有些發懵,眨了眨眼睛,猶猶豫豫的說:“乾兒子?”
林述一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覺得自己有些沒力氣,但還是伸手抱住了嘉奕然的肩膀,像抱個大孩子一樣,拍拍他的後背,又揉了揉他的頭髮。
真是個孩子。林述心想。有什麼東西忽然豁然開朗了。
“行了,別鬧。”林述兩隻手捏著他的臉向兩邊拉開,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你就跟我的親弟弟一樣,不管我和誰在一起了,我都不會忽略你的。”
嘉奕然被他捏著臉,沒辦法說話。他看著林述輕鬆的笑臉,直覺的感到有什麼東西發生了變化,而且是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了,這讓他覺得很慌。某些他原本抓在手裡的東西正不可阻攔的偷偷溜走,就像是捧起的水,再怎麼併攏手指,都會漏的一乾二淨。
他慌慌張張的伸出手,剛剛抱住林述的腰,林述就按著他的臉將他一把推開,一邊朝著廚房走一邊說:“我給你做個荷包蛋吧。吃完趕緊回去睡覺,明天還要拍戲呢。”
嘉奕然看著林述的背影,一股淚意忽然湧了上來,委屈的酸楚堵在心口,他屏住呼吸拼命讓自己不要丟臉的哭出來。
林述在廚房裡燒水,從冰箱裡找出一罐子醪糟和幾顆雞蛋。他動作顯得很輕鬆,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正在和自己說著什麼。
這麼開心,是因為那個什麼南赫嗎?嘉奕然很難控制自己不去這樣想。而越是這樣想,他覺得自己越委屈。眼睛又酸又脹,視線已經開始模糊。為了不讓自己真的丟人的哭出來,嘉奕然落下一句“我先走了”,便急急忙忙的沖出了林述的宿舍。
林述來不及說什麼,就看到嘉奕然忽然轉身就走了,背影看上去山雨欲來,十分憤怒。
鍋裡的水已經燒開了。林述乾脆把洗乾淨的雞蛋整個放了進去蓋上了蓋子,做成煮雞蛋明天早晨做三明治吃。
水燒開發出的咕嚕嚕的聲音在宿舍裡回蕩著。林述走過去,把嘉奕然剛剛匆匆離開時,不小心撞倒在地上的靠枕撿了起來,拍了拍重新放好。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拿起來看,是南赫發的微信。他給林述發了張照片,背景應該是在他家裡,他半穿著浴袍圍在腰間,露出自己的上半身,對著鏡子,比了個大力水手的姿勢,顯示出手臂和胸口結實的肌肉。然後又發了一句語音:
“親,有沒有被撩到?”
林述忍不住笑了起來,回道:“已報.警。”
南赫發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道:“讓你激動成這樣,我還挺有成就感。”
林述給他扔了塊磚。兩人迅速的開始在微信裡相互調侃了起來,一直到林述洗漱完畢準備睡覺。
南赫發了個晚安的表情,語音道:“早點睡,麼麼噠。”
林述回道:“裝嫩可恥。”想了想,也語音了一個麼麼噠回去。隨後設置成飛行模式,關了燈準備睡覺。
跟南赫在一起,確實很愉快。林述盯著黑暗中只有一點點輪廓的天花板,心想。南赫很會聊天,待人誠懇,處事大方,是個非常完美的對象。但是有一點,非常關鍵的一點。林述幾乎沒有什麼心動的感覺,再怎麼打.情.罵.俏,也感覺像是同學之家的玩笑話。
兩人太熟了,熟到他看到南赫的半luo照,滿腦子想的全是如何把玩笑開回去,卻絲毫沒有被誘.惑到的心動和緊張。而他在酒店第一次看到早晨起來,只披著睡袍穿著黑色內褲的嘉奕然時,卻能感到那種肉.體的誘.惑和激動。
林述無奈的拿起手機,打開微信再一次點開剛剛南赫發的照片。南赫身材很好,原來也是上過雜誌,被米分絲們跪舔的模特身材。他看了半天,最後還是認命的把手機關了。
感情總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有人說過,從朋友變成情人,這樣的愛情才是最穩固的愛情。他幾乎挑不出南赫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那麼就先這樣吧,慢慢來,一切都會水到渠成的。
而另一邊,嘉奕然沖進自己的車裡以後,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他立刻打電話給索菲亞,電話一接通,他就哭著說:“索菲,papa不要我了!”
“……你別激動,怎麼回事?”
嘉奕然哭得就要喘不上氣來了,他結結巴巴顛三倒次,索菲亞費了半天的勁才搞清楚他想說什麼,頓時,一股無力的怒火在她的心口燃燒,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道:“啊,天哪,你蠢得讓我想揍你。機會到了你的面前,你竟然就這樣生生的讓他從你的手裡逃走了。不,不是機會自己逃走了,是你自己把機會狠狠的扔了出去,還踹了一腳。上帝在創造你的時候,一定是忘了賦予和你的臉、智商還有演技相匹配的情商。你蠢得真是無可救藥!”
“我已經很難過了!”嘉奕然咆哮道。
“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你為什麼不高興他找男朋友嗎?”索菲亞吼了回來,“你為什麼想親吻他?為什麼想在他的面前耍流氓?為什麼不願意他和別的男人一起,就算那人是他的朋友?為什麼,你就沒有想過嗎?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的關係如此親密,在我談戀愛訂婚的時候,你都沒有吃過醋,為什麼林述就不行,你就沒有想過嗎?”
嘉奕然言語一滯,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說:“因為……因為他、因為他是我的偶像。米分絲都不喜歡偶像和別人在一起……”
“啊啊啊shit!!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還讓我遇見了!”索菲亞暴躁的爆了粗口,“我來告訴你,你好好聽著!”
嘉奕然被索菲亞的煩躁的語氣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因為你喜歡他,懂嗎?因為你愛他!你想當他的男朋友!你想跟他上.床!你想和他結婚!就是這麼簡單!聽懂了嗎?”
“你在開玩笑!”嘉奕然的臉漲的通紅,“我才沒有那麼下流!”
“好吧,你不下.流,那你就別管林述談戀愛的事情!”索菲亞抓狂了,“你只是他的朋友,朋友不能干涉別人談戀愛,米分絲也不可以,你要做讓偶像討厭的腦殘米分嗎?行了,就是這麼簡單,我懶得跟你扯了,我還有工作,回去記得敷冰袋,別讓眼睛腫了。”
說完,索菲亞乾脆俐落的幹了電話,再撥過去,已經接不通了。
嘉奕然壓著怒火,克制住超速的衝動回了家,助理已經準備好了冰袋。
他洗漱完畢,在床上躺下,一手拿著冰袋壓在眼睛上。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想到索菲亞剛剛說的話。
你愛他。
你想和他上床。
嘉奕然忽然把冰袋扔了,轉身抱緊了抱枕,把頭埋了進去。
誰想過這麼齷.齪的事情啊!嘉奕然心裡想著,臉卻越來越紅,心裡胡思亂想著,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
他看到自己又回到了他在曼哈頓的公寓,他和林述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兩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說著話。林述笑得很溫柔,讓他好想親一口。
而下一秒,他確實也這樣做了。他們緊緊的抱在一起,四肢糾纏,唇齒相依。他的手鑽進了林述的衣服,手掌中皮膚光滑的觸感讓他不住的歎息。
“papa……”他輕聲喚道,用嘴唇膜拜著他能夠碰觸到的任何地方。
林述就這樣溫柔的躺在地上,微笑著看著他,溫順的展開自己的身體,交出了一切……
然後嘉奕然就被驚醒了。他懷裡還抱著長長的抱枕,眼前是昏暗的臥室,表情怔忪,有點分不清自己在哪兒的感覺。
忽然他的臉突然黑了。因為他感到自己的內褲上沾了某種不可言述的東西。他立刻跳下床去洗澡,把內褲扔進垃圾桶企圖毀屍滅跡。
然而等到他再一次躺在床上的時候,夢裡的旖.旎重新在他的眼前鋪展開來。那樣柔軟而不失堅韌的身體,那樣的緊.致,那樣的灼熱,那樣美妙……
小丹尼爾不受控制的再一次站了起來。然而這一次,嘉奕然沒有立即採取措施,他想了很久,最後脫下內褲,握住了小丹尼爾。
“papa……”一聲飽含壓抑情緒的呼喚從齒縫間泄出,十幾分鐘以後,伴隨著粗重的喘息,一切最終回歸了平靜,包括嘉奕然剛剛還百轉千回輾轉反側的心情。
“我果然是笨蛋。”他輕笑了一聲,看上去再一次充滿了昂揚鬥志。
第二天早晨醒來,林述原本以為嘉奕然那樣憤怒的離開,今天應該會鬧脾氣才對,沒想到一大早就看到他站在自己宿舍門口。
林述愣了一下,還是讓他進了屋。嘉奕然歡快的蹦進來,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述哥吃早飯了嗎?”接著他就看到放在飯盒裡的煎蛋吐司三明治,已經切好了,用牙籤插著,方便取食,立刻高興的說:“今天也是自己做飯吃嗎?”伸手就想去拿。
林述眼疾手快救走了飯盒,猶豫了一下,道:“這一份不行,這是給南赫帶的。”
嘉奕然一愣,臉上的血色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受到了沉重的巨創,難過的像是要哭出來了似的。
林述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放下飯盒,從鍋裡鏟出另外一份,這一份還沒來得切成小份。他用刀切成兩半,遞給他一半:“這是我的,嘗嘗吧。”
嘉奕然沉默的接過吐司,安靜的吃完,動作遲鈍僵硬,味同嚼蠟一般。
林述又收拾了一會兒,等到接到南赫“已經到樓下了”的微信,連忙端起飯盒準備出門,回頭對著嘉奕然招呼道:“走吧,大壕在下麵等我呢。”
(╯‵□′)╯︵┻━┻又是南赫!!一大早晨就不讓人安生!
“述哥!”嘉奕然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將他拽了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事?”林述看了看時間,“不能邊走邊說?”
“我、我……”嘉奕然覺得現在的氣氛很奇怪,或許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忍受著一切了,再不說出來,這些話就要把他憋得爆炸了。
“我喜歡你!”他嚷道,“我愛你!我想做你的男朋友!”一鼓作氣的把這些話喊出來,嘉奕然深吸了口氣,忐忑不安的觀察著林述的表情,頓了幾秒,小聲道:“可以嗎?”
林述愣了兩秒,忽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啊……”他搖了搖頭,把飯盒放下,伸手抱住嘉奕然,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放心吧,你在我心裡的地位永遠都是僅次於我媽。我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疏遠你的。”
嘉奕然被親的很高興,有些懵懂的回抱住林述,幾秒鐘以後,忽然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猛地推開林述,急切的盯著他的眼睛:“我不是因為南赫才說這些話的!我是真的喜歡你!只是我昨天才想明白……”他漸漸的紅了臉,“我昨天、昨天晚上夢見你了……”他聲音也越來越低,“那種夢……只會……”
然而他的話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林述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接起了電話:“大壕?我馬上就下來……嗯嗯,好的。”他走進屋,從冰箱裡找出一瓶水,“好了,我現在就下來了。”
掛了電話,林述轉身去看嘉奕然:“你剛才想說什麼?”
然而嘉奕然憋紅了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他垂頭耷耳的跟在林述的身後來到停車場,南赫那輛香檳色的阿斯頓馬丁就停在電梯不遠處,看到林述出來,南赫搖下車窗探出頭,對著他揮了揮手手,然後才發現嘉奕然也在。
“誒?我以為我已經很早了。”南赫笑道。
嘉奕然勉強笑了笑:“我有事找述哥。”
“要上來嗎?”南赫很友善的發出邀請,“可以在路上繼續討論你們的事情。”
雖然嘉奕然很想說“好啊”,然後上車監視,讓兩人沒有辦法做任何事情。林述是個比較含蓄的人,有第三人在場,他是絕對不可能和南赫打情罵俏,更別提別的事情了。但是某種直覺告訴他不能做這種事情,除非他想被林述更討厭一點。於是他懨懨的說:“謝了,不過我開車過來的。”
南赫點了點頭。嘉奕然看著林述坐進了南赫的副駕駛,把飯盒裡的煎蛋土司遞給南赫。南赫說了什麼,林述一臉嫌棄的自己把吐司煎蛋拿起來,遞到他的嘴邊。
這一幕看的嘉奕然大腦充血,雙目赤紅,然而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壓著火氣回到自己的車內,跟在南赫的車屁股後面,朝著片場開去。
路上他撥通了索菲亞的電話,向她描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最後沮喪的說:“他根本沒有反應……”
索菲亞一陣無語:“他昨天剛剛找了男朋友,昨天晚上你還要當人家乾兒子,今天你就表了白,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路上剛好遇上一個紅綠燈。嘉奕然停了車,趴在方向盤上,認認真真的想這個問題。一直等到紅燈轉成了綠燈,後面的車按喇叭催他快走之後,他才恍然大悟:“shit……”
“不許罵髒話。”索菲亞道,“現在明白了,那接下來就好好表現。”
“我該怎麼做?”嘉奕然立刻問道。
“……”索菲亞被問倒了,“你只需要順應自己的感情就好了。”
“……”嘉奕然想了想,忽然紅了臉,嚷道:“做那種事怎麼可能追得到述哥啊!”
如果嘉奕然就在她的面前,索菲亞覺得自己一定會揍他一頓:“像個男人一樣的追求他!告訴他你的感情!展示自己的強大,可靠,成熟……算了你根本就不成熟……啊上帝啊我為什麼要教你怎麼追人?”索菲亞暴躁的說:“去看電影吧!看小說!看偶像劇!讓你的助理給你找幾個喜劇同志片還有小說看看,學學人家怎麼追男人的!”
今天拍攝的部分有徐城為趙博辦了假身份後,路上偶遇追查趙博案件的員警,也就是南赫扮演的劉岩。一個不過是隨口詢問,一個卻是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生怕說錯一句話。
南赫和林述兩人配合十分默契,一個簡單的接頭問話的場景,顯得張力十足,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能感受到林述扮演的徐城緊張到心臟都要蹦出來的情緒。而南赫扮演的員警劉岩,看似漫不經心,然而每當大家就要放下心的時候,就偏偏就能把看似平淡無奇的下一句話,說得讓人再一次提起心來。他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卻又好像什麼都知道,徐城像是被逼近了死胡同的小獸,再多一絲壓力,就要崩潰了。
這一幕讓導演非常滿意,他沒有和南赫合作過,不過以前聽說他是個富二代,總帶著點偏見,劉岩這個角色雖然有不少劇情,不過並不需要什麼演技,他也就買了個順水人情。他以前一直覺得南赫的成績恐怕和他的家世有不小的關聯,如今真正合作了,才發現南赫的專業素養非常之高。
看一個人的演技,不是看他能哭的多撕心裂肺,而是看他能把平淡無奇的一幕演出不一樣的吸引力來。在這一方面,南赫的演技可以說是排在國內絕大多數演員前面的。
這一幕結束,嘉奕然看著林述和南赫擊拳以示慶祝,兩人來到監視器後,重播自己剛才的表演,相互評論,看起來十分親密。
嘉奕然肺都要氣炸了,卻不能上前做什麼。他雖然什麼都不懂,但是也知道做讓人掃興的事情,只會讓林述不高興,因此只能坐在一旁玩手機消火。
隨手打開一個標著“愛情”和“同性”標籤的電影視頻,快進了幾分鐘,男主角正捧著一束玫瑰花,哭的肝腸寸斷,請另一位男主角原諒他。
……玫瑰花?是個好東西。雖然很俗,但是管用就行了啊。嘉奕然心想著。到底買多少枝玫瑰花比較好,999枝會不會太張揚了?99枝又覺得太少了……
一陣小喧嘩從門外傳來,林昭洋在助理的簇擁下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先是跟導演打了個招呼,把導演哄得直樂,接著竄到林述身抱住他的胳膊,甜甜的說:“哥啊,我今天來學習~”
“嗯。”林述摸摸他的頭,問了兩句他這幾天的情況,接著林昭洋讓自己的助理把自己帶來的點心分給劇組工作人員,自己捧著個盒子跑到一邊坐下。
他坐的位置和嘉奕然的不遠,嘉奕然隨意的側頭看了一眼,發現他正在擺弄一個小盒子,當裡面的東西被拿出來的時候,嘉奕然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紙折的玫瑰花嗎?”嘉奕然坐了過去,指著他的盒子問道。
林昭洋看了他一眼,幸災樂禍道:“述哥他有南總了,不要你了,哈哈哈!”
嘉奕然沒理他這句話,又問了一遍:“這是紙折的玫瑰花嗎?”
林昭洋一看自己沒有把他撩炸毛,癟了癟嘴,道:“對啊。過兩天要辦米分絲見面會,做遊戲的時候要折紙,說是送給米分絲……好煩啊!就不能讓我多唱兩首歌嗎!”他噘著嘴把一個折好的玫瑰花用暴力手段拆開,“根本學不會啊!”
嘉奕然從裡面拿出幾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鑽研了起來。
☆、第37章
這些玫瑰花是用7釐米寬的正方形紙片折成的,折出來的成品十分小巧,看起來非常精緻。嘉奕然小心的把玫瑰花按照折痕一點點展開,記下折疊的順序。他打開了兩個,差不多就把順序記下來了,和林昭洋要了幾張折紙,兩分鐘以後,他把五個新折出來的玫瑰花扔進了林昭洋懷裡抱著的小盒子裡。
林昭洋目瞪口呆:“你折的?你以前學過的吧!一定是吧!”
“挺簡單的。”嘉奕然拿起手機打給自己的助理,讓他給自己買幾盒折紙,還有禮品盒子,接著給林昭洋解釋道,“就是折正方形,三角形,梯形,然後用這些把紙撐起來。”
林昭洋怒道:“你是欺負我是學文的嗎?!”
昨天僅僅是知道自己要和南赫一起去吃飯,嘉奕然就不高興到戲都拍過了勁兒,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正在和南赫嘗試交往,早晨還因為早飯的問題,看起來很受打擊的樣子,林述不知道今天的戲會拍得有多艱難。
然而沒想到的是,嘉奕然好像又恢復了活力,看上去精神百倍,一點都沒有受到干擾的模樣。中午的時候也沒有黏在林述的身邊。他三兩口吃完了盒飯。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這些日子,兩個人只要處在一個空間裡,嘉奕然必然黏在林述身邊寸步不離,突然之間嘉奕然主動離開自己,林述心裡還有點失落。不過這點失落在南赫坐過來的時候,很快便被他刻意的拋到腦後了。
“晚上想去幹什麼嗎?”南赫問道,“我定了兩張正乙祠戲樓的票,今天晚上有現代舞演出,願意的話,一起去看看?”
“好啊。”林述欣然同意。
傍晚收工的時候,嘉奕然忽然叫住林述,把他拉到攝影棚的角落裡,把一個系著緞帶的心形藍色小紙盒遞到他的手裡:“送給你的。”
林述看了他一眼,接過這個只有巴掌大的小盒子,拆了緞帶,打開盒蓋一看,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滿了紙折的玫瑰,玫瑰很小,只有指甲蓋那麼大,看起來小巧精緻。最中間的玫瑰是白色的,向外顏色越來越深,最外面一圈是和盒子顏色一樣的藍色玫瑰。而中間的白色玫瑰用紙屑拼了一個“love”。
“川崎玫瑰?”林述記得自己以前拍過一個偶像劇,裡面男主自己親手折了999朵各種顏色的川崎玫瑰,擺了一地,然後向女主表白。當時劇組花了三天時間才擺出這種如夢似幻的效果,林述也幫了兩天的忙。
“它叫這個名字嗎?”嘉奕然有些緊張的說,“這是我自己親手折的。我覺得挺好看的,你覺得呢?”
“奕然……”林述有些無力。
“我喜歡你。”嘉奕然堅定的說,“我知道你不信,覺得我這是把對情人的喜歡和對親人的喜歡混淆了。但是我知道我是什麼感覺。我想和你……”他猛地頓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從臉一直紅到脖子和耳朵,“我、咳咳、我想、咳咳……”他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總之,我知道我對你的感覺,就算你不能立刻接受,也請不要誤解我的感情。”
說完,嘉奕然轉身就跑了,林述叫不住他,只能站在原地,手裡拿著這盒玫瑰,望著嘉奕然的背影消失在門背後。
低頭看著手裡的禮盒,林述忍不住摸了摸裡面的玫瑰,玫瑰上噴了香水,是嘉奕然慣常用的,林述很熟悉。
這孩子,為了不讓自己談戀愛,連這種方法都想出來,真不知道是該為他這樣重視自己而感到高興,而是為他搞不懂對情人的佔有欲和對親人朋友的佔有欲的區別而感到難過。
林述長長的歎了口氣,把盒子蓋好。剛剛把緞帶重新系上,就看到南赫走了過來。林述下意識的想把盒子藏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
“這是什麼?”南赫指了指他手裡的盒子。
“奕然送的禮物。”林述解釋了一下,卻沒有把盒子打開給他看。不隱瞞禮物的存在是對南赫的尊重,而不給他看禮物的內容是對嘉奕然的尊重。不管嘉奕然到底搞沒搞清楚玫瑰的意義,這份心思都應該值得感謝和認真的對待。
而南赫也不是不識趣的人,他們現在還沒有正式確定關係,況且林述不是拎不清的人,出於對他的信任,南赫沒有再繼續過問,也不加評價,就帶著林述走了。
另一邊,嘉奕然沖近了自己的車,想了想自己剛才所作的表白,怎麼想怎麼覺得一點都不霸氣成熟,越想越後悔,不由得抱住方向盤,用額頭用力的砸。一個不小心碰到了喇叭,喇叭聲在回音效果良好的車庫裡被放大了不止十倍,把嘉奕然自己都嚇了一跳。
“幹什麼啊!嚇死人了!”車頭傳來桄榔一聲,嘉奕然一抬頭,就看到林昭洋囂張的踩著他的車頭,一臉怒容的盯著車內的自己。
嘉奕然收拾好情緒,打開車門走出來,看了看車頭,對著林昭洋冷笑:“你知道這車碰掉了漆要花多少錢補嗎?”
林昭洋不甘示弱:“怎麼,要我寫支票給你嗎?”接著他嘖嘖了兩聲,“瞧你那小氣樣兒,怪不得我哥不要你。人家南總多男人啊,又成熟又穩重,當年是萬千觀眾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現在是當之無愧的霸道總裁。”他學著動漫裡的少女捧起自己的臉,“和我哥站一起,想想就配一臉啊!”
嘉奕然臉都氣得發青了。
林昭洋放下手,抬著下巴,斜著眼打量著嘉奕然:“今天中午偷偷摸摸的躲到一邊,是去折玫瑰花了吧,我看到你助理給你送折紙了!”他一臉嘲諷,“你是中學生嗎?現在人家小學生都不玩折紙了好吧。”
嘉奕然被他戳到了痛處,一言不發的回到車裡。
林昭洋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在他的副駕駛上坐了下來。
“幹什麼?”嘉奕然冷冷道。
“你真的那麼喜歡我哥啊。”林昭洋說,“你還是放棄吧,你不適合我哥。我哥他小時候吃了很多苦,像南總那樣會照顧人的人才適合他。你看你,你還需要我哥照顧呢。我都看到了,我哥跟個幼稚園阿姨似的,還得哄你,他累不累啊。”
嘉奕然不說話,但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林昭洋覺得有些沒勁了,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道;“你別打擾我哥正經談戀愛,不然我跟你沒完。”說著跳下車離開了。
嘉奕然坐在車內,冷眼看著林昭洋上了自己的保姆車離開,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接著眼圈就紅了。
“我才是最合適的那個呢。”他嘟囔著,揉了揉眼睛,決定回去惡補愛情電影,學一學怎麼追求心上人。
《舞戰》的拍攝在順利進行中,演員們之前排練過無數回,早就對每一幕倒背如流,根本不會出現忘詞這樣低級的錯誤,只有狀態好和不好之分。再加上幾個主要演員都是演技一流的優秀藝人,配合起來相當默契,飆起戲來,帶著整個劇組都熱血沸騰,狀態滿格。
然而林述卻覺得自己心好累。自那以後,嘉奕然每天都送他一盒玫瑰,有一次林述沒忍住,把紙玫瑰拿出來把玩,不小心拆開了,才發現這些折紙裡都抄滿了情詩。
這種如同中學生遞情書似的舉動,沒讓林述覺得自己被蘇到或者撩到了,但是他確實很感動,然而心情也越發的沉重。當初無論他怎麼引導,嘉奕然都認為他們只是朋友和親人,怎麼可能自己一談戀愛就開竅了。怎麼想,林述都覺得這只是嘉奕然想阻止自己談戀愛的手段而已,就像某些單親家庭的孩子,堅決不同意父母再婚一樣。
然而無論他怎麼和嘉奕然談,嘉奕然堅持表示自己對林述的感情就是愛情。
在嘉奕然又一次早起,來到林述宿舍門口給他送花的時候,林述把他拉進屋,試圖和他好好談談。聽到林述再一次把自己的感情解讀為親情和友情,嘉奕然當即激動了起來。
“我想和你上.床,這難道還不夠嗎?”嘉奕然的臉頭紅透了,他一把抓住林述的手,按在自己的□□,讓他感受自己堅硬的灼熱。
林述被嚇了一跳,迅速的抽回手,好像被咬了一樣。
“我對你有欲.望,對索菲亞就沒有。”嘉奕然低聲說,“索菲亞談戀愛的時候我很高興,但是你,我就很難過。我以前不懂……你知道,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誰,也沒有談過戀愛……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你要允許我犯錯誤積累經驗啊!”他說的眼睛都急紅了。
林述覺得這一切的發展有點超過自己的預期。他和南赫發展非常順利,南赫是個很會玩的人,興趣廣泛,而且也非常會照顧人,不管什麼事情,都會事先安排好,不需要林述操心。而他也確實如同外界傳聞的那樣,潔身自好,沒有一朵爛桃花,也十分紳士的不強迫林述幹任何事情,他尊重林述對於肉.體關係的保守態度,從未有過怨言。簡直完美。
雖然這種完美,讓林述感到有點壓力。
“奕然。”雖然感到很不忍心,但是林述還是道,“我現在正在和南赫交往,南赫很好,我想和他把這段關係保持下去。所以,不管你對我是什麼感情……”他頓了一下,“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可以保持距離,等到這部戲拍完了,就不再見面,也是可以的。”
“你、你不是說了不管和誰談戀愛都不會疏遠我的嗎!”嘉奕然怒吼道,眼淚刷的就掉下來了,“之前你還同意了讓我糾正你的英語發音的!答應了要和我一起去美國拍電視劇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好好好。”林述連忙按住嘉奕然的肩膀,試圖將他安撫下來,而嘉奕然一把抱住他,把臉埋進他的脖子,哭了起來。
眼淚打濕了林述的脖子,雖然看不見,林述還是能想到嘉奕然哭泣的臉會是什麼樣子,忍不住有些心疼。於是他回抱住嘉奕然的後背。
嘉奕然更加用力的摟住他的腰,哭出了聲來:“你答應過不離開我的!”
“不離開。我不會離開你的。別難過了,是我說錯話了。”林述一邊小聲的對著他的耳朵輕聲安慰著,一邊輕拍著他的後背。一抬頭,忽然看到南赫就站在他宿舍的門口望著他們。
林述心中一跳,差點伸手把嘉奕然推開。然而在他做出這舉動之前,南赫笑著比了個沒關係的手勢,指了指門外,便退出去了。
看來南赫並沒有誤會什麼。然而林述沒有覺得多開心。
嘉奕然又哭了幾分鐘才漸漸的平靜下來,然而他依然緊緊抱著林述不肯撒手。林述感覺到他的抽泣聲都已經平息了,便毫不留情的推開他,打量著他的眼睛:“有點腫。”他站起身從冰箱裡拿出一個冰袋,找來毛巾包住,這才遞給嘉奕然,“敷一敷吧,幸好今天沒有你的戲份。”
嘉奕然沉默的接過冰袋壓在眼睛上,過了幾分鐘,忽然急切的問道:“我什麼時候教你英語呢?”
林述想到站在門外的南赫,歎了口氣,道:“我得問問大壕。”
“這是你的事,和他有什麼關係!”嘉奕然怒了。
“他現在算我半個男朋友,而你,按照你的說法,是追求我的人。”林述耐心的解釋道,“如果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還和你私下裡見面,這是對他的背叛。”
嘉奕然氣得大口大口的吸氣,胸口一起一伏,看起來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他這個樣子頗有些嚇人,然而林述並不覺得,和嘉奕然相處這麼久,他早就知道他下一秒會有什麼反應了。
果然,眼淚再一次從嘉奕然的眼睛裡掉了出來。林述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轉過身去。
“明明是我先喜歡你的……”嘉奕然哽咽了一聲,立刻用冰袋蓋住眼睛,“明明之前你也喜歡我的!在紐約那次,明明我們差點就能做到底的……”
“你說什麼?”林述猛的轉過身盯著嘉奕然,“什麼紐約那次?”
嘉奕然被他的動作嚇得縮了一下,但還是鼓起勇氣,把那晚上發生的一切解釋了一遍:“我不是故意的……”嘉奕然小聲說,“我、我只是……我只是有點害怕,我怕你會覺得我……我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我怕你生氣……”
林述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各種情緒在他的心裡翻騰著,高興?難過?遺憾?失望?憤怒?他不知道。在他對嘉奕然有感覺的時候,嘉奕然其實對他也有感覺,應該是高興的吧。可誰能想到嘉奕然會做出那樣的反應呢?
他從未如此清晰的意識到嘉奕然的幼稚和孩子氣。一個天生的演員,一個理工科的天才,一個頗具投資天賦的生意人,他在事業上風生水起,在全世界擁有無數米分絲和崇拜者,然而感情上是如此的稚嫩,像一個剛剛進入青春期,搞不懂喜歡一個人的真正的表現,只知道去欺負那個佔據了自己視線的女孩。
如果他也只有十幾歲,他想自己也會願意和嘉奕然慢慢的磨,去做幼稚的事情,生氣吵架,然後和好,直到兩人都變得成熟。而現在他已經沒有這個耐心了。他原本就不是會愛的熱情洋溢,無所顧忌的人,他理想中的愛是應該是溫馨平靜的。
成熟的愛才能走的長遠,而他已經冒不起這個險,把一個孩子從幼稚拉扯到成熟,最後失去一切期待,分道揚鑣了。
“我會給索菲亞打電話。”林述轉過身,“我想等這次合作結束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嘉奕然蹭得站了起來:“你……”
然而當他看到林述的表情的時候,什麼都說不下去了。
“明知道你在追求我,還和你保持親密的關係,這是對你的不尊重,對南赫的不尊重,也是對我的不尊重。”林述語氣低沉,“就這樣吧。我很抱歉。”
“papa……”嘉奕然有些慌張的想伸手去拉他。林述迅速的躲開,道:“我現在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隔著一條沙發,嘉奕然長久的望著林述,最後,他還是低下頭,輕聲道:“我不同意。”便踏著沉重的步子,轉身離開了。
房門打開又關上,林述按住眼睛,疲憊的長歎了一口氣。
隔了半分鐘以後,房門開關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林述被一雙手從身後抱在懷裡:“你還好嗎?”南赫輕聲問道。
“沒事。”林述轉過身,和他淺淺的接了一個吻。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坦白道:“奕然說他喜歡我。”
南赫聳聳肩:“我早就看出來了。每次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他眼睛都能噴火。”
“之前我們……”林述清了清嗓子,“之前他帶我們去紐約那次,在他的公寓,我們差點……”他把和嘉奕然發生過的事情和盤托出。
南赫挑了挑眉:“我該感謝他臨陣脫逃嗎?”
林述笑了一聲,看著南赫的臉,忽然問道:“你就……沒有別的……呃……好吧這樣說有點矯情,但是你就不吃醋嗎?”
南赫一愣,隨即微微笑道:“有點。不過,反正那也是在我們在一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如果什麼都計較,那也活著太累了。”
“你說得對。”林述笑了笑,然而心裡卻不這麼想。之前的事情不吃醋,那這些天看著嘉奕然追求自己,自己對嘉奕然也表現的比較親密i,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是該謝謝你對我有信心嗎?
然而林述知道,自己和南赫半斤八兩,兩個人現在都差不多,自己也沒有什麼立場生氣。只能期望以後漸漸的能培養出更加深厚的感情。
林述像他自己保證的那樣,和索菲亞通了電話,解釋了發生的一切。索菲亞有些難過:“早知道我該早點和他說明白的。我一直以為你們還有時間。”
“這與你無關,本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林述安慰道。
“那部美劇,希望你不要拒絕。”索菲亞說,“這是他專門為你打造的,如果你不出演,這部電視劇就等於流產了。很多人已經為這部電視劇做了很久的準備了。”
林述猶豫了一下,只能道:“再說吧。”
然而《舞戰》的拍攝還在繼續,《禦魔劍》的後期製作已經接近尾聲,接下來還有各種宣傳活動要進行。即使私下裡不再見面,工作上的交集依然不可避免,而且還佔據了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
嘉奕然沒有在私下裡主動找過林述,然而他依然堅持盡可能的呆在距離林述最近的地方,而且仍在悄悄的送著玫瑰花。林述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那麼多機會悄悄往自己的包和衣服口袋裡塞東西的,又時候一套手機,都能調出來兩朵小小的川崎玫瑰,每一張裡面都寫著情詩。
林述覺得自己該扔掉,但是最後他買了個大盒子,把這些玫瑰都裝了起來。
八月份,《舞戰》電影拍攝完畢,進入後期製作環節。而《禦魔劍》劇組傳來消息,電視劇已經定檔九月開播,馬上就要進入宣傳環節,再加上袁兢給他接的廣告和其他活動,算下來他現在只有一周的假期。
“浪去吧!”袁兢送了他一個包裝嚴密的盒子,還系了個蝴蝶結,結果打開一看,裡面是十盒不同口味不同樣式的杜.蕾.斯,“好好滋潤一下,精神百倍的進行下一環節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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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述的回擊是用袁兢的帳號買了個米分紅色的大按.摩.棒寄到他在藝皇的辦公室裡。
正當林述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度過這個假期的時候,南赫的電話打了過來,“去度假村住一周怎麼樣?我在濟州島的一個度假村有股份,他們常年給我備著一個套房,要不要一起去?”
林述欣然同意,和袁兢報備了一下,收拾了幾件衣服便和南赫一起上了飛機。
而與此同時嘉奕然也接到了索菲亞的電話:“我買通了袁兢身邊的助理,林述這周要和南赫去濟州島的度假村,一個房間!住一周!”
嘉奕然瞪大了眼睛。
“機票已經給你買好了,兩個小時以後起飛。不用管行李了,我已經派人先過去給你收拾了。房間也訂好了,就在南赫房間的旁邊。”
“索菲,謝謝你了!”嘉奕然翻出護照,抓起車鑰匙沖出了房子。
“林述這個人很保守,只要沒發展到最後一步,就說明一切都還有迴旋的餘地,一旦真做到最後了,除非南赫犯了大錯,否則他是不會和南赫分手的。”索菲亞迅速的和嘉奕然分析著情況,“我覺得林述對你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他只是覺得你不合適而已。但只要你在旁邊,他是絕對沒辦法和南赫做到最後一步的。你不要灰心,等他消了氣,會重新認真看待你的。加油!”
“謝謝!”除了這句,嘉奕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林述和南赫下了飛機,時間還早,南赫先帶林述去當地的一家知名餐廳吃了午飯,這才慢悠悠的進了度假村。
在服務生的指引下,兩人來到度假村給南赫預留的房間,就在等著開門的這幾秒,旁邊房間的門忽然打開了,一身沙灘裝扮的嘉奕然出現在兩人面前,看到南赫和林述,他表情十分吃驚:“述哥,南總?你們也來這邊休假?真巧!”
儘管嘉奕然使出了十二萬分的演技來讓自己看上去很吃驚,但是無論是林述還是南赫都沒覺得有多巧。服務生開了門,林述對著嘉奕然微微一笑:“啊,是很巧。”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進了房間。
南赫聳了聳肩,和嘉奕然握了個手,也進了房間。
嘉奕然看著關上的房門,表情一沉,立刻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竄到陽臺,探頭探腦的試圖能從隔壁聽到一點什麼聲音。然而度假村的房間隔音效果非常好,他什麼都聽不見。
一牆之隔,林述煩躁的把自己扔進了沙發,抬起手臂蓋住了眼睛。
南赫在他身邊坐下,抱住他的腰,湊上去和他交換了一個吻,“沒事。”他說,“又沒有住在一起。”
☆、第38章
“對不起。”林述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這是我給你帶來的麻煩。”
南赫聳了聳肩:“不是都這麼說嗎?有競爭,才會珍惜。”
“或許我們可以再換個地方?”林述建議道。
“就這樣吧。”南赫笑道,“下一次他在追上來,難道咱們還繼續換?那還度假不度假了?”
林述怎麼想怎麼覺得很抱歉,臉上露出十分愧疚的表情。
南赫摟住他的腰,溫言道:“這說明你有魅力。和有魅力的人交往,就要頂得住競爭者的壓力,才有資格留在他的身邊。”
“你怎麼時候這麼油嘴滑舌了?”林述捏著他的下巴,“挺會撩的嘛。”
“怎麼現在這麼謙虛了?我只是闡述了一個事實而已。”南赫輕笑了一聲,“先休息一會兒吧,晚上去沙灘那邊轉轉,到時候會有露天燒烤,不喜歡的話,也有臨海的露天酒吧可以坐坐。”
林述也確實覺得有些困了。兩人洗了個澡,在床上一直睡到傍晚才起來。手牽著手來倒度假村的沙灘旁,發現那裡正在搭建舞臺,舞臺下擺了不少桌椅,周圍還搭一圈的燒烤架。叫來服務生一問才知道,原來有娛樂公司在這裡舉辦什麼慶功宴。
不等他們詢問是哪家娛樂公司的慶功宴,就看到林昭洋穿著一身白色的休閒裝,手裡拎著鞋,和幾個同齡人沿著沙灘走過來。一看到林述,立刻沖了過來。
聽林昭洋解釋,林述才知道這是韓國a.s.公司、中國寰聲公司以及萬鼎影視公司簽訂了合作協定,將為前兩家唱片公司推出的偶像團體量身定制電視劇,正式進軍影視圈。簽訂協定後,三家公司的高管來到這裡休假三天,而幾家公司的藝人作陪。
“都是唱唱跳跳,不過給米分絲跳和給公司高管跳,感覺真是不一樣啊。”林昭洋撇撇嘴,“最討厭那些老頭,一邊批評我們男團的舞蹈娘炮奇怪,眼睛還黏在女團上下不來。都是一個舞種,有本事別看啊。”
林述說:“說話小心點,別讓別人聽到了。”
林昭洋眯著眼睛笑了起來:“我只在述哥面前說這些。”
正好有一群人靠近,其中一人看到南赫,立刻熱情的迎過來:“南總,好巧,您也在這兒?”原來是萬鼎和寰聲的高管在旗下藝人的陪伴下,出來散步。
南赫很自然的擺出一副官方的笑容,和這些人一一握手,並介紹林述:“我哥們兒,也是大學四年的同班同學。”
萬鼎和寰聲的人熱情的邀請南赫參加他們的宴會,南赫看了眼林述,見林述並不發表意見,便同意了下來。林昭洋自然是高興的圍著林述轉,找來今天的節目單給他看:“我五個節目呢,團體兩個,單人三個。”
“挺厲害的。”林述比較了以下節目單上大家的節目數量,女團整體比男團多,而林昭洋是男團藝人中節目最多的幾個了。
林昭洋得意的仰起頭:“那是當然啦,我是亞洲巨星嘛,將來還要當國際巨星!”
南赫被他得意的小模樣逗笑了:“小孩子挺有志氣嘛。”
林昭洋不高興他稱呼自己為小孩子,但是看在林述的份上,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瞪了他一眼,接著來拉著林述說話。
遠處,嘉奕然坐在露天酒吧的最靠外的吧臺上,帶著能遮住半邊臉的墨鏡,手裡捧著一杯橙汁,默默的注視著那邊的一切。雖然隔著很遠的距離,但是他還是能清楚的看到南赫的手是如何放在林述的腰上,又是如何低下頭,和他親密的交談。
每當看到這樣的場景,嘉奕然都氣得捏緊了玻璃杯,吧台的酒保不止一次擔心玻璃杯會被他捏碎。
然而嘉奕然不太敢靠近,剛剛在房門口林述冷淡的表情還讓他心有餘悸。他知道自己這樣跟蹤狂似的行為讓人很討厭,可是一旦想到自己如果不來,林述和南赫很有可能就定下來,他就沒辦法坐視不管。而現在,既然他的存在已經讓林述知曉了,嘉奕然也就沒有勇氣在湊上去當不識趣的燈泡了。他不想再從林述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了。
“嗨,帥哥。”一個漂亮的亞裔女人走過來,坐在他的身邊,“請你喝一杯?”
“謝謝,但是不了。”嘉奕然強忍著怒火保持最後的禮貌,“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坐一會兒。”
女人似乎有些不甘心,在嘉奕然身邊做了會兒,發現他的視線總是朝外面看,便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然而那邊的人太多,女人也猜不出嘉奕然在看誰。但是看嘉奕然一身落寞的氣息,還有略顯難看的神色,靠著女人的第六感還是猜出來了一點。
“女朋友出軌了?”
嘉奕然皺起眉頭:“沒有。”
“那就是她不要你了。”女人了然的笑了起來,“好吧,既然你心有所屬了,我也不打擾你了。不過給你一條忠告,想挽回女人的心,不能光靠纏著她讓她心軟,你得讓她看到希望。女人為什麼要戀人分手?如果不是不愛了,那就是感到絕望了。”她打了個響指,叫了杯酒給嘉奕然:“祝你早日成功,挽回戀人的心。”便痛快的離開了。
嘉奕然盯著這杯藍色的酒,雖然對方猜錯了林述的性別,他和林述也沒有在一起過,但是她還是有一部分說對了。他得讓林述看到選擇他比選擇南赫更好。
他抬手找來酒保,讓他把剛才那個女人在度假村的所有消費都記在他的賬上,接著放下杯子,準備回房間理理思路。他不能讓嫉妒和怒火衝昏頭腦。
太陽消失在遠方的海面以下,天色很快便暗了下來。林昭洋公司的合作慶宴正式開始。一中一韓兩位司儀在臺上把氣氛炒熱,一對穿著露臍襯衫和熱褲的女團上臺開始表演。林述看了一會兒,感覺這種舞蹈如果放在mv裡絕對會被人投訴尺度過大。看來是專門準備的。
南赫被三家娛樂公司的高管拉過去喝酒,南赫原本想把林述帶在身邊。但是林述覺得自己以同學和朋友的身份跟在他身邊不太合適,便拒絕了。
這些高管中,有幾個林述認識,上前一一打過招呼,好一陣人情往來,林述都覺得有些吃不消了。他現在處於休假模式,沒想到休假期間就這麼巧,還會碰上工作上的人。
整個場內,除了幾個地位較高的高管,剩下的較低層次的員工和藝人都忙著向老闆獻殷勤,這完全是另一個名利場,林述看著就覺得心累。好不容易有個假期,他實在打不起精神應付一晚上,在人群中找到眾星拱月的南赫,在和他目光相交的時候,林述指了指不遠處的露天酒吧,南赫點了點頭,對他露出一個歉疚的微笑,繼續和周圍的人說話。
在露天酒吧要了一杯果汁,林述脫了鞋,端著杯子沿著沙灘緩緩走著。海水沒過腳踝,細細的沙子從腳趾縫裡陷出來,堅硬的小石子抵在腳板心,有點紮人的癢痛感。
屬於度假村的海岸線並不長,但是對於林述來說已經夠了,他來來回回的走著,享受著傍晚的寧靜。海風吹在臉上,他愜意的閉上眼睛。
一對男女正在朝這邊靠近,女人咯咯笑的聲音打破了這裡的平靜,時不時還有小聲的尖叫,聽起來像是一對情侶。
林述沒有管他們,繼續慢慢的踩著沙子往前走,很快就和這對情侶迎面對上。“你是哪個公司的藝人?”男人攔住他,用英語問道。他的英語帶著很濃重的韓語口音,看起來四五十歲,身邊的女人林述這時才認出來,是某知名女團的一員。此時女人依偎在中年男人的懷裡,用一種警惕的目光看著他。
林述立刻意識這人如果不是想找自己的茬,那就是想xing騷.擾了,他立刻後退了一步,道:“我是藝皇的藝人。抱歉,南總剛才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
“南先生眼光倒是很好的。”中年男人推開懷裡的女人,伸手抓住林述的手臂,“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是再看,感覺還是很有味道的。”
“請你放開我。”林述厲聲警告道,他甩了甩手,沒能甩開,便扔了手裡的杯子,舉起拳頭威脅道,“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但是如果你得寸進尺,那我只能動手了。”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惱羞成怒:“你以為你是誰?敢打我,小心……”
林述忍無可忍的一拳砸在他的臉上。旁邊的女人尖叫了起來。中年男人鬆開他的手臂,後退了兩步,隨即口中亂罵著什麼,撲了上來。
然而在他能碰到林述之前,一個人影忽然從林述身後竄了出來,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將他踹飛了出去。
“閉嘴。”來人對著女人低喝了一聲,女人被他聲音中的憤怒嚇得倒吸了一口氣,腳下一絆,摔倒在海水中。
“奕然?”林述一愣,就看到嘉奕然朝著趴在地上的男人走過去,又是狠狠的一腳,“小心什麼?”
男人驚恐的大叫著,嘉奕然又是一腳:“閉嘴!”
“算了。”林述連忙跑到他身邊拉住他,“別把事情鬧得太大……”
嘉奕然知道林述在擔心什麼,作為公眾人物,□□出現的越少越好,這裡雖然管控嚴格,但誰知道會不會有狗仔隊出現。
但是他還是憤憤的踹了男人一腳,“給我跪下磕頭謝罪!”
☆、第39章
這位高管沒有聽明白嘉奕然說的英語,天色太暗,他也沒有看清楚嘉奕然的臉,但是他知道自己惹到不該惹的人了,不管這人是誰,現在就是個暴徒,他現在不服軟,說不定會被直接打死。
他下意識的跪在地上,將額頭用力的抵在地上。他是韓國人,下跪是很常見的大禮,不用嘉奕然說,他的膝蓋就彎了。
嘉奕然還是覺得不解氣,不過遠處已經有人朝著這邊走來了,林述不想把事情鬧大,硬拉著他離開。
而坐在海水裡,剛剛已經嚇呆了的女藝人忽然醒過來似的,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哭一邊用英語對嘉奕然說:“嘉總,求求你!請不要讓他們冷藏我!我不知道他會對林先生無禮!如果我知道,我絕對不會讓他做這種事情!嘉總求求你!”
她認出了嘉奕然的身份,自然也想起來了林述和嘉奕然之間的關係。最近兩人被狗仔隊拍到的合照少了很多,不少人猜測兩人不是鬧了矛盾,就是感情淡薄了,甚至有人幸災樂禍,覺得林述失了寵,肯定會從雲端打落到泥裡,等著看他的笑話。現在女藝人才知道,這兩人的感情哪裡有什麼變化,如果有,肯定是變得更好了,沒看到嘉總想條護住的狼狗一樣,保護著林述嗎?
嘉奕然停了下來,忽然轉身看著女藝人,上下打量了她兩眼,開口道:“你都看到什麼了?那人做了什麼?”他用下巴指了指還坐在水裡的高管。
女藝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海水打濕了,海風一吹,她冷的直哆嗦。她完全聽不懂嘉奕然在什麼,這讓她心中充滿了絕望,渾身哆嗦的更厲害了:“我、我……”她結結巴巴的拖延著時間,忽然看到了遠處正在靠近的人,電光火石間,腦子突然轉了起來:“我看到張部長、他、他喝多了酒,然後、然後他撞到了嘉總,然後開始撒酒瘋,對嘉總動手,嘉總沒辦法,為了自保只能回擊。”她越說越順,最後用充滿了期望的目光望著嘉奕然,希望他能滿意。
嘉奕然點了點頭,緩緩道:“所以酒品不好的人,就不要亂喝酒,你說是不是?”
“是的。”女藝人神經質的笑了起來,隨即斂眉垂目,不敢再抬頭。
林述看著這一切,心中驚訝極了。他見過嘉奕然撒嬌耍賴,還有哭得眼睛鼻子都紅了的孩子模樣,卻很少見他發脾氣生氣,真正像個手持好幾家五百強公司重股,殺伐果斷的企業家。一時間,兩種形象衝突在一起,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嘉奕然卻以為他是不高興自己隨便做決定,立刻有些慌張的拉住他的手,又想起來之前林述冷淡的表情,連忙鬆開,可心中還是有些不舍,最後只是拉住他的袖子,聽不敢碰他的皮膚,輕聲道:“如果述哥不滿意,還可以……”
“這樣就夠了。”林述瞟了眼已經走近的人,嘉奕然立刻點頭表示明白,拉著他走了。
這幾個靠近的人見林述和嘉奕然想走,剛想伸手攔,卻被女藝人叫住了,她語速飛快的說著韓語,這幾個人立刻臉色一變,後退一步九十度鞠躬連連道歉,還有個人上前,一邊討好的笑著一邊用英語邀請嘉奕然也去參加派對。
嘉奕然早就想去了,他立刻答應了下來,和林述一起回去了。
見嘉奕然和林述走遠了,這幾人看著頹廢的坐在海水中的張部長,搖了搖頭。張部長在a.s.公司是出了名的老色狼,猥褻過很多藝人。不過娛樂圈向來水深,很多剛入門的藝人多多少少都曾經被迫做過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是張部長格外的囂張,他曾經把一個女藝人打到骨折,差點毀容,就因為她不肯陪他聯繫好的富商。
雖然女藝人解釋說他是得罪了嘉奕然,但是誰不知道張部長的德行,肯定是喝多了手癢,對林述出手了。
也不想人家在中國被稱為國民爸爸,收的乾兒子是誰。
不過,說不定他是喝到眼睛不好使了,對嘉奕然下手了呢?嘉奕然長得這麼好看……
眾人看向張部長的目光裡充滿了憐憫和嘲諷。
現在好了,他終於提到了鐵板。大家提起嘉奕然,總是想到螢幕上那個溫柔紳士的男神,和黏在林述身邊那個單純的大男孩,但是大家都忘了,嘉奕然能在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不僅僅是因為他家世好演技好,還因為他在商界舉足輕重的地位。他雖然不擔任管理公司的ceo,對公司事務事必躬親,但是每次一出手,都能掀起一陣颶風。
看到他剛才嚴肅的表情,眾人不由得想起三年前,他出資的社交公司的四大創始人忽然分裂,其中三位決定脫離公司自立門戶,還要帶走公司骨幹。那時公司股票大跌,市值蒸發了幾百個億。正在紐西蘭拍戲的嘉奕然立刻讓劇組停工,回到美國,穿上保守的商務西服,在一群黑衣保鏢的簇擁下,就像現在這樣,面無表情的出入公司大樓,面對記者一言不發。而三個月以後,那三位打算離開公司的創始人灰溜溜的離開了,不知道嘉奕然對他們做了什麼,最後員工、技術、公司機密,一個都沒帶走,都並且在五年之內不得從事相關工作。嘉奕然大獲全勝,任命了新的ceo後飛回紐西蘭繼續拍戲。
順便說一句,他當年拍的是一部唯美的愛情喜劇,誰也沒辦法把螢幕上那個笑得溫柔乾淨還有點滑稽的深情男子,和財經頻道中表情冷峻,仿佛一把冰刀的男人聯繫在一起。
眼下,從冰刀化成雪糕的嘉奕然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跟在林述的身邊,一句話都不敢說。他想起林述剛剛到度假村的時候,看到自己時一臉不高興的表情。
我就這樣答應了去參加他們的派對,會不會讓述哥不高興……可是我真的沒辦法不答應啊!眼睜睜的看著述哥和姓南的眉來眼去,這簡直使用刀子戳自己的心口啊!
回到派對現場,林述眉頭微皺。現在氣氛正熱鬧,大家都喝了點酒,將醉未醉,正是最放鬆的時候。藝人們已經散開,紛紛簇擁在公司高管的身邊。這本來就是娛樂圈的常態,他們這些普通人眼中的偶像明星,在身居高位的人面前,也不過就是個戲子,賣唱的。
嘉奕然一現身,一陣竊竊私語後,立刻有人圍了上來。確認了他的身份後,不僅在場的明星們,連公司的高管也如同狂蜂浪蝶一般的湧了過來。
林述在人群中尋找南赫和林昭洋的身影,很快,他就在一群人中看到了正在攀談的南赫,而林昭洋就在他身邊,被他摟著肩膀。南赫的手放的略有些低,正好摟著林昭洋的手肘,比樓肩膀看上去更親密,卻沒有摟腰那麼曖昧。
林昭洋一開始還乖乖的站在他身邊,瓷娃娃似的笑,忽然發現林述這看著這邊,立刻臉色一白,推開南赫,炮彈似的沖了過來。
“哥誒哥誒!你是我親哥!你可千萬不能誤會啊!”林昭洋壓著聲音,但是語氣裡的焦急卻是一分不顯。他著著急急的解釋剛才的事情,原來男團來敬酒的時候,萬鼎影視的一個高管似乎看上了林昭洋,非讓他在身邊作陪,灌他酒不說,還老對他動手動腳。
林昭洋拒絕了好幾次,沒想到對方以為他這是欲拒還迎,越來越過分。就在他馬上就要暴起,把這個流氓揍一頓的時候,南赫忽然叫他過去,也沒說什麼,幾個親密的動作一做,大家就都心知肚明瞭:原來林昭洋是南總的人了。
林述跟南赫說過林昭洋和他的關係,所以向來不插手這些事情的南赫才會幫林昭洋的忙。而林昭洋也很聰明,見南赫動作親密,卻不含一點猥褻的成分在裡面,就知道他這是要幫自己。林昭洋沒有把偶像明星這個身份看得重要到要為之獻身的地步,不過能不鬧翻的話,他也不想以這種方式因為這種原因退出娛樂圈,因此非常默契的配合了南赫的動作,看起來就像真的被他包養了似的。
“我對天發誓,我要是敢搶哥夫,就讓我被米分絲拋棄,臉上長滿痘痘,全部留痘印,胖成一百公斤,一輩子都減不下來!”林昭洋豎起兩根指頭,鄭重其事的說,接著抱住林述的手臂,“親哥誒,我可不是那種綠茶婊白蓮花,你得相信我的人品!”
林述只覺得好笑,他剛剛看到南赫摟著林昭洋,第一反應是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根本沒想過會不會是林昭洋勾引南赫。這兩人的人品他都了。他摸摸林昭洋的頭,道:“我相信你們兩個,你和大壕不是那種人,我還是很清楚的。”
林昭洋立刻燦然一笑,抱著林述的胳膊不肯撒手了。
“回來了?”南赫上前遞給林述一杯度數很低的雞尾酒,“剛剛昭洋……”
“我都知道了,謝謝你。”林述微笑道。南赫也笑了起來,接著就看到嘉奕然終於沖出重圍,來到林述身邊。南赫挑著眉看了眼嘉奕然,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四人都沒有在派對上待到很晚,十點以後,南赫和林述便離開了,順便帶走了林昭洋,而林述走了嘉奕然自然不會留下來。
林昭洋去林述房間認了個門,在得知兩人住一間套房的時候,戲謔的吹了個長長的口哨,怪叫了一聲“喲~”,還用說rap的方法唱了好幾遍“老司機快開車”。然而當他知道嘉奕然的房間就在南赫房間旁邊的時候,他長長的噓了一聲,一臉鄙夷的嘖嘖了好久,表情豐富多變,逗得南赫哈哈大笑。
洗漱之後,兩人躺在一張床上。
林述心中一點波動都沒有,這感覺就像是上大學的時候,袁兢在床上吃泡面撒了一床,最後和他擠在一起睡了一個晚上是一個感覺,波瀾不驚。
就在這時,南赫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兩人手拉著手,躺了一分鐘以後,南赫忽然問道:“你什麼感覺?”
林述一愣,想了很久,最後還是誠實的說:“沒啥感覺。”
“我也是。”南赫也很坦誠,“感覺就像左手握著右手。”
“老夫老妻嗎?”林述笑道。
“或許我們需要年輕一把。”南赫忽然翻身壓在他身上,伸手去摸他的大腿。
林述下意識的擋了一下,最後一刻還是停住了自己的動作,然而南赫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以後,也停了下來。他半壓在林述的身上,最後捏了捏林述的大腿,長歎道:“感覺跟摸我自己的腿似的。這種老夫老妻模式來的不要太早啊!”說完,他躺了回去,順手又在林述的大腿上拍了一下。
林述立刻毫不客氣的摸了兩把他的腹肌。
兩人互戳了一會兒,重新躺了回來,安靜了幾分鐘以後,南赫忽然輕聲道:“你不要有壓力。”
“什麼?”林述愣了一下。
☆、第40章
南赫翻了個身,側躺在床上,撐著頭看著他:“你不要有什麼壓力。咱倆本來就說好了,是一起試試。這試,就有能成和不能成兩種結果,到底哪一種,全憑緣分。能成,就當戀人,不能成咱們就當兄弟。咱們誰也別覺得虧欠誰。所以別有什麼負擔。”
“我沒覺得有什麼負擔。”林述為自己辯解道。
“你啊。”南赫歎了口氣,“你沒發現你就像是完成任務似的,好像到了什麼階段,就一定要和我做什麼事情一樣的嗎?你看現在,你明明沒有和我上.床的欲.望,卻因為覺得應該這樣做,就和我睡在一張床上。”
林述一愣,立刻踹了他一腳:“你怎麼把我說的跟電視劇裡賣身葬父的小丫頭似的。”
南赫笑著躲開,卻還不忘手賤的去捏林述的下巴:“喲,小妞模樣長得不錯,跟爺們兒回去,保管叫你吃香的喝辣的。”
兩人立刻扭打在一起,最後一邊大笑著一邊喘著粗氣躺下來。等到平復了呼吸,林述輕聲道:“對不起。但是我絕對是認真的。”
“別介別介!”南赫立刻坐起來,“別道歉,咱倆半斤八兩,可千萬別說什麼對不起。”
林述側頭看著他。
南赫重新躺了下來,又歎了口氣,道:“其實我吧,也是被小年輕坑怕了,所以想找個年齡相當的,性格穩重的。恰好你最好合適。咱倆都一樣,有點好感,覺得合適,但是說跟年輕的時候談戀愛那樣,喜歡的抓心撓肺,愛的死去活來,那還真是遠遠不及。”
林述點了點頭,想起南赫可能看不見,又道了聲“是”。
“我之前是真的喜歡安遠。”南赫聲音低低的,帶著點細微但是不容忽視的傷感,“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影大面試的時候,他當時穿著高中的校服,在一群打扮得漂亮時尚的男男女女中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很多人都在看他,有些人還在嘲笑他,但是他一點都不怕,抬著下巴,驕傲的像只巡視自己領土的小貓。我當時就想,我肯定要把這孩子追到手。”
之後的故事沒什麼新鮮的內容,富二代花了不少時間,費了不少勁,才打動了少年的心,然而沒多久,那顆心就變了。驕傲的小貓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貪婪虛偽的蛇。戀人對它來說不再是伴侶,而是晉升的臺階,他不再用真心待他,而是像討好金主一樣,揣摩著他的喜好,討他的歡心。兩人相對時,他還是那麼驕傲任性,但南赫看得出來,那不是當初單純嬌憨,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驕傲,而是知道他喜歡自己這個模樣後,故意的矯揉造作。
但是南赫還願意等他。年輕人初入社會,被現實打擊得憤世嫉俗,脫離了原來的軌跡,也是有可能的,等想通了,自然就能回到原來的軌跡。但是他註定等不到這一天了。南赫能忍耐安遠的虛偽和貪婪,但是絕對不會包容背叛。
當故事講完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什麼睡意,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最後林述伸手攬住了南赫的肩膀,兩人頭抵著頭。這一刻,不是戀人之間的安慰,而是朋友之間的支持。
南赫心裡很明白,他沒有像平時開玩笑那樣,讓林淑琴他一口,或者做點什麼曖昧的動作,只是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摟住他的腰。
兩人就用這樣扭曲的姿勢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醒來,南赫落了枕,林述麻了整個肩膀,又因為扭著腰,酸的爬不起來。
兩人原本計畫去爬漢拿山,現在這樣,只能在房間裡休息,直到中午身體恢復了才出了門。
而隔壁的嘉奕然早就等的心裡火燒火燎了,恨不得從陽臺爬到他們的房間裡看看他們在幹什麼。幾次從兩人門口路過,最後怕自己錯過了,便出了門,坐在外面正對著出口的咖啡廳裡,守株待兔。
冷著臉逼退了一*試圖來討好他的男男女女,咖啡喝的都要心梗了,才看到林述和南赫並肩走了出來。林述一隻手正揉著肩膀,南赫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猛的停下來,林述也停下來扭著身子去看他,下一秒卻立刻按住自己的後腰,臉也微微皺了起來。
南赫立刻上前扶住他,一臉討好的和他說了些什麼,林述一腳踹過去,南赫笑嘻嘻的挨了,便和他姿態親密的離開了。
嘉奕然一臉猙獰的捏碎了杯子,沖回房間給索菲亞打電話:“他們上床了!”他怒吼道,接著絕望的一屁股坐了下來,再一次紅了眼,“索菲,怎麼辦?”
索菲亞那邊正忙的頭大,沒想到還要當嘉奕然的情感導師。她努力讓自己不要發火,耐著性子問道:“你想離開他嗎?”
“當然不想!”
“那就好。”索菲亞打了個響指,“送你一句話,‘沒有撬不了的牆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還有,我給你接了個綜藝節目,x台的,已經給你的助理發過去了。好好幹。”說俺就掛了電話。
嘉奕然還回味那句“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心想要怎麼插足林述和南赫,助理敲響了他的房門,把綜藝節目的資料給他送了過來。
嘉奕然隨手翻了翻,正打算扔到一邊,忽然看到了嘉賓列表。
就在他的名字下面,赫然是林述的名字!
他立刻把資料湊到眼前,仔細查看嘉賓列表。一群幾乎不認識的藝人中,沒有南赫!沒有何夏唯!沒有林昭洋!
也就是說,這個要在戶外進行的綜藝節目,只有他和林述兩個人!沒有任何干擾!
……喂,那群你不認識的藝人呢?在你心裡已經不算人了嗎?
嘉奕然激動的撲到沙發上找到自己的手機給索菲亞撥了回去,電話一接通,立刻大叫道:“親愛的!這個世界上除了papa我最愛你!!mua!!”
索菲亞發出一聲嫌棄的聲音,掛了電話。
生活有了盼頭,在看到南赫和林述攜手回來的時候,嘉奕然便沒有那麼難受了。他知道自己現在如果太靠近,只會讓林述不高興,於是第三天便回了國,決定為節目好好做準備。他乾脆離開的模樣倒是讓林述很是吃驚。
一周的假期結束後,林述從袁兢手裡接過這檔名為《他鄉異國》的綜藝節目的資料。這檔新策劃的節目的拍攝地點全都在國外,藝人們通過完成任務,獲得進入下一個國家的機票和食宿,而任務完成水準的高低將決定他們在飛機裡的倉位和所住酒店的環境好壞。
第一季一共邀請了四女六男一共十位藝人。而在名單裡,林述看到一個很反感的名字。
“鄒榕也參加?”林述抖了抖名單,想到上一次錄節目的不越快,“他居然願意和我上一個節目?”
“這檔節目能夠過審,他爸幫忙疏通了關係。”袁兢說,“而邀請嘉奕然是節目組從上到下所有人的要求,而邀請了他勢必要邀請你。這檔節目你也看了資料了,節目內容夠充實,本身品質就高,而且邀請的幾個藝人之間本來就有點小矛盾,觀眾之前不知道,到時候一上節目,全天24小時跟拍,還怕出不了撕逼的熱鬧?到時候收視率不要太高。”
“你呀,也別覺得鄒榕膈應。這節目他上對了。”袁兢繼續道,“他那個公主病,平時裝的人模狗樣,出點事兒都讓他爸給壓下去了,可現在上節目,你等著吧,不用你撩,他自己就能著。也就只有他爸了,還以為他是個乖寶寶。到時候惹是生非,和所有人都吵起來,暴露自己的本性,呵呵,看他還怎麼洗白。”
“你就好好上節目,別把他放在心上,記得保持住紳士形象就ok了。”袁兢站起來拍了拍臨沭的肩膀,“咱不能因為那些噁心的人,就主動放棄自己應得的機會吧,是不是?”
“我會好好參加節目的。”林述點了點頭,“放心吧。”
《他鄉異國》節目組籌備的非常快,不到一個月,便召集了所有藝人到電視臺所在的市,為節目拍攝做準備。此時正值《禦魔劍》的宣傳期,劇組全國各地的到處跑,還要經常趕到x市開會。林述累的又瘦了好幾斤,看得嘉奕然心疼不已。
在《禦魔劍》終於開播的時候,整個節目組從上海機場出發,前往第一站,美國洛杉磯。
節目組十分坑爹的給大家買了廉價機票,藝人們和節目組絕大多數工作人員一起,要擠在狹窄的經濟艙裡,度過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
當藝人們在機場接過機票的時候,當即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他們中大部分人恐怕從出生起就沒坐過這麼糟糕的飛機。儘管極力掩飾,依然有幾個人被攝像機忠實的博捉到臉上的不悅的神情。
“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嘛。機會難得。”主持人笑得跟朵花似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還是在拱火,因為他坐的是頭等艙。
嘉奕然卻顯得很高興的樣子,他仔細看了林述的機票,立刻跑去看別人的機票,最後和一位女藝人換了張機票回來。
攝影師扛著儀器湊了過去,他很配合的把機票在攝像機面前展開,高興的說:“要和述哥坐一起,十三個小時,好開心!”
聽到嘉奕然的話,林述立刻抬起頭來,驚訝的看著他,而另一位攝影師立刻對準了林述的臉,剛好捕捉到他的表情。
大家還沒有上飛機的時候,勉強還能保持鎮定,然而當他們和其他乘客一起,進入到狹窄的機艙內時,有一半都沒繃住表情,露出嫌棄的神色來。
而鄒榕當即發了脾氣,轉身要下飛機,主持人連忙去攔他,鄒榕甩開他的手,大叫道:“這是給人坐的地方嗎?我不錄節目了!我要回家!”
節目剛開始錄,就出現矛盾了,主持人臉上不高興,心裡樂開了花。還就怕你們不鬧呢,鬧吧,鬧得越大,到時候收視率越高。
鄒榕這話一出口,整個機艙內的人都在看他,其他乘客們都露出反感的表情,也被攝影師們一一拍下。
☆、第41章
此時鄒榕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但是他向來任性慣了,就算做錯了事,也不願意道歉,梗著脖子等著主持人給他遞臺階。.c-o-m。
然而平時這位以情商高會圓場著稱的主持人,卻沉默了幾秒,笑道:“要不這樣吧,我和你換位置吧。我腿比較短,雖說經濟艙的座位的寬度太窄了,不過對於我這種腿短的人來說,倒沒覺得有多擠啊,哈哈。看來腿短的好處還是很多的嘛,經濟實惠。”
他這番話完全沒有解決掉鄒榕鬧脾氣的問題,反倒更顯得他無理取鬧了。
鄒榕也感覺到了,他狠狠的瞪了主持人一眼,知道自己不能和主持人換座位,但是開口自己留下來,卻又開不了口。
“好啦,其實經濟艙也很好啊。”節目的另一位嘉賓,演員謝敬平上前拉住鄒榕,把他帶到他的位置上坐好。謝敬平原來是模特,是鄒榕的父親鄒正東發掘的他,讓他在自己的作品裡擔任高人氣配角,將他帶進了影視圈。謝敬平演技一般,但他十分敬業,長得也非常英俊,為人謙和,口碑很好,因此片約不少,知名度也很高,是微博上米分絲過千萬的當紅藝人。
他一直很感謝鄒正東的知遇之恩,經常和鄒正東一起給鄒榕善後。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和鄒正東之間的淵源,倒是沒有讓噴子們覺得他和鄒榕沆瀣一氣,而是知恩圖報。
不過再細想想,誰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願意幫助鄒榕,還是借鄒榕樹立自己的好形象。這個圈子水太深,什麼東西都不好深想。
鄒榕接了謝敬平的臺階,坐在座位上拿出平板一言不發的玩了起來。謝敬平幫他把隨身攜帶的小包放好,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
其他的藝人被這麼一鬧,也收起勉強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很期待旅途一樣,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嘉奕然很勉強的把自己塞進了狹窄的座位,他個子本來就非常高,再加上身材比例很好,腿比一般人長一些,坐在座位裡,膝蓋立刻抵到了前面的座位的靠背,根本留不下任何空間調整。最後他只能一臉無語的向後一靠,看起來聽天由命了。
林述坐也十分勉強,只比嘉奕然好一點。攝影師把鏡頭對準兩人。嘉奕然揮了揮手,指了指自己的膝蓋說:“等會兒起飛了能讓我躺在過道裡嗎?”
周圍的人都發出善意的笑容。幾個乘客紛紛圍到自己喜歡的藝人身邊要簽名,直到飛機快要起飛了,這才在空乘的提示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十幾個小時以後,飛機終於洛杉磯機場降落,大家從被北京出發的時候是上午,等到到了洛杉磯,還是上午。
大家都被這趟旅行折騰得夠嗆,節目組也沒有再整什麼么蛾子。提前雇好的大巴把大家拉到一家青年旅社。青年旅社價錢環境還算乾淨整潔,就是空間狹窄。節目組給男士們定的是上下鋪的多人間,稍稍照顧了下女藝人們,讓她們住的是單人床的雙人間。
大家已經無力吐槽了,勉強收拾好行李,洗了澡之後就都回到床上爬不起來了。攝影師們又拍了幾個鏡頭,便也回去睡覺倒時差了。
鄒榕坐在床邊不高興的發著脾氣,謝敬平幫他把東西整理好,哄了好半天。睡在他旁邊床位的田徑運動員李山河被他吵得睡不著,翻身坐起來,怒道:“不愛睡出去找導演換成酒店去!別跟這兒唧唧歪歪吵別人睡覺?”
鄒榕氣得臉色發青:“你管我睡哪兒,睡不著賽耳塞去,大白天的我就樂意說話管你什麼事兒!”
李山河當即從床上跳了下來:“你是等著我扔你出去呢是吧!”
謝敬平立刻攔在他面前:“抱歉抱歉!小榕被他爸慣壞了,不會說話,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謝敬平你怎麼說話呢!”鄒榕根本不接受謝敬平的協調,立刻嚷道,“誰被慣壞了啊!”
“我今天非扔你出去不可!”李山河怒了,“我可不是你們娛樂圈的人,還怕什麼形象問題。你爸沒教過什麼是公德,我來教教你。”
另一個參加節目的男歌手陳凡興也連忙上來攔住李山河。大家吵嚷成一片,林述冷眼旁觀,反正現在沒攝像機,鄒榕的破事兒他不打算參與,找出耳塞塞上,準備閉目養神。
嘉奕然看到林述躺下,立刻跳下床,拽住鄒榕的胳膊把他往門口拉。
“你幹什麼!”鄒榕用力的掙扎了起來,然而他在嘉奕然的手裡,如同被老鷹抓住的小雞仔,根本掙脫不開。
“不想住就別住別妨礙別人休息。”嘉奕然拉開門,直接將他扔了出去,鄒榕踉蹌了兩步,坐倒在地上,“現在已經過了拍攝時間,跟導演說一聲去酒店開間房,沒人管你。只有一點,別打擾到我們。”說完,他直接關了門,爬上床也躺了下來。
謝敬平和陳凡興鬆開了李山河,謝敬平沖出去找鄒榕,李山河對著嘉奕然的方向吹了聲口哨,道:“謝啦。”便爬回床上睡覺了。
陳凡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少頭腦,站在原地看了看,也決定回去睡覺。
幾分鐘以後,房門輕輕被打開,鄒榕被謝敬平拉了進來。他還是一臉的不高興,但是此時一聲也不敢出,乖乖的上床睡覺了。
林述雖然躺下來了,一時間卻還不是很困。他掏出手機連上wifi,給南赫發資訊,抱怨今天糟糕的旅途。正聊得開心,他忽然覺得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渾身一顫,一側頭,就看到睡在自己旁邊床鋪上鋪的嘉奕然,正躺在那裡,側著頭看著自己。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安靜的望著林述,看到林述注意到了自己的視線,便微微一笑,卻依然不轉移自己的目光。房間拉上了遮光的窗簾,只有幾縷陽光透進來,嘉奕然的眼睛在昏暗中反射著一點點溫潤的光芒。
林述忽然覺得有些心虛,又和南赫勉強聊了兩句,便收了手機,翻了個身,背對著嘉奕然,準備睡覺,手機忽然又震動了一下。林述打開一看,是嘉奕然發過來的一條資訊,上面只有三個字:“我愛你”。
林述立刻開啟飛行模式,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面,強迫自己清空所有的思緒,專心睡覺。
林述醒來的時候正好是晚飯。房間裡的其他人都還在睡夢中,他輕輕的起身,洗漱過後,下樓去餐廳找東西吃。
這件青年旅館有不少年輕的背包客,此時餐廳裡擠滿了人。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沒有時間休息,已經投入到工作中,林述看到主持人正在和導演策劃坐在桌邊商量著什麼,看到林述起來,立刻讓他退回去重新出來一遍。
“沒想到述哥你會這麼早起來。”導演是個剛滿三十歲的姑娘,看起來像個大學生,很難想像她就是隨節目組出來拍攝的節目導演,“別忘了對著鏡頭說幾句感想。”
在餐廳食客們的注視下,林述囧囧有神的退了回去重新走出來,剛走進攝影機的拍攝範圍,身邊忽然多出來一個人,卻是嘉奕然。
“兩位辛苦啦。”主持人笑道。
“江哥更辛苦啊,是不是沒休息?”林述道。
“餓醒了啊。”主持人對著鏡頭展示自己的晚飯,“阿述和丹尼爾也是嗎?”
“我是睡不著了。”林述說。
“述哥起來了。”嘉奕然簡單的回答道。
主持人一愣,立刻大笑了起來。
☆、第42章
“你倆真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啊。”主持人把菜單遞給兩人,“這裡的菜品種類很少,不過真的很好吃。”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裡的大漢堡。
林述和嘉奕然都點了簡單的漢堡,華夫餅和熱可哥,和主持人面對面坐著開始聊天。
“對於我們來說,來洛杉磯是來旅遊做節目,對於丹尼爾來說,是回老家吧。”主持人一邊嚼著漢堡一邊說,“忽然感覺我們接下來定的行程,對於丹尼爾來說都是主場啊。”
“你說的有點誇張了。”嘉奕然搖了搖頭,“對於很多藝人來說,大陸以外的很多地方,他們也都去了很多次了,也都並不新鮮。”
“但是丹尼爾你不同啊,我記得你是在這裡定居過好幾年吧。”主持人道。
嘉奕然點了點頭:“我在比弗利山莊有套房子。不過對我來說,這只是房產而已,我在其他地方也有。房產不能算家。”
“那你覺得什麼是家?”
嘉奕然略一沉吟,道:“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說完,他微微轉頭瞥了眼林述。
林述被他這麼一看,心臟立刻猛的跳了起來,他不動聲色的深呼吸,不讓自己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攝像機正忠實的對著兩人的臉,記錄著他們每一絲表情。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經和嘉奕然被炒作成一對cp來賣腐討好觀眾,就算臉紅了,也正好合了節目組的意,沒看其他cp還公然摟抱親吻,姿態之親密就差一個記者會當眾出櫃了。
但是其他cp大多都知道自己這是假的,似乎是因為心裡也明白這是做戲的緣故,倒是很能方的開。而林述和嘉奕然,卻是確有其事,這反倒讓他十分心虛,生怕被別人看出來什麼,就算明白再親密一點,觀眾只會覺得萌,可他還是難以坦然的和嘉奕然秀恩愛。
聽到嘉奕然文縐縐的念了一句詩,主持人一愣,立刻鼓起掌來:“哇哦,丹尼爾你國語水準很高啊!”接著擠眉弄眼道,“剛才幹嘛要看阿述?”
嘉奕然大大方方的摟住林述的肩膀:“他是我papa嘛。”
主持人嘖了一聲:“你剛才這句詩應該改成‘我生本無鄉,papa是歸處’。”
這段對話在林述聽來,幾乎就是表白了。林述立刻道:“江哥你也那我開玩笑啊。我有時候真的很想吐槽啊,奕然只比我小八歲,叫我papa,還有那麼多米分絲……我的心在滴血啊,我真的沒有那麼老好吧,我還能演霸道總裁呢。”
主持人擺了擺手:“咱們看的是輩分不是年齡。我老家那邊,有個比我大二十多歲的親戚,見了我還得叫我叔叔呢。”
三人聊著聊著,其他藝人也都起了床,三三兩兩的來到餐廳,在嘉奕然這桌的旁邊找位置坐下。今天剛到洛杉磯,大家狀態還沒調整好,節目組也不為難大家,吃了飯以後,大家人手一瓶飲料,又叫了好幾桶薯條爆米花之類的零食,前往女藝人的雙人間,準備坐著聊聊天。
因為好萊塢就在洛杉磯,大家好好的聊了聊好萊塢的明星,每個人都談了自己喜歡的好萊塢明星,各種推薦作品讚美演技。而嘉奕然和其中大部分人都認識,偶爾穿插著會講些他們的私下裡的趣事。最後表示這一部分錄製結束後,可以請大家去他在比弗利山莊的別墅裡住兩天,說不定能夠遇到某些大明星。
大家很和諧的聊完了天。今天的拍攝任務算是結束了,大家回去繼續睡覺,明天正式開始進行節目任務。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被叫了起來,聽主持人宣佈任務。
“打工。”他的臉笑得像朵花,“你們這一次的任務就是打工掙錢,很簡單,成績就是看誰掙得多。但是,”他豎起一根手指,“不可以去做類似街頭藝人唱歌表演,或者給人當臨時模特、彈奏樂器等任何與演藝事業相關的工作。也不可以去跑田徑……”鏡頭轉向田徑運動員李山河,“給人打檯球……”鏡頭對準女檯球球手鐘婷婷,“或者給人寫小說寫歌寫詩寫劇本……”鏡頭轉向女編劇和作家徐夢藝,“總之,公平起見,你們不能做與專業相關的工作,你們之中有演員,歌手,運動員,編劇作家,模特,所以這幾個工作你們都不可以找。”
“難道你是要我們去洗盤子嗎?”女藝人艾紫棋瞪大了眼睛。
“我當初去法國上大學的時候倒是經常出去打工誒。”另一個女藝人程佳容一臉的躍躍欲試,她出身普通家庭,在法國學藝術和文學,後來自己當了網紅,被經紀公司簽下來,現在是知名模特和主播,也經常在電視劇中客串角色,“我在便利店、餐廳還有超市都打過工。看來這一次的任務很偏向我啊!”她對著鏡頭比了個剪刀手。
“這只是選項之一。”主持人笑著張開手臂,“這裡是繁華的洛杉磯!大城市有很多機會,只要你有發現機會的眼睛!”
鏡頭黏在每個藝人的臉上,大家表情不一,有的看起來很嚮往,有的人還一臉茫然,看起來有點絕望,而有的則露出煩躁和不耐煩的神情,比如鄒榕。
“打什麼工啊……”他不高興的嘟囔道,鼓著臉。謝敬平連忙又去安慰他,攝像機立刻跟進。看來節目的第二對cp已經出來了,就是謝敬平和鄒榕。成熟耐心的暖男,和任性傲嬌的大男孩,如果運作的好,恐怕在謝敬平的襯托下,鄒榕反倒會顯得像真性情。就看他能把自己的脾氣控制到什麼範圍,也看網上輿論如何造勢。
“好了,大家自行組兩人小隊,選擇好想去的地方,節目組的車會把大家送到那裡,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我們晚上在這裡匯合!”
大家鬧鬧哄哄的租完了隊之後,主持人比了個走起的手勢,接著暫停錄製,把節目組已經圈好的區域給他們看。
這些地方是節目提前踩好了點,也和周圍店鋪老闆提前打過招呼的地方,到時候嘉賓們只要選好了做什麼工作,去面試的時候對方也不會太為難或者拒絕,能夠讓大家儘快進入到打工的工作狀態中來。
嘉奕然十分淡定,他對於名次並不是很在乎,並不在意接下來是不是住高檔酒店坐頭飛機等艙,他參加節目是為了能夠和林述有更多相處的機會,把林述的心贏回來。對他來說,這個節目就是光明正大的和林述約會。而林述也不是計較物質享受的人,對於如何高品質的完成任務並不是十分的執著。
因此,等別人選好了以後,嘉奕然才在海邊挑了個附近有住宅區的地方。主持人看了眼他選的地方,挑了挑眉毛:“你想做什麼工作?”
“暫時保密。”嘉奕然笑道。
主持人只能聳聳肩,道:“那就祝你好運。上車吧!”
林述也不知道嘉奕然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不過他倒是很相信嘉奕然。洛杉磯他比誰都熟悉,再看他很有把握的樣子,絕對不會坑了他。況且他也不是特別在乎結果。
等到了地方,嘉奕然先找了家連鎖快印店,列印了一張紙,林述湊過去看內容,頓時有點無語。
“這工作挺有趣的。”嘉奕然笑道,“而且我一直很想去海灘幹這個工作,一直沒機會實現,這次不如試試?”
林述想了想:“好吧。反正經濟艙和青年旅社都經歷過,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士氣不要這麼低嘛。”嘉奕然拉著他朝著住宅區走去,“說不定有意外收穫呢!”
此時正是居民起床的時候,嘉奕然舉著這張紙,每看到一個人便問道:“需要幫忙遛狗嗎?每小時只需要18美元。”如果看到有人站在花園裡,他還會隔著圍欄詢問。
一開始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狗狗託付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儘管他身後跟著一堆攝像機和工作人員。但是很快,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認出了嘉奕然。
“丹尼爾?丹尼爾?”她倒吸了一口氣,“我的上帝啊!你這是在做節目嗎?你要遛我家的狗狗?天哪你要給我遛狗?!媽媽!”她轉身沖了回去,半分鐘以後,他們一家人都站在了嘉奕然的面前。
“能先給我簽個名嗎?我們一家人都是你的米分絲!知道你去了中國,我和我弟弟都開始學中文了!”女孩子舉著幾張大海報。嘉奕然接了過來。在他簽名的時候,女孩子指著林述,繼續語速飛快的說:“啊,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哦,老天,他可真可愛!你們太般配了!我會祝福你們!”
“呃,抱歉。”林述不得不打斷她的話,“我不是……”
“我明白,我明白!”女孩子一臉“我都懂”的表情,“你們是好朋友!希望以後你們能來美國常住,這裡是自由的國度,在每一個方面。”她很刻意的強調了一下“自由”和“每一個”。
林述知道她暗示的是什麼:美國通過的新婚姻法,他們在這裡可以不用掩飾同性戀的身份……
林述覺得有點囧,不過攝像機面前,他得維護祖國的面子:“謝謝。不過我覺得中國也挺自由的。”
嘉奕然剛好簽完了字,把海報還給女孩子,道:“請問你家有多少只狗狗?”
“一共四隻。”她和她的家人從房間裡拖出來四隻哈士奇,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因為是大狗,按照這邊遛狗的薪資,是每只每小時23美元。這是我家的鑰匙。”女孩鄭重的把狗和鑰匙遞給他,“你可以想遛多少個小時就遛多少個小時。我幫你多找點顧客!”
說著她和自己的弟弟沖了出來,敲響了鄰居家的門,五分鐘以後,嘉奕然和林述每人手裡都牽著十隻狗狗,沒有排上這一輪的預定了下一個小時的遛狗任務,大家非常放心的把鑰匙交到嘉奕然的手裡。誰會擔心正在做節目的大明星會虐待家裡的狗狗,亂翻家裡的東西?
兩人抹帶著各位住戶提供的拾便器和狗便袋,牽著已經被套上嘴套的狗狗,從住宿區出發朝著附近的沙灘走去。
☆、第43章
“所以你以前一直想在沙灘上遛狗?”林述問道。
“對啊。”嘉奕然哈哈大笑,“我小時候想過當一個職業遛狗人,天天牽著好多狗狗,跟著它們一起到處跑,然後傍晚的時候跑到海邊,鬆開它們的項圈,跟著它們一起在沙灘上跑來跑去。不過現在可不行,這些狗狗跟我們不熟,恐怕會到處亂跑,追不回來再咬了人就糟糕了。”
今天是個陰天,陽光並不強烈,氣溫也很舒適,兩人把狗鏈子扣在腰上,帶著狗狗們沿著沙灘散步。狗狗看起來很興奮,有的伸著舌頭向前沖,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有的低著頭聞來聞去,左突右撞,偶爾有狗狗忽然停下來便便,他們還要過去把狗便便撿起來。
嘉奕然不容分說的又從林述手中搶過兩隻大狗,林述手裡只有一隻溫和的拉布拉多和金毛,剩下的全是中小型犬,不過也都是梗犬之類的運動型犬種,埋著頭向前沖的時候力氣還挺大。而每次有狗狗便便的時候,他都率先沖過去撿便便,不讓林述沾手。
在攝影機的注視下,被人像照顧小姑娘似的照顧,林述覺得非常尷尬:“別管我了,你那邊就夠你忙乎的了。”
“畢竟遛狗是我做的決定。”嘉奕然說,“我忘了撿便便這回事了,選了讓你吃苦的工作,感覺挺對不起你的。”
林述臉都要燒起來了:“話不能這麼說。我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你,就要有承擔起交出權力的後果,不能說自己不想動腦子,還挑三揀四。再說了,我又不是沒撿過狗便便,我家以前也養過狗的。”
嘉奕然微笑的看著他彎腰把狗便便鏟進狗便袋裡。目光之專注,看的林述簡直想把狗便袋扔到他臉上。
兩人繼續向前走,嘉奕然道:“你以前沒有給人遛過狗吧。我小時候做過這種兼職,遛狗是有技巧的,你得讓它們感到你才是頭兒,不然大狗會不聽話,它們要是任性起來,想去哪兒根本攔不住,更糟糕的是,還有可能會打架。”
“所以他們才會戴嘴套?”
“戴嘴套可以最大限度的以防萬一。不過如果是經驗豐富的遛狗人,根本不需要嘴套。”正說著一隻掛在嘉奕然腰上的哈士奇拽著他想往旁邊走,嘉奕然立刻拽著繩子將它拖了回來,嚴肅的看著他,厲聲道,“no!”
哈士奇很無辜的看了他一眼,最後低著頭回到隊伍裡,繼續朝前走。
“狗是群居動物,它們很有社會性。一個狗群裡一定要有一個首領,有首領在,它們的攻擊性和焦慮感會小很多,會服從首領的安排,不去做多餘的事情。”嘉奕然繼續解釋道,“寵物狗之所以能夠人類當寵物,是因為他們對當首領沒有太大的渴望和興趣,很容易服從人類的安排。但是如果他們覺得人類沒有辦法當一個群體的首領,狗群就會十分的不穩定,它們會分裂成不同的小群體,成員之間就會發生打架和咬人的事情。而一個有經驗的遛狗人,是能夠在狗群中立刻掌控首領地位,制定紀律的人。”
“原來還有這麼多學問。”林述看著掛在嘉奕然腰上的十二條大狗,這十二條要是發起瘋來,絕對能把他們直接拖走,但是現在這些狗狗非常聽話的跟著嘉奕然的步調小跑前進,狗繩甚至還有些鬆弛,不像他拉著的幾隻狗,使勁把他拖著往前走,看起來很想掙脫束縛的樣子。
那幾隻哈士奇又想亂跑,被一隻德牧吼了一聲,乖乖的回到隊伍裡,不再亂跑,“看來你氣場足夠強大啊,leader。”
嘉奕然哈哈大笑:“當然,我中學的時候還在狗狗幼稚園兼職過,再厲害的狗狗,在我的面前都得俯首稱臣。”
說完,他忽然邁開腿帶著大狗們使勁的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喊了起來。狗狗也被他感染的十分興奮,汪汪的叫著,還摻雜著幾聲哈士奇的狼嚎。他腿很長,邁開的步子非常大,大狗狗們很開心的跟著他一起撒歡,惹得路人都停下來回頭看著他們。
攝影師們跟著跑了兩步,實在跟不上,只能停下來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用攝影機對準他,遠遠的拍攝他矯健的身影。
林述看著嘉奕然像個孩子在沙灘上繞著圈的跑,也不由的笑了起來。這時,嘉奕然繞了個大圈跑了回來,拉住他的手迎著海風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叫:“icanflywiththewind!(我可以隨風飛翔)”
林述也大笑了起來。學著他的樣子張開手臂。這一刻他們忘記了自己正在拍攝節目,身邊還跟著一堆攝影師、助理還有各種工作人員,他們把鞋脫了扔在一邊,赤腳踩著沙子,跟著狗狗們一起,將一切拋在腦後,肆無忌憚的發洩著精力。
然而十分鐘以後,嘉奕然一腳踩中了一坨便便。一隻哈士奇一邊跑一邊解手,嘉奕然眼睜睜的看著狗便便掉了出來,猝不及防的被他踩在腳底,猛的一刹車,又被狗狗扯得摔倒在沙灘上,而林述也被他拽得跌倒。狗狗們拖著兩人向前跑了一段距離,這才停了下來,轉身圍在兩人身邊,搖著尾巴熱切的聞來聞去,伸出舌頭去舔兩人的臉。
“啊……shit……果然是shit……”嘉奕然半抬起身體看了看自己的腳,生無可戀的躺了回去。幾隻狗狗伸著脖子去聞他的腳板底,而那只哈士奇一臉“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模樣,屁股對著兩人,面朝大海。
林述已經笑得喘不上氣了,趴在沙灘上笑得肚子疼。攝像師扛著儀器沖過來,把鏡頭對準嘉奕然的腳,認真的做了一個360度的特寫。
“喂,不要這樣。”嘉奕然做起來用沙子把腳埋起來,“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呢?回去得把這段刪掉。”
助理們及時送上紙,嘉奕然擦乾淨了腳,又去海水裡把腳好好的洗了幾遍,這才回去穿了鞋。這下他也不敢帶著狗到處亂跑了,老老實實的遛了一個小時,回去換下一批狗。
“我覺得我現在一身狗便便的氣味。”他對著攝像機說,“便便的觸感簡直像是黏在了我的皮膚上,我現在還覺得我的鞋裡有一坨。”
林述再一次笑得走不動路。
兩人遛了五個小時,將近一百條狗,這才暫時收工回去吃午飯。兩人找了一家燒烤屋,吃了一頓烤肋排,接著找了家咖啡廳,坐在舒服的沙發上,商量下午做什麼。林述原本想拒絕這比多餘的開銷,畢竟他們今天的消費都要從自己掙的錢裡扣除。但是嘉奕然堅持要來這裡休息,因為這裡的沙發很舒服。
“多花一點錢無所謂。”嘉奕然十分堅持,給林述點了咖啡和甜點,“反正我都會給你掙回來。”
男友力max!這是周圍所有攝影師和工作人員心中的呐喊。這股濃濃的勤儉持家小賢妻vs隨便花隨便買霸道好丈夫的即視感!
“太累了,絕對不能再遛狗了。”林述把臉埋進手臂裡,“我現在覺得我的腿和腳已經不是我的了。”
“你該增加鍛煉了。”嘉奕然還一臉沒事兒的表情,只有一點吃飽以後的慵懶。
“不過遛狗真的好掙錢。一個上午兩千多美金啊。”林述現在想想還覺得不可置信,“今天的美元對人民幣匯率是多少?不過怎麼算都有一萬多了。”
嘉奕然給他科普:“職業遛狗人非常掙錢的,年薪百萬美金都很常見。現在經濟形勢不好,遛狗人倒是逆著潮流,做的風生水起的。”
“……我還是辭職來美國遛狗吧!”
喝了咖啡,林述還是覺得昏昏欲睡。他側靠在沙發扶手上,頭靠在牆壁上,這個姿勢很放鬆,很快他便睡了過去。嘉奕然靜靜的看著他的睡顏,在這略有些嘈雜的咖啡廳裡,他忽然感到格外的寧靜,仿佛只要能夠像現在這樣靜靜的注視著林述,他就能感到平靜和滿足。
感受到攝像機正在拍攝著自己的臉,嘉奕然微微垂下頭,把目光放在林述手上,假裝自己也在放空大腦休息。然而實際上,他已經開始回味上午牽著林述的手跑來跑去的場景了。林述是男人,手自然不可能想女人一樣柔軟嬌嫩,卻也保護得十分光滑。比嘉奕然的手稍稍小一號,握在掌心裡時,回握著他的力度,還有掌心的溫度,每回想一次,都能讓他感到一陣心悸。
這時,忽然他聽到一陣喧嘩聲。
“只有不到兩個小時了,埃裡克!”一個女人對著他對面的男人大喊道,他們和另外三個人坐在一張大桌旁,每個人的面前都擺著一台筆記本。
嘉奕然眯起眼睛,盯著他們的電腦螢幕。
“這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到處亂說話,我們的時間怎麼會變得這麼緊張!”女人看起來已經崩潰了,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在公共場所,“我們完蛋了,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解決它!”
所有的人都在看他們,服務員朝著他們走過去:“抱歉,女士,如果您再大聲喧嘩的話,我只能請您出去了。”
“對不起……”女人立刻道了歉,她坐了下來,眼睛立刻紅了。她摘下眼鏡,用紙巾按住了眼睛。
林述被她剛剛大叫聲吵醒了,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怎麼了?”
“沒事。”嘉奕然站起來,把自己沙發上的靠枕墊到林述頭邊,“繼續睡吧,我去問問那邊發生了什麼。”
林述雖然很想繼續睡下去,但是看起來似乎要發生什麼似的,他還是爬起來跟著嘉奕然一起走了過去。
“我可以為你們提供什麼幫助嗎?”嘉奕然彬彬有禮的問道。
這一眾五人抬起頭來,看著嘉奕然的臉,略有些茫然。然後剛剛大喊大叫的女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是丹尼爾嘉,db網路社交公司的老闆!”
“一聽你的回答,就知道你肯定是學電腦的。”嘉奕然笑著向她伸出手,“你們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這五人在得知嘉奕然的身份後,紛紛激動的和他握手,請他坐下,給他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來這五人是一個小型的遊戲開發團隊,他們自行開發了一部手遊,打算推薦給bulsara公司。bulsara公司是一家遊戲公司,但是他們並不開發遊戲,而是與獨立開放團隊合作,尋找有潛力的遊戲,將其在自己的分銷平臺上宣傳和推廣。
他們兩周以前和bulsara公司的人搭上了關係,向他們介紹了自己的開發的遊戲。公司的人表示很感興趣,並讓他們在一個月以後,來公司展示遊戲成品。
然而剛剛過了兩周,他們就發現他們的競爭對手也出了一款和他們的遊戲類型相似的遊戲,同樣向bulsara公司提出了合作請求,而演示就在兩周以後的今天。兩款相似度極高的遊戲,一旦競爭對手的被選中,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於是只能匆匆忙忙提出提前演示的請求,以免被競爭對手刷下來。
可是現在遊戲還沒完全做好,昨天晚上又運行出來了一個bug,或許是因為大家太緊張的緣故,整個遊戲現在忽然卡住了,動彈不得。
“如果不是你到處亂說話,到處炫耀,誇誇其談,我們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莎拉,也就是剛剛大喊大叫的那個女人,有些怨恨的瞪著坐在他對面的埃裡克,“那麼重要的創意,一個團隊最核心的機密,你居然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拿去炫耀!你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她說著又激動了起來:“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以後,我再也不想和你這種人合作了!不是你走就是我走!絕對不會有第三種選擇。”
埃裡克是個瘦瘦高高的男人,他聽到薩拉的指責,只是冷哼了一聲:“我會離開的,賤.人,只要你行行好,別像只抓狂的鸚鵡一樣尖叫了!”
莎拉簡直要站起來去撕他的臉了。嘉奕然立刻將她攔了下來,用十分溫和的語氣安慰道:“還有兩個小時呢,是不是,我們可以再試試,看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我們找不出來……”薩拉忽然熱淚盈眶。剩下三個人的臉色也十分的難看。
“那麼,我來幫忙,怎麼樣?”嘉奕然微笑道,“我的水準還是不錯的,願意讓我試試嗎?”
女人驚呆了,張著嘴巴變天說不出話:“我請不起你……”她小聲道,“你拍一部電影就要幾千萬的片酬……我們這個項目也不知道能拿多少投資……”
嘉奕然笑了起來:“我不是要參與到你們的專案中,和你們分紅,你們只需要按照普通程式師一天的酬勞支付我薪水就可以了。”
“你不是在開玩笑?”另一個男人狐疑的問道。
嘉奕然指了指圍在他們身旁的攝影師和工作人員:“我在錄節目,這一輪的比賽項目是打工掙錢。好了幾位,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想要兼職兩個小時的程式師,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第44章
莎拉當即把電腦推到嘉奕然的面前,給他講解遊戲。另一個人請服務員在他們這桌加了倆把椅子,又給他們點了咖啡。
林述在嘉奕然的身邊坐了下來,看著他調出幕後程式,飛快的查看這些對他來說完全是天書的代碼,然後他很快就發現了問題,開始進行修改。
“這個過程會有點無聊。”嘉奕然對林述說,“述哥你可以不用陪在我身邊,做點別的事情打發一下時間吧。”
林述搖了搖頭:“我這也是第一次看別人寫代碼,看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誒。”
嘉奕然道:“述哥以前學過什麼程式設計語言嗎?如果沒有的話,你很快就會發現有多無聊了。”
果然,林述完全看不懂嘉奕然在幹什麼,只能看到他的鍵盤上飛快的敲擊著。鍵盤倒是更有意思一些,筆記本都接了外接鍵盤,鍵盤上按鍵的順序和普通鍵盤完全不一樣。
然而十分鐘以後,林述就像嘉奕然說的那樣,感到十分無聊了。他斜靠在小沙發的扶手上,坐在嘉奕然身邊看著他敲代碼,看著看著,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頭一歪,倒在了嘉奕然的肩膀上。
嘉奕然一個不小心敲錯了代碼。他微微側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睡顏,阻止了其他人打算叫醒林述的舉動。
“不會影響我的速度的。”他輕聲道,接著專心致志的看著螢幕繼續修改。肩膀上的重量和溫度讓他好像喝了一百壺咖啡,大腦興奮得好像火箭上天。
然而越興奮,他的表情越平靜,身上隱隱透露出一種指點江山的氣勢來,讓整個開發團隊的人都不敢靠近。他的身體穩穩的,紋絲不動,似乎是怕影響到林述的休息,手指輕巧的敲擊鍵盤,幾乎沒有發出聲音,螢幕上的代碼飛快的向上滑動。
時不時的,他轉頭對旁邊開發團隊的人闡述一下自己的改進觀點,聲音放得很輕,幾近耳語,生怕吵醒肩膀上的林述。幾個開發人員忍不住相互交換了個曖昧的眼神,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咖啡廳的其他顧客也認出嘉奕然的身份,紛紛掏出手機偷拍兩人依偎在一起的畫面。
隨行的工作人員連忙制止。但是他又沒有查看別人手機的權力,最後只能絕望的圍在桌子旁,盡可能的擋住別人的視線。
咖啡廳的工作人員很應景的換了首柔情舒緩的爵士,沙啞曖昧的女聲,搭配輕盈如同水滴落在湖面的鋼琴,在昏昏欲睡的午後,一遍又一遍的訴說著甜美的愛情。
一切簡直太美好了。嘉奕然決定等離開這個城市後,讓自己的助理給這個咖啡廳的工作人員每個人包一個大紅包。
林述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他很久沒有那樣運動過了,身體的疲倦影響了大腦,讓他莫名其妙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他正在做夢,夢到自己又回到了上午,和嘉奕然一起帶著狗狗在海邊跑,不過這一次,這些狗狗都沒有拴狗鏈,他們踩著及踝的海水,相互追逐打鬧。
隨後突然間意識回歸,林述猛的醒過來,在他意識到自己在哪兒之前,忽然感到頭部失去了支點,帶動著身體失去平衡,迅速的朝著一旁倒下。
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抓什麼東西穩住自己,幾乎是與此同時,他的頭被一隻手穩穩的扶住了。
“你還好吧?”嘉奕然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林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在錄節目,而剛剛嘉奕然正在為一個遊戲開發小團隊修改遊戲。
“抱歉,我影響到你了吧。”他連忙坐直身子,悄悄伸手去摸自己的嘴角。幸好沒流口水。他暗自慶倖,卻沒想到自己的表情已經被攝像機拍了下來。
“沒有。”嘉奕然活動了一下肩膀,“你醒的很及時,我剛剛把遊戲調試完。”
說著,他點開遊戲,給大家展示效果。
這款遊戲叫《大農場主》,是一款角色扮演的遊戲。玩家可以在遊戲中自行設定性別外貌,搭建農場,設計房屋,飼養不同的家禽家畜,種植不同的農作物,通過售賣家禽家畜和農作物,換取金錢,購買更多的農產品進行種植,擴張自己的農場。這款遊戲與眾不同的是,會模擬不同農產品價格,很可能上一輪高價購入的作物,下一輪便會貶值,導致玩家虧損,還會模擬各種疾病、蟲災和惡劣天氣,導致玩家減產。如果聯網的話,還能和其他玩家一起控制農產品價格,打壓對手,如同一個真實的市場。
嘉奕然操作了幾個功能,測試了一下遊戲,飛快的蓋了個簡單的農舍,養了幾隻雞和豬,種了兩畝土豆,又測試了一下瘟疫、乾旱和鼠災。一切順利,林述也被畫面吸引,很想下載一個來玩一玩了。
“我給你們改進了一下模擬價格環境和天氣環境的演算法。這其實才是遊戲的精髓。”嘉奕然解釋道,“你們應該找一個學習過相關知識的專業人員為你們模擬,這樣才有真實感,而不會讓玩家覺得被電腦隨機陷害。不過遊戲整體構架非常好,不然我也沒辦法在兩個小時內給你們改完。很不錯的遊戲,如果能夠順利發佈,我會想玩的。”
“謝謝!”莎拉激動的哭了起來。另一個開發看了看手錶,大叫道:“我們得快點走了,還有十分鐘!”
大家急急忙忙的收拾好東西,“我們該支付你多少錢?”莎拉問道。
“呃……”嘉奕然還真有些為難,“你們覺得呢?”
一個胖胖的男生從包裡掏出一張卡:“我卡裡還有三千美金。”另一個男生也掏出一張卡:“我還有七百塊。”莎拉掏出手機:“我讓我哥哥給我打點錢過來。”
“這樣吧。”嘉奕然說,“我上午遛狗賺了兩千塊,你們再給我這個數就好了。”
那個胖胖的男生飛快的跑出去取錢,速度之快和他的身形簡直成反比,不到兩分鐘就又沖了回來,遞給嘉奕然一大筆錢。
“我把卡裡的錢都取出來了。”男生說,“請你一定要全部都收下來。這點錢比起你為我們做的一切,根本算不了什麼。”
“如果遊戲簽下來了,我們會把你應得的那一份補償給你的。”莎拉堅定的說,“你救了我們。我知道這筆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如果沒有你,我們什麼都不會有。不是我們應得的東西,我們不會拿。”
咖啡廳的人聽到他們這番話,都鼓起掌來,莎拉立刻大聲道:“謝謝大家,屆時歡迎大家下載《大農場主》,世界第二大社交網站db公司董事長丹尼爾嘉親自操刀,不會讓大家失望的!”說完,他們急匆匆的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咖啡廳。
“又是五千美金。”嘉奕然把錢遞給林述,讓他收進包裡。
“還有兩個多小時,咱們去幹什麼?”林述問道。
“找個地方玩一玩吧。”嘉奕然笑道,“一天掙了五千美金,這已經是個很大的數了,剩下的時間,咱們可以犒勞一下自己。唔……”他掏出手機查了查,“五點半集合,如果帶你去好萊塢看看,路上就要耽誤很長時間。附近的話,有幾個畫廊和藝術館,想去看看嗎?”
最後兩人來到一家藝術博物館。博物館的外表由白色的瓷磚鋪就而成,極具現代感的線條流淌出一種水流旋轉的視覺感,在陽光的找射線,如同北極的冰山。博物館內收集了各類風格不同的藝術作品,從古代名家的古典大作,到現代年輕藝術家的創作,無論東方西方,一應俱全。
工作人員已經提前和博物館的管理人員溝通好,節目組被允許進入博物館拍攝。
一進博物館,嘉奕然好像又喝了一百壺咖啡似的,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興奮,拉著林述去看展品。
“這是艾森布蘭特的作品,畫的是教宗格雷戈瑞九世做彌撒時,忽然看到耶穌現身,出現在十字架上的場景。”嘉奕然小聲的為林述介紹畫作,“說起這位教宗,有一本名為《格雷戈瑞九世教令》的書,概括了這位教宗在任期間頒佈的一系列宗教法令,這本書插圖精美斑斕,書法筆精墨妙,而且畫作內容十分有趣,詭異而且暴力,比如兔子砍了人的腦袋,鵝用私刑虐待狼之類的。”
“這是朴茨勞斯公爵夫人路易士拉瓦利埃。這幅畫展示了十七世紀末期最理想的美人形象。朴茨勞斯公爵夫人是路易十四的間諜,來到英國後,成為了英國國王查理二世妹妹的女僕。在歐洲國家,只有身份高貴的人才有資格侍奉在皇室成員身邊,貴族的女孩子如果曾經在王后,公主或者德高望重的女貴族身邊當過女僕,是非常榮幸而且增加身價的事情。她被查理二世的妹妹奧爾良公爵夫人引薦給查理二世,成為了他最喜歡的情婦,受封貴族頭銜。這個女人還拉近了法國和英國之間的聯繫。是戴安娜王妃的祖先。”
“這是……”
嘉奕然變得滔滔不絕,對博物館的展品如數家珍一般,每一幅都能說出點什麼來。林述一直都知道嘉奕然是個大學霸,畢竟娛樂圈中學理工科出身的藝人非常少,但是他沒想到嘉奕然在藝術文化上的知識儲備也如此的深厚。他對嘉奕然的博聞強識感到十分的欽佩,看向他的目光也變得更加柔和。
嘉奕然強壓住心中的得意。如果他有尾巴的話,一定已經瘋狂的擺動了起來。他早就計畫好了今天的行程,準備帶林述來博物館。為此,他下載了不少資料,瘋狂的背了好幾天,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如今,能夠看到林述這樣的表情和眼神,嘉奕然覺得自己這幾天消耗掉的腦細胞都死得其所了。
他們只逛了博物館的一部分,便離開回到了青年旅館附近的餐廳集合。他們是回來最早的一對,林述把今天的掙得錢交給主持人,不出所料,主持人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你們兩個沒幹違法亂紀的事情吧!”他抖了抖這一摞厚厚的鈔票,“沒拿自己的□□取錢吧!”
嘉奕然哼了一聲,一臉“你以為我是誰”的表情,又道:“現在可以花自己的錢了吧?”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讓餐廳的服務員上了幾十杯芭菲冰淇林請大家吃,自己和林述抱著兩個巧克力味的,坐在角落裡等著其他嘉賓回來。
幾分鐘以後,第二對嘉賓回來,是程佳容和艾紫棋。兩人跑去奢侈品店當導購,兩個人一個是網紅主播,一個是歌手,都對服裝搭配非常在行,程佳容又會很多種語言,口才極佳,不少顧客在她們的忽悠下買了不少東西。更湊巧的是,她們打工的店下午來了一批來自中國的遊客,這讓兩人如魚得水,掙了一大筆錢,最後算工資,一共有兩千多美金。
兩人驕傲的把工資交給主持人,立刻就被嘉奕然和林述的成果打擊的抬不起頭來。
第三對嘉賓是徐夢藝和鐘婷婷,兩人一個是編劇,一個是檯球運動員,實在不想去洗盤子,當收銀員,最後被逼得沒辦法,乾脆在路邊賣藝,徐夢藝給人寫漢字書法,鐘婷婷給人畫素描。倒是吸引了不少人來圍觀,一天下來,掙了六百美元。
第四對回來的嘉賓是陳凡興和李山河,兩人回來的時候直接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原來兩人真的老老實實的去幹體力活了,在一家新開業的超市門口扮吉祥物,兩人穿著厚厚的衣服,站了整整一天。陳凡興是個文弱的小歌手,差點中暑,最後李山河自己一個人幹了一整天,最後一共拿了一百五十美元。能拿這麼多,還是店主看在陳凡興差點中暑的份上。
兩人在得知別人掙了多少錢以後,簡直要去狗帶了。陳凡興趴在桌子上把臉埋在手臂裡,李山河坐在他旁邊不停的安慰著,生怕他想不開。
最後回來的是鄒榕和謝敬平。謝敬平找到一家奶茶店,以技術入股,當了一天的合夥人,親自調配了三款新的奶茶售賣,最後他會把配方交給店主,要求是平分今天的營業額。鄒榕從來沒打過工,笨手笨腳的,反倒添亂,謝敬平怕他發脾氣,連忙給他調了一杯奶茶,就讓他在奶茶店外坐著,呆了一整天。最後鄒榕自己不好意思,跑到路邊發傳單去了。兩人一共掙了八百美金,排在正中間。
“所以,這一次任務的冠軍,是林述和嘉奕然!”主持人熱情的宣佈,“他們將得到今天的獎勵,可以在半島比弗利山莊酒店度超豪華雙人間過美好的一晚!”
雙人間!嘉奕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出於保護隱私,節目組一般不會拍攝晚上入睡後的畫面,他們只需要做出入睡的姿態,到時候就會把攝像機撤走。如果要拍晨起的畫面,會提前說話,等嘉賓準備好了再把攝像機放進去。
也就是說,他又可以和林述在一個房間睡覺了!
☆、第45章
半島比弗利山莊酒店是一家極其奢華的五星級酒店,位於威爾榭大道和南聖莫妮卡大道的交叉口處,掩映在一片蔥蘢的熱帶花園之中。酒店擁有194間客房,其中38間為套間、17間為私密別墅,私密性良好,不少好萊塢巨星和商政界名流都是該酒店的常客。
此外,酒店還有用加利福尼亞南部唯一一家連續21年獲得五鑽獎的餐廳,獨特的美食和靜謐典雅的環境讓這裡一座難求。
劇組的預算沒那麼多,只能給兩人定了將近六千塊錢一個晚上的普通房間。
不過嘉奕然和林述是和節目組一起吃了晚飯才過來的。作為世界各地五星級酒店的常客,嘉奕然帶著林述在酒店裡簡單的參觀了一圈,接著直奔酒店頂層的露天花園。嘉奕然的目標在於花園裡的露天大泳池。
雖然已經是晚上,但是泳池邊的人不少。嘉奕然換上了泳褲,站在泳池邊熱身。他四肢修長,寬肩窄腰,身上的肌肉如同希臘雕塑一般完美,八塊腹肌在燈光的照射下,露出分明的陰影,兩條人魚線沒入黑色的泳褲,後者緊緊的包裹著他豐厚的資本,儘管那一條保守的平角泳褲,卻因為那不容忽視的突起,顯露出一種讓人面紅耳赤的qing色來。
攝影師忠實的用鏡頭記錄下他的完美而強健的身材,屆時絕對能夠吸引不少米分絲跪舔。
林述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開視線,逕自熱身。然而嘉奕然的出現讓泳池邊的男男女女的騷動了起來,不少火熱的實現落在他們身上。畢竟他不僅僅是知名的好萊塢影星,更是富可敵國的企業家,這種內外兼修的男人,很少會有人不對他動心。
“我先先去了。”嘉奕然做了個伸展四肢肌肉的動作,隨即縱身躍入泳池,像一條海豚一樣在水中滑出去好幾米遠,接著潛出水面,雙手拍打著,以非常標準的蝶泳的姿勢飛快的向前遊去。他身上的肌肉緊繃著,展現出強大的力量,他的手臂從下而上穿出水面,接著狠狠的向前拍擊,濺起一片浪花。
泳池內和岸上的客人們對著他吹起了口哨,嘉奕然帶著劈風斬浪的氣勢沖到了泳池那頭,水底一個翻身掉頭,又以自由泳的方式遊了回來,趴在岸邊,瀟灑的抹去臉上的水,抬頭看著林述:“不下來嗎?”
“我已經十多年沒有游泳了。”林述猶猶豫豫的下了水,立刻被涼的哆嗦了一下,“我覺得我可能已經忘了怎麼游泳了。”他努力回想當初學游泳的時候是怎麼學的,試著動了一下,讓自己浮起來,然而下一秒,他就沉了下來,狠狠的嗆了一口水。
嘉奕然大笑著把他從水裡撈了出來,“我來教你,再熟悉一下就好了。”
他一條胳膊放在他的胸口下,另一條卡在他的胯部,將林述的身體在水裡托起來,幫助他回想飄浮的感覺。他的胸口緊貼在林述的腰側。
池水冰涼,但是嘉奕然緊貼著他身體的皮膚卻非常火熱,這層薄而堅韌的皮膚下,緊繃的肌肉似乎能夠創造出無窮無盡的熱量,讓原本還冷的直哆嗦的林述漸漸的也溫暖了起來。他托著林述在水池裡慢慢的移動著,最後道:“可以試著動動腿。”他建議道。
林述回想著蛙泳的姿勢,伸展雙臂,把頭埋入水中,打算雙腳用力劃水,把自己推出去。然而當他隔著泳鏡和清澈的如同水晶的池水,看到嘉奕然在水中大大咧咧膨脹著的那處。
林述受驚了似的猛的一蹬腿,從嘉奕然的手臂上栽了出去,頭朝下沉入水中,半天才手忙腳亂的從水裡浮起來,剛一露出水面,就驚天動地的咳嗽了起來。
“我還是算了吧。”林述逃避似的回到池邊趴著,他十分慶倖自己嗆了水,這為他仿佛燒起來的臉找了一個完美的藉口,“我其實沒那麼喜歡游泳。”
“好遺憾。”從表面上,嘉奕然看起來格外的平靜,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怕是誰也想不到他的身體正在游泳池裡幹什麼,“我再去遊兩圈。”說完他再一次潛入水中,這一次是自由泳。
現在林述無法用單純的目光看待水中的林述,誰知道這麼賣力的游泳到底是為了什麼。明明他今天上午才遛了五個小時的狗,應該很累了的才對!
最後,兩人泡在游泳池裡,從酒店樓頂俯瞰華美的夜景和璀璨的星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攝影師見沒什麼好拍的了,也停下來休息。最後又跟著兩人回了房間,拍了兩人上床睡覺的場景,便離開酒店去休息了。
等攝影師走了,林述才有時間從自己的行李中把手機掏出來,手機上有一個未接來電和一條短信,都是來自南赫的。
林述來到陽臺給南赫回電話。嘉奕然坐在床上看電視,他一條腿放在床上,另一條腿搭在床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手裡握著遙控器,不停的換著頻道,看似再找一個好看的節目,實際上他的目光一直黏在林述的身上。
如果沒有這個電話,今天絕對是完美的一天。嘉奕然恨恨的想著。房間的地毯又厚又軟,再上去仿佛才進了一團棉花。這種觸感,讓嘉奕然想到自己在紐約的那套公寓裡鋪的地毯,緊接著,他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身體不受控制的再一次有了反應,然而更多的是鋪天蓋地的巨大悔恨。明明夢想已經進了他的家門,結果他居然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嘉奕然扔了遙控器,把自己扔進軟綿綿的床墊裡,把臉塞進枕頭,發出悶悶的一聲呻.吟。但是很快,他就又爬了起來,斜著眼睛看著陽臺上林述的表情,推斷他正在和南赫說些什麼,心裡止不住的冒著酸泡泡。
陽臺上,累了一天的林述終於可以擺脫攝像機如影隨形的跟拍,徹底的放鬆下來。他坐在陽臺的籐椅上,愜意的伸展開雙腿,望著酒店樓下的花園和遠處的城市,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累了?”南赫帶笑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我還以為戶外真人秀跟組團旅遊似的呢。”
“哪有這麼好的事。”林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畢竟是工作,總是辛苦的,攝像機跟著你,雖說沒有劇本,但你得想盡辦法製造點好看的東西來,比拍戲還要累。”
“還是有一些好處的。”南赫道。“話說,今天和嘉奕然搭檔,感覺怎麼樣?”
林述一愣:“什麼怎麼樣?”
南赫輕笑了一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林子,咱倆這麼多年的交情,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是一輩子的好兄弟。”說完,他又和林述聊了些別的,便掛了電話。
林述收起手機,有些惆悵的望著頭頂的星空。他和南赫之間的發展越來越不對勁。別人是從相遇開始,感情上升,在下降,而他回想他和南赫之間的相處,從南赫第一次吻他那天開始,就一直在下落。曾經還有點小小的心動,如今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他低下頭盯著手裡的手機,按亮螢幕又關上,在他的身體徹底放鬆,融化在籐椅上之前,他強迫自己起身回到臥室的床上。“晚安。”他含糊的對嘉奕然說,掀開被子鑽了進去,閉上了眼睛。
嘉奕然連忙關掉了電視和燈,也躺了下來。林述很快便深深的睡了過去。然而嘉奕然翻來覆去一直無法入睡。最後他爬起來,坐在林述床邊的地毯上,看著側臥在床上的男人。他的半張臉陷在柔軟的枕頭裡,一隻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掌心朝上,手指蜷縮著。
嘉奕然凝視著那只手,最後小心的伸過手去,把自己手指□□他的指縫間,和他十指交纏。
林述有些不適的抽了抽手,卻沒有醒過來。嘉奕然漸漸的放下心來,他把頭靠在床上,從這個角度,他剛好能看到林述的臉。
“晚安,papa。”嘉奕然輕聲道,也閉上了眼睛。這一次,睡意幾乎是立刻翻湧了上來,淹沒了他的理智。
林述已經養成了規律的生物鐘,通常情況下,不管再累,都會按時醒來。首先被喚醒的是聽覺和嗅覺。清脆的鳥鳴聲遠遠的傳來,不會像他在北京的時候停在窗外的喜鵲那麼吵人,婉轉的如同一首輕歌。空氣中是濕潤的花香和熏香,好聞的讓人心情愉悅。
林述閉著眼睛活動了一下手指,緊跟著他就發現了不對勁——他的手僵硬沉重,就像他大學的時候握著手機睡了一個晚上之後的那種感覺。
他立刻睜開眼睛,立刻愣住了。
嘉奕然恬靜的睡顏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刀削斧劈一般的棱角分明的臉,此時溫柔寧靜的如同一個孩子,紅潤的嘴唇微微張著,一絲口水從嘴角滑落,滴在淡綠色的床單上,留下一片濕暈。他唇上的皮膚和面頰冒出細細的胡茬,毛茸茸的,讓人很想摸一摸。
林述被一副仿佛天使入睡的畫面迷住了。他屏住呼吸,心臟忽然開始戰慄,另一隻沒有被握住的手不受控制的從被子裡伸出來,摸向嘉奕然的臉,指腹輕輕的拂過那毛茸茸的胡茬,帶來陣陣扎手的麻癢感。
嘉奕然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還帶著剛剛睡醒的迷離,然而當實現和林述相交時,他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抓住林述停留在他臉上的手,放到唇邊,張嘴含住他的手指。
☆、第46章
嘉奕然的表情很專注,仿佛天地間除了林述,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多看一眼的了。他柔軟的金髮在清晨清澈的陽光下,籠罩上一層薄薄的光暈,他的眼睛很亮,很專注,仿佛有一個璀璨的銀河系在他的雙眸中緩緩旋轉著,而正中心,正是林述的倒影。
林述感到一股濕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那包裹著他手指的嘴唇此刻是如此的紅潤,略有些粗糙的舌尖劃過手指的皮膚,牙齒微微用力的啃咬著,先是門牙,隨後是尖尖的犬齒,最後是強有力的臼齒,咬合的力度讓他感到不小的壓迫感,然而那點微弱的疼痛並不讓人感到不適,反倒有些毫無拘束的親昵。
這感覺簡直就像一隻正在換牙的大狗,正親昵的和主人挽著咬手指的遊戲。
而在嘉奕然的眼中,林述慵懶的躺在床上,垂著眼睛,面帶溫柔的微笑,寵溺的看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時光,那時候林述對他全然的包容,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裡,充滿了心疼和愛,好像不管自己做什麼,都不會生氣,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會一直留在他身邊,永遠的陪伴著他。
嘉奕然緩緩的從床上爬起來,一點一點,小心的湊了過去,像是要撲向獵物的獅子,壓低身體,放輕腳步,悄無聲息的靠近。然而他的表情如此忐忑,如同被拋棄的小狗,被忽然而至的大雨淋得濕漉漉的,站在花園裡,隔著玻璃門,用畏懼而期盼的目光凝視著主人,希望主人能夠發發善心,帶他回家。
林述被誘惑了。他的大腦此刻一片空白,除了嘉奕然的臉。他看著他越來越近,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沐浴液和止汗露的香味,感受到他身上輻射出來的溫度,還有從他鼻腔內呼出的氣體。這一切都讓林述頭暈目眩,渾身發軟。
這是不應該的!一個念頭像是一條細細的閃電劃破濃黑的夜空,然而沒等轟隆隆的雷聲傳來,嘉奕然的手抱住了他的後背,另一隻手捧起了他的頭。男人的臉貼了過來,鼻尖已經挨到了鼻尖,呼出的氣體混合在一起,又被吸入體內。只差幾毫米,嘴唇便能觸碰在一起。
林述已經能夠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但他仿佛被人定住了一般,渾身發軟,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他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目光不受控制的黏在嘉奕然近在咫尺的雙眸中,他已經無暇再想其他任何事情了。
“我愛你……”一聲微弱的歎息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接下來,微涼的嘴唇觸碰在一起。林述的心臟猛的跳動了一下,渾身戰慄了起來。
房門忽然被敲響,沉悶的聲音像是剛才那道閃電遲來的雷聲,頓時將林述的理智劈了回來。他猛地推開嘉奕然,狼狽的從床的另一邊滾了下來,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他理了理睡袍,轉頭再去看嘉奕然,卻一眼看到他下半身的睡袍被支起了一塊。
他迅速的移開視線,一邊朝著大門走去,一邊迅速道:“應該是節目組的人。你去洗一下吧,我去開門。”
嘉奕然也跳了起來,他在林述剛剛打開門,只來得及和門口的主持人打個照面,連聲“早上好”都沒來得及說的時候,立刻把門按了回去。林述嚇得後退了一步,卻在他的臉上看到無比煩躁的神情。
“讓他們等著!”他賭氣似的扔下這一句話,沖進了盥洗室。
林述想到了什麼,忽然臉漲紅了起來。
偌大個房間只剩下盥洗室傳來的水聲,和隱約可聞的喘息聲。林述掩飾一般的打開電視,將節目的聲音調整到把盥洗室的水聲完全蓋住為止。然而儘管如此,那嘩嘩的水聲仿佛是從他大腦深處傳來的一般,在他的頭顱裡不斷的回蕩著,根本無法忽視。
幾乎是煎熬的度過了這十幾分鐘,這才等到渾身都濕漉漉,穿著浴袍,拿著毛巾胡亂□□頭髮的嘉奕然赤著腳從盥洗室裡走出來。林述現在覺得和他單獨呆在一個空間裡,簡直是對自己的折磨,見他出來,立刻毫不猶豫的沖進了盥洗室。
盥洗室通風良好,剛剛洗澡留下的水汽幾乎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和果香,讓人神清氣爽。
林述脫了衣服,站在花灑下,有些疲倦的閉上眼睛,把頭抵在瓷磚上。
早晨的事情,可真是……美色誤人啊。
他心中滿懷著對南赫的愧疚和對自己的厭惡,怏怏的洗了澡。然而在他關了花灑,轉身去拿毛巾的時候,卻意外的在浴缸的邊緣發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直覺告訴他不要好奇,趕緊走。然而他還是沒有克制住,湊近了去看。下一秒,他的臉就漲的通紅。那分明就是嘉奕然的……
他覺得自己渾身都要燒起來了,手忙腳亂的拿下花灑噴頭,對準那處沖刷乾淨。
沖在浴缸上的水濺起來,落在林述的皮膚上,一想到這些水滴裡可能混合了什麼東西,林述就好像被滾燙的開水濺到皮膚上了似的,猛的跳了起來。然而他一腳踩到了沒有鋪防滑墊的瓷磚上,腳一滑,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他的尾椎骨狠狠的撞在瓷磚上,背部和後腦勺受到重創,當即一陣頭昏眼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嘉奕然正豎著耳朵聽盥洗室裡的聲音,猛然聽到重物落地的重響,心中一驚,不等林述回應,立刻沖了進去,結果一開門,看到林述躺在地上,嚇得他大叫一聲,撲過去將林述打橫抱起來,放到床上,轉身就要去門口等著的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去找醫生。
“不用了。”林述換過勁兒來,拉住嘉奕然,“我沒事兒了……嘶……”他倒吸了一口氣,摸著自己的尾椎骨。
“papa你真的沒事?”嘉奕然緊張兮兮的跪在床邊看著他,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立刻松了口氣,扶著林述坐起來。這時他才發現林述身上□□,這讓他臉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不過他還是強忍住羞澀感,一邊在心裡默背元素週期表,一邊拿了衣服遞給林述。
早晨的鬧劇算是結束了,他們總算把節目組的攝影師和主持人請了進來。大家和和睦睦的拍了晨起的畫面,好像剛才嘉奕然把大家鎖在門外的事情並不存在一般。
這一天,節目組帶著大家參觀了嘉奕然在比弗利山莊的豪宅。豪宅的奢侈程度讓劇組裡所有見多識廣的藝人們都驚歎不已。
“這都是索菲亞的主意。”嘉奕然趁機對林述解釋道,“如果是我自己起來,絕對不會選擇這麼亮瞎眼的設計。我更喜歡溫馨一點的,可愛一點的房子,反正只用住我和我愛的人,最多加兩條狗,沒必要弄得那麼空曠。”
聽著嘉奕然的解釋,林述說不出傷人心的話,只能假裝聽不見。
節目組的人買了菜,是個嘉賓們一起做了一頓飯,秀廚藝的秀廚藝,沒有廚藝的便貢獻各種笑料。嘉奕然堅持留在林述身邊給他打下手,林述一開始還因為他的親近感到有些尷尬,但是很快,兩人的默契讓他忘掉了早晨的事情,安心的和嘉奕然一起做起了大餐。
主持人看著並排站在料理台前的背影,看起來就像是新婚的小夫妻似的,他忍不住掏出手機錄了起來。這部綜藝因為有嘉奕然的參加,也獲得了在海外頻道播出的機會,如今節目組在國內無法登陸的幾個社交平臺上建立了帳號,發佈一些以嘉奕然為主的照片和動圖。
拍完了兩人一起做飯的畫面,主持人讓助理修了修圖,添加了一些小小的特效,上傳到了國內外的幾個帳號裡。立刻有好幾十個米分絲秒評了這條消息,幾乎全是跪舔男神顏值,祝男神愛情幸福的評論。現在嘉奕然和林述的cp越來越火,在海外,也有不少人認為兩個人是真的在一起了。
不能小看腐女的力量,嘉奕然的cp照沒幾天就吸引了大批米分絲前來圍觀,節目組帳號的米分絲數量飛速上漲著,每一次發佈些什麼,都會在評論區引起震盪。雖然有不少咒駡,但是更多是cp米分,他們上傳自己畫的同人圖和小段子,勁爆程度讓主持人覺得千萬不能讓林述想到要去節目組海外帳號,否則一定會羞惱得停止錄製節目。
在洛杉磯的第二天也就是最後一天,大家和和睦睦的在嘉奕然的豪宅裡享受了一把,第二天劇組飛往愛荷華州。
愛荷華州是美國農業最發達的州,可耕種土地面積高達90%。下了飛機,大家上了大巴,節目組帶著大家來到一處到處都是農田的小鎮,最後停在了一家農場中。
休息了一個晚上,享受了極其新鮮的農場美食,在農場的客房裡好好的休整了一個晚上後,第二天早晨起來,主持人頒佈了這一次的任務。
“這一次的任務,就是美食。”主持人帶了個大帽子,著擋住陽光,“但是我們不光要比試廚藝哦。每一組都已經訂好了菜譜,但是菜譜是什麼,得由大家自己去尋找。而菜譜裡所使用的食物,包括所有的調味料,甚至是水,都必須根據提示找來,有的是通過購買,有的則是藏在這個小鎮的某一處。”
嘉賓們發出哀歎的聲音,李山河和陳凡興一臉菜色。估計他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智商恐怕不夠他們撐過這個環節。攝影師特地給了他們兩人一個大大的特寫。
“第一個提示,就放在你們的臥室裡。”主持人高興的說,“那麼現在,大家動起來吧!排名順序會影響積分的哦!”
大家第一時間沖回了房間,很快就傳來各種拆傢俱的聲音。
如果不是林述攔著,嘉奕然現在就能把房子拆掉。林述把煩躁不堪的嘉奕然塞進小沙發裡,開始在房間裡仔細的觀察了起來。攝影師觀察著林述的表情,一旦他沒有發現藏起來的線索,他們會在旁邊引導,免得時間全都浪費在這裡,拍不出有意思的部分來。
不過林述還是非常不負眾望的從放在桌子上的一盤小餅乾裡找到了第一個線索。他對密室逃生這種遊戲很感興趣,節目組藏線索的方式沒有比密室逃生更複雜。
“我們要去農貿超市,購買綠色的蔬菜,它緊閉著內心,嚮往著魚兒般自由的生命。”林述琢磨了一分鐘,最後還是收起紙條,和嘉奕然一起下樓,“不著急,等會兒再想這是什麼意思。剩下的線索,等到了超市就能發現了。”
門口已經準備好了五輛頗有美國農民特色的小卡車,林述和嘉奕然是第二對出來的,領先者是徐夢藝和鐘婷婷,這種文字遊戲對於一個以文字為生的人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嘉奕然見林述這麼平靜,自己也平靜了下來。兩人在超市門口停好車,走進超市一看,頓時覺得一片茫然。這裡到處都是綠葉子的蔬菜,各種各樣,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木架子上。空氣裡是泥土和新鮮蔬菜的草木味,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哪種蔬菜會嚮往魚的生活?”嘉奕然猙獰的抱起一顆冬瓜,瞪著它佈滿小毛刺的青皮,憤憤的說,“蔬菜有說過喜歡大海嗎?”
林述大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道:“來吧,大學霸,慢慢找嘛,我們有一天的時間。”
嘉奕然被他平靜的態度傳染了,很快便平靜了下來。逛街似的把這個超市逛了個遍,就在兩人快要絕望的時候,心不在焉的嘉奕然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那是個又高又壯的白人,臉色發青,皮膚鬆弛,穿得邋裡邋遢的,一臉的苦大仇深。“你的眼睛被你扔進下水池了嗎?”他憤怒的推開嘉奕然,又揪住他的衣領看上去很想打架的模樣。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立刻上前隔開兩人,小聲解釋著什麼,希望他能夠放開嘉奕然。
然而男人卻更加憤怒了。他對著嘉奕然的臉啐了一口,罵道:“同性戀。”
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陌生人,居然啐了嘉奕然一口吐沫,雖然被嘉奕然及時的躲了過去,但是還是弄髒了他的衣服。
嘉奕然額角繃起青筋。他看了眼林述,希望能夠平靜下來。但是最後他還是放棄了,抬起胳膊一拳頭對準這個無禮的人砸了過去。
☆、第47章
男人被嘉奕然一拳轟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這人雖然看起來人高馬大的,不過似乎內裡已經被生活劣習掏得一乾二淨了。他身上帶著酒味,衣服皺巴巴的,還有些沒習慣的污漬,看起來應該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酗酒者。
嘉奕然露出噁心的表情,撚起衣服上被他弄髒的那一塊,他倒是很想現在就把衣服脫掉,但是他今天只穿了一件上衣,脫掉的話,實在顯得粗魯無禮:“如果你想走法律程式,可以,去報警吧,說我襲擊你。不過我也會把你告上法庭,因為你意圖羞辱我,對我有暴.力攻擊的行為,還耽誤了我們的工作,精神損失和誤工費,我能讓你賠的下輩子都還不起,你可以試試。”
超市里的人都被剛才發生的這一切驚呆了,嘉奕然的臉上重新掛起了微笑,向大家一一道歉。節目組只能拉著嘉奕然回去換衣服。工作人員召開緊急會議,商量剛才那段要不要留,如果留下來的話,就能解釋嘉奕然錄節目的時候為什麼衣服不一樣,也就不需要重拍了,但是剛才那一段畢竟涉及到暴.力,對方還罵了句“同.性.戀”,都是敏感點。
最後商量了半天,偏于謹慎的導演還是讓嘉奕然換了件差不多的衣服,從出發開始重新拍攝。
林述對嘉奕然剛才的反擊倒是沒什麼太多的異議,藝人也是人,被人羞辱了憑什麼不能反擊,只是大眾對藝人的要求太高,總是忘了他們並不是螢幕上冰冰冷冷,生活性格全都按照劇本來的玩偶。嘉奕然拍戲完全處於興趣愛好,他早就沒有必要為了討好觀眾太委屈自己了。
但是嘉奕然倒是對自己剛剛的失態很是耿耿於懷:“我只絕對沒有暴.力傾向的。”他很不自在的解釋道,“只是他的口水太噁心了……”
節目組再一次從所居住的農場出發,再一次來到那家超市。最後在賣魚的售台旁的菜架上找到了線索,買了幾顆圓生菜,接著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去一家農場的菜地裡親手採摘蔬菜,隨後又被指引到小鎮的一家售賣酒水的小飯店裡,猜了十個謎語,拿到了線索、幾瓶調味醬和兩瓶啤酒。
“下一個地點是……”兩人沿著馬路一邊往前走一邊思考著線索,他們的車停在馬路盡頭。而嘉奕然對破譯線索的興趣不大,他更想吃點什麼:“要不要個甜筒?”他拉著林述停下來,轉身指著馬路對面他們剛剛路過的一家甜品店。
林述正要點頭,餘光忽然瞥到一個人影正朝著他們走過來。這人看起來很奇怪,表情猙獰,面露凶光,狠狠的瞪著他們。林述剛剛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就看到他抬起了手臂,接著就是一聲鞭炮響。
在國內,林述經常能聽到有孩子玩摔炮的聲音,因此他根本沒有把這種尖銳的爆破聲和危險這種事情聯繫在一起。就在他準備把目光重新放回到甜品店上,思考是吃一個香草味的還是巧克力味的甜筒時,站在他身邊的嘉奕然忽然猛的撲了過來,用力的壓低他的身體,將他抱在懷裡,幾乎是拖著他往路旁躲去,將他護在自己的身體和牆壁之間。
遠處有尖叫聲傳來,然而不光林述,節目組的人都不知道他們在叫什麼,攝影師幾乎是茫然的將攝像頭對準嘉奕然。
“有人在開槍!快點跑!”林述聽到嘉奕然在大聲吼著,與此同時,他的身體被嘉奕然抱了起來,幾乎是被拖拽著向前跑去。
遲來的尖叫聲終於響起,誰都顧不上錄節目了,qiang擊案這種事情天天在國內的新聞裡看到,誰能想到出國做一個節目也能遇到?大家紛紛四散逃開。
林述被嘉奕然緊緊的箍在懷裡,他被推到嘉奕然的身前,後者在用他的身體保護他。
“奕然!快放開我!”林述的聲音都顫抖了,他不敢亂動,只能跟著嘉奕然的步子跑,生怕自己給嘉奕然拖了後腿,耽誤他逃跑,害他受傷,但是他也沒辦法接受自己被人這樣保護,只能徒勞的讓嘉奕然鬆開他。
又是一聲qiang響,林述聽到嘉奕然發出一聲悶哼,接著男人鬆開了他,雙手按在他的後背上,狠狠地將他向前推去:“跑!”
包裹著自己的身體驟然分離,林述處於慣性向前跑了兩步,接著便回頭去看發生了什麼。然而身後的這一幕,如同一把刀,□□他的胸口,幾乎要把他的身體撕裂成兩半。
他看到嘉奕然朝著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個詭異的男人撲了過去,兩人摔倒在地上的同時,又是一聲qiang響,接著嘉奕然低吼了一聲,扣住那個男人的手臂用力一扭,那人吃痛叫了一聲,手qiang從手裡滑落,被嘉奕然眼疾手快的扔了出去。
被繳了械的男人怒吼一聲,反撲過來將嘉奕然按倒在地上,舉起拳頭對著他的頭一陣猛砸,然而沒等他砸下第二拳,林述紅著眼沖了過來,扣著他的脖子將他按倒在地,隨即坐在他的身上,用雙腿制住他的身體,一拳接著一拳,帶著憤怒至極的速度和力度,砸在這人的臉上,剛一拳就見了血。
那人掙扎了幾下,擊中了林述的眼睛,但是很快他就被林述不管不顧的拳頭砸暈了過去。
“述哥……”嘉奕然虛弱的叫了一聲,這聲音在林述聽來簡直就是一道閃電劈在耳邊。他鬆開已經沒有意識的男人,四肢著地的爬到嘉奕然身邊:“你……”
他的話說不下去了:嘉奕然身上白色的t恤衫,腰側已經被血染得通紅,血跡還有蔓延的趨勢。
“天哪……”林述大腦一片空白,他伸手捂住嘉奕然的傷口。溫熱黏膩的血液順著他的指縫流了出來,這讓他渾身戰慄不止,眼前一陣陣發黑。
“別怕。”嘉奕然喘著粗氣,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別怕,不是致命傷,快打911,去醫院就好了。”
林述抖著手掏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然而在電話那頭的人用英文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他死活想不起來該用英語怎麼說。
“噓……沒事兒。”嘉奕然笑了笑,抬手從他的手裡拿過手機,平靜的對急救人員說明情況和位置,鎮定之極,就像受傷的人不是他一樣。他的另一隻手按在林述堵著他傷口的手上,似乎是在安慰他。
嘉奕然掛了電話,看向林述時表情一愣,又微笑道:“別哭。”他放下手機,伸手摸了摸林述的臉,“別哭,真的是小傷,我不會有事的。”
林述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嗓子和鼻子都堵得死死的,這讓他差點窒息。
“你不會有事的。”他努力讓自己開口,臉上也擠出一絲微笑,“你不會有事的。”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急救人員沖過來,將嘉奕然抬上擔架,給他戴上氧氣罩。林述臉上青腫,一身是血,也被帶上了救護車。小鎮的醫院並不遠,不過幾分鐘的車程,嘉奕然被火速的推進了手術室,而林述也被帶去清理臉上的傷口。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全都趕了過來,導演一臉慘白的正在和總導演還有製片打電話,碰上這種事件,這個年輕的女人看起來馬上就要暈過去了。員警也趕到了醫院,開始對剛剛發生的事情進行詢問。整個醫院亂糟糟,沒一會兒記者也跑過來湊熱鬧。
林述幾乎沒有辦法回答問題,員警很體貼的讓他先休息,轉而去問當時隨行的其他工作人員。
導演掛了電話,來到林述旁邊,小心的問道:“你還好嗎?”
至少頓了五六秒,林述才緩緩道:“我沒事。”他吞咽了一下,兩眼繼續無神的盯著前面。導演抿緊了嘴唇,拍了拍他的後背,轉身離開去主持大局了。
林述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他覺得自己好像是魚缸裡的一條魚,隔著水和玻璃,和周圍的世界劃分成兩個區域。他聽不到也看不到,仿佛已經失去了回應世界的能力,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術室裡。
他現在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想,他不敢思考,生怕不吉利的念頭會不受控制的蹦出來,然後對嘉奕然有什麼影響。這是迷信,他知道,但是當聽天由命的時候,他願意去當最愚昧的人,做最愚蠢的事情,只要能讓嘉奕然平安。
他眼前全是剛剛嘉奕然躺在地上,渾身是血,微笑的看著他的模樣,手已經洗乾淨了,可他還是覺得有熱乎乎的血從指縫間流走,就像流逝的生命。
胸口發痛,眼前一會兒發白,一會兒發黑,隨後,他看到他的助理大驚失色的撲過來,拍打著他的胸口,對著他大喊大叫。他疑惑的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才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張開嘴,呼吸!快呼吸!你快把自己憋死了!”
林述這才發現自己又一次因為哽咽屏住了呼吸,他張開嘴,一邊咳嗽一邊吸著氣,接著便哭了出來。
他用手捂住臉,依然捂不住洶湧的淚水和抽搐一般的哭泣。虛弱的身體直往床下滑,如果沒有助理托住他的身體,他此刻已經栽倒在地上了。
奕然。他抖著嘴唇,無聲的念著剛剛用生命保護自己的男人的名字。哭得太厲害,他說不出話來,渾身的肌肉都抽搐一般的緊繃著,他的肺緊縮成一團,將所有空氣都積壓出去,這感覺像是一千根針紮進了胸口,毫無軌跡的到處亂沖亂撞,將他的血肉攪碎成爛泥。
他再一次感到無法呼吸,手無力的從臉上滑落。他的助理在大叫著什麼,有醫生沖過來,在他的胳膊上為他注射了什麼東西,語氣鎮定而溫柔的說著什麼。他茫然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識。
嘉奕然遭qiang擊!生死未蔔!
這條新聞如同草原上的星星之火,迅速的在全世界蔓延開來。到處都是恐懼和悲傷,米分絲們自發的在網上組織各種祈福活動,《他鄉異國》節目組的電話和官方社交帳號都被驚慌失措的米分絲擠爆了,甚至有極端米分絲表示如果嘉奕然有什麼事,他們就要讓節目組的人償命。
在紐約波爾克林製片公司總部大樓內,凱特勞倫斯臉色難看的放下電話,當即起身沖出了辦公室,吩咐助理立刻給她安排好私人飛機。兩個小時以後,勞倫斯夫人風塵僕僕的出現在小鎮醫院裡,而醫院門口已經擠滿了記者。他們不敢圍堵一個孩子被槍擊的母親,只能遠遠的大聲提問。當然,毫無疑問的全部都被忽視了。
嘉奕然的幾個堂兄已經趕到了醫院,看到勞倫斯夫人,紛紛上前打招呼。勞倫斯夫人根本沒心思和他們客氣,直接問道:“丹尼爾怎麼樣了?”
“手術已經做完了。”嘉文影道,“現在丹尼爾在icu。醫生說問題不大,沒有傷到要害。”
勞倫斯夫人松了一口氣,快步走向icu病房,卻在病房門口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林述。剛剛他情緒失控,醫生給他注入了少量的鎮定劑讓他平靜下來,嘉奕然手術結束沒幾分鐘他就醒了過來,堅持守在嘉奕然的病房門外。
來的路上,勞倫斯夫人已經得知了事情的經過,雖然罪犯還在接受詢問,尚且不知道他的動機,但是有一點能確定,那就是嘉奕然是為了保護林述才受的傷。
勞倫斯夫人本就不喜歡林述,如今得知是他害的自己兒子身受重傷,心中更是厭惡至極,當即快步走上前,抬手就想扇他巴掌。
林述兩眼無神的望著嘉奕然的病房,根本沒想過要躲開。可就在勞倫斯夫人的手要打到他的臉時,另一隻手攔住了她。
“夫人。”嘉文影用另一隻手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的說,“林述是丹尼爾最愛的人,如果你上了他,我想等他醒過來,你們的母子關係也就破裂了。”
嘉文影看起來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到,碰一碰就能碎掉,可他的手勁兒一點都不小,扣在勞倫斯夫人的手上,仿佛鋼筋一般,隱隱生疼。
“你是在威脅我麼?”勞倫斯夫人冷笑道,“關係破裂?你以為我會怕這個?我告訴你,我寧可他和我關係破裂,也不想看到他因為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喪命!”
☆、第48章
“林述可不是亂七八糟的人,夫人,我已經說了,他是丹尼爾最愛的人呢。@|”嘉文影強硬的將勞倫斯夫人從林述的身邊拽開,“保護愛人可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是。”
“愛人?你真好意思用這個詞呢。”勞倫斯夫人冷笑道,“不過是個用肉yu勾.引我兒子的無恥的男ji……”
“ohmygod!”嘉文影一臉的反感,非常不耐煩的拖著長長的調子,大聲打斷了勞倫斯夫人的話,“你能管管你的舌頭,別讓它說出這麼下流粗鄙的單詞嗎?”
“我只是闡述了一個事實,因為事實本身就是如此的粗鄙下流,不配用任何文雅高貴的片語。”勞倫斯夫人甩開他的手,冷笑了一聲,輕蔑的瞥了林述一眼。然而林述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也沒有看見。他安靜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望著病房,整個人頹廢,如果不是還有呼吸,簡直一絲生氣也沒有了。
嘉文影嘖了一聲:“不管你是不喜歡林述這個人,還是不喜歡他的性別,丹尼爾和誰在一起,想和這個人幹什麼,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好嗎?而且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丹尼爾的性向和男朋友,而是那個拿著槍的瘋子為什麼要來襲擊丹尼爾。”
“他的動機難道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勞倫斯夫人的嘴角勾起一個扭曲的微笑,“。”
意為令人憎惡的事情,英文版的《聖經》曾多次用這個單詞指代同性戀。在過去,反同性戀的□□中經常會有人舉著大牌子,書寫“上帝說這是”的句子。勞倫斯夫人正是用這個單詞形容嘉奕然和林述之間的曖昧關係,直接表明她的反感和不滿。
聽到這個單詞,嘉文影倒吸了一口氣,用看史前巨怪的眼神盯著勞倫斯夫人看了好幾秒,最後一臉無語,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攤手道:“我不和道德水準和思想境界遠遠低於我的人說話,這毫無意義。”
又有一陣急促的高跟鞋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原來是索菲亞一路小跑著沖了過來:“他還好?”她氣喘吁吁的問道,走到病房的玻璃窗前查看嘉奕然的情況。她還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收到了醫生傳來的手術報告,知道嘉奕然並無大礙,但是不親眼看一下,還是很難放心。
看完了嘉奕然,索菲亞這才有時間問候嘉奕然的堂親們和勞倫斯夫人。然而勞倫斯夫人拒絕和她握手,她傲慢的抬著下巴,垂著眼皮看著這個矮小的亞裔女人:“我把我的兒子託付給你來照顧,看看你是怎麼回報我的信任的?你縱容一個放dang的同性戀勾.引我的兒子,讓他成為暴徒的目標,飽受痛苦……”
“老天啊。”索菲亞扶住額頭,隨後瞪著眼睛,打斷了她的話,“你是在斥責我?”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身旁的嘉文影,後者點了點頭,索菲亞哈的笑了一聲,轉頭看向勞倫斯夫人。
“天哪,我不想把話說得這麼難聽。”索菲亞嘲諷的微笑著,輕聲道,“我媽媽是中國移民,她從小告訴我,她接受的道德教育要求年輕人一定要尊重老人。”老人這個詞讓勞倫斯夫人立刻面露怒容,不過索菲亞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你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憑什麼指責我,凱特·勞倫斯?的確,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你給我的,我也是你帶進影視界的,但我已經用出色的業績回報你了。而現在,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清楚,我是d&s製片公司的執行總裁,我和你地位相當,是誰允許你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質問的口氣,像訓斥一個女僕一樣跟我說話?如果你不是一個年過五十的老太太,還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媽媽,你以為我以前為什麼要如此尊重你?別把我的容忍當成敬意!你這個偏激狹隘又自私自大的控制狂!”
她越說越激動,最後仿佛機關槍一樣劈裡啪啦的掃射著單詞,每一個字母都鋒利的如同一把飛速甩出的尖刀,說的勞倫斯夫人幾乎要心肌梗塞了。
索菲亞輕蔑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坐在林述身邊,摟住他的肩膀,小聲的安慰了起來。
勞倫斯夫人氣得胸脯劇烈的起伏著,她看了眼坐在一邊的索菲亞和林述,又看了眼不遠處靠在牆上,正虎視眈眈的瞪著他的嘉家的男人們,最後只能冷笑一聲,轉身離開去找醫生了。
林述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幾乎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每一分鐘都如此漫長,讓人煎熬,可恍惚間又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一回神兒,已經入夜,他被索菲亞強迫性的壓到床上躺下,有安排助理守在他身邊,看著他休息。
“醫生雖然說觀察24個小時,不過其實他已經沒事了,皮肉傷而已,他身體很結實,我敢保證半個月他就能出院。”索菲亞再三叮囑,“倒是你,要是也累得住院了,明天等丹尼爾醒過來,他該有多難過。”
這些道理,林述都明白。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休息,然而卻毫無睡意,眼前不斷浮現出白天嘉奕然渾身是血的樣子。他覺得自己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難受得直哆嗦。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助理在索菲亞的強勢壓迫下,鼓起勇氣逼著林述喝了半碗粥。林述實在沒胃口,差點全吐出來,這才讓助理放過他,再一次回到病房外守著。
索菲亞也一大早趕了過來,她提前拿到了警方的審訊結果,而一會兒警方也要召開記者招待會,公佈案件的初步審查結果。
被林述揍到昏迷的罪犯昨天傍晚才醒過來,接受審訊。他十分痛快的承認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而作案動機是因為他的前女友在社交網站上關注了《他鄉異國》節目組的帳號,對節目組裡有關嘉奕然和林述的cp段子十分感興趣。作為一個恐同者,他對此感到十分憤怒,屢次和女友爆發爭吵。
最後一次是因為他發現女友在網上寫兩人的真人同人短文,其中包含的xing行為部分讓他感到極其的噁心和反感。他砸了女友的筆記本,還打了她一個耳光。女友當即決定分手,毫不猶豫的搬出了他的家。
原本就是個酒鬼的男人每天更是沉浸在酒精中,越發的激動易怒,憤世嫉俗。隨後意外的,他在超市看到了正在拍攝節目的嘉奕然和林述。原本他只是想借機羞辱嘉奕然,發洩一下憤怒,但是沒想到卻被嘉奕然揍了,還被威脅要告上法庭。
深感羞辱,且又喝多了酒,理智已然不存在的男人當即回家拿了槍,當他再一次在街頭碰到嘉奕然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開了槍。
媒體已經炸了。嘉奕然沒有生命危險的消息,他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至於qiang支管理早就是老生常談,而現在更能引起關注的新鮮話題是,嘉奕然到底是不是同性戀,林述是不是他的男朋友。
索菲亞沒有理會任何記者的詢問。如果為了嘉奕然的演藝事業,現在最好不要承認,不過她知道嘉奕然一直很想出櫃,和喜歡的人一起過光明正大的生活。而現在兩個主角,一個躺在病床上神志不清,一個失去了判斷能力,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病床上的那個人身上。她不能為兩人做出什麼決定,只能回避記者,等到丹尼爾醒來再做回應。
網上,有人放出了當時的視頻。錄視頻的人是嘉奕然的米分絲,她當時就在旁邊的咖啡廳裡,看到嘉奕然正在路邊錄節目,立刻拿出手機拍攝視頻留念,誰也沒想到竟然會錄下qiang擊案的整個過程。
從視頻中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從第一聲qiang響起,嘉奕然便毫不猶豫的將林述護在懷中,用身體為他擋住身後的可能的危險,最後他被子.彈擦傷了腿,或許是因為發現一味地逃跑無法躲開歹徒的追殺,他立刻推開林述,轉身撲向持qiang者試圖奪qiang。他腰部的qiang傷就是在奪qiang的時候被擊中導致的。
視頻同樣錄入了頓了幾秒才趕回來的林述兇狠撲向歹徒,發瘋了似的朝死裡毆打歹徒的畫面。凡是熟悉林述的人都很難想像,這個看起來溫柔沉默的男人發起狠來,也能如此的血性和狂暴。
而最後,林述跪在嘉奕然身邊,哭得渾身發抖,面色青白,近乎昏厥的模樣,嘉奕然一臉微笑的安慰他,鎮定自若的給自己打急救電話的模樣,還有兩人緊握著沾滿了鮮血的手,深深凝視,專注的仿佛世界末日的眼神,都被這位米分絲錄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被兩人的真情流露感動的哭了。還沒等到嘉奕然醒來回應案件,媒體已經以“丹尼爾·嘉為保護男友中彈”“真情流露!男友近乎崩潰,丹尼爾·嘉鎮定安慰”等標題為此事蓋棺定論,而網路和媒體上討論的話題也從qiang支管理擴展到了反對恐同,lgbt平權的話題上來了。
而這熱鬧的一切,都與還在焦急的等著嘉奕然醒來的林述無關。
中午的時候,袁兢和南赫都趕了過來,袁兢也是一臉的憔悴,臉上鬍子拉碴,他只來得及抱著林述拍兩下,就得去找節目組瞭解情況,處理後續事宜了。
南赫留了下來,他當即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示意林述接起來。
林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隔著大洋,卻依然能夠清晰的聽到其中的擔憂:“銳銳,你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奕然不會有事的,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媽媽和奕然擔心。”銳銳是林述的小名。
林述頓時哽咽了起來,他深吸了口氣,半天才輕聲道:“媽……”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只能不停的啜泣了。
“誒,別怕別怕。”林母溫聲安慰道,“奕然會好好的,這孩子面相好,大富大貴,長命百歲,現在吃點小苦頭,以後走的才長久。別難過了。”
林述雖然已經年過而立,然而在母親面前,他卻無法繼續保持強硬的外殼。林母知道他這是需要發洩,安慰了幾句,便靜靜的聽他發洩。
“我知道他會沒事的。”林述哽咽著說,“但是,我一想到……一想到他流了那麼多血……都是為了我……如果傷口再偏一點……如果擊中了要害……”他無法再說下去,那些嚴重的後果,他根本沒有勇氣去深想,“我對不起他……”
“瞎說什麼呢,如果奕然遇到這種事情,你就不會幫他擋子彈嗎?”林母溫聲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以後要好好地在一起,珍惜彼此,就行了。”
林述閉上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
掛了電話,林述稍稍平靜了些,把手機還給南赫,轉身去洗手洗了把臉。
“出去抽根煙?”南赫提議道,“你看上去很糟糕。”
林述苦笑著拒絕了。兩人沉默無語的坐在走廊裡,過了一會兒,林述輕聲道:“謝謝你過來。”
“沒事兒。”南赫把玩著打火機,“都是朋友,應該的。”
林述抿了抿嘴唇,想到自己和南赫其實還算是情侶關係,一股濃濃的愧疚感從心底升騰而起。
“對不起。”林述輕聲道,“我其實……”
“我都知道。”南赫握住他的手,“阿兢都和我說過了。他說你空窗期太久,快要控制不住對不可能的人下手了。他知道我因為安遠,心情一直很糟糕,就問我願不願意和你談一段,就當做是換換心情。所以我是在知情的情況下選擇和你試一試的,你不用道歉。”
“可是這並不是由我親口告訴你的。”林述道,“我還是對不起你。”
“其實,我也不是因為多喜歡你才願意和你試一試的啊。”南赫摟住他的後背,不輕不重的拍了拍,“也不過是空窗期,試一試。你這樣客氣,給我壓力很大啊。”他輕笑了一聲,“咱倆在一起,也算是度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時光啊。”
林述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點點頭,低聲道:“謝謝。”
向林母和南赫發洩過後,緊繃著林述神經的負面情緒消減了一些,一夜沒睡,他感到有些疲憊。撐不住的靠在南赫的肩膀上,林述閉上了眼睛,卻又無法睡著,只是一邊聽著聲音,一邊閉目養神。
直到他再一次聽到勞倫斯夫人趾高氣昂,傲慢□□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第49章
勞倫斯夫人一邊走一邊和她的屬下快速的說著什麼,直到她來到林述和南赫的面前,說話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林述不想理她,但是出於對丹尼爾母親的尊重,他還是坐直了身體,對著勞倫斯夫人微微點頭行禮。原本應該站起來,不過這位女士剛剛侮辱過自己,他不想讓自己的禮貌給人一種卑微的感覺。
勞倫斯夫人站在原地,她換了身灰色的套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看起來格外的凜冽,像個要上戰場的女戰士。她嘴唇抿成一條線,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林述和南赫,最後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道:“如果我沒認錯的話,你是南氏企業的繼承人,南赫先生吧?”
“是的。”南赫站起身和她我了握手:“很高興見到您,勞倫斯夫人。”
“非常感謝你來看望我的兒子。”勞倫斯夫人微微頷首,“我得說,你真是個體貼的戀人,跨越一座大洋,如此迅速的趕來陪伴自己的戀人。”
“呃……抱歉,勞倫斯夫人。”南赫轉頭看了眼林述,“我和林述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我們……”
“哦,老天,這麼快就分手了嗎?”勞倫斯夫人冷冷的瞥了眼林述,她那看似洞悉一切的目光仿佛在說“別想騙我,我什麼都知道”。
難道勞倫斯夫人特意調查,找人跟蹤過自己?林述忍不住也站了起來。他和南赫之間的關係十分隱秘,很多朋友都還不知道,如果不是非常深入而長時間的調查,恐怕很難發現。林述感到一陣隱私被侵犯的反感,卻也有些恍然的放鬆。難道說,她是因為知道自己和南赫的事情,才這麼反感自己?她或許是把自己當成那種腳踏兩條船,貪圖富貴,手段高杆的小白臉了。
“那可真是遺憾。”勞倫斯夫人似笑非笑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說起來,我一直很看好你們。多年的友誼漸漸昇華為愛情,我一直認為這是最美好的事情。畢竟比起一時的荷爾蒙失控而產生的激情,這種愛情顯然更長久,更可靠。”
“或許吧。”南赫笑了笑,“不過更多的友誼只會在友誼的道路上走得更長遠而已。夫人,我和丹尼爾也是朋友,如果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請一定告訴我。”
勞倫斯夫人收起臉上意味不明的笑容,點了點頭:“非常感謝。我很高興丹尼爾在中國交了這麼多朋友。”
勞倫斯夫人在病房外停留了十幾分鐘,便離開去找醫生了。外面似乎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即使這十幾分鐘,她也是不停的在和自己的屬下低聲的交流著。
等二十四個小時到了以後,醫生進入病房再一次查看嘉奕然的情況,隨後滿臉笑容的向等候在外面的所有病人家屬告知了嘉奕然轉危為安,可以移動至普通病房的消息。
嘉家的幾個堂兄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分批留在醫院照顧嘉奕然,而像嘉文影這樣,一個晚上沒睡好就看起來要倒下的人就先回去休息。不過嘉文影還是跟著一起看著嘉奕然去了普通病房,拍了拍林述的肩膀,囑咐他照顧好自己,這才離開。
林述在病床旁的軟椅上坐了下來。醫生有關嘉奕然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危險,只等著傷口癒合的再三保證讓他終於放下心來,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酸痛,昨天挨了幾拳的臉此刻終於感到了疼痛。
他拒絕了索菲亞和袁兢讓他去床上休息的建議,堅持留在嘉奕然的床邊。他希望嘉奕然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能夠是自己。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閉著眼睛,眉頭微微皺著。林述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虛弱的模樣,他閉著眼睛的時候應該像個安靜而美好的天使,乾淨明媚的仿佛他的天空中從來沒有出現過一絲陰雲,而他的每一個夢境都被上帝祝福過,全都是歡聲笑語鳥語花香。
林述從軟椅上伸出手,握住嘉奕然的手,頭歪靠在靠背上,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就這樣一直望著嘉奕然的臉,直到自己不知道何時又睡了過去。
病房裡正在玩手機,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兩個堂兄相互看了一眼,露出曖昧的笑容。
醒來的前幾秒,一片空白的大腦讓嘉奕然茫然了起碼有半分鐘。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忘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一切都帶著又陌生又熟悉的詭異感。他盯著病房的天花板,視線又落在病床邊的醫療儀器上,最後又落在了另一邊,坐在軟椅上的男人的臉上。
他呆呆的看了幾秒,怒火忽然從心底騰騰的燃了起來: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在他如此珍視的人的臉上留下這樣的淤青和傷痕!
他想坐起來,然而身體剛剛一使勁,一陣劇痛從腰部傳來。這疼痛原本就存在,只是他剛才忽略掉了,此時一回想起,那種疼痛仿佛是被燒得發紅的匕首紮進了皮膚,還不斷的來回攪動著。
他忍不住□□了出來,握緊了拳頭,這才發現他手裡正握著林述的手。
林述被手掌上忽然收緊的力度驚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嘉奕然緊皺著眉頭,躺在床上低聲呼痛的模樣。他幾乎是從軟椅上栽倒在地上,立刻撲了過去,跪在嘉奕然的床邊,一隻手反握住嘉奕然的手,另一隻手伸手去按呼叫器喊醫生過來。
“你感覺怎麼樣?”林述焦急的問道,“還有哪兒不舒服?”
嘉奕然閉著眼睛適應了一下疼痛,這才睜開眼,微笑道:“沒事兒,就是有點疼。”前一天的記憶漸漸回籠,嘉奕然立刻緊緊握住林述的手,緊張的打量著他的臉:“你怎麼樣?身上有沒有受傷?臉上的上有沒有事?”
林述搖了搖頭:“我很好,這都是小傷,倒是你。”想到昨天嘉奕然倒在血泊裡的模樣,還有這一天的擔驚受怕,林述忍不住紅了眼睛,“你真的是嚇到我了……”
嘉奕然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他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手抬起又放下,最後還是緩緩的放在林述的臉上,擦了擦他的眼睛:“我沒事的。”他笑了起來,“都告訴你了,只是皮肉傷而已啦,不用一個月我就能出院,還能繼續錄節目呢。”
此時醫生趕了過來,給嘉奕然再一次做了檢查。期間林述一直留在病房裡,他雖然聽不懂醫生口中說的專業詞語,但還是竭盡全力的去理解他們的每一個句子,判斷嘉奕然的情況。
索菲亞也趕了過來,親自確認嘉奕然已經轉危為安,又送醫生離開後,她回到病房內,對著躺在床上的嘉奕然,和依然坐在床邊和嘉奕然握著手的林述,挑了挑眉,“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笨蛋是不會生病的,既然受傷,也不會受重傷。畢竟以你的智商,不足以支撐那麼複雜的情況。”
“喂,我的智商可有180。”嘉奕然略有些虛弱的笑道。
“但是寶貝,我親自測過你的情商,是負280。”索菲亞聳了聳肩,從包裡掏出平板電腦,“既然醒了,就開工吧。”
她調出今天的新聞頭條遞給林述,讓他給嘉奕然看:“幾乎所有的媒體都認為你和林述是一對,你是出於戀人之間的愛,才會用生命去保護他。我不清楚你的態度,所以一直沒有回應媒體的詢問。不過鑒於現在你醒來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如果你再不回應的話,恐怕就會變成默認了。所以,你是怎麼想的?”
嘉奕然看著這些新聞,不少媒體已經從“丹尼爾嘉是不是同性戀”變成了“818丹尼爾嘉和林述的感情歷程”,其中配圖的捕捉角度都極其曖昧。
嘉奕然戀戀不捨的看著這些新聞,最後看起來有些遺憾的扁了扁嘴:“就說是朋……”
“是戀人。”林述的聲音打斷了嘉奕然的話,而後者聽到他嘴裡剛剛說出的單詞後,立刻瞪大了眼睛,索菲亞也驚得放下了自己抱在胸前的手,驚訝的看著他。
“是戀人。”林述再一次堅定的說道,然後他低頭看著嘉奕然,“除非你目前還沒有出櫃的打算。當然,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因此離開你的。只要你還想和我談戀愛。我只是以為你更想向所有人宣告我們的關係。”
嘉奕然張著嘴,看起來幾乎失去了語言能力:“那個……啊……我……不是……啊,這個……”他語無倫次了半天,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你、你要和我在一起嗎?”他臉上露出傻傻的笑容,“天哪……這簡直……”他發出神經質的笑容,“你真的要、要和我談戀愛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立刻去看索菲亞。索菲亞點了點頭,也笑了起來:“恭喜你。”
嘉奕然臉上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幾乎要把所有的牙齒都展示出來,以顯示自己的喜悅。他緊緊的握住林述的手,喘著粗氣,躺在床上用力的盯著林述的眼睛,幾秒鐘以後,忽然毫無徵兆的哭了出來。
“抱歉。”林述立刻心疼的彎下腰,將他的頭抱在懷裡,撫摸著他的頭髮,親了親他的額頭,又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他的額頭,“讓你久等了。”
嘉奕然用力的搖了搖頭:“不……謝謝你……”他哽咽著說,“謝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謝謝你……”
林述感到一陣心酸,也紅了眼睛。他撫摸著嘉奕然的臉,深深的凝視著他不斷流著眼淚的雙眸,低聲道:“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一直等著我,謝謝你一直保護我。”
“應該的。”嘉奕然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也伸手捧住林述的臉,充滿了愛意的目光在林述的臉上流連著,“我能……”他吞咽了一下,“我能吻你嗎?”
林述的回答是低下頭含住了他的嘴唇。
這個吻充滿了鹹鹹的淚水和不斷的哽咽。嘉奕然比林述想的要更激動,他迫切的索取著林述口腔中的一切,又哭又笑,幾乎不能自已,差點又崩裂了腰上的傷口。而林述順著他的意思,張開嘴巴,任由他的舌頭在自己的口中不斷的翻攪搜刮,時不時的回應著,安撫住他的情緒。
這個吻最後還是變得溫情而平靜了下來。最後林述想起了還站在病床旁的索菲亞,有些不好意思的終止了這個吻。嘉奕然立刻哼了一聲,發出抗議。林述安撫的親了親他的臉。
“謝謝你們終於想起我了。”索菲亞抬了抬眉毛,隨即嚴肅的看著林述,“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和丹尼爾一起向公眾出櫃,宣佈你們的關係?”
“是的。”林述認真的點了點頭,“當然,以奕然的態度為主,如果他不想,我也不堅持。我只是覺得他會比較想公佈而已。”
“我當然想!”嘉奕然立刻道,“但是這會對你的事業造成很大的影響的。”他握緊林述的手,“就算在歐美,同性戀藝人的事業也會受到很多的限制,更何況是在中國,恐怕不會有劇組讓你擔任主角,代言廣告什麼的也會少很多。你會失業的!”他憂心忡忡的說。
“不會的。”林述笑了笑,態度鎮定自若,仿佛不是在說出櫃,而是在商量晚飯吃什麼,“現在有不少耽美網路劇正在籌拍,這象徵國內的影視圈環境已經有所鬆動了。再說了,還有很多文藝片呢。我可以像周小蓉那樣,全世界各地到處去接文藝片,雖然收入不會像商業劇那麼高,但是也不少了。”
周小蓉是年青一代演員中的佼佼者,業內評價極高,她在國外獲了不少獎項,但是因為她只接有口碑但是無票房,甚至連知名度都沒有的文藝片,這些獎項並沒有讓她片酬千萬的巨星。不過她倒也樂在其中,反正掙得比一般白領要多,買得起房和車就行了。
“可是,這不就又和以前一樣了嗎?”嘉奕然難過的說,“明明是要讓述哥變成巨星的……”
“誰說和以前一樣了?”林述摸了摸他的臉,微笑道,“這不是多了個你嗎?”
這句充滿了愛意的告白讓嘉奕然臉漲的通紅,他深深地凝視著林述,如果不是身上還有傷口,他一定已經撲了過去,用力的吻住林述,把自己的舌頭塞進他的嘴巴裡了。
“可是……”嘉奕然艱難的說,他看起來很喜歡出櫃這個想法,但是理智和現實正在勸說他放棄,“讓你的事業受損,我會很愧疚的。”
“奕然,”林述溫柔的看著他,目光溫暖的如同三月的暖陽,“人之所以為了事業而奮鬥,是為了和愛的人,一起去過更好的生活。而我已經有了更好的生活了。放棄和愛人手牽手,站在陽光下的生活,去換取什麼高片酬、米分絲和巨星身份,那才是本末倒置。”他親了親懷中男人的鼻子,“對,我說的就是你,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這就是我曾經為之奮鬥的最好的生活了。”
☆、第50章
槍擊案發生的第二天,也就是嘉奕然醒來的當天晚上,嘉奕然的個人帳號發佈了這樣一段文字:
“正如大家所猜想的,我和林述在一起了。就像大家所知道的那樣,自從十三歲看了林述的第一部電影后,我便成了他的米分絲,而自去年和他正式見面後,更是為他的個人魅力所吸引,從單純的崇拜和嚮往中,產生了愛和眷戀。經過一年的努力,我最終幸運的擁有了這個男人。
“雖然不合時宜,但是我還是得說,正是這場事故,讓我們放棄了所有的顧慮,決定走到一起,並向大家公佈我們的關係。生命如此短暫,我希望能把生命用在和所愛之人一起過真實的生活上,而不是在遮遮掩掩中怯懦的耗盡一生。
“很難理解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人因為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而做出暴力行為,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更要坦誠的面對自我,勇敢的追求所愛。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像我們一樣幸運,得以牽住愛人的手,風雨同舟,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這段長長的文字下面,配了一張圖。因為兩人的新聞必然要傳回國內,嘉奕然沒有用接吻這種照片來刺激國內某些群眾敏感的情緒,為林述招來些無妄的咒駡,而林述本來也是十分內斂和含蓄的性格,拍戲的時候雖然能夠拍接吻戲,但是在個人帳號公然秀恩愛,還是略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因此嘉奕然僅僅只是放了兩人十指相扣的照片:兩隻男人的手,一隻略大一些,上面還紮著吊瓶的針頭,貼著藍色的醫用膠布,另一隻略小一點,關節處佈滿了傷痕和腫脹的淤青,那是砸在歹徒臉上時留下的痕跡。
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手背上繃起的青筋顯示著力度,如此堅定,如此有力,而手掌上的傷口更是讓人回憶起襲擊發生時,兩人願意為對方付出生命的深深愛意和勇氣。這雙交握在一起的手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他們已經準備好了,不管未來的道路是陽春三月和風鮮花,還是淒風冷雨布滿荊棘,他們都會這樣一直握住對方的手,毫不猶豫的走完這趟人生的旅途。
一時間,全球媒體都沸騰了。嘉奕然作為未滿25歲的年輕一代中最有為的投資家、創業者、企業家和演員,就這樣轟轟烈烈的出櫃了,而把他掰彎了的男人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男,也不是什麼身份血統高貴的貴族豪門,更不是什麼智商超群年輕有為的精英,他僅僅是個普通的中國男人,比嘉奕然大了八歲,如果評述他這三十多年的人生,幾乎算得上是善乏可陳,碌碌無為。
就這樣一個普通人,何德何能先是讓嘉奕然喊他“爸爸”,接下來又能在危難關頭用性命去保護他,願意為他公佈性向,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全世界的記者都趕往中國,來到林述出生、上學和工作的地方,試圖挖掘出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好在索菲亞提前想到了這一點,早早的把林述的母親接到了美國,以免她被記者打擾。
有的人祝福他們,認為嘉奕然出櫃是lgbt群體的又一重要里程碑,一個年輕有為風評良好的年輕人願意站出來公佈性向,這給lgbt群體樹立了一個十分正面的勇敢形象。
當然,也有人嘲諷他們,陰謀論者認為嘉奕然是被一個老男人迷昏了頭,他們認為林述恐怕是個心機極重的男人,雖然公佈了性向對他的演藝事業有了一定的損失,但是綁定了嘉奕然,誰知道這能給他帶來多少好處?等他踩著嘉奕然爬上去,撈夠了錢權,建立了自己的事業,估計就是他們分手的日子了。
然而,無論是祝福也好,嘲諷也罷,林述和嘉奕然都無心理會。在醫院躺了三天后,身體素質原本就很好的嘉奕然便吵著要離開了。他在醫院的這三天,醫院裡每天都擠滿了各路記者。雖然他的保鏢們將他的病房保護的有如鐵桶般,一隻蒼蠅都沒放進來過,但是一想到外面的人,嘉奕然就覺得很被打擾。因此,剛剛恢復到能在林述的攙扶下走兩步的情況,嘉奕然就吵著要出院。
索菲亞也覺得沒必要一直待在醫院,打電話讓人收拾了嘉奕然在西塔圖的房子,又雇傭了一整個醫療小隊和營養師,準備讓他們搬到那裡休養。
然而在臨走那天,林述在走廊裡看到了風塵僕僕的何夏唯。
何夏唯在得知林述遭遇槍擊事件時,正在進行一部電影的拍攝任務,這是部好萊塢電影,何夏唯的團隊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為他爭取到了這個角色。導演脾氣很不好,何夏唯不敢提請假的事情,熬了三天,等到週末導演要回家看孩子,這才抽了空趕來找林述。也是巧了,他要是再晚來一個小時,林述已經和嘉奕然離開了。
再看到何夏唯,林述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變得如此平靜。以往的那些煩躁和憤怒,好像忽然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曾經如此愛戀,又是如此怨恨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心中卻已經不剩下一絲情緒,仿佛那只是個比較臉熟的陌生人甚至連一點惆悵都沒有了。
因為外面都是記者,林述只能把何夏唯帶進病房。嘉奕然一看到何夏唯就立刻各種高冷傲慢,看都不看對方一眼,逕自把電視打開,螢幕上的新聞剛好在說他和林述之間的事情,電視臺不知道從哪裡找來那麼多照片和視頻,性感的女主持人誇張地形容著兩人的感情歷程。
“電視機聲音關小一點。”林述走過去抱著他的腦袋親了一下。
嘉奕然立刻聽話的關小了電視,然後抬著頭看著林述,那模樣和一隻剛剛叼回了一隻球的狗狗仰著頭求表揚的表情一模一樣。林述無語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在他的嘴唇上蓋了個戳。
何夏唯站在病房內的一個小咖啡桌旁,表情難看的看著林述和嘉奕然秀恩愛,放在衣兜裡的手緊緊的攢成了拳頭。
“坐吧。”林述安慰完吃醋的大狗,回來招待何夏唯,“你想喝點什麼?”
何夏唯又看了眼嘉奕然:“阿述,能不能……”
“不能。”林述直接打斷他的話,“我和你之間的談話,沒有什麼是奕然不能聽的。”他擺明瞭要麼在這裡說,要麼你就走人的態度,堅定得不容拒絕,不留一點情面,簡直讓人感到難堪。
何夏唯只能坐下來。助理給他們上了一壺咖啡,何夏唯端起咖啡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視線無意中落到了躺在床上的嘉奕然身上,後者立刻眯起眼睛,毫不避諱的流露出自己的反感和不屑。
“謝謝你來看我們。”林述開門見山,帶了點不客氣的直截了當,“那麼,你來找我,有什麼要緊事嗎?”
“我看到那些新聞了。”何夏唯仔細打量著林述的臉,“你怎麼樣?”
“我很好。”林述笑了笑,又回頭看了眼嘉奕然,“奕然也很好。”
何夏唯捧著咖啡杯。他有很多話想說,然而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說什麼呢?你就這樣出櫃了,真的不擔心你的演藝事業了嗎?你真的就這樣放心的把自己的未來交給嘉奕然了嗎?你就不能……
……就不能再考慮一下我嗎?
然而所有的這一切,在他看到林述時不時溫柔的看向嘉奕然的目光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和我說嗎?”林述再一次耐心的問道。
何夏唯深吸了口氣,端起咖啡杯一口喝下。還有個問題,雖然知道已經毫無意義,他還是想問出來。
“有的,阿述,雖然不是很要緊。”他望著林述的眼睛,聲音低的近乎聽不見,“我只是想問你……七年前,咱們還在一起,尚且一事無成,一窮二白的時候,如果被人公佈了咱們兩個人的關係,你會願意陪我一起出櫃,即使將來可能永遠都接不到工作,只能退出影視圈嗎?”
林述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道:“會。”
哐當一聲,嘉奕然氣鼓鼓的把電視機的遙控器重重的放在床頭櫃上,不高興的看著林述。林述安撫的看了他一眼,再回過頭的時候,表情嚴肅了很多。
“我和你說過的,早在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林述低聲道,“我說過,雖然我們現在為了前途,只能隱瞞性向,但是我一直都做好了出櫃的準備。況且出櫃的後果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是在圈內也能找得到工作,大不了轉幕後。這個圈子遍地是黃金,只要肯去做,怎麼可能落魄。”
他嚴肅的盯著何夏唯的臉上,“作為藝人,和你在一起,就可能面臨著被人曝光的危險,但我已經做好了和你一起面對的準備。這些,都是我跟你承諾過的。看來你都沒有放在心上。”
何夏唯嘴唇哆嗦著,臉上血色全無。他確實沒放在心上。出櫃?這種事情他根本沒有想過。他只把這些話當成是不切實際的甜言蜜語,卻沒想到林述早就做好了和他一起攜手對抗整個世界的準備。
當初,鄒榕看上他,非要和他在一起,為了逼迫他,拿出了兩人熱吻和相互撫摸的照片以及視頻,威脅他如果他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就公佈出去,讓兩人在娛樂圈永遠無法立足。
為了前途,何夏唯妥協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在犧牲,為了自己,為了林述。他知道自己出軌很可惡,但是畢竟事出有因,他為林述做了這麼大的犧牲,想來想去,竟也覺得自己有了些孤膽英雄的悲壯。
可現在他才想明白,他保護的,從頭到尾只有自己而已。
遮羞布被狠狠地撕扯下來,將他內心的那點自私骯髒的小算盤全都暴露出來,在陽光的灼燒下發出痛苦的尖叫。
何夏唯近乎是狼狽的站起來,差點撞翻了小咖啡桌,“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他幾乎不敢抬頭,即使沒有看到,他也能感受到嘉奕然的勝利者般洋洋得意的目光和微笑。
他迅速的離開病房,在出門之前,又猛然停了下來,深深的凝視著林述。
“怎麼了?”林述問道。
何夏唯覺得一股流淚的衝動堵在他的嗓子裡,他的眼睛在發脹,鼻子在發酸,五臟六腑都在痙攣,然而他只能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勉強讓自己笑得真誠坦然:“還沒有祝賀你,阿述。”他大大的笑著,掩飾自己快要流淚的模樣,“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林述一愣,立刻展開一個燦爛的微笑:“謝謝。”
剛剛送走何夏唯,嘉奕然立刻賭氣用被子蓋住自己的頭,一邊哼哼著喊疼。林述無語的在床邊坐下來,怕壓到傷口,不敢伸手去抱他,乾脆就坐在那裡看著他鬧。
嘉奕然哼哼了半天,傲嬌得不行,卻一直沒等到林述來安慰他,忍不住悄悄的拉下被子,一眼就看到林述滿臉笑意的看著他。
“別生氣了。”男人湊過來親吻他,“我最愛的人永遠是你,乖。”
何夏唯倉皇的從醫院離開,讓助理開著車離開這裡。助理看他臉色難看得可怕,什麼都不敢問,只能開著車帶著他在小鎮上隨意的遊蕩,直到何夏唯平靜下來。
“去槍擊案發生的地方。”何夏唯對助理下了命令。
那條狹窄的街道並不允許停車,何夏唯把車停在街道入口處,下車徒步來到林述和嘉奕然遭遇歹徒的地方。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慕名而來的遊客。在這裡,嘉奕然用生命去保護自己的愛人,而愛人沒有拋棄他,返回來將他從歹徒的手中拯救出來,狂怒的反擊著仿佛能夠為了嘉奕然殺人。這裡是見證並促成一段美好愛情的地方,簡直成了浪漫的愛情聖地。
何夏唯站在路邊,看著事發地。那裡,地上還殘留著大量的血跡。遊客們仿佛見證神跡一邊跪在血跡旁合影,不少情緒纖細敏感的年輕人甚至為此而落淚。
何夏唯沉默的看著那裡,那種針紮一般的痛苦再一次從心底蔓延開來。
“很美好,對吧,置生死於度外的有情人,在經歷死亡後,勇敢的走到了一起,浪漫,唯美ding。”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何夏唯不用回頭就知道那是鄒榕。他沒有理會他,只是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
《他鄉異國》節目組暫停錄製,節目還能不能繼續,電視臺還在討論中,因此嘉賓們目前都暫且留在這裡,等候節目組的最終決定。
“你去醫院看過林述了?”鄒榕走到何夏唯的面前,抬手把他的墨鏡摘了下來,“他沒見你,是吧?”
“滾開。”何夏唯一臉漠然,視線越過鄒榕,落在那灘血跡上。
鄒榕冷笑了一聲:“不對,林述不是會當眾給你沒臉的人,他見你了,不過是當著嘉奕然的面,對不對?哈哈,他倒是對自己的戀人非常忠心呢。”鄒榕嘲諷的笑道,“是不是覺得堵得慌,一腔騙人的甜言蜜語,當著林述戀人的面,一個詞都吐不出來吧?”
何夏唯轉身就想走。鄒榕立刻拉住他:“我說對了是吧?惱羞成怒了?”
“別跟個biao子似的纏著我。”何夏唯低聲罵道,狠狠地甩開他的手。
鄒榕差點被他甩到地上,踉蹌了兩步,撞到了牆上,但還是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攔在何夏唯的面前:“我也能做得到!”他的聲音在發抖,眼睛也在充血,“林述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得到!我願意為了你對公眾出櫃,離開娛樂圈!爸爸說你不在乎還能不能留在娛樂圈,我也不在乎!我不怕別人公佈我們的一切!”
他用力的搖晃著何夏唯的胳膊,幾乎是哀求的仰著頭,看著何夏唯:“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你為什麼就不能看看我?”
何夏唯捏住他的手腕,像是扯下什麼髒東西一樣,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拽開:“哪裡都比不上。”他輕聲道,“你只是個被家長慣壞的小王八蛋,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和付出,只知道強迫別人去接受你一廂情願的演出,還妄想讓別人感恩戴德。你不過是很喜歡癡情奉獻的悲情角色而已,又虛偽又廉價,矯揉造作的讓我想吐。”
鄒榕發出一聲響亮的哽咽,眼淚刷的從臉上流了下來,他看著何夏唯毫不猶豫的朝著街道外走去,頭也不回,腳步沉穩,忽然間感到一陣憤怒。他沖了過去,再一次拽住何夏唯。
“知道林述是怎麼發現你出軌的嗎?”他一邊哽咽,一邊嘲諷的笑著,又哭又笑的模樣,好像瘋了似的,“是我,你和我一起去開房的時候,我讓人把他綁到隔壁的套房裡。我在咱們的房間裡安了攝像頭,直播咱倆做ai的場景給他看。”
扭曲的笑了起來,聲音詭異而癲狂:“哈哈,他什麼都看到了!他看到你怎麼抱著我,瘋的跟條狗似的,他聽見你不停的喊著爽,聽見你不停的叫我榕榕寶貝,叫我親愛的,他還聽到你的抱怨,你說他一個大男人還裝純,不肯讓人草!說他幼稚得可笑,覺得兩個男人還要像男人和女人那樣,柴米油鹽醬醋茶。”
“別想把一切都栽到我的頭上!”鄒榕忽然惡狠狠的揪住他的領子,“這其實就是你自己心裡的想法!林述看出來了!所以他才這麼堅定的和你分手!我逼你跟我親熱,叫我寶貝,我特麼的逼你說他壞話了?你其實就是個孬種,何夏唯,是你自己受不了和林述在一起的平淡日子,是你自己想出軌,想抱別人大腿想出名!我只是給了你個臺階,是你自己爬上來的!別想把一切都推到我的頭上,你特麼的就是這個無恥自私又懦弱的孬種!”
“滾!”何夏唯臉色巨變,他一拳頭砸在鄒榕的臉上,將他打得摔倒在地上,捂著臉半天爬不起來。
周圍有人在看著他們,有人圍過來,還有人掏出手機,看起來是想報警。何夏唯喘著粗氣,瞪著躺在地上渾身顫抖,最後小聲哭出來的男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眼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眩暈的白光。何夏唯定了定神,轉身一步步朝著自己的車走去。
助理什麼都不敢問,一路悶聲開車,把他帶到他們訂的旅館裡。
何夏唯看著車窗外寬闊的田地和農場,有牛站在鐵絲網後,對著街道上的車扇著耳朵,幾個孩子騎著自行車在路邊追逐。天空碧藍,只在於地面交際的地方,輕快的掃開幾絲白雲。烏鴉啊啊的叫了兩聲,喜鵲在天線杆上追逐打架。
這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美好的讓人心痛。
何夏唯盯著窗外的這一切,忽然發現自己胸口生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屏住了呼吸。他用手抹了把臉,意外的發現竟然全是水。
他盯著指尖晶瑩的水滴,抖著手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將臉捂在裡面。幾秒鐘以後,壓抑的哭聲低低的傳了出來。
不管何夏唯和鄒榕發生了什麼,這一天,林述和嘉奕然終於離開了醫院,前往嘉奕然在西雅圖的豪宅,那裡一隊醫療小組和營養師已經準備就緒。
等到了西雅圖,兩人便開始了足不出戶的療養生活,外面的一切都暫時與他們無關,一切都交給了索菲亞和袁兢,他們只需要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就可以了。
☆、第51章
蘿拉是一名護士,幾個月前,她剛剛從護理學院畢業,順利的在西雅圖老家的一家私人診所找到了一份工作,沒想到剛剛進入工作狀態,她便和老闆一起,被人打包送進了這座豪宅,簽署了賠償金額幾乎是天價的保密協議後,她看到了他們的雇主,以及未來幾個月要照顧的病人,丹尼爾嘉。
竟然是丹尼爾嘉!!蘿拉簡直要瘋了,她是丹尼爾的米分絲,因為丹尼爾,她的幾任男友都是亞裔。雖然丹尼爾前幾天居然公然出櫃,和一個比他大了八歲的男人在一起了,但是小小的震驚後,蘿拉還是感到一陣詭異的開心和愉悅。畢竟自己的白馬王子沒有被任何一個女人勾搭走,至於那位姓林的中國藝人,沒辦法,誰讓自己生不逢時,也不是藝人,沒能在男神年幼的時候為他提供精神支柱呢。男神配給林述,蘿拉覺得心服口服。
憑藉中了千萬□□獎的運氣得到了能夠近距離接觸男神的機會,蘿拉以為這段日子會如同做夢一般。然而上崗不到十二個小時,男神營造的夢境就碎的一乾二淨,無影無蹤了。
看著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求抱抱的巨嬰,蘿拉克制住抽搐的嘴角,假裝淡定的在今天的記錄簿上寫下剛剛換藥的情況,然而與平靜的外表相反的,是她咆哮的內心。
這真的是丹尼爾嘉嗎?不是吧,不是的吧!一定是他的雙胞胎兄弟吧!那個鏡頭前自信沉著,時而溫柔深情,時而冷酷霸氣的男神呢!不要告訴我這個一言不合就哭唧唧,男朋友從眼前消失一分鐘就哼哼著喊疼,吃飯要喂,喝水要喂,二十四小時全都要男朋友把自己抱在懷裡哄的巨嬰是我男神啊!!我的眼睛啊!我的鈦合金狗眼就要被閃瞎了!
蘿拉內心瘋狂的吐槽,嘉奕然是一句也沒聽見,就算他聽見了,也不會在乎。這棟豪宅中,除了一整個醫療小組和多位營養師,還有三個傭人,兩個園丁,一個司機和十幾個保鏢,實際上來說,非常熱鬧。
但是,對於嘉奕然來說,那些人是不存在的,現在他的眼中,除了林述,什麼都放不進去了,他的大腦只能塞進的和林述有關的資料,其他的一切都給格式化,消失得一乾二淨。如果沒有林述,他覺得自己恐怕連呼吸都會忘記如何進行。
好像過去二十多年來欠缺的童年和對愛的期盼,現在要一股腦找補回來似的,嘉奕然比以前是成幾何倍數的更加幼稚,更加任性,更加多愁善感。戀愛讓他仿佛突然換上了肌膚ji渴症和分離焦慮症,一分鐘都無法離開林述,也無法控制自己去碰觸林述,不管他在幹什麼。
每分每秒,他都想靠在林述懷裡,就好像走丟了的狗狗,多年以後終於被主人尋回。他渴望著林述的一切,他想讓他的手一直停留在自己的發間不斷梳理,或是拍打自己的後背,圈住自己的胳膊,他想讓他的吻不停的落在自己的頭頂,額頭,面頰和嘴唇之上,他想聽他用溫柔得如同能滴出水的聲音在自己耳邊一遍又一遍的保證:“我愛你,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感到安心,才會覺得這些日子不是在做夢,而是他真的得到了自己夢想的生活。
林述並不覺得嘉奕然這麼粘人對他什麼困擾。很顯然,嘉奕然會表現得這麼失常,必然是因為他缺少關愛的童年。記事前父母便離異,嚴肅古板的外公雖然內心疼愛卻不知道如何表達,母親平時什麼都不管,每次見面都只能用其獨.裁和極強的控制欲挑起戰.爭,而父親早已成了別人的父親,一腔父愛只給了第二次婚姻的子女,卻還讓嘉奕然看到這不公平的對比,成長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沒變成一個叛逆少年,已經十分難得了。
嘉奕然雖然外表長得高高大大,強壯有力,曾經在多部作品中扮演硬漢角色,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林述發現,嘉奕然面對自己的時候,卻顯得極其的柔軟脆弱。他敏感,善妒,任性,有時候會不講理,毫無安全感,一遍又一遍的試探著林述的底線,就是為了知道林述到底有多愛他,每一次耍點小脾氣,都會又期待又惶恐的觀察著林述的態度,既希望他能夠再一次包容自己,又怕自己不小心惹他生氣。
有時候林述也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談戀愛,是給熊孩子當奶爸,可每當對上嘉奕然偷偷瞟過來的小眼神兒的時候,他也只能又心疼,又哭笑不得的把這個大男孩抱在懷裡,給他順毛。
剛剛吃過飯,林述去洗手間洗手,剛回到床邊,嘉奕然已經迫不及待的將他拉過來,把頭靠在他的懷裡。林述習以為常的摸摸他的頭,打開電視。
電視正好停在新聞頻道,正在播放的畫面恰好是記者採訪勞倫斯夫人的場景。
“對於丹尼爾的性向,你是不是早已經知道了?”一個記者大聲問道。
勞倫斯夫人戴著墨鏡,今天是一身白色的套裝。她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微笑的回應:“我曾經懷疑過,他還在上中學的時候,我曾經發現他偷偷收藏了很多有關林述的東西,那時便有些懷疑。不過這麼多年他從未對任何女士或者男士表示過好感,我曾經以為他是無性戀者。不過現在謎底揭曉了,原來他的一顆心早就被栓到了大洋彼岸了。”
“這麼說來,你對林述很滿意了?”
“只要我兒子滿意,我就滿意。”勞倫斯夫人笑著說,“這畢竟是丹尼爾的感情生活,只要他幸福,我能做的就只有祝福了。謝謝各位。”她已經走到了公司門口,便揮了揮手,立刻在公司保安的幫助下進了大樓的大門。
“你媽媽還是挺好的。”林述說,他沒想到勞倫斯夫人會當眾表示對他們的支持,“她可能只是覺得是我害得你受了傷,所以才不喜歡我。你們可以好好談談,每必要把關係抱得這麼僵。”
嘉奕然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道:“她當然只能祝福了。她是個完美主義者,完全不能容忍別人看到她和她生活中的不完美,就算她不滿意,為了營造一個事業和家庭雙豐收的女強人形象,她也要表現得很滿意。她是個反同性戀者,可為了不讓別人看到她的不如意,她也得撐著表現出自己支持同性戀。”
“或許她沒你想的這麼糟。”林述想到醫院裡勞倫斯夫人和南赫對峙的場景,“或許她知道了大壕的事情,才……”
“你怎麼還惦著那個男的啊!”嘉奕然氣鼓鼓的抱住林述的的脖子,將他壓在自己的身上,“不許你再想他!提都不許提!”
林述知道這個時候和嘉奕然講道理完全是白費口舌,乾脆的吻住嘉奕然,安撫他越來越奇怪的玻璃心。
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嘉奕然現在越來越會接吻,雖然礙於身體尚未恢復,他們之間只能進行這種溫情脈脈的慢節奏的親吻,卻也讓林述感到頭暈目眩,完全喪失了對時間的感覺。
身體其他部位所有的觸感都消失了,似乎全都集中到了嘴唇,舌頭和口腔中。他們用舌頭相互追逐嬉戲著,濃濃的愛意通過唾液和呼吸不斷的交流傳遞,讓人越發沉淪,渾身戰慄。
他們忘情的親吻著,一直持續到他們被一陣咳嗽聲打斷。
嘉奕然一看到進來的是誰,立刻犯了個白眼,躺在床上裝沒看見。林述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站起來:“索菲亞。”
索菲亞湊過來親了親林述的臉:“辛苦你了,親愛的,聽說某人成功的把自己變成了三個月大的嬰兒,真是辛苦你了。“
林述哈哈大笑,嘉奕然惱羞成怒的拉住林述的手,把自己塞進他的懷裡。
“不多打擾你們,不過下一步工作的開展要提前和你們說一聲。”索菲亞把一本厚厚的劇本放在床頭,“這是你們下一部要拍攝的電視劇的劇本,丹尼爾已經籌備很久了,現在就等你們傷好,就能開拍了。”
林述拿起劇本,只見劇本的封面上印著兩個大字《y》。
林述想了想這個單詞,猶豫道;“‘巫術’?”
“對。”索菲亞打了個響指,“破案懸疑,加東方巫術和妖魔鬼怪的驚悚。一個正直陽光的無神論員警,和一個沉默內斂,沒事兒寫寫字彈彈琴,會東方巫術的房東,這兩個人湊在一起,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呢?是不是很讓人期待?我相信這部丹尼爾精心打造的電視劇,絕對會成為收視冠軍。”
☆、第52章
索菲亞十分挑剔,從來不誇大其詞,因此她稱讚的劇本,絕對是最優秀的那一類。林述立刻翻開劇本看了起來,剛看第一頁,便被這個故事吸引了。
這部名為《巫術》的美劇是部雙男主的電視劇,就像所有雙男主作品一樣,兩位元男主在性格、體質和大腦上呈互補狀態。男主之一的員警是個陽光的大男孩,剛從學校畢業,以優異的成績被分配到刑事案件科,他聰明熱情,陽光善良,高大強壯,是很堅定的無神論者,有點一根筋單純,為了方便上下班,在警局附近一座三層公寓租了一個房間。
而另一位男主房東,則是一個深居簡出十分神秘的中國移民,他蒼白消瘦,沉默寡言,氣質陰鬱古典,簡直就像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鬼魂。他平時幾乎不和房客員警說一句話,但是到後面遇到各種各樣的案子時,他的刻薄的毒舌便彰顯無遺,每一次都能噴灑出無窮無盡的毒液把員警摧殘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然而員警並不介意,當他被房東的能力征服後,便心甘情願給他當起了小廝,而頗具女王氣質的房東也使喚的十分自然。
故事的開端是員警遇到了一起連環殺人案,整個科室奮戰了好幾個星期,依然沒能抓到罪犯。心煩意亂的員警在發現了有一具屍體後,疲憊的回到家中,卻被房東叫住了。原來是剛剛那位受害者的冤魂跟著員警回到家中。房東利用招魂和占卜幫忙破解了連環殺人案,自此成為了警局的編外諮詢,協助破案。
整個劇本中,員警和房東並沒有什麼曖昧的肢體接觸,但是意味深長的對話,和兩人相處時獨特的氣場,毫無疑問的讓人想入非非,似乎兩人之間存在一種超越肉體了的柏拉圖式的深刻關係。
當然,這種賣腐也不過是錦上添花,重頭戲還是電視劇中那些震撼人心,揭露人性的案子,還有即使對中國人來說,也新鮮感和神秘感十足的東方巫術。這些巫術並沒有借鑒更廣為人知的日本陰陽師和巫女,而是主創們閱讀了大量中國古典文獻,並親自實地考察後,總結改編的巫術。
林述對整個劇本讚歎不已,幾乎沒辦法把它從手裡放下來。索菲亞見狀了然的笑了笑,說道:“看完了再聯繫我,現在並不著急,至少得等丹尼爾傷好了。”
“行了,他知道了。”嘉奕然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快去上班吧,不然我扣你工資。”
索菲亞舉起包,作勢要扔他,嘉奕然轉身再一次把自己塞進劇本和林述之間,索菲亞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劇本嘉奕然早就看過每一版的稿件了。雖然知道這是一部好作品,不過當好作品把林述的注意力從他的身上移開的時候,也就變成了多餘的東西。
“要不要我給你講講後面的故事,這麼看太慢了。”嘉奕然把劇本從林述手裡抽出來放到一邊,“我都看過了,修改意見還是我給的呢。”
林述心中暗笑,任他把劇本扔開:“那就聽你講吧。”
嘉奕然口才不錯,故事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仿佛真的變成了活靈活現的畫面,在聽眾的大腦中上演。更別提他現在有意賣弄,更是花了十二萬分的力氣去吸引林述開心。
等他把第一季的二十二個故事全都講完後,林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睛閃爍著明亮的碎光。
“故事太精彩了,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真想現在就能開拍。”林述握住嘉奕然的手,“真是等不及要和你一起拍戲了。”
嘉奕然看著林述期待的表情,忽然恨不得自己的傷現在就好,馬上就奔赴片場。
《他鄉異國》節目決定繼續錄製下去,林述和嘉奕然必然是要退出了的,因此節目組重新請了兩位藝人,不過節目早就因為槍擊案和嘉奕然林述的公然出櫃火得一塌糊塗了,再加上事出有因,大家也是和和氣氣的解了約。
除此之外,排在日常表上的原本就不多的幾個電視劇和廣告的拍攝任務,都因為林述的性向而被取消了,有的代言甚至因此要和林述取消合作關係。藝皇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林述,國內觀念保守,同性戀藝人很難發展得起來,一般來說都是被公司放棄的,但是林述的男朋友是嘉奕然,有這麼個大後臺在,資源肯定少不了。
不過嘉奕然幫藝皇下了決定,他為林述償付了天價的違約金,決定把林述連帶著袁兢,一起簽到自己開的製片公司名下。
因此,接下來的時間裡,身上什麼活都沒有,無事一身輕的林述全心全意的照顧著嘉奕然養傷,閒暇時間便和他一起鑽研劇本。
不過等到嘉奕然傷好後,他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見見《巫術》劇組未來的工作人員,而是坐上飛機,直奔英國去了。
既然已經在一起了,嘉奕然決定帶林述去見見自己的外公和外婆。當初,兩位老人得知嘉奕然受傷後焦心不已,想買機票立刻到美國來看望自己的外孫,但是索菲亞擔心長途跋涉對老人家的身體不好,當即勸阻了兩位老人,等到嘉奕然醒來後,也力勸外公外婆留下來,等到他傷好後會回英國探望他們。現在就是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嘉奕然的外公外婆有一座農場,他小時候有半年時間是住在這裡的。
“雖然歐洲國家對同性戀的態度比美國要開放,但是他們對有色人種的歧視不遜於美國。”坐在前往農場的車上,嘉奕然給林述講述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整個鎮子上也沒幾個人,只有我一個亞裔面孔,我一直被他們孤立,每天除了外公外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能天天給索菲亞打電話。
“鎮子上的孩子都不喜歡和我玩,他們甚至有人會因為我是亞裔故意欺負我。如果有大人敢羞辱我,外公一定會回擊,但是因為是孩子和孩子之間的矛盾,在他的眼中,孩子之間的矛盾應該由孩子自己解決。他教我各種防身術,讓我在被欺負的時候能夠回擊。不過我那個時候並不能體會他的用心良苦,我只覺得他是不喜歡我,不想管我的問題。”嘉奕然不好意思的笑了出來。
林述親了親他的嘴角,嘉奕然微微側頭,把這個嘴角的吻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吻。
林述理解嘉奕然。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性格,有的願意像個孤膽英雄一樣自己去解決問題,家人插手反倒讓他們覺得很丟人,有的卻更希望能由家裡人給自己撐腰,倒不是這樣的孩子懦弱,而是比起打敗敵人,他們更在意在這個過程中家人所展示的對他的愛和關心。然而很多時候由於家長和孩子相互不理解,沒能正確的表達自己的關愛,反而相互傷害了。
車子駛入一片農田之間的馬路,嘉奕然指著遠處一座坐落在草坪上,周邊圍繞著一小片樹林,古香古色的尖頂磚瓦房說,“那就是我外公外婆的農場了。”
林述立刻緊張了起來。剛剛和嘉奕然確定關係一個多月就要見家長了,他覺得自己有點暈。
“我看起來怎麼樣?”他整了整衣領,忽然覺得有些勒得慌,但是實際上襯衫的扣子已經解開了兩顆,根本不可能勒人。
“非常完美。”嘉奕然又湊過去親了她一口,“外婆會為你著迷的,不過外公他向來什麼都不喜歡,這個世界上就沒他看得順眼的東西,你不用在意他的看法。”
正說著,車已經駛入了別墅前的小路,在門口停了下來,一對老人正站在門口。穿著連衣裙,體型富態的老太太一臉期盼的看著駛近的轎車,一臉期盼和激動的微笑。而站在她身後的老大爺則板著一張臉,盯著房子旁邊的灌木叢,看起來十分不耐煩的樣子。
嘉奕然用力握住林述的手給他鼓勁,隨後拉著他下了車。
老太太當即上前抱住嘉奕然,用力的親吻他的面頰:“我可憐的孩子,真是受苦了!知道你受了傷,我和你外公的心都要碎了。”說著她忽然紅了眼圈,嘉奕然連忙掏出手帕:“啊,外婆,別難過了,我全都好了。不信等會兒給你看看傷口。”
接著他把林述推到前面:“外婆,這是我的愛人,林述。”
林述緊張的看著眼前這個矮小的老太太,覺得自己都快不會說話了,“夫人,你、你好。”他聽著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和平時不一樣了,“你好,我是林述。”
“哦,真是個可愛的甜心。”老太太笑眯眯的親了親林述的面頰,“你真的成年了嗎?如果不是看過新聞,我會以為丹尼爾拐回來一個高中生。”她哈哈笑著,挽住林述的手臂帶著他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對站在門口的外公說,“你說是不是,親愛的?”
☆、第53章
外公不高興的哼了一聲,瞟了眼林述和林述,接著看向跟在他們身後的幾輛車輛,那裡坐的是嘉奕然的保鏢、助理、傭人和營養師。
“真是氣派的儀仗隊伍啊,要是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是威爾士親王到訪呢。”他冷嘲熱諷了一句,轉身就進了屋。
嘉奕然朝天翻了個白眼,也哼了一聲,外婆立刻笑著對林述說:“哦,不用在意他,哪天這個男人嘴裡要是說出讚美的話來,那一定是天使降臨了。”她忽然降低了聲音,壓抑著笑聲道,“弗蘭克還是非常關心你們的,丹尼爾,”她拉住嘉奕然的手,“他在知道你受傷之後,好幾天沒睡著覺,每天晚上都坐在客廳裡擦他的那把獵qiang。如果不是隔著一座大洋,我想他早就沖過去,把那個人qiang斃了。”
“外婆,放心好了,我知道外公他愛我。”嘉奕然親了親她的面頰。
“弗蘭克其實也很喜歡你的。”外婆又對林述說,“他經常偷偷上網看你們的新聞,都是你們兩個的,他還查了很多有關你的資料。那個可憐的老傢伙總是記不住流覽器有歷史記錄這個功能。”
外婆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她一手挽住林述,另一隻手挽住嘉奕然,帶著他們朝屋裡走去,“快進來吧,我給你們泡茶喝。”
三人剛走兩步,嘉奕然忽然停了下來,轉頭眯著眼睛看向遠處,隨即指著那裡大叫道:“你!對,就是你!立刻離開,這裡是私人區域!”
幾個人影從圍繞著房子的樹林和灌木後面跳了出來,抱著相機飛快的朝遠處跑去了,有幾個還不肯放棄,停在原地繼續瘋狂的對著三人拍照。
保鏢們一窩蜂的沖了過去,把他們按在地上。林述下意識的擋在外婆的面前,有些目瞪口呆盯著他們。
“哦,別擔心,我們早就習慣了。”外婆拍拍林述的手臂,“每次丹尼爾回來,這些可憐的年輕人們都要偷偷溜進我們的農場。曾經有一個小夥子,他為了拍點不一樣的東西,躲在壁爐的煙囪裡,晚上趁我們睡覺了之後才偷偷爬出來,結果被弗蘭克誤認為是賊,差點一qiang打死。”
這幾個記者相機的儲存卡被保鏢們取了出來,又被一陣推搡,警告立刻離開這裡。
“這不公平!”其中一個記者抱著自己的相機欲哭無淚,對著嘉奕然大喊道,“為什麼你們不去追剛才那些人,把他們的照片也銷毀?”
“因為我說了,馬上離開。他們照做了,而你們沒有照做。”嘉奕然說,“我對記者一直很友好,也十分配合,只要你們乖乖聽話。”
說完,他摟著外婆,牽著林述進了屋。
農場的房子裝修的非常溫馨,寬敞的房間一點都不顯空曠,充滿了溫暖的生活氣息,暖色的壁紙,繡花的窗簾,鼓鼓囊囊的沙發坐墊和靠枕,牆上和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照片,大部分都是嘉奕然的照片。林述眼尖的發現有兩張他和嘉奕然的合照,心中不由得一暖。
嘉奕然的外公弗蘭克坐在沙發裡,把自己完全遮擋在報紙後面,外婆凱薩琳在廚房泡茶,嘉奕然拉著林述在弗蘭克身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房間外,助理和保鏢們忙著幫嘉奕然和林述把行李抬進屋,一個助理端著一個大籃子遲疑的站在門口。嘉奕然招招手讓他過來,接過籃子,把蓋子打開,掏出裡面的東西。
一陣哼哼唧唧的聲音傳了出來,外公堅持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忍住,放下了報紙,隨即瞪大了眼睛:“那是什麼?”
“一隻狗。”嘉奕然撫摸著懷裡這只毛茸茸的小傢伙,親昵的捏著它的耳朵,“確切的說,一隻哈士奇雪橇犬。”
“我當然知道這是哈士奇。”外公盯著坐在嘉奕然大腿上這只藍色眼睛的哈士奇,小傢伙現在雖然還只是個小不點,但是它立得直直的兩隻耳朵和倒豎的兩點白色的眉頭,讓它看起來威風凜凜,已經有了可以被混認成狼的氣勢了,“你把這個東西帶到我的房子裡幹什麼。”
“well,這是一個禮物。”嘉奕然揉著哈士奇幼崽的耳朵,“放心吧,我知道您不喜歡我送您禮物,小東西是送給外婆,不是給您的。”
外公的表情看起來簡直是要吹鬍子瞪眼睛了。
小傢伙發現外公在盯著自己,立刻停止了在嘉奕然腿上刨來刨去的玩鬧,而是規規矩矩的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臉嚴肅的也盯著外公。十秒鐘以後,它忽然昂起脖子,奶聲奶氣的嚎了起來:“嗷~~~~”
外公又哼了一聲:“噪音。”說著,他抖開報紙繼續看了起來。
嘉奕然對著林述挑了挑眉,好像在說“看我說的對吧,他肯定是這種反應”。
“親愛的,我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在叫?”外婆端著託盤走進房間,一眼就看到嘉奕然腿上的狗狗幼崽,立刻激動的叫了起來,“老天,這個可愛的小寶貝是誰?”
嘉奕然把哈士奇遞到外婆的懷中:“它還沒有名字呢,畢竟名字得等它的主人來取不是嗎?”
“哦,這是送給我的?你真是太甜蜜了,親愛的。”外婆笑呵呵的彎下腰,用力的在嘉奕然的面頰上一左一右印下兩個吻。
“啊,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述哥的。”嘉奕然不忘了給林述加好感分,“我跟他說了朵拉的事情,她就說,為什麼我們不送給外公和外公一隻新的朵拉呢?最後我們選了這個小東西”
“真是太謝謝了!”外婆又在林述的臉上重重的印下兩個口紅印子。
小傢伙最後被命名為波尼,剛一被放在地上,它就立刻不認生的在房間裡跑來跑去,一邊跑一邊到處聞聞嗅嗅,最後它嗅到外公的腳上。外公一臉嫌棄的用腳把它推開。
外婆也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把波尼抱起來放在懷裡,給大家都倒了茶:“說說那件可怕的事吧,親愛的,你知道,雖然有看新聞,但是還是想聽你親口說一遍。”
嘉奕然滿足了外婆的願望,把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描述給外婆聽,他巧妙的用詞,讓整件事情聽起來並不那麼驚心動魄,但是外婆還是嚇到了,非要拉開他的衣服看他的傷口。
嘉奕然很順從的把衣服掀起來,展示那道已經癒合得差不多的槍傷,毫無疑問,又惹得外婆哭了起來。
在嘉奕然忙著安慰外婆的時候,林述眼尖的發現外公握著報紙的手也哆嗦了起來。他忍不住在心中失笑,這位倔脾氣的老人,寧可忍著也不表達自己的感情,真是固執和彆扭到了極點。
為了讓外婆放心,嘉奕然迅速的把話題轉向醒來後和林述互相表白的這一部分。這部分被嘉奕然用華麗的辭藻,豐富的排比和抑揚頓挫的語調說的天花亂轉,那幾分鐘發生的事情,經過他那極富感情的rp音的加工,簡直比最多愁善感的年輕女作家寫出來的羅曼小說還要肉麻。
林述聽得面紅耳赤,差點沒忍住,把自己埋進身旁的軟軟的沙發靠墊裡。而嘉奕然似乎還覺得不夠,又摟著林述當著兩位老人的面來了個深情的熱吻。
林述覺得自己簡直沒法見人了,然而外婆卻高興極了,她的臉上露出仿佛十幾歲的少女一般的甜蜜微笑,用手帕揩了揩眼角:“真是太美好了!”她感激的望著林述,“這麼多年了,我真高興丹尼爾能夠找到一個像你這樣溫如而包容的愛人。我一直擔心他因為太孩子氣,沒有人願意忍受他的任性和壞脾氣,而導致孤獨一生。這真是太美好了。”
“哦,外婆,我不任性,脾氣也很好的。”嘉奕然抗議道。
林述想到這些天完全放飛自我的嘉奕然,各種吃醋,耍小脾氣讓林述來順毛,還有各種無理取鬧只為了證明自己最愛他的行為,不由得和外婆交換了一個理解的眼神。
兩人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去做晚飯。”外婆站起身,“丹尼爾最喜歡我做的烤雞了,這是我最拿手的美味。”
“我很期待。”林述也起身,準備去廚房幫忙,嘉奕然忙著叫營養師和傭人也去廚房幫忙,最後一大夥人都擠進了廚房,給外婆打下手。
聽著從廚房傳過來的熱鬧,外公緩緩的放下報紙。整個房間空無一人。他忍不住用手指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年紀大了也多愁善感了起來,不過他堅決不承認眼角的這東西是因為流淚。
一轉頭,他看到那只哈士奇幼崽正坐在地毯上看著他,一臉的苦大仇深。
一人一狗面面相覷了很久,最後外公小心的看了眼屋外,彎下腰伸出手:“過來。”
小波尼搖搖晃晃的走到他身邊一口咬住他的手。外公把他把它抱起來,揉了揉它身上的毛。
“好孩子。”他低聲嘟囔道,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第54章
嘉奕然帶來的人並不和嘉奕然坐在一張桌子上,因此晚餐的餐桌上只有四個人和一條剛剛取了名字哈士奇。外婆很有興致的把嘉奕然小時候用的兒童餐椅拿了出來,在裡面墊了厚厚的布。小哈士奇還不會守嘴,吃過了自己的飯後,見沒有人給它其他東西吃,就老老實實的蜷成一團睡著了。
自從兩人在一起後,每一次吃飯,嘉奕然都表現的好像他們是一對第一次去西餐廳,模仿愛情電影橋段的中學生情侶。盤子裡的食物如果林述不幫他處理一下,就無法下嚥,每一杯紅酒,如果酒杯上沒有林述喝過第一口留下的痕跡,這杯酒他絕對不會碰。總是要有不斷的親吻和碰觸,黏糊的林述幾乎能夠看到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米分紅泡泡。
以往他們都是單獨進餐,對於嘉奕然的黏糊勁兒,林述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暗地裡還是感到一種被強烈需要的滿足感。不過既然現在是在嘉奕然的外公外婆家,來之前,林述特地強調過讓嘉奕然收斂一點。然而在餐桌旁坐了不到二十分鐘,嘉奕然還是沒控制住,和林述交換了一個油膩膩的吻。
嘉奕然現在的吻技已經一日千里,完全能夠在林述反應過來之前把他的理智全都吻得不翼而飛。所以林述根本來不及反對就只能和他同流合污。
嘴唇好不容易分開,林述用餐巾按住嘴,深深地低著頭。現在他很想把盤子推開,用自己的腦袋試試這張實木桌子的硬度。
外公毫不意外的又冷哼了起來,而外婆卻咯咯的笑了起來,她應該不是一個酒量很好的人,不過因為嘉奕然回家,這頓喝了不少紅酒,面頰泛著紅暈。她放下酒杯,撐著下巴,一臉寵愛的望著自己的外孫:“真甜蜜啊,你和述讓我想起你媽媽第一次帶你爸爸回來的場景。你爸爸那時候才剛剛二十出頭,亞洲人看上去都那麼的小,他就像是還沒成年的初中生,臉至少比你媽媽小十歲。而你媽媽強硬的像個女流氓,也像你一樣,在餐桌上不停的親吻他,那孩子尷尬的脖子都紅了,哈哈哈!”
外婆懷念的哈哈大笑了起來。而外公卻咳嗽了一聲:“親愛的,幫我拿個餡餅。”
外婆立刻微微瞪大了眼睛,好像做錯了什麼事情似的,立刻把自己的視線從嘉奕然的身上挪開,接過外公的盤子給他裝了一個餡餅。
餐桌上的氣氛這一刻尷尬了起來。看來嘉奕然的父母是這個家庭的禁語。林述心想。
“外公,外婆。”嘉奕然放下刀叉,微笑的看著他們,“已經沒關係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已經找到了一個足夠愛我的人,我們會一起創造一個比過去都更加幸福,更加甜蜜,更加美好的未來。有這樣一個未來等著我,我早就把過去的糾結拋到腦後了。所以,你們已經不用像小時候那樣,小心翼翼的不在我面前提起我的父母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感謝他們把我帶到這個世界。我也不計較他們對我的疏遠和不負責,如果沒有那些難熬的日子,我也不會遇到述哥。”
他樓住林述的腰,深深地凝視著他的雙眼,“所有虧欠的,上帝都會在另一個地方彌補,我相信這一點。”
剩下的未竟之語消失在糾纏在一起的嘴唇間。感激和愛意洶湧的流入林述的身體,甚至讓他忘記了這個房間裡還有兩位觀眾。
晚飯後,一家人一起看了一部電影,便早早的上床睡覺了。
“我想,你們肯定是要睡一間房的,對不對?”外婆咯咯笑著,把兩人帶到閣樓上的一間房內,這間房子有兩個傾斜成對角的天花板,上面有兩扇窗戶,其中一扇正對著床,躺下來剛好能看到天空。
“幸好當初在給丹尼爾佈置傢俱的時候,考慮到他將來要帶戀人回來過夜的情況。”外婆有些得意的說,“這張大床丹尼爾已經睡了二十年了,還是很牢固,就算你們在床上開配對,也不會有任何聲音,根本不像那些品質不好的老傢俱,稍微晃一晃就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雜訊。”外婆已有所指的暗示道,林述假裝什麼都沒聽懂,轉開了視線。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外婆笑著離開了房間,體貼的把門關好。
林述環視著整間臥室。就像大部分年輕人的房間一樣,書桌上擺著電腦,旁邊的書架上堆滿了一摞摞的書,林述湊近一看,都是有關電腦的專業書和一些課本。衣櫃上貼著幾張貼畫,已經褪了顏色,看起來已經在那裡存在了不少時間。
“有什麼感想呢?”嘉奕然從身後抱住林述,一下一下的親吻著他的脖子。
“很不錯的房間。”林述轉頭和他交換了一個吻。
嘉奕然抓住機會把這個吻變成了一個火辣的法式深吻,兩人一邊吻著一邊腳步淩亂的挪動著,好像是下一秒,林述的小腿磕到了什麼東西,向後一倒,被嘉奕然壓倒了床上。
“這個床確實特別結實,也很安靜。”嘉奕然趴在林述身上,手暗示性的摸上了林述的腰,“真的。”
林述紅了臉,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抬起一條腿勾住嘉奕然的腰,手摸了摸嘉奕然的腦袋:“你知道怎麼做嗎?”
嘉奕然漲紅了臉:“我當然知道。”
“所以,你確定要在這兒?”林述捏了捏他的耳朵,“大半夜,生怕被人聽到……”
嘉奕然挫敗的哼了一聲,把臉埋進林述的脖子裡,耍賴似的使勁蹭來蹭去。
“好啦好啦,我幫你。”林述好笑地抱住他的後背,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
嘉奕然眼睛一亮,立刻開心的把兩人的衣服都扒了下來,翻身在床上乖乖躺好。
林述坐起來,向下瞟了一眼。嘉奕然的臉已經紅得能滴血了,但是他還是堅持看著林述。
“別緊張。”林述的手拂過他的胸口和腹部的肌肉,最後停了下來,他俯下身,對著嘉奕然微微一笑,張開了嘴。
嘉奕然帶著林述在外公家休養了十天,這十天他們無視各種神出鬼沒,幾乎是用生命偷拍戀人的記者,一起好好享受了一番鄉村生活。
離開的前一天晚上,這十天幾乎不和他們說話的外公在他們回房間睡覺以前,叫住了他們。
“你也長大了,我沒什麼好囑咐你的。”外公板著臉,看起來就像是在訓小兵,“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敢到處亂搞,背叛你的婚姻,背棄你的伴侶,不用等反同的歹徒,到時候我會親自去把你料理了。”
“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嘉奕然嚷嚷道,“我要告訴外婆你又污蔑我!”
外公不理他,目光放在了林述身上,林述立刻有些緊張的挺直了身體。
外公張開嘴又閉上,似乎難以啟齒一般。林述忽然了然,推了推嘉奕然:“你先回去。”
嘉奕然抗議了一句,最後還是被趕回了房間。
“您請講吧。”林述向前靠近了一步。外公有些僵硬的咳嗽了一聲,沉默了好幾秒,最後才輕聲道:“丹尼爾是個好孩子,請你……好好對待他。”說完,他立刻轉身離開了,背影看起來倉促而狼狽。
林述望著他的背影,忽然心中感慨萬千。他緩步回到房間裡,嘉奕然立刻跳起來抱住他:“外公說什麼了?”
林述拍拍他的腦袋:“你有個很棒的外公。”
回到美國,又歇了一周,索菲亞帶來了《巫術》劇組籌備完畢的消息,讓嘉奕然帶著林述和幾位主創和劇組重要成員見見面。
☆、第55章
和主創們見面的地點在攝影場地內。道具部門精心佈置了兩位主角所住的兩層小公寓,公寓一樓主是員警的臥室和廚房,二樓是房東的臥室和浴室。小公寓完美的將中國風融入到美國式傢俱裝飾內,展現了一種古香古色且神秘陰森的氣氛,而不像一般生搬硬套中國風的影視作品那樣土氣又廉價,擺些什麼門神、中國結、窗花和不明所以然的中國字。一樓看上去甚至有些溫馨,而房東的房間更有一種沉重典雅且不失現代的新鮮感。
房東的臥室整體其實和一般的現代人的臥室沒有太大的區別,擺著普通的現代雙人床,簡單的床頭櫃,壁燈,衣櫃,書桌還有電腦等一般人臥室都會有的傢俱,除了圍著牆擺了一圈的黑色實木架子。這些架子雕刻著精緻的中式花紋,看上去價值不菲,上擺滿各種小飾品,古樸或精美的盒子,而在衣櫃的兩扇門上,分別掛著一幅仕女圖和一副魑魅魍魎圖
林述環視著房間。這些精緻的小擺件多看兩眼就仿佛有一縷縷詭異的鬼氣從裡面冒出來,而衣櫃上掛著的兩幅國畫,仕女圖中的華服女子,表情並不像一般仕女圖那樣溫柔大氣,反而笑得妖嬈勾人,而魑魅魍魎圖也畫的鬼氣森森,猙獰可怖。這兩幅畫是電視劇的重要道具,仕女其實是被收服的女鬼和狐狸精,而魑魅魍魎是被封在畫中的惡鬼,都是受房東驅使的屬下。
“這些是我的一個朋友贊助給劇組的。”編劇盧卡庫利走到林述身邊,給他介紹道具,“他一直喜歡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其實這部電視的靈感也是他給我的,他一直很喜歡鬼神小說,特別希望自己能有超能力。而這兩幅畫是他自己畫的。”
“你的朋友一定師從名家。”林述驚歎的靠近這兩幅畫,仔細欣賞著。
“他是跟他爺爺學的。他是第三代移民,不過一直對中國文化非常感興趣。”盧卡頗有些與有榮焉的模樣,“我敢說你們大部分本土長大的中國人,對於中國文化的瞭解程度也沒他深刻。”
林述贊同的點了點頭:“從這兩幅畫還有題字就能看出來。”
“述哥?”嘉奕然在樓下叫他,林述連忙對盧卡道了聲歉,盧卡聳了聳肩,“沒事,我男朋友剛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簡直就像一隻貓。”
“貓?”
“只要你不在它的視線裡,就算你在上廁所,它也要把門推開,好好看著你。”
林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樓下,嘉奕然站在一樓的廚房裡,一看到林述出現,立刻把他拉到自己懷裡抱著:“還有什麼想要添的嗎?”他把自己的下巴擱在林述的肩膀上。
另一位編劇戴娜伯恩斯和也走下樓的盧卡庫利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好吧,兩位男主角之間的曖昧這一點,我想我們完全不需要擔心表現不出來。”這位皮膚黝黑個子高挑的女編劇笑道。
“有一點需要擔心,就是丹尼爾會不會演過頭,真的把這部電視劇從賣腐的曖昧片演成同志片。”盧卡手一撐,在餐桌上坐下來。
“為什麼不呢?”嘉奕然收緊了摟住林述藥的手,咬住林述的耳朵輕輕的扯了扯,才道,“我可以再給你們兩個月的時間修改劇本,多給我加點吻戲,期間造成的損失我來負責。”
“別鬧了。”林述扭開頭,用手推開嘉奕然的臉。
“有錢人,別這樣炫耀。”戴娜哈哈大笑,“劇本真的不能改了,感情線的變動會對整個故事產生影響的,適可而止的曖昧有時候比直白的愛情更能引發觀眾的好感。”
嘉奕然哼了一聲,表示接受編劇的理由。
他們又一起上樓,參觀了林述的房間。嘉奕然對房間的佈置表達了十二分的滿意,然而他最大的興趣在那張床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一幕是我被鬼魂附身生了重病,你就把我搬到你的床上照顧。”他在床上用力的坐了坐,試了試彈簧的彈性,“我記得我應該是沒穿衣服,因為你要在我身上畫符驅鬼。”他忽然十分期盼的看著林述,“要不要現在試試?你知道,咱們兩人都是沒有試鏡的,想必戴娜和盧卡對我們的表現還會有些不放心,不如我們現在就試一試這一幕,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實力……”
“哦,老天。”盧卡嫌棄的揮了揮手,“我不要看你的luo體,丹尼爾嘉。”
而戴娜已經開始吹口哨了。
林述不由得扶額。嘉奕然越來越像小孩子了,經常會冒出來一對千奇百怪的想法,他不是真的想做這些事,而是想看林述有什麼表現。這是林述前幾次在他突然奇想的時候順其自然,反而被嘉奕然用怨念的眼神看了好幾天之後總結出來的經驗。
“好了,奕然。”林述伸手掐住他臉上的肉,用力的捏了捏,然後捧起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你這是覺得,你當著我的面,邀請別的人看你的身體,我會很高興嗎?”
嘉奕然立刻笑了起來。林述在心裡擦了把冷汗,看來是答對了。
“既然你吃醋,那就算了吧。”他坐在床邊,開心的把林述拉到他兩腿之間,抱住他的大腿,把臉壓在他的腹部,“雖然作為一個演員,你佔有欲這麼強顯得不那麼專業,但是我還是很開心的,因為你這麼愛我。”
戴娜吹了個長長的口哨,拉著盧卡離開了:“我們再去看看丹尼爾的房間怎麼樣?”
臥室裡只剩下嘉奕然兩個人。一聽到兩位編劇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的盡頭,嘉奕然立刻抬起頭,眼睛亮亮的看了眼林述,然後用鼻子開始拱林述的胯部。
“不行。”林述捏著他的下巴把他的頭撈起來,“拜託,想想這裡是什麼地方!”
“不會被人發現的。”嘉奕然哼哼唧唧,用力掙扎,想再一次把鼻子湊過去,“你不要忍著嘛,而且我現在技術不錯,十分鐘就夠了。我會全部吞下去,不會留下一點味道和痕跡的。”
“天哪,你什麼時候變成色qing狂了!”林述低低的哀歎了一聲,在被嘉奕然說服之前堅定的推開了他。
又過了兩周,劇組一切準備就緒,所有演員的檔期都已經安排妥當,可以開拍了。
第一個故事是一個精神變.態的虐.待狂,他以虐.待為樂,專門挑涉世不深的女高中生下手,將她們虐殺後拋屍在偏僻的街道。
這已經是第五具屍體了。剛剛成為員警不超過五個月的雷蒙德沃森還沒學會把私人情感從案件中抽離出來,再一次看到一個鮮活的美麗少女慘死在街頭,他既難過又憤怒,過多的情感再加上缺乏睡眠,讓他在犯罪現場暈了過去,雖然只有五分鐘,但是頭兒還是給他放了一天假。
雷蒙德拖著疲憊而沉重的身體回到公寓裡,剛剛換了拖鞋,想走進廚房喝杯牛奶,卻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喝住了:“站住。”
“抱歉,什麼?”雷蒙德轉過身,他那個神出鬼沒的房東正站在樓梯的拐角處,穿著一身白色的絲綢睡衣,顏色寡淡,輕飄飄的好像要消失在黑暗中。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雷蒙德,面無表情,眼神裡卻帶著點倨傲和不屑,還有仿佛一切都不曾放在心上的淡漠。
“沒說你。說的是你身後這位年輕的小姐。”他赤著腳,一步一步從臺階上走下來。他動作輕柔,仿佛是從上面飄下來的,“沃森先生,我記得我說過,未經我的允許,你不可以帶任何別的東西回來,不管是人還是別的什麼。”
“什、什麼?”雷蒙德猛的轉過身,卻發現身後空無一物,他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房東周瑾,“我沒帶什麼東西回來啊。”
周瑾停了下來,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立刻勾了起來,淡漠傲慢的五官看起來竟多了些魅惑:“原來如此……”他輕聲道,從頭到尾仔細打量著男人,眼神帶了些戲謔,看起來頗具有挑逗意味。
“周先生。”雷蒙德有些尷尬的後退了一步,然而周瑾的動作比他更快,他上前一步,手迅速的掐住雷蒙德的脖子,用中文低聲喝道:“出去!”
一聲女人淒厲的尖叫在耳邊響起,雷蒙德大叫一聲,昏倒在地上。
“cut!”導演大喊了一聲,“非常棒!就是這種感覺,好像是海中的塞壬,明知道危險,卻還是會被引誘著去傾聽她們的歌聲!就是這種恐怖而誘人的感覺,述,幹得漂亮!”
嘉奕然從地上爬起來,替林述回答了這個問題:“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男朋友。”接著他蹲下來,從助理手中接過拖鞋給林述穿上。
兩人秀恩愛的場景太多了,整個劇組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第56章
林述盡可能動作迅速的把拖鞋套上,免得嘉奕然再做出點別的什麼事情來。上一次兩人去海灘邊的時候,在手牽著手赤著腳沿著沙灘散步了一個小時候以後,嘉奕然就像現在這樣,堅持要親自給他穿鞋。然而林述只是動作稍稍慢了點,嘉奕然就抱著他的腳,在他滿是沙子的腳背上親了一口。
當天晚上,嘉奕然單膝跪地,親吻他腳背的照片就在各大網站上流傳開來,成了第二天的頭條。
雖然林述早就明白,和嘉奕然談戀愛,差不多就意味著他們的生活會像一個放在顯微鏡下的培養皿一樣,每一個細節都會被所有人放大無數倍的繁複觀察。但是,當這樣親密的交流真的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消遣時,他還是感到十分的不適。
林述挺羡慕那些在聚光燈下依然活的無拘無束,絲毫不在意*被窺視的藝人,他也明白改變不了環境就只能改變自己的接受能力。不過在徹底修煉成功之前,他還是覺得自己少給記者添些新聞料子。
林述如此迅速的把腳藏進了拖鞋裡,嘉奕然看起來似乎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從林述的嘴邊偷了個吻,兩人來到監視器後和導演一起看剛剛拍攝的部分。進入到工作狀態後,除了依然牢牢禁錮在林述腰上的手臂,嘉奕然似乎和剛剛那個癡漢得恨不得舔林述腳趾的男人完全是兩個人了。
“完美……很好……”他眯著眼睛仔細盯著監視器的螢幕,“都很好,不過這裡。”他指著林述下樓之後,和他對峙的這一部分,“感覺最好再重拍一遍,你覺得呢?”他問導演。
“是的。”導演十分贊同,“在這個基礎上,應該再顯得遊刃有餘一點,你的表情可以再茫然一點,丹尼爾。至於你,述,記得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血淋淋的恐怖的女鬼,”他的手指在螢幕上嘉奕然的身後圈了一小塊地方,“淡淡的看一眼,然後視線回到雷蒙德身上的時候,要顯得再感興趣一些,感興趣到有點性騷擾的地步。”導演這個比喻把一旁的編劇逗得笑了出來,“帶點更女王的感覺,看過bds.m嗎?”
“抱歉,bd什麼?”林述一時間沒聽懂。
“就是捆.綁,鞭.打,蠟燭,還有主人和奴隸這麼一套東西。”戴娜向後探出身子,給林述解釋bds.m的意思。
“什麼?”林述顯然是沒明白自己的表演和這種特殊xing趣有什麼關聯,而嘉奕然已經不高興了起來,“再說這樣的詞,我可就告你們xing騷.擾了。”
“成熟點,別表現得像個大腦裡只有肌肉的男高中生好嗎?”導演摸著他臉上的絡腮鬍子,繼續對林述說,“我想讓你表現出那種bds.m女王的氣勢,高高在上的強勢,和無需壯碩的*和暴力就能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勢上的強大,再帶點讓人蠢蠢欲動的挑逗就更好了。你要像一隻貓,一開始不感興趣的時候,淡漠而疏遠,而當有什麼引起你的興趣的時候,那種略有些殘忍但是又讓人著迷的氣質便會突破你冷漠的偽裝,發散開來。”
“我突然好期待看到成品了。”盧卡倒吸了一口氣,壞笑了起來。嘉奕然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不要說出什麼不專業的話來。
林述抱著手臂,閉著眼睛思考了很久,兩分鐘以後他睜開眼睛:“我再試試。”
拍攝從周瑾走下臺階,站在雷蒙德面前開始。林述閉著眼睛醞釀了幾分鐘感情,最後睜開眼睛點點頭表示準備完畢。
場記板拍下,他感到自己仿佛墜入了旋轉的深淵,一個陌生的靈魂鑽進了他的軀殼,控制著他,用一種興致勃勃、傲慢而又挑逗黏膩的目光由上而下、由下而上的把雷蒙德的身體由內而外舔了兩遍,隨後,彎起嘴角,輕聲道:“有趣……”
然後,他看到雷蒙德的臉突然漲得通紅,眼睛也泛起了水光。
“卡!卡!”導演咆哮了起來,“丹尼爾,拜託你,克制一下!”
整個劇組都笑了起來,這笑聲立刻將林述從周瑾的角色裡抽離出來,他隨即一眼就看到嘉奕然緊繃的褲子大大咧咧的展示在燈光下。老天,林述簡直想蹲下來把臉埋到膝蓋裡。
“咳咳……”嘉奕然揉了揉臉,有些尷尬的說,“抱歉。”
“給你們十五分鐘解決這個小小的難題。”導演嫌棄的揮了揮手,“十五分鐘!”
“這可不是小問題。”嘉奕然紅著臉拉著林述上了樓,“這是個‘大’問題。”
林述忽然生出一股衝動,先把這個抓不住重點的男人從窗戶扔出去。
在美國拍電視劇的感覺和在國內完全不同。相比國內野蠻粗獷的自由發展,影視產業在美國早已成為了一項高度發達、井然有序、分工明確的產業了,更不用提拍攝設備的先進程度。這讓林述有一種好像從山溝落後的希望小學忽然轉學到國際現代化學校的感覺,不過適應了以後,拍攝過程對他來說更是一種享受。
公寓門外每天都聚滿了粉絲,等著嘉奕然出來的時候能夠見他一面,要個簽名和合照。而在其他地方拍室外戲的時候,也總是很快就有聞風而動的粉絲過來圍觀。好在粉絲們素質都很高,從來沒有出現過干擾拍攝的事情。因此嘉奕然經常很好心情的在拍攝之餘去招待粉絲。
不過他最喜歡的事情是拉著林述一起去秀恩愛,在自己的社交網站上秀恩愛也就算了,他還想通過攻佔粉絲的社交網站,向全世界宣佈自己秀恩愛癌眼中晚期的事實。林述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怕傷了他的玻璃心,才勉強配合他,不過人的適應能力是非常強悍的,一周以後,他已經能淡定的和嘉奕然在幾百個粉絲面前交換一個吻了。
電視劇拍攝得十分細緻,平均兩周拍攝一集,因為還打算攻入亞洲,因此劇中亞裔比例不小。在拍攝到第五集的時候,林述在劇組見到了林昭洋。
“所以這條漂亮的男狐狸精就是你了?”林述揉了揉林昭洋的頭,想到劇中林昭洋扮演的小狐狸精受到驚嚇後會冒出耳朵尾巴還有爪子,像個小狗狗一樣求抱抱,他就忍不住想笑。
這一集講的是一個有七個成員的韓國男團,來美國演出時,成員接連遇襲昏迷的故事。而實際上,這個男團其實是一窩狐狸精兄弟,為了維持生計,簽約成為偶像團體,平時通過和女粉絲們見面時吸□□氣過活。因為其女粉絲數量及其龐大,因此平均到每個人身上,其實只吸食了一點點而已,因而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平時他們非常守本分,卻不知道在美國惹了什麼人,接連被抽取魂魄封印起來,被迫煉成管狐。
而林昭洋扮演的最小的弟弟在被追殺時,撞上了正在執勤的雷蒙德而獲救,而他們的姐姐是周瑾收服在仕女圖裡的女狐狸精,看在姐姐的份上,周瑾出手相助,救了他們。此外,劇中雷蒙德對林昭洋百般照顧,也惹得周瑾各種陰晴不定,活像是吃醋了一般,基情滿滿。
“本來他們是要找美國本地的亞裔藝人來演的,後來南……咳咳……後來我聽說他們在試鏡,就跟公司說了一聲,免費過來客串啦。”
這句話中間欲蓋彌彰的咳嗽讓林述立刻察覺到了什麼,他很清楚自己聽到的那個沒說完的字是南,思考了兩秒鐘以後,一個名字跳進他的大腦:“你跟南赫的關係不錯?”
“沒有!”回答的速度過快,顯然其中有問題。
林述挑了挑眉,朝著林昭洋這邊湊了湊,小聲道:“我和大壕早就什麼都沒有了,之前也說好了只是試試,說實話,我們之間那點朦朧的好感在我們還在嘗試交往的時候就被越來越像兄弟的友情給磨得一點不剩了。所以,如果你喜歡他,就去追他,不用顧忌我。”
“我沒有喜歡他!我是異性戀的說!”林昭洋瞪著眼睛,眼神卻遊移不定。
林述看他這樣,知道兩人肯定發生了什麼,他也沒有逼他,只是拍了拍他的頭,說了句:“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和奕然。”便朝著嘉奕然走去,一直處於熱戀期狀態的嘉奕然現在只要有五分鐘看不到林述就會像丟了主人的大狗一樣,焦躁的開始找他。
“好討厭。”嘉奕然看到林昭洋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他趴在林述的後背上,不高興的嘟嘟囔囔。
“給我點面子,他畢竟是我弟弟。”林述忍不住笑道。
“弟弟才煩人呢。”嘉奕然把頭轉了個方向,看起來煩林昭洋已經煩到了不想看到他的地步了,“弟弟就是用看似光明正大的理由佔據你注意力的討厭生物。”
“行了,能稍微長大一點嗎?”林述勾了勾他的下巴,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小聲道,“我懷疑昭洋跟大壕之間有點什麼。”
“你又提……等等,什麼?”嘉奕然立刻坐直了身體,“林昭洋和南赫?”
林述把剛剛的對話複述給嘉奕然聽,“如果是大壕,我還是很放心的。”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昭洋被慣壞了,雖然沒幹過壞事,但是他就是那種大家都要寵著他的類型,如果和女孩子談戀愛,我還擔心他讓人家小姑娘受委屈,男人我反倒更放心一些。就是他爸爸那邊,恐怕不太能過得去。”
嘉奕然看了眼正在複習劇本的林昭洋,眼睛裡冒出精光:“一切都會順利的,放心吧。”
☆、第57章
林述一開始只是單純的把嘉奕然這句“放心吧”當成一句安慰,然而當他在第二天拍攝即將結束的時候,在攝影棚內看到另一位出場不會超過半分鐘的亞裔演員正在和工作人員打招呼的時候,這才明白嘉奕然這句的真正含義。。S。
“這真是……”坐在酒店餐廳的餐桌旁,林述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大壕你還是真有閒情逸致啊,為了客串一個出場幾十秒的醬油角色,跨越一整個太平洋。”
“揣著明白裝糊塗是不是?”南赫嘖了一聲,“別這麼不夠意思嘛,大舅哥。”
“什麼?”
“大伯,大伯,行了吧。”南赫趕緊讓步。
“你們怎麼回事?”林述小聲問道,“之前也沒看你對昭洋有什麼企圖啊。”他忽然警覺了起來,“南赫,我可跟你說清楚了,昭洋還沒談過戀愛,可不適合咱們那套談著試試看的理論啊。”
“啊,老天,我發誓我就幹了這麼一次。”南赫捂臉,“大伯,咱倆這麼熟,你也知道我談過幾次戀愛,都怎麼談的,我對愛情的態度一直都很積極主動正面陽光的,跟你那是當時還沒走出被前男友欺騙的陰影,是我一時糊塗的黑歷史,並不是我正常情況下的擇偶觀和戀愛觀好嗎?”
林述沉默了兩秒:“我怎麼這麼想揍你呢?”
“別介別介。”南赫笑著躲了一下,隨即收起笑容,“我真的是認真的。”
“你們怎麼開始的?”林述問道。
“這個吧,有點複雜。”南赫搓著手,看起來有些不太好意思。
“沒事兒。”林述看了看手錶,“距離奕然出席完活動回來還有兩個小時,泰坦尼克那麼複雜的愛情故事也不過兩個多小時而已,我覺得我能聽完。”
時間倒回到嘉奕然和林述公佈戀情的那段時間。對於林昭洋來說,南赫早已經是他心中內定好了的哥夫,當林述和嘉奕然一起拍攝綜藝節目的時候,他還經常提醒南赫要和林述多聯繫,別讓嘉奕然鑽了空子破壞兩人的感情。誰知道不過一天的時間,嘉奕然就得了手,和林述出櫃了。
南赫千里迢迢趕去看林述的事情,林昭洋是知道的,原本他還期望著兩人能夠因此感情更上一層樓,不要像現在這樣不溫不火,可沒想到南赫竟然“被甩了”。作為林述的弟弟,林昭洋簡直不能更愧疚。在他看來,林述就是電視劇裡被不要臉的男兒暫時迷昏了頭的女主,南赫才是男主角,男主和女主的感情總要因為男配一波三折一下,但是只要男主不放棄,最後肯定會皆大歡喜重歸於好。
“所以你們經常聯繫?”
“啊,差不多吧。”南赫含糊的說,看到林述眯起了眼睛,立刻舉手投降,“好吧,我也挺主動的,一直經常找藉口約他出來。我一開始只是覺得他很可愛,畢竟是你弟弟,咱倆多好的兄弟是不是?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所以就想多照顧照顧嘛,我也沒想到……”他一攤手,“愛情的郵輪說起航就起航了,攔都攔不住,這就是命啊。”
林述揉了揉臉:“咱倆在一起過的事情都有誰知道?”
南赫算了算人頭:“就袁兢這幾個哥們兒了,咱倆保密工作做的還是可以的。怎麼了?”
林述隱晦的對著他比了個中指:“剛搞完哥哥就去搞弟弟,你讓別人怎麼想我們家。”
“別說得這麼難聽嘛,咱倆搞過嗎?”南赫眨了眨眼睛,“再說了,別人也不知道你倆是兄弟啊。”
林述喝了杯水壓了壓心中詭異的怒火:“你倆進行到哪一步了?”
南赫清了清嗓子:“二壘……半?”
“半?”
“就算你是大伯,也不能這樣干預弟弟的私生活吧。”南赫色厲內荏的決絕回答這個問題,眼神略有些飄忽,腦海中卻再一次浮現當時的場景。
一次酒會以後,在酒店的電梯裡,他被一個男模糾纏,正等會兒想叫人過來把男模拖走,就看到林昭洋氣勢洶洶的趕過來把人趕走了。像只張牙舞爪的小獅子的林昭洋一邊扶自己回房間,一邊絮絮叨叨著要自己潔身自好,不然就追不回林述。
這些話聽著,一開始還覺得好笑,可漸漸的,他越發的煩躁了起來,等進了房間,他終於忍不住將林昭洋按在牆上,低頭吻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南赫並不是什麼風度翩翩的禁.欲紳士,他雖然潔身自好,但是這也不代表他技術差。不用十秒鐘,他就用他精湛的吻技和靈巧的雙手把林昭洋挑.逗的神志不清了,除了被動的壓在牆上,迷迷糊糊的任人為所欲為,什麼都做不到了。
南赫告訴自己要把握機會,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扒了林昭洋的褲子,蹲了下來,就在他正要用嘴征服這頭單純的小獅子時,林昭洋突然回過神來,一腳就把他踹翻在地上,提起褲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連續躲了他好幾天以後,正好等到了《巫術》開拍,所以連忙收拾了行李,跑來美國了。
不過,看到剛剛在劇組,林昭洋看到他時的表情,那嬌羞的小模樣,想來對自己也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一下子進度太快,把他嚇到了。
南赫這樣想著,臉上露出了猥瑣的蜜汁微笑。
“想什麼呢笑得這麼淫.蕩?”林述在桌子下面踢了南赫一腳,隨後坐直了身體,壓低聲音嚴肅道,“你不會是……”
“沒!”南赫舉手發誓,“要是上本壘了,昭洋見到我第一面肯定是把我宰了,還會對著我露出那麼羞澀的微笑嗎?”
林述狐疑的看著他:“你克制著點,昭洋年紀還小,而且事業正起步,你別毀了他。”
“大伯,我懂,你就放心吧。”南赫一臉討好的笑著,“我這麼心疼他,怎麼會害他呢是吧?”
“能別拿這麼噁心的眼神看別人的男人嗎?”嘉奕然的聲音忽然突兀的插.了進來,他徑直走到林述身後,勾著他的下巴,彎腰吻了吻他的嘴唇,“走吧,跟弟妹聊家常就先聊到這兒吧,弟妹還要倒時差,對不對?”
南赫識趣的點了點頭:“不打擾了。”
“對了,”嘉奕然叫住他,“昭洋住在——嘶!住在哪兒我也不知道。”他皺著臉扭了扭被狠狠蹂.躪了一下的腳。
“沒事兒。”南赫對著林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
☆、第58章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林昭洋以為是自己叫的客房服務。。。他剛剛洗完澡,隨便裹了一件浴袍,一手拿著毛巾擦著頭髮,另一隻手去開門。然而一開門,他就看到那個這段時間一直讓他心神不定的男人。
“誒誒?別這麼狠心嘛!”南赫一隻手飛快的卡住門,另一隻手接住了從林昭洋頭上掉下來的毛巾,順便放在嘴邊親了一下,用力的嗅了嗅,“椰子味兒的洗髮水?這味道香的讓我想把你一口吃掉。”
“你……”林昭洋平時伶牙俐齒的,可現在好像有什麼東西把他的舌頭綁起來了,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憋得滿臉通紅,甚至從脖子一直朝著從浴袍交疊的領口露出的胸脯蔓延過去了。
南赫的眼睛盯著林昭洋的領口,忽然身體壓著門一用力,把門又推開一點,湊近林昭洋低聲調笑道:“來,跟哥哥說說,你是什麼顏色的?”
林昭洋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忽然意識到他在說什麼,又氣又羞,渾身直哆嗦,瞠目結舌半天才罵出來一句:“不要臉!”隨後好像突然吃了大力丸一樣,使勁兒一推,竟然差點就把南赫關在門外了。
南赫心道不好,自己略有點得意忘形,不小心展現了自己猥.瑣的流氓本質,把小獅子嚇到了,連忙低聲道歉:“我錯了我錯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喜歡你啊!別關門啊!”
論力氣,林昭洋到底不是在健身房混了十幾年滿身肌肉的老流氓的對手,只用了三秒就被南赫打敗,讓對方闖進門來,再一次按到了牆上。
“別生氣嘛,我是喜歡你才跟你耍流氓的,你看我平時多正經啊是不?”南赫兩隻手一手一個把林昭洋的手扣在牆上,用身體緊緊的壓制著林昭洋,“愛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卸下偽裝,展現最真實本質的一面。人的本質是什麼?是野獸,野獸見到喜歡小動物想幹嘛?要麼吃了他,要麼上了他,你說對不對?”他吧唧一聲在林昭洋的嘴巴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滾!”林昭洋紅著臉吼了一聲。兩具身體嚴絲合縫的緊貼著,而裹在紅色浴袍裡的那具身體拼命的扭來扭去使勁掙扎。
南赫倒吸了一口氣,“你這孩子。”他用力向上撞了一下,“寶貝兒,你再這麼扭下去,我這只衣冠禽獸就真的不穿衣服了啊。”
“你、你……”林昭洋渾身僵硬,一動都不敢動,原本漲紅的臉,這一刻也變得慘白了起來。他憋著一口氣,半天才咬牙切齒道:“強.奸.犯!”
南赫一愣,立刻大笑了起來,鬆開了對他的鉗制,彎下腰將他打橫抱起來,走進房間把他扔到了床上,自己也壓了上去。
“怎麼這麼不禁逗?”南赫的手順著浴袍的衣擺伸了進去,在他光.溜溜的屁.股上掐了兩把,“你大壕哥是會做這麼沒品的事兒的人嗎?小笨蛋。”他低下頭親昵的在他的下巴上咬了一口,“明明也喜歡我,咋就這麼彆扭呢?”
“誰喜歡你這種老男人啊!”林昭洋臉上的血色又恢復了,立刻朝氣蓬勃的吼了起來。
“我跟你哥是一年的,原來你哥是老男人了,我回頭得跟他說一聲。”南赫眯起眼睛。
“幼稚!”林昭洋瞪著他,“還打小報告!”
南赫忍不住又湊過去含住他的嘴唇吮吸了起來。林昭洋緊緊閉著嘴巴,還是被他舔得下巴上都是口水。
“好了,不逗你了,晚上好好休息吧。”南赫深知撩漢子要有進有退,雖然不舍,還是放開了他,從床上爬了起來。
林昭洋立刻坐了起來,用浴袍的袖子使勁兒的蹭掉臉上的口水,大罵道:“噁心!”
南赫走了兩步,忽然又退了回來,在林昭洋能躲開之前,忽然伸手扒開他的浴袍,精准的捏住他胸口的ru頭擰了一把。
“原來是粉紅色的。”他色眯眯的把手指含在嘴裡吮了一口,“好好休息,明天見。”接著,他靈巧的躲過枕頭的襲擊,離開了林昭洋的房間。
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在沸騰的林昭洋幾乎把床都給拆了,最後面紅耳赤的把自己埋在被子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半是羞澀半是氣惱的罵了聲“大變態”。
第二天在片場,林述仔細觀察著南赫和林昭洋,卻發現,林昭洋雖然總有些躲著南赫,但是南赫在外人面前對待林昭洋的態度卻顯得十分自然,好像兩人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林述不有的放下心來,南赫自控能力還不錯,由他主導,想來是不會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情不自禁幹點什麼被記者拍到的事情了。
這一集中,林昭洋扮演的亞洲明星因為受到驚嚇,忍不住冒出狐狸耳朵和尾巴,雷蒙德本來就很喜歡動物,林昭洋的樣子讓他簡直少女心爆棚,忍不住對他百般呵護。周瑾陰陽怪調的吃起醋來,對兩人百般刁難,還故意從魑魅魍魎圖裡召喚出一屋子的蛇來嚇唬兩人。
滿屋子的蛇最後會用特效來展示,不過林述手裡的把玩的那幾條還是要用真蛇,在問過林述對於蛇的態度後,劇組特地租了五條顏色鮮豔的無毒蛇。
“其實這種東西挺可愛的。”林述手法熟練的把蛇抓到手裡,按照導演的吩咐,把它們掛在身上,又把一條紅黑白相間的蛇捏在手裡,抬起它的頭給嘉奕然看,“要不要摸摸?手感還是不錯的。”
嘉奕然臉色鐵青的坐在距離林述只有一臂遠的位置,身體卻控制不住的向後仰去,盡可能的裡林述手裡的東西遠一點。
房間裡的人都大笑了起來,導演立刻掏出手機把這一幕拍了下來,一遍編輯一條推特一遍道:“上帝啊,述,你現在可真是man爆了。”
林述也不再逗他,笑著把手收了回來。
同樣不怕蛇的林昭洋逗了逗林述身上的蛇,等導演發完了推特,立刻截圖下來發到微博上,配文字道:“述哥攻氣十足。”接著也抓起一條放在手裡把玩,“我養過玉斑錦蛇和黃金蟒,可後來一忙就沒時間照顧,都只能送人了,”
嘉奕然慘白著臉強迫自己不要拔腿跑出去。他抬起頭,剛好和站在人群後,同樣一臉驚悚的南赫對上了視線,不由的生出了同病相憐之感。
林昭洋的戲份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一旁待機。嘉奕然看在他是林述弟弟的份上,讓索菲亞帶著他四處走走,多結識一些美國娛樂圈的人,長長見識。林昭洋的經紀人也隨即趕了過來。等這一集林昭洋的工作結束後,他又成功的和美國當紅女歌手一起合作的機會,還得到了一部電影的試鏡機會。至此,收穫匪淺的林昭洋回到國內,而原本就是為了給他保駕護航的南赫也跟著他一起撤退了。
等到拍到第十三集的時候,早已和電視臺洽談妥當,並且已經賣出版權的《巫術》終於和觀眾見面了。
播出後不到三個小時,網上全是關於《巫術》的討論。這部電視劇在特效上花了不少錢,再加上導演原本就以拍恐怖片和驚悚片著稱,電視劇效果拍得堪比恐怖電影,不少觀眾表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大半夜的真的是被嚇得半死。
不過好在有最新出爐的嘉氏夫夫的虐狗糖中和氣氛,女王傲嬌受和陽光忠犬攻的組合不要更甜更暖心,為了這口糖,女鬼再嚇人也要堅持看完。
更不用說周瑾那些帥氣的招魂驅鬼的功夫,簡單的幾個動作,加上他傲慢冷漠的眉眼,簡直霸氣的不要不要的。之前不少人不瞭解林述的人都覺得他是依附與嘉奕然的存在,而直到《巫術》播出,他們才承認,至少在演技上,林述的實力不輸嘉奕然。甚至還有不少gay來他的個人帳號下示愛,倒是讓林述有些受寵若驚。
由於前期宣傳工作極其到位再加上實力出眾,萬眾矚目的《巫術》第一集便成為了當晚的收視冠軍。雖然電視劇還在拍攝過程中,不過劇組還是舉辦了一個小小的慶功宴。
在同事們的熱情招待下,林述也忍不住喝了幾杯酒。他酒量好,幾杯啤酒根本灌不醉他,然而一杯就倒的嘉奕然在慶功宴開始沒多久就開始撒酒瘋,抱著林述不撒手,嘴巴像是黏在他的嘴巴上了一樣,化身接吻狂魔,拉著他佔據了一個沙發吻個不停,還嘮嘮叨叨說了好多情話。
林述忍不住想到嘉奕然第一次和他見面的那天晚上,喝高了的嘉奕然在曝光了想要認自己當乾爹這件事之後,也是這樣話嘮的不行,又說又唱。
然而不知不覺間一年多就過去了,自己不光真當了嘉奕然的乾爹,還按照娛樂圈大部分乾爹們都會走的那條路,把嘉奕然“潛規則”了。想到這兒,林述忍不住抱住喃喃的叫著他“papa”的嘉奕然,主動吻了上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林述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他在鬧脾氣的嘉奕然把手機扔進啤酒杯裡之前把手機搶救了回來,接通了電話:“昭洋?”
“哥,我惹麻煩了!”林昭洋的聲音聽起來急的快哭出來了,“有人拍到、拍到大壕哥了,還、還有之前我和你還有嘉奕然的照片,說我是被人包養上位的。”
“你別急。”林述立刻坐了起來,把又蹭上來的嘉奕然推開,“你和大壕做了什麼被拍到了?”
“就是、就是我倆一起去吃飯,當時挺暗的,他、他就親了我一下……”林昭洋吞吞吐吐的說。
林述捏了捏鼻樑,一邊在心裡暗罵南赫不靠譜,一邊安撫道:“你別急,我先上網查查照片拍成什麼樣子,到時候咱們一起商量看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公關做到位了,肯定能圓過去。至於和我還有奕然的,最後大不了公佈咱們的關係。”
“還有,哥,爸爸看到新聞爆料了,說要讓我退出娛樂圈,不然就把我告上法庭,跟我斷絕父子關係。”說著,林昭洋就哭了起來,“他要這樣做,鬧出這麼大的醜聞,我一樣沒法兒在娛樂圈呆著了!”
☆、第59章
林述安慰了半天,才讓林昭洋冷靜下來,先乖乖的待在家裡,別跟林父起爭執,後面的事情等林述和南赫討論過以後再說。
林述雖然和林父很久沒有接觸了,但是他深知林父是個控制欲極強的大男子主義者,他可以把自己的小兒子寵上天,但前提是他要絕對的聽話和順服。林述和父親關係惡劣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對他漠不關心,更因為兩者性格不合,每次見面都是一次無意識的主權爭奪,林父對林述的一切提出異議,而林述通常會強硬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對於這樣一個固執的父親,試圖用溫和的方式說服他同意簡直不可能,想讓他退步,只能用更強硬的手法壓制住他才行。
只能說幸好南赫家世背景強硬,實力雄厚,反抗一個控制欲過強的老丈人並不困難。這年頭,想順順利利談個戀愛,還要看物件的家庭背景。林述在心裡吐槽。
林昭洋和南赫的“接吻門”事件雖然剛剛被爆出不到半天,卻已經惹得滿城風雨,眾人皆知了,這背後不可能沒有推手。好在照片上兩人雖然接吻的畫面拍攝的非常清晰,沒辦法用借位來糊弄過去,但是這個吻並不深,兩人的姿態也並不像其他被偷拍到的激吻照那麼醜陋,看上去就像電視劇裡一對普通的情侶走在路上,隨意的親吻一下,以示愛意一般。
得體的事物總是更能得到別人的諒解。林述稍稍松了口氣,接著又去看了和自己以及嘉奕然相關的配圖。
拍攝這些照片的人一定已經在林昭洋身邊潛伏了一段時間了,這些照片都是林述之前拍攝電影《舞戰》的時候偷拍的。在那段時間他和林昭洋的關係越加親密,私下裡林昭洋會像個粘人的弟弟一樣和他做一些親昵的互動,這在關係緊密的兄弟之間非常正常,但是對於外人來說,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這樣摟摟抱抱,如果不是為了炒cp,那絕對是有問題。
更別提林昭洋和嘉奕然之間的打鬧,看起來十分針鋒相對,但實際上只有關係親密的人才會這樣打鬧。而當有人別有用心的從某種角度拍攝的時候,這些打鬧也變得更像是打情罵俏了。
一個漂亮的像是女孩子的年輕男人,和兩個同性戀有親密的關係,還和另一個知名藝人加富二代接了吻,在陰謀論的主導下,林昭洋已經被人黑成了建材三條船的心機婊了。
瞭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林述立刻聯繫了袁兢,拜託他準備記者招待會,公佈自己和林昭洋之間的關係,同時訂了機票,準備回國處理此事。
上飛機之前,林述撥通了南赫的電話,然而不等林述說什麼,南赫已經把自己的解決方案說了出來。對於這個方案,林述不知道說什麼好,而南赫決心已定,他能做的也只有配合而已。
等到林述等人結束了十幾個小時的旅途,回到北京的時候,林昭洋的新聞已經被南赫的新聞覆蓋了。
在各大媒體轉發的視頻中,南赫表情嚴肅的鏡頭解釋了照片裡他親吻林昭洋的原因。
“我和阿述是多年的同學和老友,在他和嘉奕然公佈戀情之前,我也一直在追求他。只是最後他並沒有選擇我。”
“那天我是喝多了,把昭洋誤認成了阿述,所以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至於昭洋為什麼會陪在我身邊,等阿述回國以後,自然會向大家解釋。昭洋是個好孩子,我一直把他當成弟弟來看,失戀以後,昭洋一直很照顧我,我卻做出這種有損他名譽的事情,真的是非常對不起昭洋,也非常對不起阿述。”
“從頭到尾,昭洋都是受害者,希望大家不要再誤解他,謝謝。”
“南赫對昭洋倒是挺真心的。”嘉奕然看過新聞後這樣評價。
林述歎了口氣:“好在南赫演戲也就是個興趣,最後還是要回去繼承家業的,出不出櫃對他沒什麼影響。”
而他們沒有太多時間為南赫的真心感慨。因為時間緊迫,袁兢沒能訂上酒店的會議室,最後他們決定借用林述以前老東家藝皇大樓下的小廣場,開個露天的招待會。
匆匆忙忙趕到現場,林述和嘉奕然手牽著手頂著哢嚓聲不斷的閃光燈從車裡走出來,接過遞到眼前的話筒,在一片“請問林述你和林昭洋什麼關係”和“林昭洋是同性戀嗎”等問題聲中,林述開門見山道:
“各位媒體朋友辛苦了。其實,我和昭洋,我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離婚了,幾年以後,父親遇上了昭洋的母親,重新組建了家庭,生下了昭洋。”
疑似戀人的兩個人,突然變成了親兄弟,這種神轉折讓在場記者們激動萬分,閃光燈連成一片,哢嚓聲幾乎要把林述的聲音蓋過去了。
“之前之所以不說,一開始是因為昭洋說想憑藉自己的實力奮鬥,後來fom男團一夜爆紅,他也很快成了炙手可熱的偶像,我們兩個人的地位關係一下子調換過來,倒是我不想借著弟弟的名氣炒作了,因此一直隱瞞了我們實際的關係。由此產生了不少誤會,讓大家費心了,真的很抱歉。
“至於具體的內容,之後我們會安排接受獨家採訪。謝謝。”
說完這一切,林述微微向各位記者點頭致意,拉著嘉奕然回到車內,朝著另一個目的地,也就是林宅趕去。他們已經和南赫約好了時間,準備和林父好好談談。
想來等會兒必然又一場惡仗,還沒來得及倒時差,飛機上也沒休息的林述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巫術》還在拍攝過程中,他不能在國內耽誤太久,只希望南赫能想到足夠好的辦法,讓林父讓步。
林父住在帝都郊區的一處別墅區中,這裡安保措施完善,沒有裡面住戶的邀請,外人不能進來。不過南赫在這裡也有一套房子,因此三人順利的進了社區,把車停在南赫房子的車庫內後,幾人徒步走向林家。
“昭洋不能出門,我聽fom的經紀人說,他們連電話都打不通了。”南赫看起來憔悴了不少,雖然收拾的乾乾淨淨,身上的西裝熨得一條褶皺都沒有,不過從他緊皺的眉頭和充滿了血絲的雙眼還是能看出他的內心其實並不想他表現的那麼平靜。
“他爸爸挺固執的。”林述和父親關係不好,平時很少稱呼他為自己的父親,“脾氣一上來,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昭洋和as公司是有合同的,不是說他想退出就退出。”嘉奕然說,“中途毀約,要賠的錢恐怕不是他爸爸能付得起的吧。”
“昭洋和as的合約還有不到一年就到期了。你知道,出了那麼多事兒之後,現在娛樂公司和藝人簽約時間都不能超過五年,免得藝人被壓榨。”南赫煩躁的松了松領帶,“不過幾個月的事情,只要昭洋透露出不想續約的意圖,剩下這幾月,公司的安排就會變成如何利用他的人氣培養新的藝人,把他的米分絲群分給其他藝人。媽的!”南赫突然低聲咒駡了一句,“昭洋已經是成年人,還他媽的這麼管著他,什麼玩意兒!”
罵完之後,他好像才想起來,那也是林述的父親,連忙道歉。
“沒事兒。我也早就想這麼罵他了。”林述聳了聳肩。說著,他們已經來到了林家大門前,林述率先走上前,敲響了門。
林昭洋的母親徐書繪親自來給他們開的門,她雙眼紅腫,看起來哭了很久。她請大家進了屋,當看到南赫進來的時候,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滿滿的全是譴責。
南赫什麼都沒說,昂首挺胸的走了進來。
“昭洋不肯吃飯。”她把大家帶進客廳,給他們倒了水,“他就是不肯認錯……”
“餓死他算了!”一個威壓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大家立刻抬起頭,看到一個嚴肅的中年男子站在臺階上,他長得十分英俊,和林述以及林昭洋都有不少相似之處,但是表情極其嚴肅,很難把他們想成一家人。
☆、第60章
“爸爸。”林述站起身,“我來看看昭洋。”
林父嚴厲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一點都不像一個父親看到自己的兒子,而是訓導主任看到了年級裡給他惹了最多麻煩的搗蛋鬼。
最後,林父從臺階上走下來,停在大家的面前:“我很高興你來看你弟弟,不過如果你更真心一點就更好了。”他的目光掃過嘉奕然和南赫,“帶這兩位過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述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為了林昭洋,他不想和林父發生正面衝突,因此只是笑了笑便換了話題:“聽昭洋說您想讓他退出娛樂圈。”
“我放任他玩了這麼久,差不多該夠了。”林父抱起手臂,“家裡又不是缺他錢花,何必當個天天賣笑的戲子,到處受委屈?你們這個圈子有多亂,我是知道的。對普通老百姓來說叫偶像,對你們的老闆來說……”他意味深長的望著林述,“你算是運氣比較好。”
“您想說我們這些藝人是高檔應招就直說嘛。”林述的嘴角保持著弧度,語氣和聲音一點變化都沒有,平靜的好像在和朋友嘮家常,“其實您多慮了,昭洋是a.s.的寵兒,天生的偶像,自帶明星光環,a.s.捧他還來不及,再加上有奕然,還有我的一些老朋友給他撐腰,誰敢欺負他,他不欺負別人就已經是萬幸了。
“可如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您就開始擔心他的貞操問題,而我在底層掙扎了這麼多年,說不定為了機會或者前途,不知道出賣了自己多少次,您卻毫不在乎。對比起來,略讓我心寒呢。”
嘉奕然不安的看了眼林述,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手,想安慰他。林述回握住他的手,示意自己無礙。這些陳年舊事他原本就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林父似乎也覺得有些理虧,他清了清嗓子,頓了幾秒道,忽然面露怒容:“就好像我說了你就會聽一樣,當初你要報考北電,我就告訴過你不許去,我說什麼有用嗎?畢竟是你自己的生活,你選擇怎麼過是你自己的事。”
林述輕笑一聲:“您也大可以像對待昭洋那樣,把我關起來,不改志願就不放我出去,或者威脅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搞臭我的名聲,讓我在娛樂圈混不下去。怎麼生活的選擇到了我這兒就是說一句而已的事兒,接下來就可以任我為所欲為,到了昭洋那兒就不行了呢?”
林父一時語塞,他怎麼也不能說這是因為他偏心的緣故,被林述堵得說不出話來的事實讓他更加怒氣衝衝,冷笑一聲道:“你就這麼見不得你弟弟好?非要讓他在你們這個亂七八糟的圈子裡受委屈?讓他變成人人喊打的同性戀?你倒是有人護著去了美國,昭洋呢?出了事兒誰護著他?他和姓南的鬧出事兒來,這才幾個小時,你看看網上多少污言穢語!你怎麼忍心讓你弟弟忍受這些!”
林述也冷笑一聲:“忘了誰說的了:‘如果不能從事實上打敗一個人,就要從道德上詆毀他。’爸,這句話,你倒是身體力行的給我解釋了一遍呢。真奇怪,話題怎麼就變成我要害昭洋上了,這頂帽子,您倒是扣得挺輕鬆的。”
“夠了,昭洋的事情跟你無關。”林父喝道,“如果你們是來做說客的,那現在就走吧。”說著,他反感的瞟了一眼南赫,“如果不是覺得一堆人堵在門口不好看,我根本不會讓你們進門。還說你不是害你弟弟,你看看你都帶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過來!”
“伯父,您好。”南赫上前一步,微微鞠躬道,“我是南赫,是阿述的大學同學,昭洋的追求者。在您趕走我們之前,我想給您看點東西。”
說著,他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林父警惕的看著他一眼,接過自己的手機,翻了兩下,立刻瞪大了眼睛,面色鐵青,一手指著南赫,臉上肌肉緊繃,半天說不出話來。
南赫微微一下,把自己的手機收了回來,柔聲道:“伯父,關於昭洋會不會在娛樂圈受委屈這種事情,您真是多慮了,有我在,昭洋的資源和公關實力在國內絕對排的上前三,只有他耍大牌的份兒。至於我要求的回報,不過是請您高抬貴手,允許我追求他,讓我們正常的談戀愛。我是真的喜歡他。
“當然,為了他的前途和名譽,在他實力足夠雄厚之前,我是不會曝光我們的關係的。這次的意外,我已經吸取了足夠的教訓了,以後我再也不會喝醉酒,讓昭洋陷入這種境地了。”
林父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林夫人見狀,連忙上前扶住自己的丈夫,對著南赫怒斥道:“你幹了什麼!”
南赫微微一笑:“伯母放心,我只是親自給伯父展示了一下我的能力和決心。我是絕對能夠保護得了昭洋,不讓他受一點點委屈的。”
林夫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繼續道:“我們不是對你的人品有什麼疑問,只是昭洋真的不是同性戀,他只是年齡還小,很容易受環境影響……”她瞥了眼林述,似乎是在責備他給林昭洋帶來的不良影響。
然而南赫只是聳了聳肩,笑得謙卑,對林父道:“伯父,聽說昭洋一直不吃東西?我能上去勸勸他嗎?”
說完,整個客廳都安靜了下來,而南赫和林父似乎陷入了一種緊張而詭異的對峙狀態,林父壓抑著憤怒,而南赫一臉的成竹在胸。
林述突然對南赫手機裡的東西格外的感興趣起來了。
林父忽然哼了一聲,輕輕的推開林夫人,轉身離開了客廳,去了書房,砰地一聲關上了門。林夫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結結巴巴道:“你們……你們……”最後追著自己的丈夫也去了書房。
等到客廳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南赫緩緩轉過身,對著林述兩人挑了挑眉,露出了勝利的笑容:“阿述,幫我看看廚房還有什麼能吃的好不?我現在就帶昭洋下來吃東西。”說完,他三兩步就竄了上去,幾秒鐘以後,樓上傳來開門的聲音,接著是昭洋的驚呼聲和更加迅速的關門聲。
林述忍不住也露出一絲笑容:“我還真沒想到爸爸會這麼快就讓步,大壕手機裡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嗯哪,還是我幫著一起搜集的。雖然不是什麼大惡,不過讓他晚節不保辭職下臺倒是夠了。”嘉奕然點了點頭:“就是沒想到他這麼迫不及待的就用了。你們不是對長輩都很尊重的嗎?這麼快就把老丈人得罪了,南赫就不怕昭洋生氣?”
林述不置可否,拉著嘉奕然去了廚房。
十幾分鐘以後,樓上再次傳來開門聲,南赫拉著林昭洋下了樓,來到廚房坐下。林述意味深長的盯著林昭洋紅腫的嘴唇和濕漉漉的眼睛看了幾秒,轉身把鍋裡的麵條撈起來盛好,放在林昭洋面前:“慢點吃。”
“其實我不餓啦。”林昭洋不好意思的拿起筷子道,“我在臥室裡還藏了些餅乾,也沒怎麼餓到。”
林述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髮,道:“如果你們決定在一起,未來幾十年可能都要談地下戀情,別說同性戀了,異性戀都鮮見能堅持的下去的,你們有考慮清楚嗎?”
“誰說要幾十年啊。”林昭洋無所謂道,“說不定過兩年,我當夠偶像了,就出櫃了呢?不過不是為了你啊。”他急急忙忙道,“在娛樂圈呆了這麼久,該經歷的都經歷過了,我現在有更高的追求。我覺得朝著創作型音樂人這種方向發展也不錯啊,搞搞幕後什麼的,一手捧出一個音樂天王,還能潛規則好多小鮮肉……幹嘛掐我!”
他反手在南赫胸口上拍了一下,哼道:“所以你要努力,懂不懂?不要覺得你是高富帥我就跟定你了,我又不缺錢,還有個超有錢的哥和哥夫,讓我不滿意了,分分鐘踹你不是事兒明白嗎?”
“懂、懂。”南赫摟住他,在他的嘴角上親了一口,“小的怕死了,一定伺候好老爺。”
而林述覺得自己已經沒眼看下去了。
根本上的危機解決了,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解決這次事件背後煽風點火的那個人了。一方面,林昭洋召開記者招待會,順著南赫的說法,撇清自己的關係,另一方面,南赫和嘉奕然開始著手調查這件事背後的勢力。
主謀暴露只是時間的問題,實際上,他們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順藤摸瓜,找到了對林昭洋下黑手的人。
一看到名字,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誰都沒想到,這人竟然是南赫的前男友安遠。
☆、第61章
說起安遠和南赫的這段感情,只有安遠虧欠南赫的。南赫對他仁至義盡,如果不是因為他出軌,即使分手了,南赫也會給他安排好出路,把他趕出國也是一時氣過了頭,冷靜下來之後,就在也沒管過安遠有沒有和國內的人聯繫,想不想回國發展。
可沒想到南赫放了安遠一馬,安遠卻找上門來作死。
“怎麼辦?”林昭洋問道,此時他們已經從林宅來到了南赫在同一個社區所購的別墅內,“要揭穿他嗎?”
“不,揭穿他只會讓事態越來越嚴重,新聞鬧得越來越大。”林述說,“這不是什麼好的八卦,你越快從這件事脫身越好。”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他白白黑我吧!”林昭洋狠狠地瞪了南赫一眼,南赫立刻湊過來拉著他的手親了一口:“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你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林述問道。
“娛樂圈的事情只要你被拖下水就別想幹著身子脫身,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轉移觀眾目標,冷卻話題。”南赫歎了口氣:“我是真不希望事情走到這一步啊,好歹也曾經相伴過一段時間。”
“怎麼,你還喜歡他?”林昭洋甩開他的手。
“哎喲,我的少爺,如果我是個分了手就說前任壞話,沒事兒就手撕前男友的人,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南赫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林昭洋立刻一臉嫌棄的推開他的臉,端起水杯蓋住自己的臉。
林述看了看兩人,如今最要命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剩下的事情南赫一個人也能搞定,他看了看時間,要是現在趕回去,還能趕上明天的拍攝工作:“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不多待幾天?”南赫起身送他們。
“著急趕任務。”林述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眼睛,放下手的時候,忽然鄭重的看著南赫,“我弟弟就交給你了。”
“你放心吧。”南赫拍了拍他的肩膀。
十幾個小時候,林述下了飛機,剛剛打開手機便響起了資訊提示音,南赫給他發了條連結。打開連結一看,大大的黑體標題立刻印入眼簾“安遠疑似被富商包養,每晚搭乘不同豪車出入高檔會所。”
新聞配上清晰度極高的照片,最早的對象甚至包括了當初安遠劈腿的對象。照片雖然沒有任何□□的成分,但是安遠和不同男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姿態還是一目了然。
“這些都是南赫在兩人分手以後給安遠壓下去的醜聞,”林述歎了口氣,“南赫挺念舊情的。”
“念舊情?”嘉奕然立刻警覺起來,抓緊林述的手。
“放心,我跟他那段算黑歷史,不算舊情。”林述親了親他的嘴角,這一幕剛好被遠處接機的記者發現,拍了下來。嘉奕然瞥見記者,反而更加興致昂揚,捧著林述的頭來了個深吻,又對著記者們比了個飛吻,摟著林述的腰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機場。
第二年九月。美國洛杉磯。
艾美獎剛剛頒發完畢,匆匆參加完官方舉辦的晚宴後,嘉奕然拉著林述乘車趕往下一個派對。頒獎典禮是觀眾們關注的焦點,而對於明星們來說,典禮後各大電視臺舉辦的慶功宴才是狂歡的開端。
手機忽然響起,林述接起電話:“昭洋?”
“老哥,恭喜啊!”林昭洋喜氣洋洋的聲音,聽得林述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自從安遠被南赫整得灰頭土臉,遠遁海外再也不敢回國後,林昭洋和南赫的戀情突飛猛進,林昭洋沉浸在溫柔鄉中胸無大志,如果不是南赫攔著,他恐怕早就向公眾出櫃,放棄事業和南赫光明正大的過甜蜜的小日子去了。
嘉奕然這邊不斷有電話打進來祝賀嘉奕然獲獎,車廂內略顯吵鬧,而林述因為馬上就要到達目的地,也沒有太多心思和林昭洋聊什麼,兩人隨意說了些沒營養的話,便準備掛電話了。
“哥!”掛電話之前,林昭洋忽然又叫住他,嘿嘿嘿的詭異的笑了起來。
“怎麼了?”林述問道。
“嘿嘿嘿。”林昭洋傻笑了半天,卻什麼都沒說就掛了電話。
林述心中奇怪,然而車已經停了下來,他只能收起手機。
在一片閃光燈中,嘉奕然和林述依次走下轎車,在印滿了hbo台標的logo牆面前停下展示手中的獎盃。嘉奕然憑藉《巫術》拿到了這屆艾美獎的劇情類最佳男主角,雖然他覺得這個獎盃更應該由林述來獲得,為此,他甚至小心翼翼了好幾天,生怕林述不高興。不過林述並不在意這些,他雖然很想獲獎,但是在娛樂圈沉浮這麼多年,他早已經學會放平心態,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簡單的回答了一些記者的提問,又和林述秀了秀恩愛,嘉奕然牽著林述來到宴會大廳內。
裝飾奢華現代的大廳內舉辦的並非電影裡那種高雅優美的傳統宴會場景,光怪陸離的燈光中,眾明星隨著勁爆的音樂瘋狂的晃動著自己的身體,除了一張張頗具知名度的臉和眾人身上昂貴的服飾珠寶,這裡和夜店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了。
幾個hbo的高層擠過人群,和嘉奕然林述兩人擁抱,祝賀《巫術》劇組在艾美獎上的大豐收——除了最佳男主角,《巫術》還獲得了最佳劇情類編劇、最大燈光指導、連續劇最佳特殊視覺效果三個獎項。
和高層寒暄完後,又一波明星名模前來道賀。好不容易應付完了,林述覺得自己都要累趴下了。外國人的體力好得讓他震驚,這些人可以連續趕十幾個場的宴會,還一點都不累,而他剛趕第二個,就已經很想陷在沙發裡不起來了。
嘉奕然把獎盃放在桌子上,伸手過去給他捏了捏腿,湊到他耳邊笑道:“堅持一下,至少要和這幾個大電視臺的高層見過面。就辛苦這一天,明天休息一天,後天咱們去歐洲找個沒人的山頭休息一個月怎麼樣?”
林述舒了口氣,嘉奕然的按摩手法非常熟練,他感到血液再一次在酸麻的雙腿間迴圈了起來:“體力不行了,看來得加強鍛煉了。你可要監督我。”
“好。”
正說著,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忽然坐下來兩個人,林述抬起頭來一看,不由得愣了一下,原來是勞倫斯夫人坐了過來,而在勞倫斯夫人身旁是一位略有些眼熟的中年男子,對方身材瘦高,滿頭灰發,笑容和藹可親。不過林述只懵了兩秒,就立刻想起來,這人是勞倫斯夫人再婚的丈夫,也就是給她勞倫斯姓氏的人。
勞倫斯先生是好萊塢知名作曲家,性格溫和包容,在圈內朋友眾多,可以說,勞倫斯夫人的成功,不光因為她自己能力出眾,和勞倫斯先生的幫助也密不可分。而像勞倫斯夫人這樣性格強硬專橫,說一不二的女人,也非得勞倫斯先生這樣性情溫柔到溫吞軟綿地步的人,才能在生活□□處了。
這段時間,勞倫斯夫人對林述的態度漸有緩和。因為母子二人關係鬧得很僵,私下裡幾乎沒有往來,但是為了面子上過得去,勞倫斯夫人還是時不時去劇組探班。一開始在沒有外人的場合,勞倫斯夫人甚至不願意看林述一眼,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偶爾也會問問林述一些關於嘉奕然的問題,最近一兩個月甚至還邀請兩人出去吃飯,雖然這些邀請看起來似乎也是做給媒體看的。而雙方關係的改善,都是因為有勞倫斯先生在私底下給勞倫斯夫人做思想工作的緣故。
宴會現場有特邀記者在場內晃來晃去拍照,因此勞倫斯夫人還是一副很親密的樣子,和兩人擁抱了一下,只有被抱的人才知道她的身體有多僵硬。
四個人對著鏡頭擺了些一家人親昵無間的造型,等記者離開後,便冷了場,進入了相顧無言的階段。
嘉奕然和勞倫斯先生不咸不淡的聊著這次艾美獎的獲獎作品,林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總覺得嘉奕然似乎有些焦躁。不過他歸結于勞倫斯夫人在場的緣故。
“餓不餓?”嘉奕然忽然轉頭問林述,“我給你拿點甜點吧。”
“好。”林述說。
而勞倫斯先生也對夫人道:“親愛的,想讓我幫你拿點什麼嗎?”
然而勞倫斯夫人興致缺缺的模樣,臉上擺著生硬的笑容道:“都可以。”
兩位男士相互看了一眼,起身整了整西裝,轉身離開了。
這邊只留下林述和勞倫斯夫人兩個人,雖然被歡快的人群和震耳欲聾的音樂圍繞著,可林述覺得尷尬的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我不喜歡你。”勞倫斯夫人忽然道,“我始終都沒辦法接受你。我的兒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林述輕輕咳嗽了一聲,不置可否。
“但是沒辦法,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勞倫斯夫人長長的歎了口氣,“總有一天他們不會再聽你的,寧可碰的滿頭是血,也要過所謂的自己的生活。”
“他們總想離開父母,飛的越遠越好,可父母卻不能就這樣放任他們胡亂的飛,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撞得頭破血流。”勞倫斯夫人盯著林述,她淺色的眼睛閃閃發光,銳利逼人,“丹尼爾想走這條崎嶇的獨木橋,我攔不住他,只能讓他走,但我會一直守在橋下,不讓他掉下來。”
“我會一直看著你們的。”她一字一頓的說,“所以,別讓他掉下來。”
林述忽然覺得心跳加速,勞倫斯夫人忽然說出這樣的不尋常的話,就仿佛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似的。他也盯著勞倫斯夫人的眼睛,半天才低聲道:“謝謝你的理解,我會好好對待奕然的。我愛他。”
勞倫斯夫人冷笑著搖了搖頭,一臉不信的樣子,不過也只是撐著額頭轉開視線,什麼也沒有說了。
忽然,宴廳的音樂和閃爍的燈光都停了下來,昏黃的壁燈亮起,就在大家交頭接耳不明所以的時候,歡快的音樂聲忽然響了起來。
林述好奇的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幾秒以後,她發現大家都一臉笑意的轉頭看著他,紛紛在他面前讓出一條路。
林述屏住了呼吸,他看到嘉奕然站在前面,舉著話筒,微笑著唱道:
“rrow
(我所想要的就是以你的一句話:明天見)
rrow,maybeyou’borrowyourheart
(幻想著某一天也許我能住進你的心裡)
askforeverysunday
(迫切期盼每個閒暇我們都能待在一起)
ifiwerstart
(貪心如我希望這日子永遠也不要停息)
(我知道人們總是喜歡對愛情許下誓言)
theyturnright
(然而一轉身便毫不在乎的違背諾言)
withaknife,andyou‘ding
(你的心因為被傷害而血流不止)
(但是我可以成為那個隨著時間治癒你的人)
’ilyoubelieveit
(就算你不信,我也不會停止愛你)
causebabyyou’reworthit
(因為你的名字早就已經烙印進我的心間)”
在林述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大家圍起來的空地上,而嘉奕然站在他的對面,拉著他的手,繼續唱著歌。
觀眾們跟著節奏左右搖擺著身體,隨著嘉奕然的調子一起唱著,口哨聲此起彼伏,有幸進入到宴會現場的記者激動的對準兩人一陣猛拍。
然而這些林述都已經注意不到了,現在,嘉奕然就是他世界的唯一,他只能看到他,只能聽到他,只能感受到他。
林述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好像就要喘不過來氣了似的。眼睛酸澀,淚意一陣陣的上湧,最後眼淚還是沖出了眼眶,模糊了視線。他緊緊的抿著嘴,卻還是克制不住臉上的笑意。他用攥緊的拳頭抵制自己的牙齒,試圖克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因為一時衝動撲過去吻住嘉奕然,打斷他的歌。
嘉奕然的歌聲優美,拍攝過歌舞劇的他唱功出色,絕對足夠駕馭這首歌,然而林述還是能夠聽出來,在這首歌中,他的聲音在發抖,而每當調子升高的時候,他的聲音都會變得緊繃尖銳,就像一根皮筋拉伸到了極限,卻還在試圖伸展似的。然而這首歌並不難。
他這麼緊張嗎?林述想著,臉上的笑意更是難以抑制。他緊緊攥著嘉奕然的手,深深的望著對方的眼睛,滿滿的感動和愛意幾乎要流淌出來。
“’tfill
(我絕不會用隨意的諾言敷衍你,浪費你我的時光)
andifyoufall,you’llalwayslandrightinthesearms
(如果你摔倒了,你永遠都會有我的臂膀來依靠)
……
(所以和我在一起一點都不是什麼壞事情)”
一曲即畢,尾音漸漸淡去,轉為一陣輕柔的吉他。嘉奕然鬆開林述的手,單膝跪下,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盒子打開。裡面,一枚鑽戒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一陣整齊的小聲尖叫從四周響起。
林述覺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出了問題,這枚戒指的設計大方簡潔,僅僅點綴著一枚十分小巧的鑽石,然而他覺得這枚小小的鑽石反射出來的光芒,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嘉奕然望著林述,喉頭滾動,幾次張開嘴又閉上,似乎有很多想說的,可不知為什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俊美的臉漸漸漲紅,額頭上也沁出了汗滴。
嘉奕然如此的緊張,反而讓林述鎮定了下來。
“別緊張。”林述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抖著聲音低聲道,“我都明白的。我愛你,不管怎麼樣,我都愛你。”
嘉奕然又用力的吞咽了一下,終於開了口,他的音調高的詭異,帶著明顯的顫音。
“林先生。這一次,你可以允許我,叫你‘我的丈夫’嗎?”
這一刻林述雖然設想過很多回,但是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他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忽然想起幾年前,也是在這樣眾人圍觀的場合裡,喝得神志不清的男人抱著他,眼睛濕漉漉的仿佛無辜的大狗,結結巴巴大著舌頭,一臉期待的問道:“林、林先生,我、我能、我能,叫你,叫你爸爸嗎?”
那一次,他請求他接近他。
而這一次,他請求他嫁給他。
“yes!”林述用力的點著頭,泣不成聲,“yes!”
在一片歡呼聲中,嘉奕然哆嗦著手給林述戴上戒指,站起來將他用力的樓進懷裡,低頭吻住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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